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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命讨好第12部分阅读

    以无法精准地确定死亡时间;他们所能得到的只有一段时间范围。但凶手似乎打算在星期天晚上前往蓝家。据在杜卡卢就读大学的蓝家么女媚怡说,那天晚上她的父母开车去那里和她吃晚餐,一直待到快十一点才走。那使他们多活了二十四小时,也给了他们的女儿最后一次和他们见面的机会。

    那些电话开启了一个以前不存在的机会通道。寇子回到购物中心摄影机角度最佳的那家商店,取得星期天和星期一晚上的监视录影带。拍摄角度仍然很差,也没有一个影像是清晰的,但那个男人却是相同的;相同的头发、相同的体型、相同的服装风格。

    凶手就是那个混蛋。现在他的心中毫无疑问,局里的其他人也一样。

    问题是,好像没有人认得出他。诚然,取自录影带的停格影像在放大后,粒子粗又不清楚,而且没有真正显示出他的脸孔。但从中得到他的印象应该不成问题。然而,至今仍然没有任何人说:“嘿,他使我想到某某某。”

    汪太太不认得那个男人,但她服了太多镇静剂,可能连自己的妈妈也认不出来。汪家的三个成年子女也没有发现他有任何眼熟之处,因此他不可能是家族的朋友。蓝家两个女儿的情形也是如此,所以凶手与被害人一定有事业上的关联。但同样地,汪杰可的员工也都不认得相片中的男人。

    一定有人认识这个混蛋,但那个人在哪里?

    警局的电子天才石立夫把头探进门内。“嘿,医生,快来听。我想我在录音带上找到那个混蛋了!”他兴奋地说。

    在听力范围内的每个人都挤进立夫的办公室。“这是蓝家的答录机录音带。”立夫说。

    “别告诉我,他留了言。”寇子说。

    “不完全是。瞧,蓝太太想要用的那支电话有立即录音按钮,要知道,好比跟你通话的人开始扬言要杀你,你可以像这样按下这个小按钮,嘿嘿,谈话内容立刻被录在答录机上。好,她可能不是想录音,而是想打电话求救,但她很紧张,对不对?她抓着电话,按到她无意按的按钮。我听了所有的录言,发现这一段有个奇怪的声音。不是……我不知道,只是听来怪怪的。于是我把它分离出来,用一些强化程式加以处理,然后──”

    “拜托,我们不需要知道方法,”寇子打岔道。“让我们听就是了。”

    立夫用受伤的眼神看他一眼。“好啦。不是很清楚,还需要加强和消除静电──”他在寇子凶恶的瞪视下住口,默默地按下一个按钮。

    静电干扰声、摸索声、惊慌的急促呼吸声,然后是一个很轻的声音,再来是一声细微的“嗖”和“砰”。

    “那是什么?”

    “最后那个声音是开枪声。”立夫说。“灭音器。但再听一遍,仔细听枪声前出现的声音。”

    所有的人都再度凝神细听。在寇子听来,那像是人的说话声。

    “他说了话,那个混蛋说了话。说了什么?你可以把它分离出来吗?”

    “我会下工夫。再听一遍,你可以听出那句话。”

    他再度播放录音带时,房间里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没有。

    那个声音非常轻、非常柔。寇子眯起眼睛,集中注意力。“好像是‘不’什么。”

    “好极了!”立夫欢呼。“是‘不乖’。”他重播录音带,这次大家都知道要听什么了。那句话可以被理解,而且令人不寒而栗。

    “不乖。”近似告诫的语气、温和的责骂。然后是装了灭音器的枪声,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现在握有凶手的声音纪录。如果能找出他是谁,他们就能用声纹比对来定他的罪。

    “嘿嘿!”立夫兴高采烈地说。

    “亲爱的,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说,你看来筋疲力竭。”狄先生温和地说。“你经历了一件非常令人难受的事。坐下来喝杯茶不会遭到天打雷劈,对不对?茶可以促进恢复元气,我来泡一壶新鲜的。”他提议。

    她需要的是食物而不是茶,莎兰为时已晚地发觉。她上次吃的东西是昨天下午和狄先生在咖啡厅里喝的那半碗汤。如此算来,她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进食了。

    她刚刚把狄先生的晚餐端上桌。他的厨子在三点进来替他烧晚餐;莎兰抵达时,厨子已经离开。厨子显然只准备了狄先生一个人的晚餐,但那不要紧。等伺候他吃完晚餐和把碗盘清走后,她就可以找东西吃。

    他一直焦虑地逗留在她附近,使她感到很不安,现在她明白他是在担心她会昏倒。那个念头使她露出微笑。“狄先生,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有多么可爱?”

    他瞪大眼睛,然后羞红了脸。“哦……我的──没有。”

    可爱却寂寞。她为他感到难过,但那不足以使她留在这陵墓似的房子里,提供他显然十分需要的陪伴。但是,茶里的咖啡因或许可以支撑她到有机会吃东西。

    “听来很不错。”她说。

    他露出笑容。“太好了!我知道你会觉得好过许多。”

    他在桌边站起来,莎兰急忙说:“拜托,先吃完你的晚餐。茶,我来泡。”

    “不,我来。我对我的茶很挑剔。”

    既然他的茶对他那么重要,他的晚餐反正是冷食,再加上这里是他的家,他仍然是主人,所以她也就不再反对。

    他进入厨房烧开水,然后回到餐厅坐在玻璃大餐桌继续吃他的晚餐。由于在他吃完前无事可做,所以莎兰退到角落里等待。她很少像现在这样感到自己毫无用处;她得到的印象是,他并不期望她做任何实际的工作,只是希望她……在场。她渴望得到的喘息时间不在这里。她在这里感受不到平静和安宁,只有枯燥乏味和隐约的不安。

    她累得几乎站不住,而且头越来越痛,可能是因为没有吃东西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整天都没有喝到咖啡。如果真是因为缺乏咖啡因,那么茶会加倍讨喜,她说不定会喝两杯。

    他吃完晚餐时,厨房里的水壶正好开始鸣叫。“啊,水烧好了。”他说,好像怕她听不到那刺耳的笛音。他走进厨房。莎兰忙着收拾碗盘,拿进厨房冲洗,然后放进洗碗机里。

    等她做完另外一些琐事时,他正把泡好的茶倒进杯子里。“好了。”他满意地说,把托盘端到餐厅。她不得不跟着进入餐厅,然后在他的坚持下在餐桌边坐下。

    他在她啜着热茶时,开始问她各种与总管工作有关的问题。她感激地专心回答那些不需要动太多脑筋的问题。也许只是极度疲惫引起的头晕,但她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于是急忙抓住桌缘。“哦,对不起,狄先生,我突然感到头晕眼花。我今天没有吃东西,我想我是体力透支了。”

    他看来吃了一惊。“你没有吃东西?天啊!你怎么不早说?你刚才不该站在那里服侍我的。坐着别动,我去拿吃的给你。你想要吃什么?”

    她眨眨眼。她连这里有什么吃的都不知道,叫她如何告诉他,她想要吃什么?她需要吃东西,所以任何食物都行。但是她上次真正想要吃的是──

    “冰淇淋。”她咕哝,吃惊地发现那三个字很难发音。

    “冰淇淋?”他停顿一下,眨了眨眼。“我恐怕没有冰淇淋。要不要吃点别的?”

    “不是,”她努力想要解释。“我不是想要吃那个。上次……”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能困惑地瞪着他。周遭的一切开始绕着她慢慢旋转,她隐约又惊讶地想到她可能快要昏倒了。她这辈子从来没有昏倒过。

    他开始离她越来越远,或是看起来像是那样。她无法确定,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慢着。”她说,试图站起来,但突然两腿一软。

    他冲上前去,在她倒地前抓住她。她感到他的抓握出奇有力。“别担心,”她听到他说,发觉她的视力开始模糊,耳朵里像是塞满了棉花。“我会照顾你。”

    第十七章

    莎兰首先意识到的是头痛,那种颅骨里的阵阵抽痛。她处在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但她不敢动,唯恐会使头痛加剧。她还感到恶心,她想她可能会呕吐。事情不大对劲,但脑海里一片混沌使她想不通是哪里不对劲。

    她努力回想,随便想起什么都好。但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没有时间感或地方感,只有恐怖的一无所知。接着她感觉到身体下的布料,因而推测出自己躺在床上。嗯,有道理。她头痛,所以在床上。她记得自己上……她不记得自己上床。最后一项清楚的记忆是……天啊!她想不起来。她不再努力回想,再度坠入没有知觉的黑暗深渊。

    再度醒来时,她心想,自己一定是感冒了。不然这强烈的患病感该怎么解释?她很少生病,连鼻塞都很少,但想必只有流感能令她感到如此不适。她生平第一次了解人们说病得无法去看医生是什么意思。她绝对无法去看医生,得请医生来看她才行。

    有东西在拉她的头皮。那种轻柔规律的拉扯没有使她的头痛加剧,反而让它减轻了,好像拉扯感使她对抽痛的感觉变迟钝了。

    她的手臂酸痛。她想要移动它们,但发现自己做不到。

    警觉进入她混沌的脑海。她再度尝试移动手臂,手臂仍然动不了。“手臂。”她呜咽,声音沙哑到连她自己都认不出。

    “小可怜,”一个温和的声音喃喃细语。“你会没事的。感觉很舒服,对不对?”

    规律的拉扯继续,缓慢而轻柔,片刻后,她恍然大悟是有人在梳她的头发。

    感觉确实舒服,但她不想梳头,她想移动手臂。不顾头痛与恶心,她不安地在床上移动,结果发现她的腿也动不了。

    惊慌使她猛地睁开眼睛,模糊的影像在她眼前打转。有一个男人……不是寇子,但那是不可能的。怎么会有一个不是寇子的男人在梳她的头发?

    “我倒些水给你喝。”那个温和的声音呢喃道。“你想喝水,对不对?甘甜的冷水会使你的喉咙舒服些。你睡了好久,害我好担心。”

    一只凉凉的手伸到她颈后抬起她的头,一个玻璃杯抵在她的唇边。冷水灌进她的嘴里,浸入干透的组织,使她的舌头不再黏着上颔。她的胃在她吞咽时翻搅,但谢天谢地,她没有呕吐。她继续吞咽,直到玻璃杯被拿走。

    “别喝太多,亲爱的。你先前病得不轻。”

    如果四肢麻痹,那么她现在还是病得很重,但这个男人可能不知道她无法动弹。她闭上眼睛,企图使力。但是天啊,她连一点力气也没有,她虚弱得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我待会儿拿汤来给你喝。你需要吃东西。我不知道你整天没吃东西,我恐怕是不小心害你生病了。”

    那个声音中的温和特质使她猛然醒悟,记忆开始慢慢恢复。“狄先生?”

    “对,亲爱的,我就在这儿。”

    “我的身体很不舒服。”她细声说,睁开眼睛眨了眨。这次发现她的视觉比较清楚了,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充满关切的脸。

    “我知道,我觉得很抱歉。”

    “我动不了。”

    “那当然。我不能让你伤到自己,对不对?”

    “伤到自己?”她逐渐战胜脑海中的混沌;困惑随着时间过去而递减,她越来越清楚周遭的环境。她有种从麻醉中苏醒的感觉。她很清楚那种感觉,因为她在六岁跌断左手臂开刀治疗时,就接受过全身麻醉。她比讨厌石膏还要讨厌麻醉。

    “如果你试图离开。”狄先生解释,但那句话根本说不通。

    “我不能。我没有。”试图离开?她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她试图从桌边站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别激动,保持平静,一切都会没事的。”梳子缓缓梳过她的头发。“你的头发好美,莎兰。虽然你的优柔寡断是令人不悦的意外,但总体上,我对你还是很满意。我相信假以时日你就会安定下来。”

    他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安定下来?她皱起眉头,他用指尖抚平她眉心的皱纹。“别皱眉,你会弄皱你漂亮的皮肤。我的眼光果然正确,红宝石和你白皙的肌肤再相配不过。但我翻遍了你的东西都找不到那条红宝石项炼,你为什么不戴它?”

    红宝石项炼?

    一阵寒意窜下她的背脊,浮上心头的可怕怀疑使她静止不动。她的胃再度翻搅,但这次是因为恐惧。

    “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红宝石项炼?”他问,听来有点暴躁。

    就是他。他就是那个暗中跟踪她的怪胎。他侦察等候、伺机下手。她明白她根本不是生病;那个怪胎下药迷昏她,由于她整天没有进食,所以药效更加显著。

    她必须回答他。不要激怒他、不要打草惊蛇,她心想。动脑筋。她需要一个错不在她的借口。快动脑筋!“过敏。”她细声说。

    梳头发的动作突然停止。“亲爱的,真是抱歉。”他后悔地说。“我不知道你会过敏。你当然不该戴会使你长疹子的东西。但它在哪里?也许你可以戴一下下让我看看就好。”

    “首饰盒。”她细声说。“我可不可以再喝点水?”

    “当然可以,亲爱的,因为你没有把刚才喝的吐出来。”他抬起她的头,把玻璃杯再度抵在她的唇边,她大口、大口地吞。“好了。”他把她的头放回枕头上。

    “你的首饰盒在哪里?”

    “小屋。蓝家。犯罪现场……警方封锁。进不去。”

    他发出恼怒的哼声。“我早该想到。别担心,亲爱的,我会设法把你其余的东西拿来。有自己的东西在身边会使你自在许多。”

    她再次尝试移动手臂,这次她感觉到有东西缠着她的手腕。她恍然大悟她被绑在床上。她努力抗拒即将席卷她的惊慌。她不能惊慌,她必须思考、她必须专心。惊慌于事无补,保持冷静才有可能智取他。

    她占有一个极大的优势:她知道他这个人很危险,他却不知道她不好惹。

    寇子。他知道她在这里。他迟早会打电话给她,想和她见面说话。她只需要稳住局面到寇子来找她。她不想激怒狄先生,使他动粗。他跟踪她、迷恋她;现在他很满意她在这里受他的控制。只要他相信那一点,她就不会有危险。如果他以为她企图逃跑,他很可能会暴力相向。如果发生那种情形,如果她无法顺利逃跑,那么她最好确定自己能够对付他。

    但她不知道寇子要过多久才会尝试联络她。他知道她在这里,但所有的警察几乎都在不眠不休地找寻凶手。他会先试她的手机,如果她没有接听,他会稍后再试。但稍后说不定是几天后。

    不,寇子不会等那么久。他太固执。

    但在这期间,她必须自力救济。当务之急是说服狄雷弗替她松绑。

    她用比实际上虚弱的声音说话。如果他希望她娇弱无助,她就娇弱无助给他看,至少装到她有力气修理他。

    “狄先生?”

    “什么事,亲爱的?”

    “我……我有件事难以启齿。”

    “不用不好意思,我在这里就是要照顾你。”

    “我需要上厕所。”她细声说,而且说的是实话。再加上月经来潮,情况真的很不妙。

    “天啊!那倒是个问题。”

    “我──我想我瘫痪了。”她说,故意让声音颤抖。最好让他以为她行动能力受损的程度比实际上严重。虽然她在此时就算手脚没有被绑着也没力气逃跑,但她希望他认为她恢复得很慢。

    “没那回事。”他说,声音中充满同情。“我只是绑住你以免你伤到自己。好了,让我想想看该怎么办。”

    她略微扭动,内急的迫切使她很容易就挤出一滴眼泪。她得试试看她能不能走路,看看药的药效还剩多少。

    “好,这个办法应该行得通。”他喃喃自语,然后掀开覆在她身上的被子。看到自己仍然穿着衣服使她如释重负。他只脱了她的鞋子。他解开绑在她脚踝上的尼龙绳,重新绑成某种脚镣,留下一段连接的绳子握在手中。如果她能够走,步伐也很短;如果她轻举妄动,他只要用力一扯,手中的绳子就能使她跌个嘴啃地。

    等他弄好脚镣开始解开缠着她手腕的绳子时,她的哭泣已经不是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