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黄足就好。”男子点头示意,没有丁点身为客人的热情。
王厉行闻言,顿时感慨万分,想当年他年轻时何尝不是如此,意气风发,想自己还年轻,有太多机遇,谁料现在……早已被磨平了棱角。
“你先坐,我去倒茶,顺便去看看她。”驱走感慨的思绪,他摆摆手,示意男子坐下。
然后转身向卧室走去。
“小含,在做什么呢。”王厉行心生疑惑,但也没多想。
妻子平时虽然人来疯了一些,不过办事还是十分让人放心的,不至于出现眼下这等纰漏,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刹那间,他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
推开房门,朝房间里扫了一眼,王厉行顿时双目欲裂!
“说,她到底怎么了。还有,你是谁!!”他大吼一声,暴跳如雷地转过身来。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不会喊。”
随着冰冷的声音响起,王厉行发现那名本该待在客厅得男子正持着一把漆黑的手枪对着他。
“她没事,只是晕了过去。我找的是你,不是她。”慕凡按照事先想好的词语叙述着。
“我凭什么信你!”王厉行恶狠狠地道。
心里却信了大半。同时暗暗庆幸,没事就好,只要她没事,那么一切都好说。这个世界上,除父母外,他最为在意地便是她,只要她没事,要他做什么都行。
等等!
王厉行古怪地看了慕凡一眼:“你找我?你确信我们认识?我可是从没见过你,找错人了吧。”
“去看看她吧,确信她没有事后我们再……嘁!”
慕凡话音未落,王厉行猛然挺身上前,速度竟是不慢,二人距离不远,他一个箭步,双手直奔慕凡持枪的右手。
身为爪子,慕凡见过和经历过太多意外,心里素质以及反映速度不必职业捕快慢上多少。王厉行奔他右手而去,慕凡不慌不忙一松手,手枪顿时坠落下去,左手海底捞月,身体不退反进,那王厉行抓住了一只空手,而慕凡却左手拿枪,身子一矮撞入他的怀中,左手手枪向上顶着他的下颚。
“这是第一次,下一次我会开枪!”慕凡冷声道。
王厉行浑身僵硬,在那一瞬间,他真个瞧见对方眼中蕴含杀机。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微微点头。
趁着间隙,慕凡挣开王厉行双手,旋即狠狠一个肘击,王厉行立时闷哼一声,一脸痛苦地弓起身子……
眼见武力无法解决,王厉行当即乖顺许多,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他先是火急火燎地进屋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妻子,确认她没有大碍后,稍稍为其松绑,却并未将她唤醒,然后一脸阴沉的走出房间。
慕凡关注着王厉行的一举一动,从方才的身手来看,这个男人应该练过简单的武术以及格斗技巧,防身足以,对付他这样的职业爪子却不合适,不拘是见识亦或是心性,两者都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这个小插曲是与计划唯一有出入的地方。
慕凡很是警惕,但却明白意外根本无法避免,眼下这等情形算是不错了。如果此人是修习有成的武术家呢?甚至是血气境高手,那等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南岳这个国家安定祥和,国民福利算得上中等,现在科技又日新月异,人民生活富足,自然有了更多的追求。
新宇市郊区,由于这几年房地产行业兴起,钢铁丛林不断向周围辐射,附近新建了许多高楼大厦,但更多的则是一座座花园式公寓、别墅。普通民众能够带来的利益十分有限,买完一套房子,最后也就再要一个车位,不会有更多需求。而那些富商贵胄则不同,房子对他们而言仅仅是个基础,他们会需求更多……
有需求,便有市场。
某个花园式公寓门前,一名中年男子带着一弱冠青年站在不锈钢外门前,神色从容。
中年男子有着一张国字脸,身穿白色正服,肤色棕黄,从上至下打理的整整齐齐,即使专业的化妆师,也挑不出丁点毛病。那名弱冠青年着苍色玄服,面上还余有几分稚嫩,左右瞧了瞧,看上去心不在焉。
少顷,一管家模样的半百老者朝两人走了过来。
“我家先生已经知晓二位的来意,请跟我来。”管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话音刚落,便听咔的一声,不锈钢的大门中间裂开一道缝隙,分成两半的大门朝两旁移动。
中年男子点点头,没有说话,径直朝公寓走去。
他身后的青年瞥了一眼那躬身的管家,目中显出一丝不屑之色,小声嘀咕道:“装神弄鬼。”
在管家的带领下,一行三人过青石小路,一块块整齐划一的草坪、花坛以及游泳池,来到后院。
见得一位鹤发老者正逗弄着池塘边的红鲤。
国字脸的中年人哈哈一笑:“方才见那花坛中的月见草欣欣向荣,恐怕也是出自言之的手笔吧。培花弄鱼,言之真个逍遥。”
老者转过身来,他的身材不似一般老者那样佝偻,反而有些挺拔,只是面孔略显苍白,双目无神,看上去仿佛有隐疾在身的样子。
见那中年人,老者淡淡一笑:“小弟身体抱恙,有失远迎,辛汉切勿见怪。”
闻言,弱冠青年眉头一挑,不禁有些奇怪,以老者的年纪居然以小弟自居,他从未见过这等怪事。
“有趣。”青年嘴角冷笑。
相对一知半解的青年,中年人摇摇头,没有半点意外的样子,反而叹了口气,说:“实不相瞒,这次本是有要事来请教言之,但眼下却是不好开口了。”
“无妨。”
老者淡淡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辛汉兄来意我已知晓。当年你救我一命,我答应为你推衍三次,自是不可让辛汉兄空手而归。”
“喂,老头,休要装神弄鬼。小爷倒想问问,你说我们是来做什么的?”青年冷冷一笑,对老者的言辞不屑一顾,转头对那中年人说:“师父,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信这种老掉牙的东西,事实证明,什么算命、面相、风水不过都是那些术士哄骗钱财的把戏罢了。”
“老头…把戏。”老者呐呐自语。
没有反驳,只是轻叹一声,尽显落寞之意。
“放肆,是谁给你胆子让你这么说话的?”中年人厉喝一声,拍案而起。
青年人缩了缩身子,面带委屈道:“师…父…”
中年人只是不理,怒道:“还不道歉认错!”
“罢了、罢了。辛汉兄莫要再为难师侄了。”老者摆了摆手,制止了中年人,而后目光转向那青年,说:“你面似金如火,额头有三道鳞纹,左耳剑伤入根,乃兵煞之貌,练武的好苗子。辛汉兄收了个好徒弟啊。”
“言之见笑了。”中年人微微一笑,面色平静。
只是目光深处那丝傲色却没能瞒过老者。
老者也不说破,继续道:“今年乃丙子之年,属火,与你命数相合,火火而炎,主昌。不过……忌水!给你一个忠告,少去有水地方。”
青年瞥了老者一眼,一脸不信。
老者转过头,权当没看见,这类不识天数的蠢物他见多了,只是说:“辛汉兄此行目的有二,一是让我推算一件事物的下落,二来却是想拉我入会,是也不是?”
“果然瞒不过言之,那【三月命数】确实神奇。”中年男子尴尬的笑了笑。
一旁,青年瞪大眼睛,两人此行的目的在组织中都是机密,这老头怎么会知道的?而且这么清楚,不科学啊。
“神奇么?”
老者自嘲一笑,说道:“神奇又有何用?终是小道尔,不得长生。况且每次推演要以寿元为代价,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
目光望向那一汪池水,老者叹息一声:“不满辛汉兄,我已是寿元无多,加入贵会怕是无能为力了……”
“即是如此,此事就此作罢。”中年人一摆手,爽快的应道。
旋即话音一转:“不过还请言之帮小徒推衍一翻,他一生有何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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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言:这个封面……
第二十章 一路向南
清澈的池水微波荡漾,一尾红色鲤鱼悄然探出水面,衔起一颗碧色鱼食,摇头摆尾,悠然潜入池中。
面色苍白的老者站在水池前,以俯览姿态,默默注视着池中生灵。
好半响,他才缓缓说道:“这新宇市紧邻西凉河,水汽郁结,雾气浩渺。须知,遇水而溺。今年他便有一场杀劫,至于能否安然度过,外人却是帮不上忙的。”
“难道就没有丁点办法吗?”中年人眉头微皱,面上隐现焦虑之色。
这个徒弟不同于那些充门面的货色,而是预备继承衣钵之人,自是不能有半点损伤,否则他也不会那么爽快答应杜言之的要求。
老者摇摇头:“辛汉兄,非是我不帮忙,实是道行有限,无能为力!想要师侄化解灾厄只有两个方法,一是找个道行高深之辈,兴许可能有化解之法。第二便在于师侄了,大衍五十,其用四九,总有那么一线生机。”
闻言,中年人的脸色立时阴沉下来。
老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想要消灾解难,除了找个实力高深之辈,只能看命。
原本那青年对老者的手段还有几分信服,不过听说解难、灾祸、消灾之类的词汇,刚刚生出的念头便被扔去了爪哇国,他冷冷笑道:“喂,老头,不要在那里耸人听闻好吗?我命由我不由天,什么狗屁星理命相,全都是古代修者哄骗俗人的东西,现在还有谁信?只要有实力,改命换运不过一念尔。”
老者闻言一愣,面孔恍如被闪电劈中一样的表情。
青年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中年人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一摆手,制止了他的言语。
不多时,老者面色突然有了一丝红晕,嘴角溢出一道鲜血,而本人却哈哈大笑,状若疯癫:“是啊,实力方是一切!师侄所言甚是、甚是啊!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若是十年前……哎”
满面癫狂化作一声叹息。
“师父……他疯了吗?”青年目瞪口呆。两句话能把人说得吐血,委实很难想象。
“不得无礼。”中年男子训斥道。
这时便听那老者说:“小弟身体不适,不便久居在外,还望辛汉兄见谅。至于你要找的那物,我建议还是放弃为妙,那物有遮掩天机之能,非同一般。这种事我生平只遇到两次,上一次是十年前在溪骊山脚下,我的结果你也知晓。不过不知是否为天意,此物主人不识真宝,二者气机不合,却是有一丝推算的可能。小弟在此再问一句,辛汉兄是否真要知晓那物的下落?”
“我来此也是奉命行事,不敢空手而回。”中年人摇摇头。
“也罢!”老者不再坚持,伸手指着前面:“顺着南方走,路尽为止,你要的那物便在那里。切记,道无常形,水无常态,妄言天机终有报,一定要步行而去,否则……”
老者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语气中警告之意再明显不过。
与此同时,不知是否是心里作用,青年见老者瞬间又苍老了几分,仿佛岁月在他身上瞬间就流逝了数年。
一定是心理作用!
青年眯着眼睛,暗暗思忖:“什么狗屁命数,小爷偏偏不信。走路哪有开车来得快,既然那物已经在那,自是要开车去的。你说要徒步去,小爷偏不!”
“即使如此,那为兄也不便打扰了,言之进屋休息去吧,为兄告辞!”中年男人沉吟一阵儿,起身温和的说道。
轻柔舒缓的交响曲弥漫在房间中,坐在沙发上,王厉行渐渐冷静下来。
这个名为黄足的男子绝非纯粹的劫匪,首先他不为钱,一般劫匪有极强的目的性,不为钱就为仇,当然还有一些奇葩的货色,但眼下这人绝非那种。更让人不安的是,那人手中拿着枪,他亲自检验了枪械的真假,那冰冷的触感,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在南岳,一般劫匪绝对弄不到那种东西。
一切都在说明,此人非同一般。
但王厉行怎么也想不明白,两人素昧平生,为什么偏偏找上他?方才在妻子那得到了回答,妻子一样不认识此人。
此人何目的?
王厉行小心地瞥了对面家伙一眼。
不过话说回来,这人可能连名字都是假的,皇族?现在又不是几百年前,只有白痴才会叫这种名字。
王厉行在观察慕凡的同时,慕凡也在打量他。
不同于前者的焦虑心理,慕凡的心里很平静,只是为难该怎么把话说出来,语言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两人大眼对小眼过了几分钟,慕凡才开口道:“我来这里为了两件事,一是我有麻烦,需要一个藏身的地方,我会在这里停留七日,或者更短的时间。放心,期间不会为你带来麻烦,即使被发现,你只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是被劫持不得已为之,按照南岳现行的法律,你不会有任何问题,说不定还会得到额外的补偿。”
王厉行嘴角隐隐抽动,有些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事啊,一个劫匪居然为人质考虑起未来来了。不过他知道,此人所言不假。南岳的法律相当人性化,据说修订时便参考了许多发达国家的法令。
“说这么多,主要是为了第二件事!”
慕凡的语气渐渐正式,表情严肃道:“我是罗浮集团南岳分部的一个经理,当然,现在已经不是了。如你所闻,罗浮集团应该是一个大型跨国企业,以制药业闻名于世。事实也正是如此,不过我在任职期间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慕凡一本正经,无论声音还是表情都惟妙惟肖,很难想象会有人以这种形式说谎,而事实上,他确实在说谎,至少大部分是谎言。
慕凡用十六分钟来展示这个谎言,谎言内容无非是某个企业员工发现了企业的机密,经历良心谴责欲高发上司及公司企业,却不小心被发现意图,然后被残酷报复,导致其身处险境,几欲死亡。一次次的遇险后,企业员工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誓要将公司的真相公布于众。在一次逃亡途中,不幸中了敌人的暗算,需要一种特殊的药引来救命……
从故事的脉络和情节来看,故事相当狗血,然而就是这个土的掉渣的故事,他用了近一个小时来构思,又用三个小时来完善。如此费尽心机自然是有目的,【灵血御真法】一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真个知晓,但不知功法又何谈修炼?故而慕凡编了这套说辞,对方信不信都无关紧要,此人凄子以及自家性命都攥在他手中,犹若那砧板上的肉,还不任他拿捏。
“按照我说的,将药气在体内运行,这样会使得药气更加充分融合,事后不但不会对你造成伤害,还会增强你的体质,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我只要你身上几百毫升血液就足够了。而且事后我会支付三根金条作为报酬。”慕凡拿出三根制式金条,依次摆在了桌子上。
威逼还不够,那就加上利诱,慕凡不信一个普通人能够拒绝。
见到黄金,王厉行目光顿时火热起来,但面上仍有几分犹豫:“我怎么能够肯定你说的方法当真无害?你事后拍拍屁股走人了,我却要承担的风险……”
“你可以赌一把。”
王厉行还未说完,便被慕凡冷声打断了。
慕凡知道对比已经心动,这般说辞不过是想再敲一笔。
“你和你妻子的命都在我的手里,如果你不同意,我可以立刻走人。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我的行踪,我会杀人灭口。如果你想选择这条路,我现在就成全你。”慕凡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王厉行,语气平和,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
王厉行腾地站起身来,脸色当即难看起来。
双方间气氛愈加紧张,半响之后,王厉行侧脸上便有冷汗浮现,被逼上末路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虽然眼下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动作,看似平静异常,但他敢肯定的是,一旦他拒绝要求,这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开枪杀了他,然后再去杀了自己的老婆。
所以……哪怕这个男人在睁眼说瞎话,他也必须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
“我答应你。”王厉行咬咬牙。
话已出口,犹如泼出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