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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锁未央第10部分阅读

不知是什么时候已停在那里的。

    她又是一呆,心里扑通扑通地乱跳着,这时候阳光已经冲破了云层,照得人有些昏眩,她拿手挡着脸,背过身去,那一刹那,几乎心软。

    “未央,我只要你知道,没有任何人或任何事可以影响到我们的,无论如何。

    “……我知道爱情并没有错,可是毅儿他与你不一样,因为他是骆家的继承人,他背负了整个家族的使命,感情在他要背负的东西的面前,是微不足道的,只能是锦上花。”

    她把手放下来,忽然决定了。

    出了楼道,远远地,未央看见那部车子依旧还停在在那儿,四周很静,她慢慢地走近。隔着模糊的车窗,她隐约看到他把一只手臂横搁在方向盘上,歪着头伏在上面,一动也不动,仿佛是睡着了,她见了,心里一牵一牵地痛着,可是长痛不如短痛。

    她伸手轻叩车窗,里面的人大约亦是睡得不深,他迅速醒了,看到她马上便推开车门,他的眼睛红肿,下巴与嘴唇上胡子密密丛生。

    未央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憔悴满脸胡碴的男人,想起初遇时分那个面容英俊笑容邪气的男子,眼泪就要呼之欲出,她忍着。

    他笑,“你回来了。”

    伸手就要揽她入怀,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没等他开口,她率先问道,声音冷然:“怎么不回家?不是说了我不知道会在外面待到何时吗?还是睡在车上特别舒服?”

    他愣了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生气了?”

    她咬了下下唇,道:“没生气,干吗生气?”

    而他仿佛是在解释:“昨晚我到这儿时才知道这一区都停电,四周都黑漆漆的,我怕你不安全……本来是想去接你的,可是又不知道你在哪儿,手机又一直打不通,我不放心,所以才等在这儿的。”

    她低着头,只是不说话。

    隔了半晌,他又伸手去拉她的手,唤道:“未央?”

    她抬起头看他,吞了吞口水,道:“骆毅,我要走了。”

    他马上道:“上班吗?我送你。”

    她摇头,道:“我是说要离开北京。”

    骆毅明显地愣了下,才问:“离开北京,去哪儿?”

    她想了一下,才道:“回杭州吧。”

    他又笑了,仿佛是放下心来了,道:“是回去看你母亲吗?我们一起去。”

    她隔了一会儿又摇头,道:“我这次回去,就不再回来了。”

    骆毅心里开始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急速扩大,不确定地问:“未央,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是在跟我生气吗?”

    这时候太阳渐渐升高了,洋洋地晒在人身上,已经微微有点发烫。

    她终于说:“骆毅,我们分手吧。”

    曾经那样辛苦,那样辛苦地割舍掉了一个他,割舍了过去,她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全心全意地,重新面对生命中的另一个他,因为当她转过身,他还在那里。

    只是现实却一下子就迫于眉睫,措手不及。

    鱼与熊掌,陈列君前,必须做出抉择。

    她知道这个抉择于他,实在太艰难了,是太艰难的一回事。

    他这样抵受着重重的压力,无非都是因为她,所以她必须做出抉择,为他,亦为自己。

    他们都必须面对现实,即使没有这场金融风暴,他母亲的话也未必一定全是真的,后果或许亦并不如骆夫人说的那样严重,骆夫人或许只不过是在找一个理由,一个让她可以心悦诚服的理由——她若放弃,不是牺牲而是成全。但不管她答不答应她的“帮忙”,到了最后,她与他的结局只怕是,一如当年。

    只是她的手段比当年陆夫人直截了当的手段高明多了,激不起她任何的抵抗便屈服。

    未央诧异着她的心忽然这样明晰,然,在那看似高贵慈悲的面相下,人的心又是多么可怕,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她不能够再想下去了,那无论如何是他的母亲。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不相信地道:“你说什么?你是在与我开玩笑吗?”

    “我说……”她艰难地开口,“我说,我们……”

    “未央!”他忽然打断她的话,“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过些什么?”不等她回答,又抓起她的肩膀急急地道:“我说过,没有任何人或任何事可以影响我们的!你相信我!”

    未央只是摇头,违心地道:“不是,没有人与我说过什么,也不是不信任你……是我,你知道,我,我一直都忘不了陆晖……”她的鼻子发酸,吸了口气,强迫自己说下去,“其实我一直都忘不了他,对于你,不过是一时的迷惑,一时的感动。你为我做了那样多的事,那样多,我总想着,我又怎能辜负你呢?另一方面我又以为,感情是可以渐渐生出来了,可是我错了,原来是不可以的,不爱就是不爱,我真的没办法,我……”

    “别说了!”他惶骇地望着她,简直不相信这话是出自她口中,只喃喃地道:“我不相信,你只是一夜未眠,太累了……未央,你太累了,需要休息,需要冷静,都是我错了,我不该来等你的,我这就走,你好好休息……”说到最后,他握着她肩膀的手渐渐松了,然后无力地垂在身侧,却并没有马上就走,只是立在原地哀恳似的注视着她。

    他并不笨,可是未央知道,她已经刺中了他的软肋,因为陆晖。

    他终于转身驾车离去。

    她在阳光下泪流满面。

    她知道,从此以后她将更加彻底地失去生命中的rright

    公司里裁员名单已经下来了,没有她的名字,可是未央到底是决定了。

    李玲知道她要辞职,大吃一惊,“你怎么回事?现在人人都在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饭碗的时候你居然要辞职?!”见未央不说话,又追问:“因为骆公子?这又是何苦呢?”

    未央没有说什么,只是去意已决。

    这时候辞职,时机可以说是坏得不能再坏了,经济萧条,各处只有裁人的,但她总想着生活问题还是比较容易解决的,其他的一切,就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关键是,她必须离开。

    她去跟房东退房,收拾房子的时候才知道,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原来身边也堆积了很多带不走的身外物,她蹲在地上看着这些仿佛总也收拾不完的满地狼藉,忽然泄气,索性坐下来,却只是发怔。

    恍惚间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她以为是房东太太,没想到是他。

    他微微低着头,双手斜插在裤袋中,轮廓隐在逆光中的阴影里,模糊不清,可是眼珠幽黑润泽,像是古时盟誓时投到水里的珠玉,不过再明亮些,还是沉到了水底去了。

    未央觉得凄惶,她握着门柄,只呆立在门口发怔。

    “不请我进去坐?”他微微一笑,可是笑得那样疲惫。

    他笑起来其实是非常好看的,她真想再看一次他那透着邪气的笑容,在那衣香鬓影的商业宴会中,在那利益的狭缝里,随心所欲地弹奏着那用来当布景的钢琴,一切的人与事于他仿佛都是那样无所谓,他本不该遇上她的。

    她终于侧过身,往里面让了让,刚想说点什么,一股泪意直涌上来,她不由自主地咳嗽一声,只道:“请进。”

    他进去,她掩门跟着走进来,随口就道:“请坐。”

    说完才发觉客厅被她弄得狼藉不堪,根本没有可坐的地方,便胡乱把沙发上搁着的一个皮箱拖到地上,示意他坐,他可有可无地坐下来。

    她蹲下来把地上的那个皮箱打开,忙着把一些零星的散落在地上东西往里面收拾着,也不说话,他坐在一边看着,亦只是沉默。

    那是夏天阳光灿烂的午后,浓烈的阳光透过窗台照射进来,亮得刺眼,空气里可以清晰地看见光线中的微尘飞舞,狭小的空间里,空气却似渐渐带涩。

    他忽然问:“我能抽支烟吗?”

    她点点头,又道:“可以。”

    他把烟拿出来,含在嘴里,不知为什么并没有点燃,又揉了。

    她忙着只顾低头整理东西,那好些天老也整理不好的东西今天不知为何收拾起来特别快。她收拾完地上的又从抽屉里翻东西出来往箱子里搬,看着被塞得满满的箱子,心里就越发空落,可是她一刻也不能闲下来,仿佛一闲下来,就不由自主地难过。偶然抬眸看见墙上挂着的一个玻璃相框,是她的一帧单人照,便走过去想要把它摘下来,可是有一定的高度,她踮起脚了还差一点够不着,当初也不知是怎么挂上去的。

    他突然站起来,也不做声,从旁边伸过手来替她把那玻璃相框拿下来,却并没有交给她,只是拿在手上。她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他,可是他的眼睛只注视着照片上的她,盛夏的阳光像无数细碎的钻石,一咕嘟地钻进了他的眼睛里,仿佛缀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欲坠未坠——那多半是外面的阳光映的吧。

    “未央。”他终于开口,然而目光仍然是不朝她看,只停留在照片上,“你知道吗?很多年前,因为这张照片,我与陆晖还打了一架。那个时候我没有想过会认识你,但他打我的那一拳,真痛,那种痛楚,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样痛……可是我并不后悔,因为是你,因为遇见了你。”

    未央看见,很大的一颗水珠“扑通”地落在照片上,那是他的眼泪,那是她生平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的眼泪,那眼泪顺着照片滑落下去,仿佛是照片里的她与他一同流泪。

    她的嘴角微微颤抖,像是想要说话,可是终究是忍住了。

    她也不后悔,甚而庆幸。

    因为她爱她,如同他爱她。

    可是她不能说,只能把那一句话用力地哽在喉咙里,不能说出来。

    她就要走了,她无论如何不能说出来,她绝不能够说出来。

    不是没想过要去争取的,在最后的选择面前,也曾犹豫,甚至动摇。

    可是先入为主的成见,已经根深蒂固。

    就如她那晚在骆家听到的那不堪入耳的话:像她这种随便在大街上与男人亲热的女人,想要成为骆家的媳妇,简直妄想!

    而在她的身体里面,除了爱情,还有一些东西无法割舍,无法放弃,比如尊严。

    他终于转过头来看她,眼睛闪烁着泪光,那是破碎了的阳光,因为沾上了灰尘,模糊而明亮,笑却还是笑着的,扬了扬手中的玻璃相框,道:“这张照片能不能送给我?”

    她也笑,道:“好啊。”想了想又道:“既然是送给你,我写两句话留念可好?”

    说完不等他答应,便自顾自地翻出签字笔,接过他手上的相框,打开把照片拿出来,翻转,颤着手一笔一画地写道:但愿人长久……

    还没写完,敲门声却响了,未央抱歉地朝他笑笑,把笔与照片搁下便去开门,是房东太太。

    房东太太站在门外,看了看未央,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骆毅,笑问道:“没打扰到你们吧?”

    未央道:“没关系,我正收拾东西。”

    房东太太又笑着看了看骆毅,对未央道:“难怪你要退房了,这样一个体面的男朋友,是要结婚了吧?”

    未央觉得自己实在是无法笑出来,只牵了牵嘴角,算是敷衍过去。

    房东太太又道:“我只是想问问,夏小姐你确定明天就走吗?”

    未央背对着他,低低地应道:“嗯。”

    房东太太终于走了,未央掩上门,返回身来没有看他,拿起笔来继续在照片后面写着:千里共婵娟。

    然后微笑着递给他,他呆呆地看着那两行字,眼睛又慢慢潮了,无法说话。

    他握着照片,有种恍惚的错觉,就像那年在维也纳,他在陆晖的公寓里握着她的照片。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遇见她,他记得照片后面写的是: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他突然明白过来。

    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那是她对陆晖的感情,那样坚贞不移,从开始到现在。

    而他与她,到了最后,却只能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隔了半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明天就要走吗?”

    未央道:“嗯。”

    默然了一会儿,他又问:“明天什么时候?我送你。”

    未央垂着头,慢慢地道:“不用了,你别来……我不想到了最后,留给你的仍只是一个背影。”

    他看了眼手中的照片,又道:“你把照片给了我,那么礼尚往来,我也送你样礼物罢,你喜欢什么?我们出去挑。”

    未央摇头,“不,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好,那我——”

    他猝然向门口走去,拉开门,然后带上。

    他走了。

    然而第二天他还是来了,想去送她,可是她已经走了。

    房东太太在收拾东西,昨天匆匆一面已经认得他,便问:“是夏小姐有什么要紧的东西忘了带走吗?”

    他摇头,一眼看见昨天摘下照片的那一面墙上,一个洁白的长方形的印子还在那里,可是照片的主人已经走了,过不了多久,那小小的,洁白的长方形印子便会缀上灰尘,与周围的墙壁融为一色。

    她没有再回北京,但她知道,他后来结婚了,继承庞大的产业。她是在报纸上看到了,他的结婚照整整占了一个版面,报纸上说,新娘亦系名门。

    新娘很漂亮,笑得很甜蜜,美丽的脸上有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憧憬与向往。新郎呢?笑倒是笑着的,然而眉头还是微微皱着。

    她看着,忍不住也跟着微笑,身体的某处却隐隐约约地疼痛起来,是那种钝重的痛,那样空洞,可是慢慢地就遥远了,被什么覆盖了过去,掩埋。

    陆晖。骆毅。

    那样遥远,仿佛都是发生在另一个时空的事了。

    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在童话世界里继续上演。

    她还在属于她的世界里,真实地活着。

    站在世界的这端,遥望着彼端的他,只要,知道,就好。

    但愿人长久。

    —正文完—

    番外篇之骆毅 曾经沧海难为水

    这场横扫全球的金融海啸终于过去了。

    来时,如山倒,人心的贪婪,赤裸裸的利益,一览无遗,全军覆没。

    去时,如抽丝,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可是不管怎样,全球的经济已经开始复苏,在三年后的今天。

    可不是三年了,原来已经三年了。

    三年前,金融风暴来时,仿若世界末日,呼啸席卷着一切。

    父母一直希望我能结婚,联姻,对方家境相当。

    我拒绝。

    所以那晚我把未央带了回去,态度明确。

    我原本以为,父亲只是重视门第之见,我以为,只须一些时间,在他认识未央后,便会发觉她的种种好处,而后会接受她的。

    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我没料到,旁枝末节的事,他居然亦翻出来大做文章。

    然后旧事重提,联姻。

    我起初忍着,考虑到未央现在的处境,并不想把气氛弄僵。

    可是父亲,字字句句,如此的决绝,如此的无情,如此的坚持。

    父亲态度明确,若我只是逢场作戏,他绝不干涉。

    结果是,剑拔弩张。

    完全粉碎了我原有的计划。

    然后我更加清楚,我与未央,要得到他的认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是我并不放弃,只要她的一个回眸,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给了我白眼,我都不在乎。

    联姻的事,我以为不过是父亲万般阻挠的一个借口,我心里亦非常清楚,骆氏家族根基稳健,财力雄厚,在这个经济整体衰退的时刻,冲击是有的,但没有那么容易便会被颠覆,并不需卑劣地利用“联姻”去稳固。

    可是我忽略了人性那无底洞的贪婪,原来金融风暴才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为了能将日渐壮大的家族事业推向顶峰,父亲在背后操纵了一切,而横亘在我眼前的,是一浪高过一浪的亏损以及随时被吞并的假象,我一个人站在风口浪尖,试图力挽狂澜,可是摔得遍体鳞伤。

    因为,她走了。

    我唯一的支撑点,轰然倒塌。

    我所有的努力,一夕之间,都付诸东流。

    只留下一张泛黄的旧照片,仿若我们的曾经。

    后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