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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第62部分阅读

    雨,再避开朝中群臣掣肘而取徐州,这暗渡陈仓之策实在是玩得炉火纯青。偏偏即使是反对他的大臣,也无法在这些问题上挑毛病,官家就算是暗地中动用了流求之力又如何,当初允许流求依旧,只需向朝廷缴纳部分赋税即可的,却是这些害怕生事的朝中大臣们,难不成现在又要流求将护卫队又划归枢密院与兵部管辖?

    便是最一厢情愿的大臣,也不会以为有此可能。

    赵与莒抿了抿嘴:“诸卿除了拜贺之外,便无他语么?”

    真德秀动了动,魏了翁与他离得远,想要阻止却晚了,然后见真德秀拜在地上:“臣真德秀,弹赅山东总管彭义斌擅开边衅!”

    赵与莒声音却极温和:“真卿,当初朱晦庵与唐某不和,迁怒于严蕊,真卿与朕意见不一,意欲迁怒于山东总管么?”

    此前赵与莒批判朱熹,皆是在小朝会之时,在场听闻的不过是数人罢了。而今听天子在朝堂之上当众提及朱熹当初糗事,真德秀血往上涌,恨不得就撞死在柱子之上。他霍然起身,扬眉道:“官家何辱臣太甚?臣之意,武将未经廷议而擅启兵端,非国家社稷之福,且杀良冒功,自古有之,陛下待武将何其过厚,而待臣与理学何其薄也!”

    他这番话说出来之后,胸中气血翻涌,意气仍然平定,又拱手道:“臣不才,为陛下所憎,此诚臣之罪也,臣……臣……”

    说得后来,他惨然一笑:“臣愿一死,以解天子之恨!”

    说完之后,他便以袖掩面,向着这大庆殿上的一根柱子撞了过去。只是他这番话说出来,殿前司侍卫早就注意他了,见他冲撞过来,龙十二一声不哼地飞起一脚,正踢在他腰上,他“啊”的一声,侧倒在地上,还撞翻了两个正跪拜的大臣。

    侍卫上来将他按住,等待赵与莒处置,郑清之又悄悄抬头望去,天子依旧无怒无喜。

    相反,天子面上,似乎隐约有些无奈。

    对于赵与莒而言,让真德秀去死——无论是让他在大殿上自尽,还是干脆处死他,都是件简单的事情。但真德秀一死,他孤臣直臣忠臣的声名必定远播,而赵与莒这个天子,逼死忠臣,那自然就是昏君了。

    有些人死了,力量反倒比活着更大,故此,真德秀不但不能让他死,而且还要想法子让他认错。要让他认识到理学之误,并且承认这错误,他如今可谓是理学大师,若能如此,对于从根本上解决日后理学对华夏的桎锢,有十分重要之意义。

    而且,今日挟前方大胜之威,当着众臣在庙堂上刺讽真德秀,逼得他几乎寻死——已经很大程度上打击了真德秀所推崇的理学了,暂且还用不着赶尽杀绝。

    “罢了罢了,真卿,是朕误会你了。”想到此处,赵与莒摆了摆手,示意侍卫放开他:“朕不究你君前失仪之罪,不究你陷君不义之罪,你也莫怪朕误会,如何?”

    听得天子象小民讨价还价一般与真德秀打商量,群臣又是愕然。便是真德秀自己,激愤之中,也呆了一呆。

    “彭义斌收复徐州,此乃大功,况且金国先启兵衅,袭我将士,败之有何不可?”还是薛极,他站出来道:“真德秀所言乃社稷久安之策,陛下亦宜斟酌察纳。”

    “是是,薛卿、真卿所言极是。”赵与莒借着台阶下来:“彭义斌收复徐州,不可不赏,不过真卿所虑,也不可不听……这样吧,允彭义斌所奏,以刘全为淮北屯田使,李邺为淮北总管,彭义斌及忠义军赏钱十万贯……此钱自朕私库拨出,魏卿便不要瞪朕了,如何?”

    听得他最后一句,众臣大半哑然失笑,因为真德秀而显得极为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

    “陛下,臣不知这刘全、李邺为何许人也?”虽然如此,又有大臣问道:“向来忠义军中,不闻此二人姓名,骤得高位,恐非社稷之福。”

    “此二人朕倒是知晓。”赵与莒淡淡一笑:“李邺字汉藩,乃是朕在山阴时府中旧人,刘全乃贤妃亲舅,向来在流求主持民事。”

    听得李邺是天子潜邸旧人,众臣又是一愣,这才想起,天子除了可用流求之兵,亦可用流求之人。这对朝堂群臣却是莫大威胁,若是天子性起,将流求之人一一拔举,而朝堂之上诸君子却一一斥退,那这大宋,岂不要更名为流求了!

    而且,刘全既是外戚,便不宜放诸地方,以免生出祸端来。

    但是,此时天子挟前方大胜之余威,做出这番任命,正是举国同庆之时,他们此前反对天子伐徐州,已经证明是错的了,此次还要再错一回,岂不是要自触霉头?

    赵与莒不等群臣发难,立刻又扔出一个大骨头来:“既是夺了徐州,那淮南之地,便再非边疆,朕意欲在淮南屯田,随得一人为淮南总领,都督淮南两路屯田事务,不知诸卿有何人选?”

    这却是比攻击天子任用私人更为要紧之事了,朝堂之中,立刻咳嗽的咳嗽,使眼色的使眼色,无论是宣缯、薛极一党,还是葛洪、魏了翁一派,都希望能安插一个自己人上去。

    赵与莒见众官都是做着小动作,心中又是冷笑,群臣各怀私心,他并不在意,人若无私心,便是圣人了。但是,若因私心而误大事,如史弥远一般,那却是他不能容忍的。

    “事关重大,仓促之间,众卿只怕也想不出好的人选。”他顿了顿,然后笑道,“不如先且退朝,诸卿将认为合适之人写成条陈,明日送上来,朕再择其最佳者与参政众卿商议,如何?”

    天子虽然问了一句“如何”,但众臣都知道,这便是天子之意了。他们忙着盘算怎么样说服天子,将这个淮南总领位子,安置到自己一派的人身上。

    魏了翁、真德秀下了朝,真德秀因为心境尚未平定之故,仍是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弄得魏了翁原本想与他商量一番,却不得不闭嘴。行至和宁门处时,一个内侍突然自后边跑了来道:“真舍人,真舍人!”

    真德秀心不在焉,原本未听到的,魏了翁拉了他一把,他才愕然回首。

    如今他身上,只还有这中书舍人之衔,那内侍唤真舍人,必然就是他。

    “天子令你稍候。”内侍近前来低声道。

    真德秀再次吃惊,天子方才朝堂之上和他起了争执,甚至到了双方几乎破脸的地步,可现在又要他留下来,莫非天子下朝之后气尚未消,要来寻自己的麻烦?

    想到此处,他冷笑了一声:“正好,我也有话要对官家说!”

    群臣散尽之后,那内侍带着真德秀转回大内,不过却不是将他带到此前常与朝臣见面之所,而是选德殿。这座大殿乃孝宗皇帝时所建,殿内有御屏,上面书写着监司、郡守姓名。真德秀引入之后,便见着里面只有天子与方才踹了自己一脚的那位御前带御器械,那侍卫还瞪着自己,眼神冷冽犀利。

    “臣真德秀……”

    “免礼免礼,真卿不必了,今日是朕不对。”赵与莒原本背对着他,正在看御屏之上的地方监司郡守姓名,此刻淡淡笑着转过身来:“朕让内侍留你下来,便是有些不好当着众臣之面说的话与你讲。”

    虽然早就准备慷慨赴死,但听得天子如此温言,真德秀心中还是一松,不自觉地便舒了一口长气。旋即,他又警惕起来,这件天子可谓智谋深远权术百出,他要说的,究竟是何用意?

    注1:选德殿之事,可见于周密《武林旧事》。

    注2:带御器械,便是所谓的御前带刀侍卫了,可见于《宋史·职官志》,这个职务人数很长时间都不超过六人,最多时不超过十人,象一些书中大堆的御前带刀侍卫……那是不可能的。

    一六一、此一时也彼一时

    选德殿里,没有任何杂声,宫女为真德秀奉上香茶,竟然也是悄而无声。

    真德秀不知道天子葫芦之中卖的是什么药,故此一直沉默。见他如此倔犟,赵与莒既是无奈又是好笑。

    方才在朝堂之上,因为实在是厌倦了与真德秀反复争执,故此才有失态之举。事后想来,这却是极不该的,他向来以冷静自持自诩,可近来似乎太过顺利,他心中不免有了骄躁之意。

    而且,真德秀方才舍身求死,也让他看到了理学的另一面。

    在后世的历史之中,崖山之后,数不清的读书人自杀殉国,其中便有理学之士,比如朱熹之孙,他虽然阿附贾似道,攀附权贵,但当元兵破城抓住他时,他说岂有朱晦庵之孙屈身事虏者,便从容就义。

    理学空谈义理固步自封虽是不对,可这尚气节,却不能说是错。

    “真卿还在生朕的气么?”赵与莒抿了一下嘴,先开了口。

    “臣不敢,臣有罪,陛下圣。”

    这“臣有罪、陛下圣”,下面跟着便是“可鉴临、一片心”,原是刘过为岳飞抱不平之词,真德秀引此,颇有孤忠悲愤之意。

    赵与莒既是想开了,自然不会再与他一般见识,只是一笑置之:“真卿,朕知你博通古今,想向卿请教一事,朕不记得在何处见过,实事求是这句典故出自何处?”

    真德秀微微一怔,然后道:“应当是《汉书·河间献王传》。”

    赵与莒又问道:“此句何意,对还是错?”

    “这……”真德秀细细思索了一下,然后如实答道:“当是于事实之中求得大道之意,对或错……臣鲁钝,未曾深思过。”

    “呵呵……”赵与莒笑出声来,在他穿越的后世之中,这句话便是乡野老农也知道是对的。

    想了想,他又道:“朕知道,朱晦庵推崇孟子,然而孔孟之言,或有不一至者,譬如说,孔圣要日三省吾身,想来是以为人有过错须得自省,孟子曰人性本善,既是本善何来过错?”

    “咦?”真德秀又是一怔,天子唤自己来,难道说只是为令自己为他解惑么?

    “朕以为,要知孔孟之语孰对孰错,须得实事求是方可。”赵与莒道:“孔子曾言,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可见世事无常,须得应时而行。”

    “陛下所言,另辟蹊径,臣……臣实在是不明白。”

    “真卿,今日你知道朕为何会大怒么?”赵与莒摇了摇头道:“那淮南总管一职,朕原是属意你的。”

    “啊?”这话再次让真德秀大吃一惊。

    “官家厌恶理学,见我有如寇仇,为何会有以我为淮南总领之心?”他心中暗想。

    这淮南总领却不是普通职司,与彭义斌那京东总管更不可同日而语,这可是辖理淮南两路军政事宜的要职,以前时去这两路须得担心金人南下,可如今夺了徐州,便是断了金人南下之路,以淮南之富庶,是极好做的所在!

    “臣惶恐,不知……不知官家究竟是何用意。”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天子所言何指,真德秀直截了当地问道。

    “朕是这样想的,朱晦庵之学好不好,是否比得过朕所倡的陈亮、叶适之学,只需二者择地相试,比较一番便可知矣,这便是实事求是了。”赵与莒指着御屏上的地图:“朕也不瞒你,李邺、刘全所行之策,便是朕推崇的陈亮叶适之学,他们在淮北,淮北之地,较之淮南何如?”

    “不如。”真德秀渐渐明了天子之意,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回答道。

    “朕原意是想,你治淮南,刘全治淮北,你为饱学宿儒,刘全不过一介草莽,淮南为安乐之处,淮北为战乱之地,此二者,你据优势……”

    “臣安肯占这便宜!”真德秀断然道:“臣治淮北可也!”

    “先休说大话,且听朕为你说来。”赵与莒摇了摇头,盯着真德秀好一会儿,看得真德秀有些莫名其妙,这才继续道:“朕知道你治泉州颇有所成,也知你曾在淮南仕官,声望极佳。但淮北非比淮南,你知政不知军,若是误了朕之大事,自家声败名裂事小,我大宋中兴大计,便全为你所误了!”

    真德秀心中一凛,不再插嘴,只是仔细听道。

    “朕虽有此意,但有一事却始终担忧。”赵与莒目光突然变冷了起来:“淮北孤悬于外,北有胡虏,西为金国,若是以你治淮南,你为了争过淮北而不顾大义,断淮北与行在之路,这大好江山,岂不为你所葬送?”

    “臣岂是此等人!”真德秀勃然而起:“陛下,臣愿以身家性命为质,必不至误事!”

    “哼,你为着理学昌明,能当着群臣让朕颜面扫地,还有什么事做不来的?”

    以赵与莒这一年对真德秀的观察,此人虽是执拗于理学,却不是不知大是大非之人,之所以连番刺他,无非是激将之法罢了。果然,真德秀面红耳赤,抗声道:“那是陛下下戏耳,陛下屡屡戏臣,臣不堪受辱,故此犯颜以求去!陛下既不信臣,为何又要与臣说这些?”

    “呵呵……还是被卿识破了。”

    赵与莒摇了摇头,然后笑道:“朕囊中便只有这些人物,若不用你,便要自流求抽人来,你放心淮南淮北尽是流求之人?”

    “臣……”真德秀一顿,一时不知如何说话是好。

    他不是太后,故此对流求之人与赵与莒的关系知道得并不是很多,只是知晓流求人中,相当部分都是天子幼时家中私人,包括那位流求国主的贤妃,都是如此。与流求之人谈话、辩论之时,他也见识过那里人的学识,耶律楚材的博学、陈昭华的尖刻、韩平的善辩,心中也颇为钦佩。那李邺刘全二人虽说未曾听闻过,但想来天子肯将他们挑出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时间已经到了正午,太阳直射在这选德殿前,使得殿中暖洋洋的,让人身上极是舒服。赵与莒微微伸展了一下身躯,面带微笑看着真德秀,等待他想明白来。

    这段时间之中,真德秀面上神情一直是变来变去,极是精彩,赵与莒也不打扰,只是静静等着。足足过了十分钟,真德秀才猛然抬头:“陛下,臣依然坚信,朱子之学并无谬误,臣愿在淮南为陛下行朱子之学,也愿与那淮北比试一番!”

    “臣一介庸材,不识天子远虑,故此有朝堂失仪之举,臣不甚惶恐,不敢求天子之赦,只愿为天子牧守一方,以彰天子爱民之意!”

    他说这番话时,神情极为诚恳,末了还道:“臣已知陛下之意,必不敢因理学私利而失陛下之望!”

    赵与莒微微点头,然后一笑:“朕也不偏向淮北,凡给淮北之支持,朕必然给你也同样一份。咱们以三年为期,三年之后,若是淮南大治而淮北不治,朕便算你理学胜了,三年之后,若是淮南淮北皆大治,那便是朕所说兼听则明胜了,三年之后,若是淮北大治而淮南不治……”

    “那也不是理学错了,定是臣未学到家的缘故!”真德秀肃然说道。

    赵与莒先是一愕,接着微怒,这真德秀竟然固执如许!

    但细细一想,他又释怒而笑,真德秀学了半辈子信了半辈子的东西,教他如何能轻易割舍!总得慢慢来,特别要将实事求是的那个“事”摆在他面前,他才肯认帐。

    “既是如此,朕便拭目以待。”赵与莒微笑道:“你不妨与葛洪、魏了翁诸人商议一下,然后上折自请外放,文采写得好一些,朕让《大宋时代周刊》给你刊上,免得天下仕子以为是朕容不得你在朝堂之中。”

    “臣惶恐。”

    得了天子交底,真德秀心中的不平已经荡然无存,经过赵与莒这先抑后扬,他心气便与最初有所不同。最初他只觉得,只须天子尊崇理学,那天下自然大治,现在则不然,他得用理学治出些成效来,才能说服天子。

    也正是有赵与莒这番反复打压,故此他一时之间竟然未曾想起,究竟治成什么模样才算大治。而且,以是否大治来评价理学是否正确,本身却近于陈亮叶适之说了。不过严格说来,真德秀对陈亮叶适之说并不是十分反感,朱熹虽然评之“不成学问”,却并未否认那二人也属儒学一脉。

    打发走真德秀之后,赵与莒命摆驾正始堂,这是杨妙真住处,她如今是贤妃,普通宫院住着未免委屈,这正始堂既可以贵妃住,也可以皇后住,故此安排在此处,也隐隐怀有深意。

    “只可惜太后似乎不怎么欢喜妙真,否则的话……”

    在赵与莒原先计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