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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第117部分阅读

    并不是当初两人争权时那种你死我活的尖锐对立了。

    魏了翁也看到了史弥远,还有史弥远身边的崔与之,他惊疑不定,这么重大的事情,他一点风声也不曾听到,难道说天子要重新起用史弥远?

    他已经在心中想着该如何进谏了,与此前不同,这次天子若是不听从劝谏,那么他只能求见,史弥远这等人物,只要给他一根枝,他便能爬上来,那样的话,大宋来之不易的局面便要化为乌有,无论如何,哪怕是死谏,也不能让这种情形出现。

    这便是赵与莒让史弥远回来的第二个目的了,经过六年的快速发展,大宋上下,主要是朝堂之上有一种懈怠心量,总觉得中原已复,在军事上对周边各国都占有绝对优势,故此似乎可以文恬武嬉高枕无忧,将史弥远放出来,便是提醒他们,莫要以为眼前这一切便是万古长存,只要出现一些政策上的偏差,那么中兴的大好局面,转瞬间便不再存在了。

    郑清之面色甚为尴尬,他心中暗暗埋怨自己,不该喊出声来。若是未曾喊出声,那么他现在便可以装着不知道,寻身边其余人聊天,而不至于处在现今这种进退维谷的境地。他是天子近臣,自然知道赵与莒没有起复史弥远的打算,但他又曾是史党要员,深受史弥远提拔之恩,若是此时不上去与史弥远见礼,未免会有忘恩负义之讥。可当着这许多人面前,他上去见礼,又会不会遭至讥议?

    郑清之相当爱惜羽毛,旁人看来只是一瞬,实际上在他心中却是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起身向史弥远行来,恭敬地做了个揖:“史相公。”

    “相公二字再也休提,如今你才是参政,我不过是一介布衣。”他心中的矛盾,史弥远感同身受,在得知郑清之成了参知政事的时候,他还暗恨郑清之,当初郑清之在最后关头倒向天子,使得他掌握的禁军将领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便被捕,但现在再看到郑清之时,史弥远猛然想到,若是自己不曾离朝,郑清之此时哪能得成参知政事。

    “文叔,好生做事,侍奉陛下,勿要学我。”满腹感慨涌了上来,史弥远勉强说了一句,便黯然无语。

    第二个上前来与他招呼的是余天锡,他原本是史弥远幕客,与史弥远的关系也非一般。史弥远知道他是知临安府,想到自己眼中所见的临安情形,也不禁接连点头:“纯父做得好,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纯父如今让老夫刮目相看了。”

    有二人带头,朝堂中与史弥远多少有些交情的便纷纷上来招呼,史弥远甚至看到退休致仕的薛极,只不过二人如今仇恨已深,薛极并未理会他,他自然也不会凑上去。他环视四周,发觉少说有一大半官员自己不认识,想来这七八年天子整顿朝堂,当初的史党已经是烟消云散了。

    这是赵与莒的第三个目的,通过召史弥远回来,向朝臣宣告史党已经不存在,如今朝堂上不再有党派之争,谁若想掀起这个争执,结果便是被流逐海外,过七八年才被放回。

    对于赵与莒而言,革新进入第八个年头,这也是进入最关键的时期,他要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推进并巩固大宋的革新成果。

    “陛下传史弥远进见。”

    崔与之跟着史弥远身后,见打招呼的人也只有那么十余位,心中也不禁有些唏嘘,史弥远权势倾天之时,满朝之中倒有大半都是史党,如今却只余下这么十几个人在朝,不知不觉中,史党成员已经被从朝中清除出去了。

    史弥远出现在新春国宴上对于朝中群臣来说是一个无声的触动,虽然不知道崔与之将史弥远引至陛下面前后,陛下与史弥远说了些什么,但是魏了翁在回去之后还是立刻准备了一份奏折,弹劾史弥远擅离流窜之地。这只是他试探性的动作,想看陛下会不会起复史弥远,奏章入内后不久赵与莒便召他入见,他入内时是满脸沉重,出来时则是满面轻松,那些善揣摩人意的小吏立刻明白,史弥远不可能被起复。

    但不管怎么说,史弥远回京达成了赵与莒的目的,朝中的史党算是彻底成为历史,而所有的朝臣象是被针扎了一下般,都绷紧了弦,全力开始处置公务,特别是随着春天的到来,北伐计划已经被更多的官吏所知道,为北伐做的准备也就更为细致,一车车的棉被、药品和粮食,被送到徐州,再从徐州转运往大名府。

    这其中采办费用,便让人看得口水直流,而且传闻说,此次北伐之后安抚辽东,派驻宿卫,都需要大量的棉衣棉被,这几年才兴起的棉织业,象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一般,集体地兴奋起来。

    棉织业在大宋目前的工业系统之中算得上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产业了,一来是它的市场广大,整个大宋一亿四千四百万人,所穿衣服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市场,虽然大多数百姓还只能穿手纺的麻木,可现在至少有十分之一是消费得起棉衣的,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以每年三到四成的速度迅速递增——这也与大宋工业人口数量增长大致相当。巨大的市场带来的自然是巨大的利润,原先徐州左近的农场都收获颇丰,纷纷改粮田而种棉花,官府派人严格督促,才确保了种植粮食的耕地数量不曾锐减。而中原地带因为兵火的冲击,再加上原先占有大量土地的女真贵族被纷纷剥夺了土地,大片的田地等待开发,许多“聪明”人便想方设法跑到中原去圈地开集约化的农庄。

    赵与荃便是其中之一,上回的宗室风波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环罢了,能从天子处得到好处最好,得不到好处的话,那他在泉州生意结束时在京西行省买来的万亩田庄便派上用场,他从流求制造局购得全套的棉纺机械,甚至咬牙花高价装了蒸汽机,在洛阳开办了他的棉纺厂。

    但他此刻,却没有因为生意更好做而感到高兴。

    洛阳原是数朝古都一代名城,但经过金国的乱政与蒙胡的暴虐之后,如今全城人口只余十数万,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赵子曰、真德秀的本领,这座城市的恢复远不如徐州和汴梁那么迅速。故此,在初春的漠漠轻寒之中,那些枯树残垣显得分外凄凉,便是行走在街上的百姓,看上去也有气无力的模样。

    马车跑在泥路上,因为积雪刚化,所以道路分外难行,赵与荃心中越发的懊恼,开始怀疑自己在洛阳办厂是否正确了。

    “这该死的道路,官家也不派人来修修……原以为徐州到汴梁的铁路通车之后,接下来便是要修汴梁到洛阳的,可如今这般看来,先得将这官道修好才能说铁路……”

    夫人在马车里不停地唠叨着,自泉州到临安,他们乘的是蒸汽船,自临安到徐州,他们坐的是火车,自徐州到汴梁,他们经行的是混凝土路,这都非常方便舒适,至少与从汴梁到洛阳比要舒适得多。

    “闭嘴,再喋喋不休,便将你赶回泉州去!”赵与荃心情原本就不好,听得夫人这般唠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喝了一声。

    夫人闭紧了嘴,安静了片刻,也只是片刻,然后又开始唠叨道:“这都快是三月光景了,泉州府的桃花都开了,可这京西还刚刚化雪,这哪是人呆的地方,咱们好生生在泉州过,便是穷了些,也总吃穿不愁,何必匆匆忙忙往京西跑?虽说皇陵在这儿,可靠着皇陵难道说便能多……”

    “让你闭嘴!”赵与荃猛地踢了马车一脚,里面传来一声惊呼,然后终于静了下来。

    将裹着身子的棉袄紧了紧,赵与荃从马上下来,虽然穿着棉衣,可风还是吹得他骨子里透凉,步行了一段距离,流求产的橡胶雨靴踩在半雪半水的泥地里咯吱咯吱响,他心中的懊恼更甚了。

    或许,象赵希琥那样跑到南洋去种橡胶,才是真正的好路子,在南洋去占个岛,种上几万亩的橡胶,便可以称王称霸,只要不僭越不谋逆,在那岛上自己说话比官家还要管用……

    他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赶到了一边,宗室们如今是各谋出路,但敢于象赵希琥那样跑到海外去的百中无一,大多数还是留在两浙,象赵与荃这般跑到中原故地来的已经少了。

    望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山脉影子,赵与荃叹了口气,那一带应该就是大宋南渡前的皇陵,七帝八陵尽在于此,但愿这些祖先们能够庇佑他这个后世子孙,让他能在中原故地闯出一条路来。

    三零二、设局

    当一长列的马车抵达丁村时,赵与荃的艰难行程总算告一段落。

    丁村离洛阳城约有三十余里,若是修通了混凝土路面,那么骑着自行车也就是两个钟点便可跑上一次,赵与荃的农场便在此处。他夫人指挥着仆人收拾家当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农场之中,望着无边无际的田野,一路上的不快尽数烟消云散了。

    从今以后,他便要扎根于此,农场在乡间,工厂在城里,无论朝堂上政治如何变化,他都可进可退,比起那些指望皇家发放铁杆庄稼的宗亲,岂不胜过百倍!

    想到这里,赵与荃面上露出了笑。

    “老爷,要不要见见佃户?”

    见他神色高兴,原本心中忐忑不安的管家也放下了心,凑趣地问道。

    “唔,你唤他们来。”赵与荃背着手道。

    他在这里有万亩田地,前年十月底买下的,去年来始募佃,如今已经收了一季的棉花。万亩田地中有一千五百亩用来种口粮,另外在那些小丘、缓坡上种上了玉米,其余八千五百亩则是种棉花,每亩产棉约是十五斤(宋制),以五十斤为一大包,共有棉花二千五百大包。折合成钱钞,便是五万贯以上的收入,若是在自家的工厂里织成棉布,收益更会到十二万贯以上……

    想到这里,赵与荃美美地笑了起来。

    若不是买田开厂将他的积蓄掏空了,他还想再开一家成衣厂,将自家产的棉布再织成成衣拿出去卖,便是一家一二十人的小厂,这中间又有万贯以上的收入呢。

    见佃户时,佃户们战战兢兢的模样让赵与荃很是威风了一把,回到家中,夜里还难得的和夫人亲热了一回,而不是宿在小妾处。接下来的半旬,他的欢喜渐渐被一种焦躁取代,每日在丁村与洛阳之间跑来跑去的时候,这种焦躁便会变成心火,煎得他五内俱焚。

    原因无它,在洛阳可以看到一份新的报纸《大宋商报》,与《时代周刊》等报纸关注学术、政策和舆论导向不同,这份日报在商言商,全是赤裸裸的各地商务信息,比如说,每一期中都有专门栏目公布前日徐州的棉花收购价格、华亭的生丝收购价格、临安的粮食价格等等信息。赵与荃眼见着棉花价格日日都在上涨,商报中关于棉花价格暴涨原因专门做了份专题,得出的结论是需求提高了价格,而不是囤积。与之相对应,却是棉布的价格在下降,下降的原因是产能的扩大,仅徐州一地,便有大小棉纺工厂六十余家,而各州府和商埠,也纷纷有棉织厂开工。棉价上涨本是让赵与荃高兴的事情,可是他的棉花尚未脱籽,就算是脱了籽,他在洛阳的工厂尚未开工,谁知道等他的工厂开工之后织出来的布还能卖得什么价钱!

    “老爷,洛阳城里的郎大官人来访。”

    这一日他正在刚布置好的书房里生着闷气,忽然管家来报道。这位郎大官人是赵与荃来到洛阳之后结识的第一批朋友之一,名为郎永和,与他一般,也是自南方迁来的,借着光复的时机,在洛阳郊外买下了座庄子,不过他本钱少些,庄子有地三千余亩,全种的都是棉花。赵与荃闻言心中一动,原先二人有个口头的约定,在赵与荃的棉织厂开工之后,要收购他的棉花。

    他此刻跑来拜访,莫非是他家的棉花已经脱籽?

    “郎大官人好兴致,这般天气里竟然跑到我这乡下来了。”出门将郎永和迎进书房,赵与荃笑道。

    “赵兄敢情是在屋中高坐久了,忘了时令,如今已经是草长莺飞之时,正是外出踏青访友的好时节。北人粗鄙,这附近除了赵兄之外,郎某还能去访得谁来?”

    听得他连吹带捧的,赵与荃虽然明名言不由衷,心中也不禁有些畅快。二人寒喧了一阵之后,郎永和终于将话导入正题:“赵兄,不知你家工厂何时开工?”

    “棉花尚未好……”赵与荃有些为难地道。

    “赵兄为何如此死心眼,谁说棉花不好便不能开工?”郎永和露出一丝j猾的笑来:“如今棉价高涨,开工纺棉又有什么收益,倒不如去做棉衣、棉被、药棉,比起纺成棉布的利润岂不更大?”

    赵与荃听得心中一动,踌躇了好一会儿,最近棉产品价格走势确实怪异,棉布虽跌,棉花、棉被和棉袄却在涨,而现在各地郎中用于清洗伤口患处的药棉、药酒的价格,也明显在涨。赵与荃不是不通世务的毛头小子,从这个收购的力度来看,定是朝廷在准备一场大战,而要用棉衣棉袄的,又只可能是东北了。这倒是好买卖,只不过朝廷收棉被棉袄特别是药棉,都有明确的质量要求,比起棉布来要细致得多。

    这一关却是不好过。

    “此事只怕……”赵与荃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然后便是摇头,郎永和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朝廷那帮子人,赵兄莫非还不清楚?临安的衮衮诸公便是再清廉,他们又能管得到这京西省来不成?虽说省中大员油盐不进,可这左近小吏,还不都是当初的那些货色么?钱钞开道,有什么难的,赵兄,此事便包在我身上,只要赵兄有意,我保你的棉花都被收去,而且收个好价钱!”

    赵与荃心中大喜,但转念一想:“那郎兄家中的三千亩棉花……”

    “实不相瞒,小弟也想搭个顺风船,与赵兄一起卖了。”郎永和道:“除了小弟之外,这左近家中有棉田的,都打着一般的心思,只不过赵兄家中棉花最多,故此托小弟上门,大伙统一要价,油水均沾!”

    听得他们都参与进来,赵与荃这才放下心。

    离开了赵与荃的庄院,郎永和骑马便赶回了洛阳,他回到家中,早有三个人在家中坐等他的消息。一见他进门,那三人中一个笑道:“如何?”

    “自然是成功了,花花绿绿的金元券,哪个不爱?”郎永和大笑道:“借着他宗亲的面子开道,再有曹兄你的人脉,此事必成,诸位手中棉花够不够,要不要乘着运作此事的机会,再到各地去收上一些?”

    “打年前发觉往徐州调运粮食物资时,我们便开始准备了,如今左近能收的都被收了。”一人道:“量上是弄不出什么花样来,现在就得想办法让朝廷在质上定位高些了。”

    众人的目光都盯着那姓曹的,姓曹的拍着胸脯道:“此事便包在我身曹满屯上,既是有宗室扛这个黑锅,我们还怕什么?”

    众人自是一片恭维,郎永和心中却是冷笑,此人不过是生了个好姐姐,有个姐夫是实权小吏罢了。

    送众人出门之后,郎永和想了想,没有立刻回自家,而是背着手在洛阳街头行了会儿。莫说与临安、徐州比,便是与同样是两年多前收复的汴梁比,洛阳的街头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街上行人并不多,乞丐却不少,灰扑扑的土路两旁,时不时可以看到他们呆头呆脑的身影。

    “这贼厮鸟的城市,便是寻欢作乐的销金窟,也当不得两浙路的一个县城。”郎永和骂了一声,叹了口气。

    京西省再往西便是陕西省,那边的情形与京西相差无几,贫者流落街头乞讨为生……

    他正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得有人在街头高喊:“快报快报,汴梁、徐州招工,凡有力气又勤快之人,皆可随我来报名,到得地头便发安家费用,保你两年置房三年娶媳五年便可回家买地做个富足翁!”

    那高喊之人不过二十余岁的模样,尖嘴猴腮,单从外表来看,绝对看不出是个可靠的人。但他手中挥舞着一叠纸片,那都是金元券,虽然看票面都是面额极少只当一文的小钱儿,却仍然让街边的乞丐们眼睛红了起来。片刻之间,便有一大群人围了过去,吵吵嚷嚷的,纷纷自夸自己勤勉力大。

    郎永和觉得好奇,汴梁徐州缺劳力之事他也有所耳闻,只不过何时招到洛阳来了。他也顾不得乞丐肮脏,挤进人群中去看热闹,只见那个尖嘴猴腮之人大模大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