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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叶落霜飞晚第15部分阅读

    我吃惊的目光也看向窗,遂紧跟着也跳了出去,屋外传来的打斗声。我披了一件衣服,赶紧出去,院中济度与武统与一个黑衣人已经打成一片了,院中其余的人都已经醒了,持着刀剑,都紧紧看着,怕误伤了济度与武统,都不敢贸然上前。

    武统历战较多,济度虽年纪不大,却也是满洲少年中数一数二的人,但是两个人一起围攻那黑衣人,仍是有些吃力。

    那黑衣人身形晰长,动作飘逸潇洒,对战济度与武统游刃有余。但他却没有急着走,反是像在探底似的,一招一招潇洒使出。渐渐的武统有些手足忙乱了,倒是济度,脸紧绷着,额上全是汗水,却是越战越勇。

    那黑衣人一脚踢开武统,挥剑像济度砍去,我心里一惊,不由得叫出:“小心——”

    剑到半空,被济度举刀搁住,那黑衣人听得我出声,遂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那眸子清亮,不仅一点恶意都没有,反含着几分笑意。

    我不由得一怔。那黑衣人推开济度的刀后,跳上了围墙不见了。

    我对着那人消失的地方呆看,脑海浮现他临去时的一瞟,心里茫然。

    济度过来了,焦急的问我:“他有没有伤到你?”

    我摇了摇头。众人扶着武统也围了过来,武统说:“爷,看样子,此地不宜久呆了。”我们换了装束,武统等人也都改了称呼。

    济度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说:“天一亮,咱们就出。”

    商量已定,余人纷纷回房继续休息,我们所处的是独院,先前就已经打点好一切,这一番响动倒也无外人过来查问,济度与我回到我的房间,关了门,济度四下再查看一番,在桌前坐下来,说:“珊瑚,你再歇一会吧,我就在这里坐着。”他虽是商量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拿了书,在灯下看起来。

    我笑着摇了摇头,他几时喜欢?这分明是借口。不过,他素来倔强,打定的事,鲜少有改的,我打消拒绝的念头,和衣躺下。

    这一睡居然极沉,醒来时,天已大亮,济度叫了早点正整整齐齐摆放在桌前,见我起来,笑着说:“见你睡的香,就没有叫醒你,快过来吃饭吧。”

    我简单洗漱一番,上桌来,问:“不是要早点出吗?”

    “不碍事的。”济度笑着说,“吃了再上路也不晚。”

    他虽是这么说,我仍是胡乱扒了几口,出得门来,余人都已经准备好了,正齐齐的立在门口等着,我面上一热,闪到济度后面。

    出了客栈门口不远,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举了一个破碗挡着我面前,卑颜笑着说:“小哥,赏点吧,好几天没吃饭了。”

    那乞丐虽然衣着破烂,面容漆黑,却偏眼睛晶亮,武统正欲赶开他,我连忙叫住了,扔了几块铜板。

    那乞丐一笑,露出白而齐整的牙来,说:“小哥心肠真好,一定会有好报的。”

    我遂笑笑,不以为然离开。行不远,武统靠近,悄然说:“爷,这乞丐是假的。”

    济度一愣,随后点点头,沉声说:“传话下去,叫大伙都小心了,路上千万别惹事!”我看看他,他低声说:“这里不比京城,这里是新收的,汉人多狡猾,郡守虽降了,但是底下的人却多是不服的,否则,豫亲王也不会中伏。所以,不相干的人,你别理会了。”

    我点点头。其实这一路行来,我也察觉到了,路上满人不多,就算是少见的几个,路人也多是鄙视与敌意的目光。我们一行人,举止多与周围的人不同,虽是换了汉人的装束,但是路人看我们的眼光仍是不友善的。

    出了城,路上遇到的行人初时不多,临近中午时候,有两队人骑了马的人迎面而过,经过我们,马速渐减,马上的人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来,纷纷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再若无其事的转开来。

    济度脸色萧杀,骑着马紧紧的跟着我。

    中午了,路上恰好有一座凉亭,老板娘摆了简单的茶具在卖力吆喝,那老板娘约莫三十岁左右,虽是一身粗衣,却很有几分姿色,我们同行都是满人汉子,满人女子大都美得大气,这老板娘却是典型的江南秀色,于是同行中有多人侧目,连武统也忍不住对那老板娘看了又看。

    顶着诸多的目光,许是见多了的缘故,那老板娘仍是笑意依然,热情招呼我们坐下来,使她家汉子上了茶。我瞧那老板娘虽美,老板却是寻常样,不由得觉得好奇。

    那老板娘边往我茶杯里倒水,边笑着对我说:“小哥是扬州人吗?可真是生的水灵。”

    她如此大胆,我不由得面上一涩,只笑不语。

    老板娘见我看她家汉子,又说:“小哥是不是觉得我这当家的跟我不配?其实啊,我就是图他是个实诚人。他虽长得不咋地,对我却是好的很。”

    她热情又活络,每人都倒上茶水后,在我们这一桌坐下,拉起家常,济度面色沉寂,她也不以为然,只和我与武统说话。如此佳人,武统虽是屡屡看济度的,却仍是有问必答。

    一会,老板娘看到我放到桌上的手,眼睛一亮,笑着说:“原来,小哥也喜欢女人家的东西啊。”

    我知道她现了我手上的玉镯,不由得将衣袖往下扯扯,还没有说话,那老板娘又笑着说:“小哥也别害羞了,谁说爷们就不兴带女人的东西了?咱家隔壁的小六子还穿耳环呢。小哥这手镯倒是好看的紧,却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改天,我也让我那当家的也给我置上一件。”

    我笑着说:“这不是买的,这是家传的。”

    “哦——”老板娘拖长了音说道,“原来是家传的,怪不得这么别致。想必,是小哥的娘亲留着小哥要传给媳妇的吧。”

    我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未再接话。

    休息片刻后,我们继续赶路,越靠近扬州,越能感觉到战争的痕迹,路上行人渐少,即使有见到的,也大多是搀老扶幼逃难的人,且多是与我们的方向相反的。

    武统找人打听了一下,得知朝廷正派了摄政王多尔衮带领大军正朝扬州方向挺进。

    我觉得诧异,福临不是说,要多尔衮留守京城的吗?怎么又改变了主意?还是多尔衮担心自己兄弟,遂亲自过来的?

    不管哪种原因,摄政王多尔衮要来是事实了,我心里的那份不安越加深重了。

    第二十四章 遇袭

    越靠近扬州,我心里越茫然,沿途屋舍俱无人烟,十有都仅剩了残垣断壁,遥遥看去,触目皆是毫无人气的残破。太阳快落山时,我们停了下来,因为此地距离最近的州县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天黑前是绝对赶不过去的。

    找了一家无人的屋舍,我们稍做整理后,便打算暂时将就休息一晚。炊烟才起,门外突然听见了急促且众多的马蹄声,众人脸色俱变。纷纷抢到窗口向外面张望,只见屋外尘土飞扬,无数马匹嘶叫着将我们所处的屋围了个水泄不透。

    一瞬间的惊讶后,济度的脸色马上沉寂了,大叫一声:“抄家伙!”说完,一把抓了我的手,紧紧牵住了,拉着我跳上马去,沉声对我说:“抱紧我。”

    众人都是身历百战的人,对屋外骤变的情形很是诧异,不过只稍顿了片刻后,个个抄了家伙,纷纷上了马。人人都知道今天这情形较之过去经历任何一场战役都要凶险,所以面上都是一副狠绝的颜色。

    济度领头,武统随后,余人紧跟了,出了门来,我们的面前是大约百来个蒙了面的黑衣人,那整齐有序的队列一看便知,对方是一队训练有素的人。

    我躲在济度的背后看去,黑衣人中最前列的那人俨然就是领,一身的黑,却骑了一匹白马,面蒙了黑布,剩了眼睛在外面,却是一双晶亮的,修长的,甚是好看的眼睛。那双眼睛悠然扫过我们,在我身上稍做停留。我心里一跳,这眼睛好熟悉。

    “你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济度喝问到。

    那黑衣人不做答,只轻轻扬了扬手,却不知道是哪里射出的箭,一下就射中武统的坐骑,那马一阵嘶叫后,遂将武统摔落下来,武统一个翻身滚后,站稳了,又跳上距离他最近同伴的马背上,脸色甚是难看。

    济度的眉头轻皱,对身后的人大声叫道:“都跟着我杀出去!”说完,拍了马朝那黑衣人头领冲过去,那头领眼睛里露出一抹冷笑来,分毫不动,突然他前面齐齐的出现四个人来,一下就挡住了济度的去路。

    济度杀意顿起,挥刀左右劈开了,这时,武统等人纷纷冲了过来。

    我心里恐慌,只紧紧的抱住了济度,耳朵听着刀剑相撞的脆声,看着冲我们围过来的人一波一波被济度砍杀回去,血花四溅,沾得我满身都是,却不知道是谁的。

    来人实在太多了,似不绝般,一波退去,一波又上,那黑衣人头领始终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我们。

    月亮升起时,我们一行二十余人剩了不到十个,济度四下一看,一刀挥开扑过来的人,大声说:“都退回去!”

    听得他如此说,武统等人相继又退回屋里去,济度最后才进,关紧了门。那黑衣人这时也没有急着攻进屋里来,只骑着马来回的在屋的周围的奔跑。

    月亮进了云,周围一片漆黑,济度低声问了剩下人的情况,知道二十人加了他也只剩了八个,且都是带了伤的。我紧跟在他身后,心里骇了一跳,出来的时候,一行二十余人转眼间就没了大半,这便是战争的残酷了。

    济度仍然是紧紧牵了我手,我心里惶恐,手不由得冷,他回头低声说:“暂时不打紧了,只要我们守了这门,一时半会儿,他们是冲不进来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们所处的屋不知道是哪个富家人家的,庭院完整,围墙高耸,进出只有这一个门,现在屋里黑漆一片,黑衣人不知道屋内的情形,只要守紧了这门,外面的那黑衣人暂时也进不来的。

    暂时安全了,武统等人赶紧趁黑检查处理伤口,济度拿着刀守在门边。

    东边曙光渐现,武统悄声说道:“爷,只怕咱们不得不出去了。”

    济度看看东边,遂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细细看我半响,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匕与令牌来,递给我,柔声说:“珊瑚,一会你就不要出去了,先在屋里找一个地方藏起来,待到外面没有动静了,再出来,出来后,直接向南走。镶白旗的大军正在扬州附近,你一准能找到的。到时候,你把这令牌给他们看,他们自然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这是在交代后事呢,我心里一痛,如今这情形,出去的,是绝没有活路的,他是想趁了夜黑将外边的人引开来,好让我逃命。

    我轻轻一笑,袖子轻轻擦他脸上的血迹,柔声说:“你说什么混话?今天这情形,你就舍得丢开我吗?若是没了你,我哪里能安然到扬州?济度,既然咱们俩是一天生的,那就一起死罢。”

    说完,心里痛极了,拿衣袖细致的擦尽他脸上的血迹。他好端端的在家里呆着,却因为我的事,千里迢迢出来,我如何能做到用他的命来换我的?

    他怔怔看着我,伸手将我的手紧按在他的脸上,脸上是一抹痛色,良久,凑过来脸来,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说:“珊瑚,我不让你死!”

    我虽愕然他的举止,但是想及如今的情形,却也没有阻止。

    他送我上马,自己也跳了上来,又瞩我紧紧抱住了他,然后开了门,冲了出去。

    屋外,那群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我们这时会冲出来,顿时有些忙乱。不过,那黑衣人头领甚是厉害,看清楚我们这边最主要的力量来自于济度,遂直接拍马迎上济度。济度被缠住了,那些黑衣人渐渐稳住了阵脚,一层层围死了我们。

    天慢慢放亮,周围的情形逐渐清晰,我心里死寂一片,我们这边又少了三人,就连武统也招架不住了,浑身是伤。

    那黑衣人头领对峙济度,余人没有上前,只一层层紧紧围住了。济度衣衫上都是血,尽数散开,偏脸上是狠绝的颜色,手中没有丝毫慌乱。

    听见身边又有人惨叫,我回头看,正是武统的马被砍断了蹄子,他跌落下来时出的叫声。满人素来以马战著称,下了马来,哪里还是那些黑衣人的对手?不一会,他的腿上就中箭了。

    我心里暗淡,这会,只怕是真的难逃了。紧紧贴着济度的背,似乎也可以听见他心底出的呜咽。

    突然就感觉到黑衣人群中生了马蚤动,顺了声源看去,却见天际边尘土蔽天,有无数骑兵浩浩荡荡飞驰而至,掺杂在其中白色龙旗迎风飘飘,正是镶白旗的旗徽。

    我感觉到济度紧绷的身一松,咱们有救了。

    那黑衣人头领眉头一皱,眸子里杀气顿盛,搭弓挽箭朝着济度,我心里一惊,不假思索紧紧扑向济度,挡住了他的背。那黑衣人手中一顿,看了我一眼,扔了弓箭,拍马朝我们飞来,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提了我的衣领,将我横摔在他的马背上了。

    第二十五章 疗伤

    (回来了,补1更)

    被他猛提着横摔着马背上,肚子里顿时一阵翻腾,眼前金花乱闪,稍镇静后,我看向后面,尽是尘土飞扬,济度提着刀正飞驰追来,他的头全乱了,赤目咬牙,一张俊脸如凶神恶煞般狰狞。

    而他的后面紧紧跟着三四匹马,遥看装束,是镶白旗的人,最前面那人一张黑脸,神色焦急,正是桑宁,他后面那人一身金甲耀眼,却是多铎。

    我鼻头一酸,险些要落下泪来。

    黑衣人马速极快,被众人追赶,丝毫不见慌乱,一边趋马前行,一边回头放箭,只不过都被后面的人一一挡下,黑衣人眉头轻皱,低骂了一声:“该死!”

    济度逐渐逼近,匆匆看了我一眼,眼神越狞厉,举刀砍向黑衣人的马蹄,黑衣人回头隔开他的攻势。就这间隙,后面的桑宁与多铎已经跟上来了,瞬间形成了包围的趋势。

    三人中间,无疑多铎是最厉害的,一上来就压得黑衣人手足慌乱,多铎见隙,立刻伸手一把抓了我提将过来,那黑衣人一急,遂一剑刺向多铎,多铎提了我的手一顿,若是他此时松开了,定能避开这一下,只不过如此了,我必摔落到地上,周围马蹄飞扬,我难逃被踩踏的厄运。

    多铎的手只是一顿,却也没有松开我来,黑衣人的剑直穿他的右胸而过。多铎面色丝毫未变,握了那剑反顶了回去,那黑衣人始料未及,被击落下马,眼见桑宁与济度的攻势又至,他堪堪避开,一个翻上又跃上马去,最后看了我一眼,拍马离开。

    桑宁欲待再追,多铎叫了他,说:“不用追了!莫误了大事!”

    桑宁这才趋马回头,多铎将我交给桑宁,此时,他肩前都已经被血液湿透,脸色略显苍白,深深看我,问:“你怎么来了?可有伤到哪里?”

    我摇了摇头,看着他触目惊心的伤口,想张嘴,偏又说出话来,只眼睁睁的看那鲜红处,心里一阵阵揪紧。

    桑宁下了马,一把抓了济度手中的缰绳,凶狠地说:“下来!这是什么地方?你小子要送死,尽管来就是了!竟敢带了我妹妹涉险?”

    济度一愣,下得马来,被桑宁猛地一推,顿时一个踉跄,摔到倒地,他遭此冤枉,眉间立刻显出一抹凶狠来,爬起来就是一脚踢向桑宁。

    “住手!”多铎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内讧?!还不赶紧都跟我上马来!”

    桑宁济度互不服气的相看一眼,仍是都上了马来,我另坐一骑。不一会儿,我们来到营房密集处,随军的军医也来了,剪开多铎的衣服,我倒吸一口冷气,他肩上伤口红肉外翻,周围尽是鲜红,甚是吓人。

    那军医姓于,约莫四十岁左右,看样子是一位资深的军医。看到多铎的伤口,眉头轻皱,对多铎说:“王爷,这伤口极深,我得先看看是否有毒?才能做出处理。”

    多铎点点头,说:“该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吧,你不用顾忌。”他说得轻巧,面上除去略显苍白外,无一丝痛色。

    于军医清理完伤口周围的血迹,说:“来一个帮忙的吧。”

    此时营房中,除了我,济度,桑宁外,别无其他闲人,于军医话音一落,桑宁立刻说:“我来!”

    于军医看看他,笑着说:“你还是免了吧,一看就知道是干不了细活的,别又像上次,忙没有帮成,反给我添乱了。”

    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