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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上苍诅咒的天才第5部分阅读

    办?转身回去?不行,他已经看到了我!怎么说?怎么说?说是因为吃不饱肚子就逃课去打工?那岂不是笑话!说是不舒服,想到外面走走?那他肯定会问你为什么不去学校的医院看病,要跑到外面来玩?怎么办?!

    不知不觉慢下来的自行车在我紧张的思索中依旧被惯性带到他的面前,我把车停住,鼓着胆子叫道:张老师!

    张老师针一般的眼盯着我的眼睛,我依然跨在车上,说句实在话,我真的没想到,这种情形下的我应该马上下来。

    我的眼睛已经出卖了我的慌乱,我的手心出汗,我从来没有这样被人用这种轻蔑、怀疑、痛恨、不相信、看不起的眼神盯看着,就连我被别人殴打的时候他们的眼里都只有恨,这简直是从骨子里对我的作践与惩罚。

    下来!张老师指着我的脸狠声道,你给我下来!

    完了!完了!肯定是我这么翘课,被他知道了。空白的脑袋来不及有所思索,我僵硬的从车上下来。

    准备去哪里?按?说,到底准备去哪里?

    心好象被人重捶了一下,我的老天,麻烦了!

    我我……我…

    龙镔你未免胆子太大了!这一节英语课你为什么不上?张老师质问道。

    我,我有点事,对不起,张老师。我紧张的说出这几个艰难的字。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关系!龙镔!你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你的父母亲!到大学不是来好玩的,是来读书的!要想好玩不要来学校!他非常气愤于我,声色俱厉道。

    老师,我不是为了好玩!真的我只是为了要赚点钱。我怎么可能为了好玩!

    心里的狂呼大喊老师并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来如何辩驳,好象一切都好似多余的。我低着头,觉得自己好悲哀。

    告诉你!很多同学反映,任课老师也反映,你经常缺课!你不要以为自己考上大学有什么了不起,你不要以为自己还小不懂事就可以胡作非为,你不要以为自己聪明就可以课都不上,把尾巴翘到天上!你这样………

    ……

    我竟然是个这样的学生吗?这还是个学生吗?这简直就不是个东西了啊!知识分子运用人类语言教训人的时候居然可以这样入木三分!耳朵里被强行注满责怪的字眼,我恨不得大吼一声:够了!

    够了!够了!够了!我脑中突然浮现出我记不起和记得起的所有认识的人的身影容貌,头好晕,好累。

    我至今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可能把那两个在心里重复了几百次的“够了!”喊出来的,当我的耳朵忽然接受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居然才突然醒悟过来这两个可怕的字竟然是我的声音!竟然是从我的嘴里发出来的!

    张老师谔住了!我也谔住了!

    张老师完全没有料到我竟然敢说这样的严重侮辱他老师尊严的字眼!

    我也完全没有料到我竟然敢说这样的给自己招来麻烦的话!

    张老师脸色惨白,转身就走了。

    赶到饭馆,老板差点发了火,我赶紧拎起已装好袋的快餐就走。

    对人性本色的探讨是古往今来多少哲人反复思索的话题,宋代理学家深信人的心具有控制自己感情的绝对能力,他们自负的断言世人只要时时不忘静心自省,修身立德就能洞悉人生的奥秘,就能超然于一切事物之上,克胜任何不利之境。

    他们把人纯粹作为一根木材,可笑的以为只要加以匠艺,就能做出规范的器具。

    他们不知道生活的艰难会使人失去自我的控制,对自我的约束。在三餐面前,一切饱食终日下挤出来的对世人的哲学教诲就会显得那么无知。

    对于我来说,对于这个深知自己的苦难命运的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我健康的生存还要重要,尤其是我发现凭我打工赚来的钱可以满足自己的肚子需要,不必再为三餐苦恼后,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而放弃这对我无比重要的工作岗位。况且,学习和读书也只是用来锻炼和培养我将来谋生的手段,既然两者目的一样,我又怎会因为这些所谓的规章制度让现在的自己涯饿呢?更况且,我从小学到高中从来就没有把学校的规矩当回事!

    道理我懂,可我的现实我更知。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合理的就会存在。既然我为了填饱肚子就去打工,打工后我的肚子喂饱了,这对我来说是绝对无比正确的合理,那么这个合理就必须存在。

    我知道肯定惹火了老师,老师不会善罢甘休,根据一般人性的战术分析,他将采取“杀鸡儆猴”。

    但我无所谓!物质决定意识,物质是第一性的。马克思的理论是我依旧这样做着的依据。

    我居然出名了!居然出名了!

    张老师带着学生会的干部简直没费什么周折,就成功的将我人赃俱获。

    在同学们轻视的眼神里,我又一次忍受着张老师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的教育。

    如果仅仅是教育我,我绝对无话可说;但是当我破旧的衣着和这辆破旧的单车也成为这位穿着得体光彩照人的学生会干部讥讽的道理后,我就怒不可遏了!

    换作别人,也许会更加自卑的低头认罪,忍受一切貌似谆谆教诲的逻辑灌输;但是我决不会在别人带着侮辱的语调如此这般教训我时不反抗!从来就没有!

    我说你这位同学——你穿得这么破烂骑着这么破烂的车,你好意思出去玩?

    你不嫌给我们武大抹黑?!这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小子似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冒着寒气的话语。

    竟敢这么说我,我穿的破烂居然还关你的事!我的火已被熊熊点燃,我两眼怒盯这张白嫩的脸,你这狗娘养的!你不上高山不知砍柴的难!我厉声喝道: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穿的破烂关你鸟事!

    白脸被我的怒气吓愣了。也不管他们多少人,我转身推起车子,用力一踩,跨腿远去。

    白脸为了挽回自己在我这个刚进校的新生面前丢的面子,张老师为了对这些尚不知校规如山的全体新生杀一儆百,学生会为了要在新生面前展示自己崇高的威望,一致要对我严肃处理,不顾系辅导员要求先深入调查我为何天天翘课的缘由后再做处理的意见,就把我作为典型上报了,随后就全系通报我的处分决定:严重警告并扣学分若干。

    我很落寞,已经夜里十一点了。我躺在操场边的草地上,我很落寞。

    刚才九点钟的时候,雯丽在黄秋雅的护送下,来到寝室,那脸上的表情根本无视我欣喜若狂的样子,在我愚蠢的以为雯丽回心转意并暗暗美着的热情招呼下,她就站在门口冷冷的道:算我看错你了!你这不争气的家伙!

    这不再娇柔不再温情的声音和着黄秋雅临转身时最后那瞥得意的胜利的嗤笑的眼光,彻底的冰冻住了我的天空,这巨大的反差,这纯粹感觉上的绝对对立,这瞬间情绪上的寒热逆转,这饱蕴柔情的完全破灭,这神意离体般的强烈空虚,这百年情梦的骤醒,这万载痴痴等待的无望,令我的思维凝结,令我的目光呆滞,令我的空气凝固,令我的灵魂漂浮。

    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刺痛是完全不同于爷爷死去时的悲伤,永远忘却不了的回忆此刻也如毒药,深深腐蚀着我的心。那犹响耳畔的娇声笑语,那犹在眼前的如花笑艳,那犹入孤心的兰麝幽香,我今时才发觉,我竟然对雯丽是如何的眷想,是如何的依恋!

    哎,龙镔,是不是失恋了?石伟想必是来打听和验证什么,从寝室里溜出来,跑到操场上找到我,一开口就问道。

    我别眼望去,恩,五个来了三个,够齐心的。

    五个室友里平日石伟和我交道打得最多,他就是湖北人,见我不答又问道:怎么不是你那丽姐最喜欢你的吗?今天她怎么这么说?

    在这个时候对我讲这样的问题无疑是种错误,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不明智。怎么样都没理由把心中的不畅发泄到他们身上,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在关心我,虽然不免有探听秘密和隐私的八婆嫌疑。

    失恋就失恋呗,有啥好愁的!男子汉大丈夫,三千佳丽就在武大呆着,你还担忧没老婆?山东人张海涛的脾气就是爽,豪气的道,再说拉,你不才十五嘛,将来你的多的是!

    顿了顿又道:失恋有啥了不起的!老子初中就开始失,光高中就失过四次!

    妈的。就前天,我想约邬庆芬出来她还没肯,这有啥呢?!你看我,(他双手一摊)鸟事都没有!再找个目标不就得了!

    说得三个人大笑,北京人廖业哇声道:好哇!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等光荣事!

    张海涛发现自己失言了,呵呵干笑几声。

    雯丽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有一两次我曾悄悄远远的站在她的宿舍前面,看见过她的身影。来信渐渐少了,我也觉得好象和乡亲、老师以及同学们没话说,说的也是些重复的话。刘老中医给我汇了五百块钱,附言上交代我不要节省,长身体要紧。我就回信告诉他老人家我已经在勤工俭学,自己可以养活自己,强调我不需要他老人家的资助。我把钱又汇了回去。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极度的自卑,还是极度的狂妄,还是极度的无知,我只是完全彻底想坚持守侯我要永远靠自己的立身准则。我无意中其实伤害到了很多善良和关心我的人们,我在很久很久以后才发觉我曾经多么错误。

    我几乎是决然的拒绝了雯丽托人给我带来她父亲为我准备的生活费,我本就只是一个孤儿,本就吴家和我没什么关系,如果说为什么先前接受而现在却拒绝的话,我想那可能是当时根本自己就把雯丽当成了我的老婆,当成了填补我在齐爷爷逝去后的精神空白,成了我的精神依靠。可现在没有任何理由再让我接受他们的馈赠,现在和施舍无异。

    满教室的同学神情专注的看着老师唾沫四溅的讲课,一副极力的接受着讲师教授们传道授业解惑的样子,我蜷缩在最后,看着窗外的悠悠流淌的白云在风的揉捏下变换各式各样图形,听着鸟儿七嘴八舌无休止进行的语言交流,我感觉不出这湖北的鸟和我们湖南的鸟儿叫声到底有什么区别,就光从这些麻雀、白脑壳上看好象是没有任何口音上的地域差别,完全不比我们的同学,每个人在和自己的老乡同学说话时简直就是南腔北调,我听的是莫名其妙,可他们每每准备和其他人交流时,立时就转换成竭力仿造的北京口音,微微卷着舌,从嘴唇里发出自认为过得去的普通话。

    我常常被他们当作笑料,我的塑料普通话被他们此起彼伏的研究着,也真他的怪,我对什么东西接受的都很快,可就是拿我的口音没辙。英语的口语用惨不忍闻形容比较恰当,可为什么我的普通话对他们而言就这么恐怖简直成了日文?

    居然还被他们夸张成为需要以花费牺牲脑细胞的代价才能推敲出我的谈吐内容。

    有的居然还问我看我是不是少数民族,是瑶族,苗族,侗族,还是土家族!

    还居然要求我以后一定要在晚会上表演一个民族节目,让大家也来有机会直接感受和领略我的民族风情。

    山歌我是会唱,可怎么样也没有高达到民族特色这个档次,而且也绝对没有他们满以为会如同刘三姐般的好听。

    我乱七八糟的想着,我的大脑就这样把一切与别人同一的不同一的,兼容的不兼容的反反复复,天马行空着。

    其实只有石伟知道我为什么老翘课,这个贼儿精的家伙在结合我的用钱分析我的伙食参考我的打扮就推断出我肯定是弄钱去了,我甚至知道他曾怀疑过我是不是去捡破烂,虽然他犹豫再三,没敢这样子问我,但我肯定这家伙这么想过,因为他谈过他们家附近有很多城市的流浪者捡破烂。我恶狠狠的盯着他,看在他不敢继续吱声只呵呵讪笑的份上,我告诉了他我的一些事实。从那以后,他就经常给我带来好吃的,每每等其他恶狼般的室友不在之机和我一起分享。这麻烘糕、麻糖还有他妈做的油酥卷味道真棒。

    如果不是他的劝阻和建议我肯定还会顶风作案,继续执行我的不可轻易更改的作息时间。处分出来后,我觉得他说的也是,就放弃了中午的钟点。其实很可惜,中午时的送快餐我常常能得一点小费,这是我新近乐于接受的现代城市词语之一,现在可惜了,我的小费。

    我不知不觉,在无望的等待中也变得如柏拉图般的无聊,学会了象阿q那样,为自己找来自我的精神安慰。

    人就是习惯的动物,这是我又一次总结出来的哲理。人对很多东西习惯后,就不思改变。我习惯了读书习惯了打工就不欲动笔;我习惯了每天的怀想,就不愿深思自己的未来;我习惯了每天对雯丽的天马行空的幻想,就不敢真正来正视我们之间的问题,那是必须由我主动去解决去示好的行动;我习惯了在书本里逃避我龙家的命运,我就在现实中变得郁郁寡欢,整天被书中的故事情节弄的希里糊涂。专业课的枯燥,政治课的无聊,一切只使我迫切的想逃离。我不断的试图在图书馆里那浩瀚的书海里找到令我安心和平静的书籍。

    马哲的单一理论和绝对真理般的论断让我无法和现实的表象挂上钩,我苦苦翻寻着品味着思索着黑格尔、尼采、康德、培根叔本华等等哲学巨人的逻辑与理论理由;对讲师教授们照本宣科的反感,对专业课的枯燥乏味,对学校老师们一网打尽的厌恶,我就开始我的逃避,建造着我独享的精神乐园。

    书,一切记载着历史、哲思、故事等等千百年的文化积淀,就这样成为了我的小狗豹子,就这样成为了我的雯丽,就这样成为了我至爱一生的齐爷爷。

    我曾无尽伤感的在一篇短短的散文里这样写道:我的心谴责着我:为什么不让我拥有一朵花?

    我忙答道:心啊,我不知去那里采撷,虽然世上有许多,可没有你要求的经典。

    心轻蔑地讥笑:那你就永远去聆听你的天籁,去看你的星星吧!

    我冷汗涔涔而下:这是冬天,天地的芳菲都尽了,极地的风已把生命冷藏。

    心已怒:你难道不能用你的火热把这天地解冻?

    我两泪欲下:这里是荒原呵,我已知的不是我所求,我所求的我却未知。

    心倦倦而语:若还没有我的花,我就将逝去了。

    可是,我的心呵,你要的花有没有生命?

    在荒原的世界里你被现实奴役,你幻想着桃源般的国度,穿行在落叶的歌里流浪在梦的森林。

    第二章 生活的断想

    除了印度的现代神仙对自身动不动就绝食百来天的新闻媒体吹嘘外,我至今不曾发现还有哪个神圣的人,可以不进饮食,忘却自己的肚子。伟大的早餐中餐晚餐和我光辉的排泄一样,是延续我这短寿生命的绝对前提。

    上苍给了我们一个肚子,它的本意就是让我们有可以盛载为我们提供能量的器具,它并不是为了让我们的内脏好玩而给一个皮球,说白了,肚子应该只是车上的油箱,在结实的铁皮下老老实实的装着油料,决不应该象个发动机一样没日没夜的运转。可我不知何故,也许是身体发育所致,如此功能亢进的新陈代谢,以至于到第一年级二学期我竟然无法忍受几个小时就会莅临的空腹。我无比痛苦的觉得自己已经有了规律动作着的心脏和肺,为啥子这个玩意就不知道满足的整天蠕动?

    几乎我的全部收入都是为了对付它的折腾,万幸万幸的是在我勤奋工作的感染和老板夫妇善良的好心下,我被允许处理剩菜剩饭。这普通逻辑下的剩菜剩饭其实在我看来,根本就不是剩菜剩饭,就说这快餐吧,厨师应哥必须每次多炒几个花样多点子量,以免客人一个电话过来时来不及,饭是每天都会剩的,虽然有时老板把饭放进冰箱,或者是隔餐隔夜后再倒进米里改头换面,可老板也只敢偶尔这样,客人吃后的投诉与威胁,使老板心里充满失去老主顾的担忧,这就真正便宜了我,这样的伙食对我而言简直就是神仙才可以享受的美味。

    上门吃炒菜开席面的款爷对满桌的饭菜总是动不了几筷子,这是老板最高兴的,他每次都把他们当成他爸爸和他爷爷,作儿子作孙子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