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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月梧桐第80部分阅读

    捣,需要极大的真气和力量,恰恰这时,胡不斩内伤被引动,只觉胸口一疼,手上力气马上消了大半,“毒蛇”只出了一半就出不动了。

    但对方却猛攻过来,面前剑光乱闪,胡不斩放开了铁棍,身体急缩,避开长剑一击,空手的他一拳打了过去,对方低头闪过,急退中返身却又是一剑,双方错身而过,胡不斩即便补救如此之快,胳膊上也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不过胡不斩的危机远不止此,被打断腿的谭剑涛爬在地上拣起了长剑,就要朝胡不斩的大腿刺去。

    但谭剑涛握着剑还没来得及竖起来,一只脚猛地踩在了自己的手上,接着那脚上的力量猛地加大了数倍,在手骨碎裂声中,谭剑涛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原来王天逸只见谭剑涛爬过去要刺胡不斩,来不及用剑,就地一个飞跃,狠狠的踩在了谭剑涛握剑的手上,人的骨肉包裹着木头剑把就如一团泥一般被他碾在了脚下,就如同那个雨夜俞世北教会他做的那样。

    就在这时,胡不斩和青城教官错身而过,敌人突然近在眼前,还没稳住身形的王天逸就狠狠的一脚踢在那教官背上,而这计飞踢的支点却正是另外那只脚下的手。

    谭剑涛的手。

    这只手承担了踢飞一个武林高手的力道,瞬间手骨就被碾得粉碎,而这只手正是谭剑涛握剑的手,做为一个江湖剑客,他的武功被废了。

    那教官背后挨了一脚,失去平衡,又朝胡不斩前冲而至,仓惶间一剑刺出,但这种慌乱的进攻怎么可能对凶僧有任何威胁?

    胡不斩一侧身就避过了对方长剑,蒲扇大的巨掌电射而出,一手握住了教官的头,厉吼声中,猛地往地上掼去!

    一声闷响,这教官的脑袋被生生的砸进了客栈的地板!

    王天逸看着那教官的脚抽搐两下就不动了,他自己也呼呼的喘起粗气来。

    他利用自己对石仞地形的熟悉,先调虎离山,再诱敌分兵,然后各个击破!

    就这样,这四个和大部队分开的青城高手中了致命的伏击,尽管以四战二,但在王天逸和胡不斩既凶悍无伦又默契无间的雷霆之击下,竟然在这自己老窝里被自己追杀的人聚歼了!

    等四个人都不动了之后,王天逸才发觉自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胡不斩旧伤加新伤,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样躬着腰在喘,不过马上却满脸喜色的抬起头冲着王天逸叫道:“好小子有你的!干了六个!还剩九个狗崽子…。”

    就在这时,一声惊恐的叫声在门口响了起来:“老天爷啊!他们居然在这里!!!”

    卷五 荣誉之路

    第二十九节 - 地狱火(五)

    话音未落,裹着冰冷恨意的一股黑沉沉的雨气冲了进来,和王天逸以及胡不斩身上的血腥气味碰撞在了一起。

    领头的韦全英跳进门槛的瞬间感到了令他摇摇欲坠的昏晕:尸体在黑水一般的阴影中仿佛礁石,时沉时浮;屋里的血腥气凝聚成了一个团,浓重的让人闻之欲呕,如同巨大的章鱼填满了这整个空间,用巨大的触角推搡着每一个接近的人……

    在这血腥气的中间,矗立着两个黑影,如同这黑暗潮流中的狩猎野兽,通体隐藏在黑暗中,只有发着凶狠红光的两对眼睛盯着自己。

    满地的尸体都是它们的牺牲者。

    而这尸体半个时辰以前还活蹦乱跳的活跃在自己身后,为自己的权威而顶礼膜拜,而现在,他们都冰凉的躺在了这客栈的肮脏地板上……。

    “王天逸!”韦全英只觉身体里什么东西“喀嚓”一声断掉了,心脏随之“咣”的一下炸开了,他的下巴几乎要从他的脸上被扯离出去,他的声音几乎要震塌这简陋的客栈——他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

    黑暗里的王天逸呲开牙,对着韦全英“咝咝”做声,晃了晃头,既是嘲笑,又是挑衅。

    “杀!”韦全英大喊。

    身后的五个高手猛地往里面冲来,剑光如林。

    “走!”王天逸对着胡不斩一挥剑,对方一个点头,转身朝窗户冲去,一个腾越撞碎了整个窗户,风声、雨丝马上灌了进来,送来胡不斩急遽的脚步声。

    而王天逸自己返身一个小跳,踩在了一张桌子上,双腿一蹬,一个鹞子翻身已经落在了二楼走廊上。

    低头看了看下面被斩成碎片的桌子,王天逸嘿的冷笑一声,转身撞破屋门,从二楼的房间破窗而出,“啪”一声,楼下泥水里打开了一朵硕大的水花,而稳稳的蹲在花心正是王天逸,他手中的长剑在闪电映照下如同花蕊一般在微微颤抖。

    瓢泼大雨转瞬间就浇透了他,遍身开满透亮水花的他直起腰来,在大雨里急速的退了两丈,握紧了两把雪亮的长剑,眼光却扫向了自己撞破的窗户。

    果然里面又跳出人来。

    “一!二!三!”王天逸数着人数,直到怒发欲狂的韦全英脚下淌起的水花几乎都溅在了他身上,才一低头,闪开愤怒的一剑,绝不恋战,他扭头就往巷子里钻去。

    “只有三个!”王天逸一边跑一边暗想,“他们果然又分兵了!”一阵狂喜跳跃在心头。

    王天逸跌跌撞撞跑在黑暗里,他背后三把要命剑,而他眼里却好似燃烧着一团火焰,那是同样要命的灭门仇恨。

    正因为这刻骨灭门仇恨,使得王天逸敢于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身为本地人的他是可以利用对此地一草一木的熟悉,眨眼间就在身后三个人眼前溜的无影无踪的,但他在这黑暗的雨夜里亡命奔逃,不是想溜的。

    他想要身后人的命!

    所以他不能溜,他不仅不能溜,连离身后三个人太远都不行!

    不能让身后的追命人跟丢了自己!

    而他是逃命的人!

    王天逸总是和身后人保持着不远的距离,并非专门研习轻功的他跑的速度绝不比身后的人快,所以剑的呼啸声像索命无常中的锁链在挥舞,时时在他耳边飞舞。

    他的后襟被划开了几条口子,他只能靠在泥水里连滚带爬的突然转向避开致命的攻击。

    他不仅要仇人不离不弃的靠在自己身后,还要拖延足够的时间,让胡不斩可以埋伏到下一个预定的地点来发动第二次的致命伏击。

    如果身后的是追命,那么身前的就是玩命!

    身后是韦全英、吕镖头、刘元三,三个人武功都很好,任何一个人如果从背后追上了他,他只能死。

    但是对一个父母被活生生的烧死的孝子,还有什么值得可怕的?

    唯一可怕的就是不能报得此仇!

    所以王天逸一边跑,一边却在笑,他咧着嘴笑着,猛地转过一个巷口,地上湿滑的泥泞让他高速转弯中跪在了泥中,背后剑气裹着雨水猛地向他的腿砍来,他握剑手的食猛力抠进了泥墙中,猛力拉动,接着这一拉,又爬了起来,继续猛跑。

    手指好像被撕裂了,传来撕心裂肺的巨疼,但王天逸不在乎,他反而笑了起来,一种近乎疯狂的笑。

    他笑着在雨中的石仞镇的黑暗巷子里左突西窜,背后则是咬牙切齿的三把索命的剑。

    雨一直下。

    王天逸已经跑到了破了半边门的土地庙,这就是和胡不斩约定再次伏击的地点,王天逸大口的狂笑起来,雨水灌进了嘴里,他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和着雨水流进了嘴里。

    他想起了他的父母!

    这是他计划的尽头。

    在胡不斩的帮助下,杀掉韦全英!!!!

    他绝对没有计划下面的事情,对他而言,能在这个父母仙去的家乡上,死在仇人的尸体上就是最大的喜乐!

    他马上要掉头舍命死战!就算用牙咬,也要咬死韦全英!

    不在乎死,是因为活着又能怎么样?!

    他狂笑着跑过土地庙,但是什么也没发生。

    胡不斩没有突击出来!

    王天逸跑过土地庙的时候,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胡不斩没有来!!!!!!

    没有胡不斩,自己绝非是背后三人合击的对手!

    一个对手你可以力拚五十招,而两个这样的对手一起攻来,你能撑过五招就不错了,但若是三个一起来,一招之内你就血溅五步了——王天逸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眼泪瞬间干涸了,王天逸大笑的脸变成了惊讶,瞬间又从惊讶变成了咬牙切齿。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胡不斩那样的人会被三个人干掉!

    溺水的水总是不相信自己抓住的是一根稻草。

    红色血丝瞬间布满了他的眼睛,就如同一文不名的赌徒会押上自己的老婆孩子甚至自己的命一样,他绕着土地庙跑开了!

    他和绝望的赌徒一样,都不相信自己的命运如此黯淡无光,是人彻底绝望前的唯一念头却恰恰是“总有希望的!”。

    所以王天逸绕着土地庙跑。因为转弯的角度太小,王天逸的速度太慢了,吕镖头一剑砍来,王天逸不得不回剑阻挡,火星四溅,王天逸肩头血花四溅。

    因为对方是顺势发威,而他是扭腰抵挡,他的剑被打低了两寸,肩头被砍,变成了滚地葫芦,在泥水中打了滚,王天逸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跑。

    而吕镖头因为一剑发实了力,手臂下坠,稍稍阻了速度,还挡住了身后的两人,这才让王天逸在泥水四肢着地爬了两步又跑开了。

    第二次跑过土地庙正门。

    土地庙仍旧没人突击出来!

    王天逸脑中一片空白,他没有再停留,而是木然的穿破雨雾,茫然朝前冲去。

    绝望来时不是绝望,而是不敢承认的空白。

    “和尚,你出来啊!”王天逸心里绝望的叫着

    就在这时,路口黑影里突然一人突出,横里直往王天逸前方扑来!

    手中长剑雪亮!

    挡在了自己身前!

    疾跑中的王天逸猛地张开了嘴!

    这突袭太过意外!

    对方的身影隐藏在房屋阴影里看不清身形动作!

    背后脚步更急更近!

    王天逸鼻子眼睛眉毛挤到了一起!

    左飞的警告瞬间响起:不要用空战,破绽太大!

    “拚了!”王天逸脚下踏开一朵水莲花,他全力一跃而起,对着身前黑影发动了空中下击!

    就如同一个红眼赌徒,

    不是你死!

    就是我亡!

    凶僧没法赶到土地庙。

    他正在另外一个地方,也很绝望。

    所以他怒吼着,发动着绝望攻击。

    他没有甩开追兵。

    他逾窗而出,韦全英不敢再大意,调派了三个武功更好的高手去追杀他。

    胡不斩跑的方向是土地庙相反的方向,他必须先甩开追兵,再往土地庙汇合,他和王天逸的约定是谁追兵少,谁就做诱饵,另一个伏击。

    如果追兵一样多的时候,就擒贼先擒王,伏击韦全英!

    此次青城三三追击,应该王天逸为诱饵,而他再次伏击,但他没有完成战术布置。

    敌人追上了他,在黑暗的巷子里搏斗的时候,他的铁棍卡在了隐藏在黑暗中的石墙里,乡下的石墙是用石头摞起来的,松散的空隙足以卡住长棍的一捅。

    若是王天逸用棍,他断不会在这巷子里使用荡棍的,因为这巷子太窄。

    但胡不斩毕竟不如王天逸这么熟悉这个地方。

    如此好机会,高手怎会错过!

    “杀!”一声大喝,青城的一个高手的长剑刺破雨幕直往胡不斩当胸刺来。

    大雨咆哮,电闪雷鸣,江湖死斗,胡不斩根本没机会抽出长棍,他猛然朝后一退,闪电一般的剑光劈过他胸前,又拐了一个弯,擦着长棍直往他握棍的另一只虎口而来!

    看着那一串金属磨擦拉出的火花,胡不斩大吼一声,放脱了手。

    长棍脱手!

    剑拉出的火花急窜,由顺着铁棍的直的变成了横的,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火蛇直往胡不斩胸前飙来!

    剑客继续急进,胸口都卡在了胡不斩的铁棍上,手上剑却急伸,绝不停息攻击!

    而他身后的两个武士正冲上来。

    赤手面对三个使剑好手?

    若是在白天,即便是胡不斩,也是死。

    但这是夜晚。

    杀手是夜晚的王者!

    雨中,那剑客的长剑马上就要刺入胡不斩胸膛,就在这时,他只觉头顶劲风呼啸,一物猛地朝自己头顶砸来!

    一瞬间,这剑客的脸就因为恐惧挤成了一团,那东西光听风声就知道可怕的很,若是被砸到,脑袋肯定变成扁的。

    生命永远是可贵的,除非你已经下定决心以命去换对方的命。

    舍命进攻的一方只可能是劣势的一方。

    而这剑客绝对不想,他和身后的同伴已经稳操胜券,怎么肯舍命进攻,他猛地扭动腰部,在胡不斩插在墙上的棍上滚了开来,那东西擦着脸呼啸而过,满脸的鲜血流了下来。

    原来胡不斩一手脱棍,另一只手却伸了出去拉出了石墙上的一块石头,不理胸前的长剑,狠狠的朝对方脑袋砸了过去。

    恐怕谁处在他现在的处境,都是狗急跳墙的亡命之徒。

    而胡不斩本来就是亡命之徒!

    对方闪开了头部要害,石头仍然划过了他的面皮,马上血流如注。

    但对方背后两道剑光又再次亮起,越过受伤敌人身后直往自己射来!

    “直娘贼!”胡不斩趁自己伤了对方前锋,而后援还来不及进攻的时机,身朝后仰,猛地朝自己棍子上一蹬,强大的力量穿过插在石墙中的铁棍,撬翻了半堵石墙。

    石墙塌在了巷子里。

    阻住了追兵片刻。

    胡不斩咬牙切齿的一瘸一拐的朝黑暗里疾跑,刚才他撬翻石墙也不是没代价的,对方的一只快剑已经砍中了自己踹铁棍的那只腿!

    胡不斩可以感到灼热的液体从腿上冲进了冰冷的雨水中,他炙热的力量好像也随着流了出去,他拖着腿猛力的跳着,身后“啪唧啪唧”的声音越来越近,那是人脚猛力踩踏积水地面的声音,而在胡不斩听起来却如同索命无常伸吐舌头声音一般。

    他拐进一个黑暗的巷子口,腿上疼的让他一屁股坐在了水洼里,胡不斩伸手在地面上的泥水里乱摸,终于摸到了一块鹅蛋大的石头,挣扎着贴着墙站起来,他手里死命的攥住那块石头,眼睛睁的如同铜铃一般死死瞪住黑暗的巷口,心里大叫道:“直娘贼!爷爷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等了好久,不远处好像传来一些奇怪的动静,但在雨声中却听不清楚,胡不斩有些不耐烦了,心道:“天逸要我汇合,不知现在还来得及否?”

    就在这时巷口外出来清脆的脚步声,胡不斩脸上的肌肉倏地拉紧了,他猛地全身靠住了墙,扭过头去,铜铃般的眼睛盯紧巷口,手里紧紧攥住了那块石头。

    一个人撑着油伞转进了这黑暗的小巷。

    青城的人没有伞。

    但在杀手胡不斩眼里有什么分别?

    身份不明的就是敌人!

    凶猛之极,胡不斩咬着牙狠狠的朝那个人头顶砸去。

    油伞飘舞在半空。

    而胡不斩却被伞下的人一下击倒在地上的泥水里。

    那人没有武器,却是赤手搏斗好手,几乎是闪电一样,那人把胡不斩勒在了地上,简直像勒倒一匹烈马,胡不斩倒下的时候泥水飞溅。

    “嘿嘿。”那人笑了起来:“空手还想和我斗?近身两尺之内,我是无敌的!”

    胡不斩慢慢曲起泡在泥水里的手臂,那手臂尽头是一块坚硬的石头,足以打出敌人的脑浆。

    “不要动。”那人又笑了起来,胡不斩只觉有尖锐的东西刺在了脖子一侧的皮肤上,他直觉感到这是又短又尖但是锋利无比的武器,锋利的足以轻松的划破自己的喉管。

    胡不斩的手臂停止在了泥水里,但他却咬牙切齿起来,考虑着是不是不管自己死活打碎这个杂碎的脑壳。

    他体内有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想这么做。

    罗天、甄仁才和范德远是监视王天逸家的人,雨夜中厮杀声四起,尽管居民没有被惊醒,但对他们这些武林中人而言,却是听到了动静。

    武功最好,身份也最高的罗天,自然是三人的指挥,他觉的不对,就领着二人出来了。

    中途,罗天让身份最低的范德远冒雨去客栈找韦全英看有什么事,自己却让甄仁才带路,直往声音的方向前来。

    “是他!”蹲在墙角朝外张望的甄仁才猛地缩回头来,满面的雨水也遮不住他的兴奋,他对身后罗天说完,就抽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