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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叶落霜飞晚第36部分阅读

所谓的预审也只是做个样子罢了,人赃俱获的谋杀案,哪里还需要如此麻烦?需要的只是一个候斩的时间罢了。

    初时的慌张已然散去,此刻只是麻木。遥望月如水,只觉得一路走来,竟像一场梦。想及初来时,闲坐于秋千之上,天高云淡,脑海之中自己的此生美丽如画,会有一个自己爱的人,会很爱很爱他,会有孩子,会白偕老,哪知道真正去涂抹时,竟成了这样的,一派的晦暗与错误,找不到一丝亮丽的色彩了。

    大牢的夜晚并不安静,各种奇怪的声响都有,根本无法入睡,我蜷腿坐起,隔壁牢中有人在唱戏,咦咦唔唔的,是典型的秦腔,声声入耳,依稀是有名的苏三起解,一曲未完,中间停息时,有女犯冷哼一声,叫骂道:“窑子里的,大半夜的,你鬼嚎啥?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那唱戏的不理,清了清嗓子,挥了水袖,依然是有板有眼咿唔着。那女犯不耐烦了,噼里啪啦一声,想是摔了狱卒送过来的碗碟,遂又骂道:“臭养的,你再鬼哭狼嚎的,小心老娘出去之后,撕了你的嘴……”

    摔碗碟的声音引来在门口喝酒说话的狱卒,手拧了铁棍,冷着脸过来了。那女犯先告状,谁知道话音未落,抓了栏杆的手就挨了几棍,顿时痛得鬼哭狼嚎的。狱卒又骂道:“人家唱戏,关你屁事?还不给我老实点!”又转了脸去,对唱歌的训斥了几句。那女犯不依不饶的嚷着,直说什么臭养的,窑子里出来的什么什么

    一派热闹。

    浮生如梦,可不就是这样的。我静静看着,只觉得麻木而空洞。

    狱卒又骂骂咧咧走了,我另一个隔壁是一个尖脸的婆子,看那装束,像是宫里的一个粗洗婆子,她扒在栏杆声问我:“丫头,丫头,你犯了什么事?”

    那唱戏的在月下仔细涂着手指甲,涂好了,吹了一口气,妖声妖气地说:“她呀?看这模样就知道是勾引主子不成,反被主母扔倒这里的。”

    “是吗?”那婆子又问道。“丫头。那你是哪个府上地?”

    我对面那女犯噗嗤一声冷笑。说道:“她也是宫里。杀人了。”

    气氛一下子凝固。那唱戏在月亮下停止了涂抹。侧了头过来看我。红白相间甚是鲜艳地脸上满是震惊地神色。先头说话地婆子也是一愣。干笑一声。说道:“看姑娘细皮嫩肉地。真看不出是干这个地。”说罢。手慢慢离了栏杆。闪到了里面。戒备而又不安地看着我。

    大门又打开了。牢头带着三个男人进来。这里是女牢。所关押地多是各府各宫犯了事地女人。所呆时间长短不一。想来是鲜少见到男人地。遂一下子起来。

    那三个男人中最年轻地那个吓了一跳。说道:“呀呀地呸。真不该揽这鬼差事地。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他旁边有人谄媚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里是女牢。鲜少有男人能进来地。尤其是像大人这样英武不凡地。那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嘛……。呵呵。”

    那姓的笑了一声,说道:“老苏啊,你少贫嘴了,快告诉我,小桃香到底在哪一间?”

    “这里!这里!”那姓苏的官员笑着领着人在我隔壁停下来了,刚才唱苏三起解的那位立时扑了过去,说道:“大人,原来是您啊!”又媚笑着说道,“大人,您行行好吧,看着凝雪姑娘的份上,早点带我出了这个鬼地方吧。”

    “你以为出这个地方就这么容易啊?”大人说道,“谁要你那么大胆,竟敢私收宫里的东西的!这事还没有那么快了结呢,你先在这儿等上几天吧。”

    小桃香苦着脸,又说道:“大人冤枉啊,我怎么知道那是宫里的东西?那老东西给了我就收了,我还以为是他专门买了送给我的,哪里知道他是什么地方来的?”

    大人轻咳了一声,对陪同那些人低声说道:“老苏,这小桃香,有一些事,我想单独问一下她,你看……”那苏大人立时明白了,遂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没事,没事,大人有事尽管问。”说罢开了锁,放那大人进去。

    那唱戏的就在我隔壁,我眼角一花,想来必是小桃香扑了过去,遂抬了眼看,那大人进了隔壁,身背对着我,尚称得上挺拔的身形,着一身灰色的长衫,却有几分儒雅的味道,正在低声说话:“小桃香,我再问你一遍,你若答得好,我就立时求了王爷,放你出去,否则,就凭你犯的那些事,在这儿留个十年八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小桃香显然有些紧张,连忙说道:“大人尽

    只要是我知道,一定如实相告。”

    大人低声说道:“那侯计余把东西给你的时候,还有没有说什么?比如,这东西他到底是这么来的?谁给他的?”

    小桃香说道:“那老东西什么都没有说啊,干完了事,把东西一搁就走了。”又低声说道,“大人,你若想知道实情,可以直接去问那老东西去啊。”

    大人小声嘀咕道:“若那侯计余在我们手上,我哪里还用到这里跑一趟?”

    小桃香一惊,问道:“那老东西出什么事?”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管这么多事做什么?”大人低声喝道,“还有谁找你问过这些东西的事?”

    小桃香想了一会,说道:“好像是简亲王府的人。虽然坐着的那人,一张冷脸,怪骇人,我不认识,不过简亲王府的管事我倒是认识的,当时他就站在那人身后,想来……那人应该就是简亲王府的主子吧。”

    大人听到这里,手掌不由重重相击。

    “怎么了?”小桃香骇了一跳,问道,“不就是姑娘家寻常戴的一些镯子钗子吗?大街上多得去了,大人若是想要,我可以立时带您出去瞧瞧去。”

    大人冷哼一声,说道:“这可不是寻常姑娘的东西……,这是……,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小桃香听得云里雾里的。大人问完了话,转身就要离开,小桃香连忙说道:“大人,你能不能让牢头帮我换个地方?”又目光闪躲的看向我,低声说道,“我隔壁那个是杀了人的!我可是不敢再呆在这里了。”

    那大人顺了她的目光看向我,我掀了掀眼皮,牢中灯火昏暗,只觉得这大人的身影依稀有几分熟悉,却面目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独知道他如触电般惊呆住,浑身似在微微颤抖。

    我木然转过头来,头埋于膝间。

    良久,那大人哆哆嗦嗦叫道:“老苏,苏秦明……“

    苏大人连忙慌慌张张进来了,大人指着我,像是费了很大的劲,才说道:“这,这里面住的是谁?”

    苏大人低声说道:“是宫里的一个丫头,听说杀了于大人家的一个亲戚,昨日就被管事的婆子送了过来,于大人不在府上,咱们也不敢做主,只好先将人关在这儿,等于大人回来之后再说。”

    牢房之中灯火昏暗,那大人走近几步,隔了栏杆看我,“珊瑚?!你是珊瑚吗?”

    我又抬头看他,他的面容正显在那一方块的月下,隔得如此之近,可不就是少言吗?我突然觉得心中悲怆无比,立时站起,一时起的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及时扶住牢栏,,望着少言叨叨絮絮说道:“少言,少言,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他眼圈红,突然转过身去,冲身后的人吼道:“还不把门打开!”

    牢门打开了,少言几步跨进,一阵男性气息扑面,我身体忍不住胆寒,却到底压不住心里的呐喊,缩在墙角,絮絮叨叨说道:“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他又跨进几步,我忍不住喊道:“你别过来!”遂又觉得不妥,身越往墙角缩去,举套了锁链的手护在胸前,看着他,说道:“少言,你是知道的,这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我的错!”

    他一时惊呆住了,眼瞪得大大的,一片赤红,站在那里,伸了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良久,才突然转过头去,一脚踹在身后那苏大人身上,骂道:“你有几条命?尽敢抓她!还不赶紧把人松开!”

    那苏大人亲自过来,我一阵恶心,心里又慌又怕,不由得尖叫连连,挥了手四下乱抓一通,只累得筋疲力尽,耳听着少言在不停叫喊:“小心点!小心点!不许伤她分毫!”

    我手上的锁链终被解开了,我缩在墙角,戒备的看着他们,嘴里仍是不受控制的,叨叨絮絮说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苏大人用绢子拭了拭脸上被抓的血迹,淬了一口,骂道:“还真是一个疯婆娘……”

    话音未落,少言一巴掌摔在他脸上,叫骂道:“我看你才是疯子呢!还不去给准备一辆马车!”

    “大人,这人……你可不能带走!”苏大人捂着脸说道,“于大人回来之后,属下可不好交代啊。再说,这人是宫里送过来的,要离开也得拿了内务府的批文才行啊!”

    “你……”少言怒眼瞪他。

    “大人,您也得想一想小的的难处啊。”苏大人说道。

    少言恨恨地转过去来,又看着我,待要走近,我又立时慌张起来,他只得站住了,柔声说道:“珊瑚……,你不要怕,我回去跟爷说一声,他一定会立时过来接你出去的。”

    “少言!”我突然叫道,轻轻说道,“不是我的错,是她不好的,是她不好……”

    “嗯!我知道!”少言重重得点了点头说道,话到最后,似带了哭腔,遂又头也不回的出了牢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泡

    第三卷 第七十二章 对峙

    宣传员功能已开放,还等什么,赶快行动起来加入!!!    少言走后,余人也均鱼贯而出,只片刻间,牢中又恢,我蜷缩在墙角,静候良久,心里焦急彷徨,月已西斜,夜越发深重了,明明五六月的天,牢中仍是潮湿一片,从地面向上,缕缕透着阴寒。

    我渐觉眼皮深重,于是蜷缩墙角,终是沉沉睡去。

    却仍是睡不沉,梦里众人各色嘴脸来往回旋,话音此起彼落,依稀是过往的种种,我却瞧着感觉分外陌生,总觉得这些恍不是今生的。最后,济度出现了,那般静默狠绝的神情,冷冷看我,我原本心惊胆战望着他,他的面孔却突然变了,竟成了艳珍的,白多黑少发的眸子,满是暧昧诡异的微笑。我一下子惊慌起来,连忙叫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四下乱抓的手被人捉住,一种异性气息陡然入鼻,我猛然张开眼睛,面前是一具黑漆漆的身影,那身板可不就是一个男人的,于是胆寒的尖叫起来。那人却捉了我的手,柔声说道:“珊瑚,珊瑚,是我,是我。”话音中隐隐带着哽咽,确实是我熟悉的声音。

    于是这才敢细看他,一袭儒白的长衫,那周身温雅飘逸的气质与这黑牢格格不入,灯火映在他脸上,剑眉斜飞,眸子黑幽深邃,脸上温雅如玉的神情一如初见,确确实实是岳乐。我猛然觉得心中的悲怆决堤而出,蔓延的全身都是,眼泪成线似的落,伸了手胆怯的抓了他的衣角,哭着说道:“岳乐,你带我走,不是我的错,是她不好的,我不是有意的……”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

    岳乐紧握了我的手,我不由得轻颤一下,他径直牵了我出去,临至门口,苏大人连忙拦了说道:“王爷,这,这恐怕是不行……”

    岳乐冷冷看了他一眼,苏大人哆嗦一下,终是退下了。岳乐牵了我的手出门,我往后看,牢门深重幽黑,隐隐透着寒气,心中不由得胆颤,紧紧抓了岳乐的手,惟恐他松开来。马车的轿帘掀开了,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宫装丽人探了头出来,看见了我,遂惊愣当场,喃喃说出:“珊瑚……”

    我在岳乐身后探出头来看她,面容有几分熟悉,恍在哪里见过,却实在想不起来了。那女子眼圈一红,落下泪来,跳下车,握了我的手,说不出话,只看着我。良久,方哽咽说道:“珊瑚,你……怎么认不出我了?我是青格啊。”

    青格?!我恍如梦醒,面前这人可不就是青格?顿时喉头哽咽,流年百转,诸多过往只在一瞬间突然忆起,却千般话语无从说起,只回握她的手,泪如雨下。

    “快带她上车吧。”岳乐说道,侧了脸去,月如水洒下,他面目轮廓温雅如玉,却眼中依稀有水光在流闪。青格点头,哽咽一声,牵了我过去,才掀了帘子,还没有来得及上车,突然马蹄声急骤而至,滚滚飞尘迎面,连天上的明月都被遮去大半。

    飞尘尚未落尽,就看见一队人马严严实实围住了我们,岳乐变了脸色,喝问道:“你们是哪个营的?”

    没有人回来。只一声马嘶叫。对方有一人下了马。缓缓走过来。那般冷寂幽黑地身影。我只瞧一眼。便知道他是谁了。

    济度。

    于是浑身不由得寒颤起来。慌张害怕地无法抑制。下意识将身影躲到了青格地身后。

    却还是不行。他一眼就看见了我。恍如眸子再无其他地人。紧紧看我。凡尘尽落。月如水。清清亮亮洒下。他一通身地黑。只一双眸子分外璀璨。许是起风了。他地身影略微颤抖。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成了拳头。也在细微发抖。

    “济度?你来干什么?”岳乐淡淡说道。

    济度紧紧看我。突然伸了手指向我。冷冷说道:“我来带她回去。”

    我浑身发抖,抓了青格的衣角胆颤的说道:“不要,不要,我不要!”

    夜是静的,我恐慌的声音清清晰晰的传出,济度神情一愣,仿佛是站不稳似的,遂看向岳乐,眸子中的狠绝张扬肆意,喝道:“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岳乐冷笑一声,说道:“这应该是问你吧?这些难道不是你造成的?你以为到了今日,我还会把她给你吗?”

    济度一身黑衣如塑,气势越发狞厉,说道:“她原本就是我的,岂容你说给与不给?”说罢,一挥手,周围的黑衣人劈蹦一声齐响,都举起手中的弓箭。

    岳乐所带的人马并不多,加了婢女马夫在内,也就是十来个人,见

    此声势,于是也围成了一团,将马车与女人围在了中t纷亮出了兵刃。岳乐双手负于身后,微侧了脸与济度对视,寻常温和的眸子隐隐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气。

    两军相持着,夜似乎凝固了。

    我躲在青格的身后,缩着身子,也一动不敢动。

    “皇上驾到!”突然一声尖细的呼声撕破了这凝固,街转角处灯火通明如白昼,一溜的宫灯鱼贯而出,走在最前面的那人一身明黄晃眼,正是福临。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要堆到今夜一起发生了,这里每一个人都是我不想见,也不能见的,却偏偏全来了,我心底恐慌越盛,不由得缩了身子蹲下来,贴着车壁,似乎只有这样,心中方能好受一些。

    福临走近了,众人纷纷跪下,我蹲着车前,藏在阴影当中,看见那一袭明黄在一群低垂的头颅中来回晃悠,最后总算在车前停下来了。福临冷笑一声,说道:“今日这月亮好似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啊,怎么简亲王与安亲王都跑到这里赏月来了?”

    没有人回答。福临侧了脸看看济度,又看了看岳乐,又冷哼一声,说道:“都不说吗?”月映照他脸上,他的神情一改以前的明朗轻快,变得冷漠而生疏,甚至还带了些许的厌恶。

    我前面的青格背脊一动,终是忍不住了,低头说道:“皇上何须问他们?您自个回头看一眼,不就明白了吗?”

    我不由得轻颤一下,下意识更紧缩了身子,却仍是无济于事,福临转过了身来,目光穿过青格,准确看向我。

    那是这样的目光?只一眼,我便觉得寒彻心骨,仿佛一切的错误又清清楚楚再现了,吴良辅掌着灯站在他的身侧,他的面容冷冷清清的。

    我心头一慌,只看了一眼后,就蜷成了一团,不敢再看他,嘴里仍是喃喃说道:“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那艳珍的死前的模样恍又在眼前,那般惊恐的神色,头钗没进了她的头顶,血于是顺发际而下,只片刻间就糊满了她的整张面容,她拿手指指着我,似乎比我更不相信这一切。

    周围似乎有多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福临的衣摆轻晃,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时间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