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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风流第92部分阅读

    秉笔如何?这可是皇上身边的近侍,地位在内廷之中也自崇高,咱家是司礼监掌印,倒是一句话的事儿,大不了除了一个秉笔的名便是。”

    马永成摇头道:“我可不稀罕秉笔太监的职位。”

    刘瑾皱眉道:“这是什么话?秉笔太监责任重大,皇上口谕圣旨乃至奏折的披红都由秉笔承担,在你口中竟然如此不堪?”

    马永成冷笑道:“咱家是就事论事,秉笔的权力自然不小,但在你刘公公的司礼监里,谁不是提线傀儡?岂有半分权力?叫我说都不如在内承运库中自在。”

    刘瑾怒极,喝道:“那你要什么?难不成要我让位于你,你来当这个司礼监的头儿不成?”

    马永成道:“咱家倒也没敢这么想,刘公公的职位谁敢抢?这不是找死么?咱家只要御马监掌印太监的职位,另外,御马监三千御林军可不准公公派人提督。”

    刘瑾怒极反笑,笑声尖利刺耳,院中高树上堆积的厚厚积雪仿佛也不堪声波所扰,扑簌簌漫天而下,将两人的头脸身上落得一片雪白。

    “马公公,你怕是失心疯了,跑到我这里一番胡言乱语,咱家念及昔日交情,今日且不跟你计较,还是老老实实回你的内承运库去当差,莫做这白日大梦吧。”

    刘瑾抖抖身上的落雪抬脚便走,马永成低声喝道:“刘公公若是不答应我,我这便去御花园求皇上给我个厂督的职位,反正还空着一个缺,钱宁要得,我便要不得?”

    刘瑾一愣,旋即冷笑道:“你以为你有多大的面子么?你有多大的功劳?皇上会理你这个茬儿?”

    马永成冷笑回应:“咱家自然面子小,但公主的面子如何?”

    “公主?”刘瑾冷笑道。

    “正是,康宁公主已经答应了咱家的请求,要在皇上面前推荐我任厂衙督主之职,莫说你不信,咱家会证明你看的。”

    刘瑾心头念如电转,马永成这么做便是要把水搅浑,趁着钱宁作乱的时候在给自己添加混乱,皇上如果真的答应了马永成,新增厂衙两个督主的职位便全部飞了,谷大用和高凤还不疯了么?

    另外钱宁和马永成这两个反骨之人执掌东西二厂,宋楠的锦衣卫衙门更是跟自己不对付,如此一来,自己把着个内厂的空壳又有何用?无东西厂的合力扩张,又怎会起到削弱锦衣卫衙门的权责的作用?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岂非化为泡影?更郁闷的是,还在内廷培养了两个实力人物成为自己的心头块垒,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种种不利之处如洪水猛兽般的涌上来,刘瑾赫然发现自己竟然束手无策了,他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上,这一波波袭来的巨浪忽然便要将他自己为经营的稳固之极的大船给掀翻了。

    刘瑾猛然间觉得,这些事在短短数日之间便爆发出来,事前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半分的估量,一步步一件件就像是一张按部就班的大网向自己罩下来,明显有蹊跷之处;好像是有人计划好了一般。

    像马永成,他就算心计艰深善于隐忍,又怎会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钱宁就算对自己不满,也不至于将此事跟马永成这个窝囊废来说明;再说钱宁又怎会掌握到钱宁的所谓把柄,又怎敢理直气壮的前来跟自己交易;看准自己正处在混乱之中便来浑水摸鱼,这个时机的掌握可谓妙到毫巅,马永成有这个本事么?

    一个个疑问和不寻常之处瞬间涌满刘瑾的脑海,刘瑾慢慢的理着纷繁的头绪,猛然间脑海中像是乌云中亮起了一道闪电,一切在瞬间豁然开朗起来。

    若马永成所言不是扯谎,则康宁公主会在皇上面前替其进言,而康宁公主又怎会为马永成进言?她没有任何理由替马永成来贸然干涉内廷任命,唯一的解释是,有人让公主这么做。

    而这个能够左右公主的人,除了皇上太后,那便只有一个人,此人便是——宋楠!

    一想到这个名字,刘瑾便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这段时间自己的心里其实一直有个阴影:宋楠轻易的屈服于自己,同意复开西厂且昏头昏脑的提议增加一个内厂衙门,以宋楠的精明,岂会出现如此昏招?一个这么明显的破绽在眼前,自己竟然视而不见,宋楠要是这么容易对付,也不会从一个边镇小将混到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佬,混到了连英国公都嫁孙女在背后支持他的地位了。

    而且公主跟宋楠之间虽然看似撇清,但在刘瑾看来,却别有隐情,若不是涉及公主,刘瑾不敢大肆的派人去探查,怕是早就找到宋楠和公主之间藕断丝连的证据;如果公主对宋楠余情未了,凭宋楠的本事,恐怕会将公主玩弄于股掌之中,更别提是让公主为马永成说两句好话了。

    刘瑾鼻尖上沁出汗来,身上因为惊骇和恼火而无意识的颤抖,面目也狰狞扭曲,口中不住的喃喃咒骂。

    马永成见刘瑾这幅摸样,心头发虚,生恐刘瑾一怒之下先砍了自己,刘瑾可真的会这么干,事后他也必有办法搪塞。

    “刘公公,刘公公你怎么了?”马永成抖着嗓子问道。

    刘瑾一惊清醒过来,瞬间做出了决定,既然宋楠是幕后推手,自己也犯不着跟马永成在此嚼舌头,要想解决此事还要找宋楠才成;当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勉强一笑道:“马兄弟,此事过于重大,容我考虑考虑如何?明日一早我必给你答复。”

    马永成吁了口长气,心中暗暗得意,刘瑾总算是屈服了,宋楠说他一定会屈服,果然算无遗策,当下恢复恭谨,躬身笑道:“遵公公之命。”

    第三四六章 梅林漫步

    第三四六章

    皇宫御花园中,宋楠陪同正德和康宁公主在雪地漫步。

    本来宋楠无意去见正德,自从上次正德同意刘瑾复开西厂之议之后,宋楠已经很久没有和正德独处了,早朝时倒是能见面,但早朝后也不像往常那样去参见叙话。

    原因自然无需多说,正德恼火锦衣卫差点查出他豹房中藏匿马昂妻子和妹妹的丑闻,本就要对宋楠施以惩罚,而宋楠则是要装出一副可怜样来,尽量保持低调,免得被正德以为不思悔改。

    但康宁硬是拉了宋楠去见正德,说什么君臣之间,乃至朋友之间,有些误会也属寻常,需要常见面,常沟通才会误会冰释;更何况,如此大雪美景,让人想起去年在万寿山滑雪的情形,如何能不去问问皇上是否有兴致?

    宋楠主要还是为了不扫康宁的兴致,他可不会在去陪正德滑雪;现在回想起来,当初陪着正德玩耍的种种,宋楠觉得自己有些犯贱,靠着这些玩乐的手段让正德对自己有好感,其实从本质上跟刘瑾的投其所好建豹房,搜罗奇珍异兽满足正德的好奇心没什么两样。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如今自己可无需靠这些玩意讨正德的欢心,很多时候,宋楠的心里都会产生这样的一个念头:大明朝的百姓在正德这样一个皇帝的领导之下,能否有过快乐日子的那一天?将来的自己是应该遵从内心的愿望在追求个人成功的同时兼顾改善国家百姓的命运,还是一心一意的维护正德,追求个人权力的极致?

    这些疑问在宋楠的心中不知滚过多少遍,答案似乎很明确,但个人的命运、国家的命运、百姓的命运若是兼顾,这条路会走的很艰难,搞不好会身败名裂尸骨无存。因为,要达到那样的效果,很多方面其实会跟皇权产生冲突。宋楠承认自己还没伟大到那种地步,可以不顾一切的追求一些什么,但若要宋楠明知正德不是个治国的好皇帝而去愚忠的维护他,却又是宋楠内心中根深蒂固的后世观念所不容的。

    不久之前,宋楠也想明白了,无论是做哪种选择,有个前提条件便是自己要取得个人的成功,换言之要在大明朝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在此前提之下,才会真正考虑到往哪个方向走;既然有些事自己还没想明白,姑且朝着这条已经明确的路上走,待到了这一天,再谈其他。

    御花园西首的梅林此时景致绝佳,就如听箫需月夜一样,赏梅则需落雪之时。皑皑的雪地上,一株株红梅腊梅嵌在枝头上的白雪之中,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香味,让你抓不到,摸不着,看不见,却又无处不在的充盈你的周围,那是一种绝佳的境界。

    康宁早已甩掉黄|色的披风,飞奔?飞奔在梅林之中,欣喜的娇笑声洒落一地,高兴之极。

    宋楠和正德站在梅林边缘,笑眯眯的看着康宁婀娜的身影,正德回首看了一眼落后半步的宋楠道:“皇姐今日心情很好呢。”

    宋楠笑了笑道:“是啊,公主性子娇憨,活得也自然潇洒些。”

    正德轻声道:“朕其实知道,皇姐对你还是有情的,只可惜……有缘无分,你却已经成婚了。”

    宋楠默不作声,正德抬头看着远处,问道:“对了,你新婚之期朕本想亲自去道贺,但怕太过嘈杂,所以便作罢了。”

    宋楠道:“皇上有心了,皇上能派人送匾额道贺已经是臣子之福了,臣已经很有面子了。”

    正德道:“那就好,朕准许皇姐亲自去道贺,你可知朕的用意么?”

    宋楠想了想道:“臣不敢妄度圣意。”

    正德道:“朕是想让皇姐亲眼看到你已经成婚,让她能面对现实。前段时间她忽然生病,忽然又好了,朕对她甚是担心,朕只想皇姐能快快活活的,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你明白朕的意思么?”

    宋楠恍然,原来当日公主亲贺还有这一层意思,自己倒没猜得出,正德年纪越大,行事也越来越有深意,不再像两年前刚登基的时候那样像个孩子了。

    “没人会伤害公主,皇上不会容许,臣也会誓死维护。”宋楠低声道,想起跟康宁之间的纠缠,宋楠实不知将来该如何收场。

    正德缓缓往前走,宋楠缓步跟上,两人脚下的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空气中流动着一丝安逸和平静。

    “你……怪朕么?”正德忽然停步,没头没脑的问道。

    宋楠一愣,旋即明白正德所指。

    “臣岂敢……”

    “是不敢,还是不怪?”正德道。

    “唔……兼而有之吧。”

    正德笑了:“还算你诚实,你若说完全不怪,朕倒是要怀疑你在敷衍朕了;朕其实知道你没错,但你也该考虑考虑朕的面子,那件事若是查出来,朕岂非要遭受朝廷内外的风言风语么?”

    宋楠想了想道:“臣明白,所以臣很快结案,并停止一切追查。”

    正德点头道:“朕也是替皇姐出气,你无视朕也就罢了,也辜负了皇姐的美意,故而朕答应了刘瑾那件事,其实便是给你的警告。”

    宋楠惊讶于正德的坦白,但却没办法接话,只默然不语。

    正德转身看着宋楠道:“可是朕没料到你居然会答应,朕本想,若你能寻出一点理由来,朕便会将此事压后,可是你非但不争辩,反而一口答应了下来,叫朕大跌眼镜。”

    宋楠一点也没懊悔,这等马后炮的话谁不会说?当时的情形,正德显然是铁了心要给自己惩罚,自己若争辩,反而会效果更差;真是自己的示弱和无言承受,按照正德的性格才会今日出此温言,否则绝不会有这段话说出口。

    “臣犯了错,自然要受罚,臣不会狡辩,皇上一片爱惜之意倒叫臣辜负了。”

    正德微笑道:“罢了,你我君臣今日说开了,这一切便算是揭过去了,朕还是器重你的,朕的身边能够信任的人没几个,但你绝对是其中之一。”

    “多谢皇上。”

    “新平堡烽火台上的九日时光,朕一直都在梦中出现,朕知道你现在心中定然有些委屈,你我年纪相仿,咱们君臣相处的时日还长,无需担心没有为国效力的机会。眼下这局势嘛,朕既然已经下了旨意,也不能轻易的更改,更何况刘瑾在两衙的建立上已经投入了不少的钱物和人力精神,朕只能先委屈你了。”

    宋楠心道:你不愿撤销恐怕也不成了。口中却道:“臣明白,皇上不用安慰我。”

    正德说完了心中的话显然心情畅快,梅林中康宁公主在一株红梅虬枝后探头招手叫道:“皇上……宋楠,你们怎地不来赏梅呀,真的很美呢。”

    正德叫道:“皇姐,朕来捉你来了,你等着。”说罢祺张双手像只老鹰一般的冲过去,康宁惊叫一声像只受惊的小鹿般跳开便跑,两人一跑一追,笑声洒遍园中,显然是儿时这姐弟两常玩的把式。

    宋楠看的不由微笑,待要靠近观瞧,却听身后有人咳嗽一声,宋楠的身子一僵,听出那是谁的声音,回头看去,只见道边顶着雪盖的一丛深绿竹林之后,刘瑾一袭黑氅,像根风干的枯木,双目带着阴戾之光站在那里。

    “宋大人,可否借一步聊上几句么?”刘瑾声音冰冷。

    宋楠一笑道:“刘公公所命,宋楠敢不从命。”

    刘瑾冷声一笑,指了指东首隐没在雪后的半截长廊道:“便去那里吧。”

    宋楠躬身伸手道:“公公先请。”

    刘瑾拂袖挺胸,昂首快步而去,宋楠举步欲行,身后万志从雪皑皑的假山后露头来,低声问道:“大人,可要卑职陪同?”

    宋楠一笑摆手低声道:“干什么?又不是要打打杀杀,刘公公这是礼贤下士来了,瞧着吧,刘公公待会若不给我作揖求肯,我便请你吃火锅。”

    万志嘿嘿低声道:“那这火锅是吃不成啦,大人的本事,卑职从不怀疑。”

    宋楠拍拍万志的肩膀,迈步跟上刘瑾的背影。

    第三四七章 针锋相对

    第三四七章(谢spcsu、su19两位兄弟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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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瑾站立长廊之中,负手背对宋楠而立,听着宋楠进入廊中重重跺去靴子上的积雪的声音,猛然转身,目光锐利的盯着宋楠。

    宋楠若无其事的整理着靴筒上残留的积雪和泥污,笑道:“刘公公怎么了?莫非在下衣冠不整有碍观瞻不成?”

    刘瑾冷声道:“宋大人天生生的一副好皮囊,又注重仪表,并无衣冠不整之处。”

    宋楠笑道:“公公谬赞,惭愧惭愧。”

    刘瑾续道:“只可惜外表金玉,内里却是黑了心的。”

    宋楠一愣道:“刘公公何出此恶毒之言?”

    刘瑾咬牙道:“还装!咱家问你,是否是你在暗中捣鬼,搅得我内廷之中不得安宁?你胆敢插手内廷之事,此事咱家若告知皇上,怕是你吃不了兜着走。”

    宋楠抚掌笑道:“刘公公就是刘公公,这都能猜到是我的手笔。”

    刘瑾怒道:“如此卑劣龌蹉的手段不是你还有谁?朝廷上下唯有你宋大人诡计多端上蹿下跳,休想逃过咱家的眼睛。”

    宋楠哈哈笑道:“刘公公,说到卑劣龌蹉,有一人我是拍马也赶不上的。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刘公公之卑鄙龌蹉我宋楠叹为观止,谁都有资格说我宋楠卑鄙龌蹉,你刘公公却是不能说。”

    刘瑾怒喝道:“放肆!你这是要跟咱家斗到底了是么?莫以为你攀上了英国公府的后台,咱家便动你不得,真要惹得咱家恼火了,咱家会让你悔之不及。”

    宋楠拍拍胸脯道:“我好怕!刘公公权势熏天,坐镇内廷之中,遥控外廷之事,勋戚贵族,边镇卫所均有你刘公公的手脚,捏死我宋楠岂非如同捏死一只蝼蚁一般。”

    刘瑾冷冷道:“你明白就好,若非念及旧日情谊,咱家岂容你如此嚣张,你可要有自知之明才是。”

    宋楠摇头轻叹道:“刘公公,你不觉得脸红么?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来?你何曾对我宋楠念及旧日情谊了?你也配谈旧日情谊么?当年我是如何对你刘公公的,如今你刘公公又是如何对我的?扳倒王岳范亨,内阁弹劾八虎,新平堡之战,哪一次你不曾得我之惠?然则你如何回报于我?新平堡之时,你和钱宁夺我马匹自顾逃命,连公主也不顾,事后反倒振振有词欺骗皇上;后来又联合定国公设计我,以召我为驸马企图造成我和英国公的决裂,陷我于不义之地;如今又设计造成皇上对我的不满,拟开西厂内厂夺我锦衣卫衙门之权,逼我无存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