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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第124部分阅读

    做出决定的同时,蒙哥也咆哮着命令护住自己的亲卫:“杀上去,杀上去,都杀上去!”

    两道激流,在互相看不到的情形下,一个向上,一个向下,在三分钟之后猛然撞在一起。山坡路陡,地势崎岖,这使得蒙胡的人数优势无法彻底发挥出来,他们只能小队小队地前冲,双方混杂在一起,片刻之后便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形。

    “蒙哥死了,蒙哥死了!”

    龙骑兵中突然传来呐喊,先是十几人,接着是数十人、数百人齐声高呼。若是放在几年前,蒙胡怯薛听不懂这喊声,但经过李锐几年的努力之后,蒙胡中大多数都听得懂这简单的汉话。大雨滂沱之中,他们根本看不到身后的帅旗,只是看到蒙哥的亲卫也加入战团,最初还是将信将疑,可到得后来,听到还有人用蒙语喊起“蒙哥死了”的时候,他们的斗志立刻便散了。

    不仅仅前方有人呼喊,在他们后方,也有人高声呼喊,一时之间,四处都是“蒙哥死了”的呼声。

    绝对优势的兵力,被宋人压制在这山岗之上长达近三个小时,久战疲惫,又大雨倾盆,主将阵亡,这等情形下,蒙人再勇猛也无法坚持,他们掉头逃走,而龙骑兵中却传来尖锐的喇叭声。

    “龙骑兵,冲锋!”

    龙骑兵没有坐等战机的失去,即将到来的胜利让他们将体内最后一滴精力也榨了出来,他们呼喊着龙骑兵的口号,以此来区别自己与敌人,他们象是山洪一般奔涌而下,哗地将挡在面前的蒙胡全部卷走。

    仅仅是几分钟后,蒙胡便被从山上赶了下去,军心已溃的他们根本收不住脚,连自己的阵地都放弃了,只知道逃命,全力逃命,逃离这些高喝着“冲锋”的龙骑兵。

    王启年一屁股坐在泥水中,喘了几口气,然后下令鸣金。听到铜锣声和喇叭里吹出的收兵信号,龙骑兵从亢奋中清醒过来,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开始回到自己的阵地之中,至于打扫战场的事情,现在谁也没有精力去理会。

    “抓紧时间,休息一会,队正以上将官,与我一起修复工事!”

    王启年从泥地中跳起,方才蒙胡的决死攻击被击溃了,但这大雨中他无法判断对方的损失,也不知道蒙胡在退出一段距离之后是否会重整旗鼓,士兵们坚持到现在都已经累了,先让他们休息,而将官们则必须再坚持一会儿。

    所谓的工事,不过是些鹿柴,在激烈的战斗中,这些东西也都被摧毁了,将官们忙了好一会儿,也不能将之恢复到战前情形,到后来王启年自己也放弃了:雨越下越大,这种情形下,用不用鹿柴都没有意义。

    “伤亡初步统计出来了,咱们的弟兄折损数目……”

    他寻了块石头坐下,乔致东上来低声道,方才他接到王启年命令,乘着休息的机会清点一下人数。

    清点的结果让他非常担忧,满打满算,他们到这里原是一千六百不足一千五百有余,但如今还能支撑作战的人数,只有不足千人,绝大多数伤亡,都是在刚才的混战中造成的。

    “狗日的!”听得损失超过三分之一,王启年骂了一声,换了别的任何一支部队,这种损失都足以让其崩溃吧。

    雨越下越大,从山上卷下来的水都不是黄铯,而是被血染得成了红色。透过雨幕看着这红色的奔流,王启年微微出了会神,然后道:“若是战后老子得以生还,必然在这山头上立一座碑,碑背面刻着阵亡的兄弟姓名籍贯,正面只写几个字。”

    “哪几个字?”

    “大宋龙骑兵在此!”王启年从齿缝之间吐出了七个字。

    是的,大宋龙骑兵在此,他们一群骑兵,在弹药不足、人手短缺的情形之下,在此巍然如山,坚守已经超过三个钟点。仗打到这种情形,王启年相信,即使他们全部死在此处,那些蒙胡也是逃不掉了,他们经过一种激战之后精疲力竭,在这样的大雨天中行军根本走不出多远,而在他们身后,李云睿的骑兵也定然如影随形地追来,到那个时候,蒙元的最后一点力量,也将成为近卫军的功勋。

    出乎王启年意料,过了足足半个钟点,蒙胡也没有再组织起进攻来,派出斥侯侦察,蒙元的阵地上,丢弃的辎重大车到处都是,就是没有一个活人。王启年心中一动,莫非蒙元这支最后的忠心部队,也就此烟消云散?

    但他还不敢掉以轻心,只要守着这里,蒙胡便是轻身脱离,没了积蓄的辎重物资,他们也支持不了多久。又等了许久,雨停云开,王启年用千里镜观察周围,确定没有蒙胡之后,便下令打扫战场。

    龙骑兵伤亡惨重,而蒙胡的死伤更众,仅他视线中可以看到的尸骸,大约就不少于五千,龙骑兵与之的战损比例超过了一比十,王启年微微放下心来,经过这样的惨重的伤亡,再加上他们是在暴雨中溃散的,蒙胡便是再聚拢起来,能凑出千人便是顶天了。他最后一眼向西方望去,然后身体一僵。

    在千里镜中,大队的骑兵出现了。

    三二零、乡老勋议

    “陛下大喜,大喜啊!”

    放下手中的战报,崔与之激动得胡须都抖了起来,他虽然年迈,但反应仍然快捷。

    “嗯嗯。”赵与莒也高兴得点头,拖雷、蒙哥、忽必烈,尽数死在了辽东之地,此次北征,用时不过一个半月,便灭掉一个大国,拓地百万,得口近千万,这实在是了不起的大胜。

    锦州之战中,拖雷在向宋军发起的最后决死之战里中弹,然后拔刀自刎。吉拉尔之战中,蒙哥于乱军中身亡,致使蒙元的最后一点精锐大溃败而走。忽必烈带着两千残兵败将,被赶上来的罗安琼穷追不舍,一直赶到了海边的永明城,在浩瀚的大海边上,走投无路的忽必烈蹈海自尽,他的手下怯薛也随之跳海,罗安琼在奏折中说其“自知不敌,乃跳海而死,颇为壮烈”。

    忽必烈跳海的消息倒是让赵与莒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宋元之间,总与跳海有着密切的联系。

    来自东北的战报几乎是同时传来的,崔与之看中的是胜利的消息,他对于那个忽必烈有种本能的忌惮,才十四岁便敢潜入大宋初等学堂学习,这等气魄和胆识,只怕十万人中无一。虽然忽必烈年轻,可是大宋当今天子起家的时候,不是更年轻么!

    所以,得到忽必烈蹈海而死的消息,崔与之比闻说拖雷死了更为高兴。

    “此事虽胜,善后不易啊。”高兴完之后,崔与之又道。

    “哦,丞相何出此言?”赵与莒问道。

    “李锐、李全尚有数十万人,李锐深谙我军虚实,李全熟悉流窜逃亡之术,他二人若是挟众远遁倒还罢了,若是化整为零,在东北为盗匪,那里地广人稀,四处都是深山老林,清剿起来甚为困难,这为不易之一。”

    “东北故地,多诸胡之种,民情剽悍,各有风俗,不仅汉胡之间,便是不同族部的胡人之间也多有仇怨,蒙胡时定下四等生民之策,遗毒尚存,不经过两三年,只怕难以消除,此为不易之二。”

    “此次交战,速战速决,在东北得口甚众,原先蒙胡的官吏自然不堪任用了,而中原经过前番河东煤窑案之后,也出现大量官吏空缺,陛下囊中人物不堪使用,两处皆新得之地,民心尚存犹疑,若是所任非人,怕有民变之祸,此为不易之三。”

    崔与之无论是在地方还是在中枢,都有丰富的从政经验,这对于赵与莒来说是笔宝贵的财富。听得他如此说,赵与莒点了点头:“第一项不必担忧……朕早有布置,倒是后二者。”

    如何处置不同民族之间的矛盾,对于现在的大宋来说,是一个新鲜问题。原先金国疆域之中也有其余民族,象是契丹人、女真人,但他们汉化得非常厉害,与普通汉人几乎没有差别,所以不存在太多的民族矛盾,而东北则不然。

    “第二项,朕有意改土归流,将所有蛮胡酋长都请到……唔,江南气候他们未必适应,便请到燕京,授他们清贵显官,重赏厚爵以羁绊之,却剥夺他们的兵权。部族土地山林,尽数发放给其部部民,这样他便是想要恢复原样,那些得了好处的部民也不会随他乱来。”

    赵与莒的改土归流之策,说明了其实是打土豪分田地,在产膏腴之地,这一策是不能施行的,因为必然会激起官僚地主的反抗,可是在边远少数民族区域,实行这一策的阻力就小得多了。那些部族豪酋便是有心拒绝,可一来赵与莒拿出高官厚爵重赏清贵这许多根胡萝卜来诱惑,另一边又架起火枪大炮以近卫军的武力相威胁,不怕他们不俯首听命。

    这一套除了要在东北施行之外,还要在西南、南方施行。特别是南方的安南,在安定东北之后,赵与莒下一个目标便是此处了。

    “至于第三项选官……”

    这是个让赵与莒非常头痛的问题,在如今这情形下,他根本无法保证自己选派往东北的官员就会清廉,河东的前车之鉴就在那儿,王启年翻出的那件案子如今已初步审结,牵连到的官员多达四十余位,小吏更是有一百多名,这对赵与莒的革新政策是一项沉重的打击。

    “东北官员委派,按着中原之例,自流求选拔三分之一,吏部选派三分之一,原先蒙元官吏,臻别之后再留用三分之一。”盘算了许久,赵与莒还是没有一劳永逸的方法,他叹了口气:“不过,各级官吏都须相互监督……此战之后,将有大批近卫军和忠卫军士兵退伍,在东北给他们划分土地,由他们组成勋议团,有直接奏报之权,监督当地官员施政,勿使之有枉法之举。”

    “勋议团?”

    崔与之对于这个新鲜词甚为敏感:“勋议团俸禄如何,算几品官衔,是否入吏部档案?”

    “勋议团由退伍军士组成,只负责监督地方官员是否枉法,不得直接干预政务。”赵与莒道:“没有俸禄,没有官衔,也不入吏部档案,只是在礼部备案,这样既不增加冗员,又没有太多财政支出,不虞使得武人干政……你看如何?”

    “陛下以勋议团制约地方官员,那谁又来制约勋议团?这些退伍军士,虽然已解甲归田,可拿起武器便又是军人,他们的袍泽故旧,还有许多在军中服役,如何不是武人干政?”崔与之摇头道:“不妥,不妥!”

    “那当如何是好?”赵与莒颇为无奈地道:“朕又不想增加冗官,又不愿让地方官失去制约,又不愿让武人过于势大,崔卿何以教我?”

    君臣二人在博雅楼中谈话,并无他人在场,因此崔与之当面否决赵与莒的想法时,并未给他留下情面。赵与莒这点容人的雅量还有,没有因为被驳斥而面红耳赤,而是将球抛给了崔与之。

    崔与之闭目凝眉,好一会儿之后,他道:“不过,以勋议团制约地方官员,倒未必不可,只不过勋议团成员不能单用退伍兵卒,他们的人数在勋议团中,只能占少数,三分之一便可。”

    “勋议团中,三分之一为儒生,须得……至少过了秋试者,方可担当。三分之一为乡老中德勋声望俱高者,年纪须过五十方可任之。剩余三分之一,再由军士、守法商贾、工匠充任,陛下以为如何?”

    崔与之毕竟是出身于士大夫阶层,故此在他的勋议团建议中,他所代表的儒生、乡老,总数占了三分之二,而作为新兴势力的商人、工匠和军人,则只占了三分之一。赵与莒微微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丝微笑,这笑容落入崔与之眼中,他恍然大悟:“官家方才是在耍臣!”

    若是赵与莒自己提出这个勋议团构成崔与之少不得要与他讨价还价,尽可能将其中新力量的数额减少下来,赵与莒最初故意说勋议团全由退伍军人组成,为的便是他这个三三原则。

    在赵与莒看来,这个三三原则组成的勋议团,虽然表面上是由保守势力占了绝大多数,但实际操作中却有极大的弹性:儒生的确定上,那些新式学堂中毕业的人,自然也可以通过秋试,获得进入勋议团的资格;乡老的确认上,那些合法的半地主半商人的老人,当然也可以成为勋议团的成员;至于退伍军人,这可是那些保守势力所无法控制的力量,即使他们的子弟到了军中训练,可所谓军队是熔炉,那些保守子弟从近卫军出来,其中大半的倾向只怕都会改变吧。

    故此,勋议团若是能得群臣和士大夫们支持,将地方官员的权力再度分割,而他这个天子牢牢控制住勋议团的任用罢免权,那么他个人对地方的控制又增强了几分。

    这并非是他个人权力欲过强的结果,站在他如今的位置,开始有些理解为何历代雄主都是夙兴夜寐的辛苦,从秦始皇开始便是如此。原因很简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古来皆是如此,特别是到了地方上,总有些歪嘴和尚能将好端端的经念差了。若他不亲自督问,赵与莒可以肯定,他比起那些政令出不了京城的皇帝好不到哪儿去。

    也正是因此,历代雄主大多都形成了多疑刚愎的性子,哪怕曾经跳脱潇洒从谏如流的唐太宗李世民,在晚年也会将魏征的墓碑给推掉毁约不将女儿嫁与魏征之子。再心胸开阔,总被这帮子瞒上欺下的家伙折腾来折腾去,也会大发雷霆之怒,乃至……

    赵与莒想到那史无前例的十年,他曾看到过一份资料,说某位伟人之所以会发动史无前例,便是因为发觉下面官员在把他抬上神坛的同时,有将他架空成泥胎木塑的迹象。他甚至在接见记者时否认他改变了整个中华,而叹息他连首都附近郊区都无法改变。

    有关勋议团的决议事关重大,当然不能由这群臣二人在博雅楼中做出最终决定,还是要通过大朝会,哪怕只是一个过场。但是,当崔与之在朝堂上提出“勋议团”时,出乎赵与莒意料,他遭到了几乎所有臣子们的反对。

    这些大臣们本能地有种惊恐:他们的权力来之不易,或是经过数十年苦读而一跃龙门,或是在具体行政岗位上浮沉倾轧多年才出人头地,可“勋议团”则让那些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人轻易获得权力,这是他们难以容忍的事情。

    “陛下此策,自古未曾有之,不唯惊世骇俗,而且大伤臣僚之心。”现在群臣也知道赵与莒的脾气,将自己的理由公开说出来,不会引起赵与莒的怪罪,可硬生生想去牵强附会抢占道德的制高点,却会惹来赵与莒的冷嘲热讽。

    “此事果真自古未曾有之?”赵与莒惊奇地问道:“朕与崔卿饱览史籍,方自周礼中得此良策,卿何言古未曾有之?”

    “周礼中哪有勋议之说?”又有人道。

    崔与之不慌不忙地出来,比起反对的汹汹群臣,他要准备得更为充分,他道:“《周礼·地官·序官》中载,乡老,二乡则公一人。郑玄注云,王置六乡,则公有三人,三公者,内与王论道,中参六官之事,外与六乡之教。”

    反对的众臣面面相觑,周礼中确实有此记载,而郑玄所注也是真实,只不过谁都知道,崔与之是在曲解周礼与郑玄之注了。

    立刻便有人指出这一点来:“崔相公所言有所疏漏,此乡老非乡间勋议,乃是朝中三公,郑玄云,‘其要为民,是以属之乡焉’,并非其人僻居乡间,乃是其人关注民间之事耳。”

    “错,错,郑玄虽说‘是以属之乡焉’,却未曾说便一定不在乡野选择,他此前所言,若乡老在宫禁之内,与天子论治国之道,在朝堂之上则监督百官事务,在外则关注乡里教化。由此可见,此三公困据于庙堂之中者也。我大宋承唐制,《唐六典》又云,三公,论道之官也,盖以佐天子,理阴阳,平邦国,无所不统,故不以一职名其官。”崔与之微微一笑道:“唐以宗王充任三公,但存其名,我大宋既有意超唐越汉,如何能让这职司流于形式?”

    “我朝中不设三公,设勋议于州府,如此既无虚职冗官之患,又有替天子理阴阳平邦国之人,如何不可?”

    崔与之的目光与这些人不同,他与赵与莒接触最多,故此最为了解赵与莒的计划,赵与莒也曾在他面前吐露过,要让大宋——或者说华夏——跳出兴亡勃忽的怪圈,而要达到这一点,寄希望于代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