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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泡黄尘第17部分阅读

    ,再用手去测量了几次三角形,发现血基本不流,用眼睛射出一支利剑,却被那家伙挡了回来,曲阳不敢再去看,埋头对着一堆混凝土发狠。

    老王对着狗疣胡子骂道,“你妈的,注意点不行,打死人你得偿命。”

    狗疣胡子嬉皮笑脸,“能怨我呢,说了几次让段老虎给闹几顶钢盔,球迷杏眼就是不闹。

    “闹上钢盔哇顶球用,还不得打个稀巴烂。”

    终于熬到月亮当头,工人们才拖着疲惫的身躯下工。晚饭是几大桶泛着麸子味的黑面条,唯一的调料是放在地面上的一桶醋,人人过来倒半碗。

    工棚里,几个吃过饭的工友横七竖八地躺在大通铺上,曲阳把行李放在一处空铺上,换来一位扣脚丫子的白眼,只好挪了地方,旁边的家伙抓起行李,直接丢在地上。曲阳怒目而视,看着那家伙,那家伙把烟头丢在地上,站起身来,“小兔崽子,看什么,想死啊。”

    曲阳瞪着他,心想,老子上午没被打死,下午没被砸死,你最好能给来个痛快的。

    狗疣胡子上来踢了那家伙一脚,“你妈的,欺负人啊。”

    转过身来捡起曲阳的行李,“来,兄弟,睡我旁边。”

    曲阳收拾一下床铺,躺着盘算,我该怎么办呢,曾经笼罩自己的光环已不复存在,现在的自己犹如上串下跳的六耳猕猴,被一棒打回原形。难道要回家去看父母的眼泪,乡亲们的指点吗?曾经无数次憧憬的小市民生活再也一去不复返,自己除了混丢了几亩地,别的什么都没有,对了,只剩下身下这捆铺盖,上面还有建校的字样,时刻提醒着自己耻辱。回家,好像此路不通,除非有足够厚的脸皮,可是现在脸皮薄得像纸,根根胡须直透出来。

    从小到大,曲阳都在赞扬声中长大,这赞扬均来至自己的学习,谁都觉得只要能考上中专,将此生无忧,谁曾想……天意弄人。

    苏曼一定恨死自己了,她名贵的爱情从不轻易施与,没想到自己一个来至农村的穷小子有幸可以得到这一切,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挨千刀的庸医,误人误己,还连累老子。

    可这一切都没有后悔药可吃,都将不可挽回。曲阳打定注意要在包头留下来,混出个人模狗样,衣锦还乡。倒时,大家将抛弃对自己的一切成见,伸出双手来迎接自己。可是自己只是没有一技之长的壮工,对,他想到了读书,离校时专业书籍也带了不少,还有些是从图书馆借来的,一时气愤,算是对学校的报复,干脆没有去还。

    田丽应该上天堂吧,如果有天堂的话。她如此善良,漂亮,那孩子会是谁的呢。一定是那个有点娘娘腔的蒙古人,老子有朝一日找你算账。

    迷迷糊糊中曲阳觉得脖子有点异样,伸手去摸,却摸到有鼻子有眼,同时觉得自己的屁股蛋上有个硬东西顶着,脑子一激灵清醒过来,暗笑狗疣胡子一定在做春梦。急忙一把把那家伙推到一边,不料那家伙居然扑上来,把曲阳按在身下,一通横冲直撞。曲阳又气又羞,大声地咒骂,“操你妈,你发情了。”

    那家伙也不答话,只是往前冲,曲阳使上全身的力气,把那家伙掀翻在地。就在这时,灯亮了。狗疣胡子光着腚从地上站起来,裆下之物横在哪里,青筋暴起。工棚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二彪子,分清男女再上,瞎捅甚了,仔细受用完了变成搅屎棍。”

    “我就说二彪子没那么好心,原来是看上人家这细皮嫩肉的后生了。”

    “后生,你得注意了,二彪子就爱给屁股钉楔子。”

    老王张了嘴,“二彪子,瞎闹甚,想女人花几个钱,不要欺负人家后生。”

    二彪子臊了脸,一阵红一阵白,“爷透爷的屁股,你睡你们的觉,两不相干。”说完钻进自己那一堆烂棉花里。

    曲阳挪动一下,和二彪子保持一些安全距离,可是一灭灯,这家伙不是手过来,就是脚过来,只好倍加小心,被这狗疣胡子捅了屁股,比脱光了上街还要丢人。

    可是几天来,狗疣胡子死性不改,缠磨着没完,看来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有心想离了这个是非窝,可是该去哪里呢,曲阳暗暗咬牙,既来之,则安之,老子和你拼了。

    原来这二彪子是条老光棍,三十多岁,至今没讨上个媳妇,屁本事没有,徒有一身力气。以先和工友搞过这男人间败火的法门,这回来了个曲阳,看着柔弱,滛心顿起。

    这天,曲阳正站着一堆砖头上撒尿,二彪子悄悄地从后面用力一拉曲阳的裤子,把个屁股蛋露在外面,那家伙得意地大笑,工人们也笑得前仰后合。

    曲阳把衣服收拾停当,待二彪子推着一车水泥过来,曲阳拿着半块砖直接拍到那家伙的耳门子上,二彪子也够虎,居然没咋地,一扑棱脑袋,和曲阳扭打在一起,工人们每天超负荷的体力劳动,难得放松一下,这打架就成了最热闹的消遣,尽然还有人喊加油。

    曲阳被三拳两脚打倒在地,那家伙连踢几脚,丢下一句,“小兔崽子,爷你妈打死你。”得意地吹着口哨离开。曲阳慢慢地爬起,擦了一把鼻血,把一根钢筋插在腰间。

    中午时分,吃饱喝足的二彪子捋着胡须闭目养神,曲阳看机会难得,抽出钢筋照着脑袋打过去,就在下手的一瞬间,感觉要出人命,手上力道小了很多,位置往下挪了几寸,正打在脸上,二彪子嘴里霎时鲜血直流。二彪子张嘴骂人,几颗牙齿和着血沫子一起喷出来,那家伙怒目圆睁,想起来还手,曲阳开始后悔手下留情。也就顾不得许多,手里的钢筋劈头盖脸拼命地砸下来。二彪子嗷嗷乱叫,毫无还手的机会。老王扑过来,才推走发疯似得曲阳,“后生,会打死人的。”

    “这种王八旦,打死了是为民除害。”

    “愣小子,打死他你得顶命。”

    “顶就顶。”说完拎着钢筋继续往前冲,二彪子满脸是血,眼睛里流露出胆怯,不住地往后退。

    第二十七章: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第二十七章: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曲阳在派出所‘休息’了七天,段彪用那辆125给驮了回来。段彪在摩托车上给曲阳算了一笔账,二彪子的医药费,派出所的罚款,都得从你工资里扣。曲阳不做理会,心里想着二彪子会不会报复,可是回到工地才发现二彪子早没了踪影,据说掉了三颗牙,头上缝了十几针,恰好家里买了个云南以南的姑娘,那家伙豁豁着牙高高兴兴地回家娶媳妇去了。

    人类真是有趣的动物,和二彪子生死一战,曲阳发现大家对自己的态度好了很好。厨子的勺子下得沉了,分工也有轻又重,不像先前往死里整。慢慢地大家熟悉了,曲阳到觉得工人有工人的好处,个个像透明的像水晶玻璃人,简单明了,从不藏着掖着。只是难免口腔卫生不佳,脏话连篇,曲阳入乡随俗,很快和工友们嬉笑怒骂打成一片。

    如若上苍眷顾来个天阴雨湿,不用上工,曲阳最喜欢和老王下象棋,其实老王是个臭棋篓子,为了哄老王乐一下,还得故意输棋,可是输棋也是一件困难的事,尤其是面对老王这样的选手,一不小心不是‘立马车’将死,就是‘马后炮’搞定,还得移炮走马让老王死而复生。

    老王其实是段彪老婆的姑舅姐夫,段彪不在的时候,老王给分个工什么的。段彪回来,老王立马矮三分,段彪清醒的时候称呼姐夫,大多时候是老王,其余的时候什么王八以及王八下的蛋,都用来形容姐夫,丝毫不去理会姐夫的王八称号是需要姑舅姐姐和其他野男人共同授予,方可生效。

    老王有五十岁的样子,应该算是中青年吧,可是岁月毫不留情地在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明显是过了质保期一副颓败的面容。老王大多的时候笑眯眯的,眼角的鱼尾纹像是雄孔雀开屏时的尾巴,时刻都在吸引异性的注目。可是在这里没有人注意老王,因为没有异性,曲阳最近一次看到异性还是那个招工的三角眼。算起来,老王还是幸福的,他会定期回趟老家,把积攒的钱、体力、体液一股脑交给孩子他妈,不是向其他人一样胡乱地涂抹。

    笑眯眯的老王也有一本正经的时候,比如买菜,老王会毫不犹豫地虚报假账,在他眼里挣下钱才是实在的,只有钱最贴心,最靠得住,也只有钱才能给两个儿子娶媳妇,才能让老婆子心甘情愿地宽衣解带。所以老王的钱都掰成数半花,当然段彪的钱除外。

    老王也愿意和曲阳聊天,可能是觉得曲阳嘴巴还算比较干净,不会脏话连篇,尚保有一丝纯真。他会冥思苦想赢上一盘,然后做个好梦。曲阳也会做个好梦,老王会给他安排一些轻一点的活,说是苦轻只是相对而言,几个月下来,曲阳脸庞黑红,头发蓬乱,上衣没有一颗扣子,只好用几根铁丝系着,袖口甩边,裤子破洞,鞋子也大张着鳄鱼嘴。曲阳暗笑自己拿根棍子便可以混入丐帮,和什么洪七公一较高低。

    偶尔缺材少料停工一日,工人们会换了干净的衣服上街溜达,其实也没有买回什么东西,到是会说在哪个商场看到哪个姑娘的裙子短。曲阳不愿上街,害怕被人认出,自己不太像是个自食其力的揽工汉,倒像是个逃犯,心灵的逃犯。

    闲暇时曲阳会去翻翻书,找来不同标号的水泥,配成不同比例的沙浆,砌上一段墙,几天后,有的凝结为一体,有天压根儿就没结合过。

    干得多了,书翻得多了,曲阳发现,他们其实根本不是在搞建筑,而是在盖危房,跟农村盖房没有两样。这里不需要有图纸,不需要有监理,也就没有了标准。比如混凝土的配比完全取决于工人的心情,拳头大的鹅卵石也混迹其中,砖头瓦块也经常出没。沙浆也是如此,沙子一堆,水泥一袋,随便搅和一下也可以上墙。至于水泥的标号那得看段彪的心情,不过大多是低标号的325水泥,一天水泥没运来,干脆用黄泥砌墙。最后用水泥勾缝也就遮掩过去。钢筋是小厂的冷拉伸钢筋,明显瘦弱。可是这里没有人关心这些,工人们只是盼着下顿饭的到来,以及段彪能及时地发几个工资。

    这天又是发工资的日子,段彪黑着脸一言不发,工人们挥汗如雨地在老板面前表现。老王凑过来,“彪子,今天工资能发不?”

    段彪看了老王一眼,“干你的活去,上冻前要交工呢。”

    “你姐捎来话,让我明天回趟家。”

    “你回你的。”

    “我是说…。。。”

    段彪瞪着老王,那眼神不容有反驳的余地“你是说甚,你去看看最西边的山墙,今天无论如何完工,明天上预制板。”说完,跨上125没了影。

    老王冲着段彪离去的方向,骂了一句。“操你妈。”只是为了痛快嘴,丝毫不顾及有乱囵的可能。

    曲阳推着一车红砖过来,“咋了,老王,段彪不是你小舅子吗?”

    “妈的,我当他是小舅子,他不当我是姐夫啊!”

    “要不,别伺候段彪了,去哪不混碗饭,我是欠着段彪的钱,要不我早走了。”

    “几个月了,没还完呢?”

    “我哪里知道,段彪说没有就没有,说是下个月给我发工资。”

    “噢,不过,二彪子要来上工了,你注意点儿。”

    “啊,到时你可别拉我,他要敢呲牙我接着修理他,我宁愿这辈子给段彪受苦了。”尽管说这话的时候曲阳明显有点心虚,还是使用了强有力的口气。在这里,只有强者才可以生存,曲阳现在相信,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少惹事吧,挣点钱过年好回家。”

    老王走了,曲阳却愣在哪里,回家,我还能回家吗?这个问题在曲阳脑海里盘旋了几个月,只有一个答案,现在这个球像数,坚决不能回家,尽管无数次在梦里也在祈求能到那个港湾靠一靠。曲阳还会想起苏曼,会想起令东平,却只能让心再一次疼痛到滴血。

    而滴血不止是心里还有脚底,曲阳从窗台跳下,没想到一根出头的钉子正等着他,潇洒的一跃换来凄厉的叫声。再看时,一块木板已经和鞋强行同居在一起,丝毫不考虑双方的感受,那是一种强扭的瓜被拉郎配的痛,痛彻心扉。

    老王跑过来,煞有介事地查看一番,“嗯,穿透了,钉头都露出来了。”

    “老王,咋整,要不把我送医院吧。”

    段彪叉着腰冷眼旁观一阵,“耗子腰疼----才多大的个肾(甚),老王,把钉子拔出来。”

    老王言听计从,手持木板,还未等曲阳有所反应,钉子被拔下,曲阳一阵震颤,差点没晕过去。

    段彪不屑一顾,“能把二彪子打趴下的人,就这点能耐。”又装出一副神医的面孔说:“把鞋脱了,用鞋底子使劲抽打,让黑血流出,否则会发炎的。”

    曲阳咧着嘴,按照段彪的祖传妙方,挤出黑血,一瘸一拐去搬砖了。

    脚丫子刚好,操作卷扬机时手套被钢丝绳的毛刺挂住,曲阳急忙往下褪手套,左手小指还是被卷了进去,还好有人拉了卷扬机的电,手是保住了,小指一个关节却别挤成肉酱,这回段彪没有用什么土办法,找了诊所包扎了一番,从此曲阳获得一个新的名号,‘四指’,也有人亲切地叫‘小四’。

    身体发肤虽说身体发肤,受至父母,不得损伤,可是现在已经千疮百孔,不过此时的曲阳早已不会伤心,因为早已麻木,只要还继续喘气,就是一种胜利。

    过了几天,二彪子果然出现在工地上,只是没有了先前的嬉皮笑脸,只顾着埋头干活,可是一张嘴便看到豁着的门牙。夜里,曲阳把一根一尺长的钢筋磨制的尖锥压在枕头下,把手上缠着布条,应手有力,能刺能打,这是曲阳几个星期的杰作,特意为二彪子下半辈子的轮椅生涯量身定做。

    老王嬉笑着,“二彪子,来了一天,一言不发,你把这当曹营了还是把你自己当徐庶了,其他可以不说,这洞房花烛不得不说。”

    “说了哇,二彪子,是不上次让四指打傻了。”这是毛太平的声音,一张嘴就有一股后山的羊马蚤味扩散过来。

    “说球了说。”二彪子这几个字说的走风漏气,全然没有了气势。

    老王忽然来了雅兴,“二彪子不说,我给大家说个故事吧,你们是听荤的还是听素的。”

    马卫红在黑暗中来了兴致,扯着公鸭嗓子嚷,“你那个圪泡小舅子段彪每天给人们吃素,吃的人们早就营养不良,站在房顶上还打晃,你讲个故事还要了来个素的,不让见点荤腥,这不折磨人嘛。”

    立马有人附和,非要见点荤腥,换换胃口。

    老王清了一番嗓子,“说有这么一天,也是黑夜,两口子脱了个精光搂抱在一起,做那种事了。”

    马卫红打断老王的话,“哪种事,老王你得说的详细点。”

    “哪种事,回家问你父母去,再捣乱,我不说了啊。”

    “听,快说。”

    只听老王又说,“两人正在热火,门外来了两个盗贼,两贼刚摸到门口,女人一把抓住男人的卵蛋,‘他爹,把这两个放进来。’两贼一听,心里打开了鼓,‘甚意思,把我们放进去,里面还有埋伏不成,’又一想,贼不走空,有甚好怕的,慢慢地拨开了门,其中一个刚爬进门,就听女人说,‘他爹,进来了一个。’前面的贼双腿发软,后面的贼也犹豫不决,迟疑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也进了门。那女人兴奋地说,‘他爹,两个都进来了。’两个贼一听,魂飞魄散,撒腿就跑。”

    大家笑成一片,老王接着说,“那女人也听见有动静,便问,‘他爹,甚声音。’那男的说,‘我们正是热火,马卫红受用的笑甚了,不是‘跑马’了吧’”。

    大家又笑了一阵,马卫红点了一支烟,拼命一吸,烟头映红了肿胀的脸,“老王有进步,会拐弯抹角损人了,我给大家讲一个,你们听一听。说有一只蛤蟆,一直生活在一片小水塘边,没见过个世面,这天飞来一只公天鹅,天鹅天南地北地说了一通,蛤蟆羡慕极了。它和天鹅说,‘你能不能带我到天上看看。’天鹅想了想,说,‘好吧,你呢用嘴把我的卵蛋含着,我呢把你带到天上,不过你这张嘴一天爱呱呱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