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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之翼第3部分阅读

    ”自己去陪那个原该被他折磨得半死的妻子到处乱晃。

    “真的?那太好了,我们今儿个去看看火焰山和流沙河吧!”

    “火焰山?流沙河?”刘季寒不以为然地说:“也不过就是一座寸草不生的紫红色山,一条浅浅的沙河,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是想看嘛!”汝宁突然泛起一抹神秘的微笑。“虽然我的确是有我的理由,可这个理由你听了也不会相信,所以还是甭提了吧!”

    刘季寒似乎还想反对,汝宁转个口又说:“那好吧!既然你不想去,我也不想太打扰你的公事,就请您的副手或……”

    “我带你去!”就这样,他又被拐出门去看那捞什子火焰山和流沙河了。

    而隔天“大将军、大将军,今儿个有大巴扎,副都护说他愿意陪我……”

    “我陪你去!”

    再隔一天——

    “将军,估衣铺的老板答应他妻子请我上她家去用午餐,我……”

    “你怎么知道她请你上她家去用餐?”刘季寒不信地问。“你会说他们的语言了吗?”

    汝宁嘿嘿一笑。“只有简单几句,会听的倒比较多,不过,我们大部分都是靠比手画脚的方式,你也看到的不是吗?反正我们相互之间大概都能了解了就是。”

    刘季寒更怀疑了。为什么他就不了解她们究竟在比些什么?这么一来,以后细作们传递消息时,岂不是连开口都不需要,仅用比手画脚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消息传出去了吗?

    然而,妻子说的倒也没错,请专人来教授当地的语言,不如自己深入百姓间去学习来得快多了,虽然常常闹笑话,却反而消弭了官民之间的敌意与生疏隔阂。如今,他走在街上时,再也不会活像个瘟神降临似的让众人纷纷走避,甚至还有些店家会特意和他打招呼、拉关系呢!

    但是……他是不是太纵容她了?他的报复呢?他的虐妻一百招呢?他不是想逼得她另找慰藉,然后……该死!除非踏过他的尸体,否则,他绝对不会让任何男人接近他的妻子的!

    那他该用什么藉口去休妻呢?

    刘季寒满怀郁结地瞪着书桌上待批的公文直发呆,成亲不过个把个月,他已经深深体会到,区区一个小女人极有可能比一场战事还要难以应付了。

    先别提她始终拒绝让他完成新婚之夜该办的事,平时也总是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端庄模样,再配上一副完全不搭轧的尖牙利嘴,老是以道貌岸然的姿态把歪理扮成真理!教人差点气成肺痨。

    可她一旦出了府门,却又令人不得不开始怀疑她到底是不是跟他出府门的同一个女人了。虽然感觉得出来她仍然尽力想保持高雅的姿态,可当她一看到新奇事物时,简直就变成了个小女孩儿似的,不但兴奋地蹦蹦直跳,还猛地把他扯过去帮她买这买那的。

    她也似乎从不懂得“丢脸”这个词儿的意思,总是荒腔走板的和百姓们学语言,人家听了笑得合不拢嘴,她也跟着人家开心的大笑,随后教人家也学她说汉语,换她笑人家,人家也同样不在意地跟着笑。

    她独树一格的风采、入乡随俗的穿着打扮、随和亲切的笑语,不但迷住了百姓们,也迷住了他,让他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的被她拐去和百姓们做亲善活动,直到他轻松愉悦地回到府里后,才想起他又干了些什么好事。

    天哪!他应该百般虐待她,而不是宠着她的吧?怎么差这么多咧?不行,这样不行,他应该……唔!他应该先想想清楚,找回不晓得丢到哪里去的怨怒和恨意,然后他就可以正式对她施展出虐妻第一招了!对,就是这样!

    可问题是……

    她会给他足够的思考时间吗?

    “将军大人、将军大人!”

    瞧吧!又来了!刘季寒不觉掩目暗叹。怎么他都还没去找她的霉气呢!

    她却反而老是先来找他的麻烦呢?

    正在思忖间,他的新婚妻子已经象徵性地敲两下门后就自行推门进来了,令人颇意外的是!她今天居然是一身盛装,而且是标准的唐服,绫罗绣儒、羊毛半臂,高至胸前的晕裙,肩披纱罗帔子(披搭在襦及半臂之外的装饰),脚搭头部高翘的丝履,可惜头上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大概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无法理出太华丽、复杂的云髻来吧!

    可尽管如此,她那一身华服,配上随着步行而微微颤动的翠翘(饰有翡翠鸟尾的簪子)和金雀(黄金制的孔雀形发饰),还有镶嵌着珍珠宝石的耳坠和璎珞(项链),就已让她整个人显得婀娜多姿、迷人至极了,再衬上她那别具风味的标致五官和独特的风采,硬是教刘季寒又一次看呆了眼。

    汝宁妩媚地一笑。“将军大人,小鸟跑进去啦?”

    刘季寒一惊,赶紧阖上险些滴下口水的嘴,尴尬的轻咳两声后,才正襟危坐地摆出忙着批阅公文的姿势。

    “你又来干什么?我正忙着呢!”

    “这样啊……”汝宁拉拉落下的帔子,再端庄的站好。“想来是将军太忙,忘了前些日子我们曾经答应过化哥要去参加他的婚礼了吧?不过没关系,将军大人请迳自去忙你的,我请都护陪我就……”

    刘季寒突然站起来。

    “我忙完了!”

    “是吗?”汝宁勉强忍住笑意。“将军的动作可真快呀!才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将军就已经……”

    知道再让她说下去的话,也绝不会有什么好听的话,刘季寒忙迈开步伐往外走,同时催促道:“还罗唆什么?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呀?还不赶快走了!”

    “是,妾……”她假意轻咳一声。“妾身遵命!”

    他们先转到厨房去提了一个篮子,但还未走到府门,他们便碰上了乔守卿,一见到他们,乔守卿立刻双眼一亮,两、三步就追了上来。

    “将军和夫人今儿个如此的盛装打扮,又要上哪儿去啦?”

    刘季寒警告性地瞪他一眼,问就问,干嘛一直盯着他妻子流口水!

    “去参加化哥的婚礼!”

    “真的?我从来没看过异族的婚礼耶!我也跟去开开眼界好了。”

    接着,他们又撞见了都护刘定邦,他是刘季寒的远房宗亲,同样的,他也用那种会教刘季寒满心不爽的眼光瞅住了汝宁,同时喃喃道:“不管你们要去哪里,我都要跟去看看!”

    一路上,他们碰上的每一个兵士,都是用那种让刘季寒恨不得能挖出他们的眼珠子的视线注视着汝宁!到最后,当倪平也追了上来时,刘季寒根本不想给他说话的机会了。

    “你留守,不准去!”

    倪平顿时垮下脸,可怜兮兮地目送他们远去。

    以西域而言,在天山以南、塔克拉玛干沙漠以北的吐鲁蕃区域是由吐鲁蕃人、柔然人、车师人、突厥人和汉人(高昌最后一任国王即是汉人)所组成的,但基本上,除了汉人之外!其他种族的人都是蒙古匈奴的别支部落,因此,风俗习惯都差不多。

    通常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都相当粗犷热情,见面不是拥抱呢喃,就是拍肩搭背,而且好客得不得了,如果不想留在人家家里过夜,最好是在天明的时候就赶快跷头,否则,对他们来讲,在太阳下山的时候放走客人便是一种奇耻大辱。

    把篮子(厨房师傅特意制作的点心糕饼)交给主人之后(这是礼仪),刘季寒等人就被请到大位上落坐!一杯杯的马奶酒一杯杯递了过来,满桌的烤羊、塔尔米、烤饼、抓饭、包尔沙克(用羊油炸的面团)、库卡代、喀瓦甫(烤羊肉串)金特、那仁、油塔子等,让人光是看着就饱了。

    当地举行婚礼的过程,不但比汉族要久一点,而且更热闹。第一天举行娘家送亲礼,新郎要由亲友陪同去女方家迎亲;女方家则宰羊、宰马来盛情招待,还要举办多种游戏,如赛马、刁羊、姑娘追、对歌等。

    汝宁把主人端给她的酒做个样子地啜了啜,随即交给旁边的“酒桶”(不能拒绝,但可以请人代喝),同时问“酒桶”,“听说待会儿还会有游戏,将军大人要不要下场去参一卡?”

    接过汝宁递来的酒,刘季寒随口就喝乾了它。“什么参一卡?”多年征战在外未曾回京,难不成现在京城里就流行这种奇奇怪怪的语言吗?

    “唉!就是参加一份的意思啦!”

    “不要!”刘季寒毫不考虑的就一口拒绝了。

    “去啦,这样才叫做亲民嘛!”她实在很想看看老公的身手,所以就很热心的提供建议。“要知道,他们都是很佩服勇者的,所以,如果你能胜过他们的话,担保他们会对你心服口服,绝不敢再生二心了。如何,参加一份吧?”

    “无聊!”他仍是兴趣缺缺。

    汝宁眯了眯眼。“好,那我自己去参加!”

    刘季寒立刻抓住她。“想都别想!你给我好好的待在这儿,哪儿都别想去,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拖回府去关起来!”

    汝宁一听,不觉火冒三丈地哼了两哼,“希罕!”随即转过脸去和主人聊天去了,八成的比手画脚,加上两成怪腔怪调的吐鲁蕃语,亏她也能谈得那么开心,而对方居然也能了解她的意思,也真是一大奇迹了!

    隔着乔守卿的刘定邦瞧了半天,突然越过乔守卿凑过来小声问道:“堂哥,您还是打算找籍口休了堂嫂吗?”

    乔守卿无奈地摇头。要是刘季寒真有那个意思,以夫人的大胆行为而论,早就有上百上千个藉口摆在那儿等人挑拣了,而刘季寒却还嚷嚷着找不到藉口,可见刘季寒下意识里根本早就在新婚那一夜,甚至是在见到夫人的那一刹那,便打消了这个休妻的馊主意,只是他自己不肯对自己承认而已。

    “说过在外头别叫我堂哥的!”刘季寒低斥,而后自信地猛点头。“没错,早晚会让我找到理由的!”

    乔守卿不由得翻了个大白眼,这人根本是在睁眼说瞎话嘛!可他一转眼!却又瞧见刘定邦满脸诡谲地绽开一抹阴险的笑容,心头不由得一惊,这个浮夸不实的小子又想干什么了?

    忽间几声吆喝,不一会儿,只见人们开始放下手中的食物往某个方向移动集中,汝宁自然也跳了起来,提起裙子就想跟过去,而刘季寒想也不想的就一把扯住她。

    “你又想干什么了?”

    “他们要开始玩游戏了!”

    “别想去参加!”他皱着眉头警告道。

    甩了半天甩不开那只手,汝宁忍不住嘴一噘。“不要这样嘛!让人家去看看就好了嘛!”

    平常对着他时总是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说话更是辛辣尖锐的汝宁难得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所显现的又是另一种风情,看得刘季寒禁不住、心神一荡,手也跟着松了下来。

    “我陪你去吧!”

    乔守卿看了直摇头。休妻?我看他不被休夫就该偷笑了,还想休妻?

    二月天里,空气仍然有些冷,却不再落雪了,对吐鲁蕃地区而言,春天即将来临了。

    在蜂拥的人群中,刘季寒护着汝宁观看最刺激的马上摔角和最有趣的姑娘追,她身上的帔子早就很不雅地在胸前打了个结,兴奋得两眼发亮、双颊晕红,又跳脚、又赞叹地扯着刘季寒惋惜不已。

    “那个达纳实在很厉害,几乎每场比赛都是他赢耶!真可惜,你要是也下场去的话,我就可以知道到底是谁比较厉害了!”

    刘季寒听了心里直泛酸,很不是滋味儿,眉宇间也不知不觉地紧蹙了起来,同时开始打量起那个吐鲁蕃第一勇士。

    高大挺拔的个子,左衽大翻领长袍、狼头围腰,白色毡帽和长统毡靴,看起来极为粗犷标悍,而且……非常英俊!就连刘季寒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个相当有吸引力的男人,所以,不由自主的,他开始拿自己和对方比较起来了……

    “你们一样的身高,也拥有同样雄浑的男子气概,”双眼同样盯着达纳的汝宁突然出声道:“可是,你颀长斯文,他却太过魁梧,令人心惊;你在英武中还带着儒雅,他则太过粗犷,教人不耐;至于五官嘛……虽然他长得也的确不错,不过还是你耐看多了,但是呢……”

    刘季寒的心头刚泛起喜意,却又“及时”听到一个不太妙的但书。

    汝宁蓦地侧过脸来转而盯住他。“他热情奔放,你沉闷无趣;他豪爽大方,你顽固小气,他能接纳忠言,你则闭塞不通;他坦直无私,你是既阴沉又别扭,总归一句,你这人的个性简直烂到了极点!”

    刘季寒倏地一声不吭地抓住汝宁的手腕回身就走,他神情阴郁,长长的脚大步大步地往前跨,汝宁则一脸的无奈,脚步踉跄地跟在后头。旁观众人看得奇怪,可在瞧见大将军的脸色实在不怎么中看后,也就不敢多管什么闲事,免得无端招来祸事。

    乔守卿忙跟上来,看见汝宁被扯得似乎快要跌跤了,他赶紧扶了她一把,同时悄声问道:“夫人又说了什么!惹我们的大将军不开心了?”

    “就是那些他极不爱听的实话呀,忠言逆耳嘛!”汝宁无辜地说。

    “哦!”乔守卿沉默片刻。“其实,将军已经改变很多了!但是,他自己却不明白。而且说老实话,他的改变完全是受了夫人的影响,或许夫人自己不觉得,可我们这些跟随他多年的部下们却都有同样的感觉喔!”

    汝宁淡淡地瞟他一眼。“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应该不只是将军的副手而己吧?还包括生死至交才对吧?”

    乔守卿比了比大拇指。“夫人厉害,属下和将军在私底下的确有不错的交情,这是多年生死相伴所培养出来的情谊。”

    “那么,你应该相当了解他啰?”

    乔守卿颔首。“算是吧!”

    汝宁点点头!“好,那么请你老实告诉我……”她的视线朝前方那个急匆匆的背影瞄了一下。“你认为我到底有几成希望?”虽然早已知道结果如何,但那个男人的个性是如此的别扭,常常让人觉得很无力,若是能多一份鼓励也是好的。

    乔守卿笑了。“老实话吗?夫人。”

    汝宁用力的点头。“当然!”

    “十成十,夫人。”乔守卿压低了嗓门说:“只要夫人继续努力,成果就在眼前不远了!”

    汝宁的双眉怀疑地高高一扬。“就在眼前了?会有这么快法?”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夫人,”乔守卿暧昧地挤挤眼。“早在两位成亲的那一夜里,将军就已经为夫人动心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

    “真的?他真的为我动心了吗?”汝宁一听,立刻眉开眼笑起来了。“可是他太顽固别扭了,嗯?”

    “没错,夫人。”乔守卿也跟着贼兮兮地笑了。“但是,顽石也会有点头的一天的,不是吗?既然他已经动心了,那离顽石点头的一天也就近了。”

    “你确定会很快?他这颗顽石可是比铁还要硬呢!”

    汝宁才刚说完,脚下就因为踩到石子而大大地踉跄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吃屎了,乔守卿正待伸臂过去搀扶!刘季寒却已及时回身将她稳稳地揽入怀中了。

    两人都瞧见了刘季寒掩不住的关怀神情,不觉互相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才了解的眼神,随即同时笑了出来。

    看来,这颗顽石也不太硬嘛!说不定再敲两下就成了呢!

    虽然乔守卿的确有怀疑刘定邦似乎在打些什么歪主意,却没有料到他会那么大胆。

    这是化哥婚礼遇后数天的深夜里,睡梦中的刘季寒突然被一声巨响惊醒,反射性的跳下床抓起宝剑往邻房跑去,因为声响就是由隔壁房里传来的。

    省略了敲门的手续,他直接踢开门冲进去闯入内室!结果一眼就瞧见床前不远处有个男人正跪伏在地上哼哼唉唉的,而汝宁则双手擦腰,眼神轻蔑地斜睨着地上的男人。汝宁淡淡地瞄了刘季寒一眼,随即又盯回地上的男人。

    “大将军,听说这位都护大人是你的远房宗亲,不会是真的吧?”

    “定邦,你怎敢如此?”刘季寒惊骇地瞪着跪伏在地上的男人。“她是你的堂嫂呀!”

    刘定邦抬起痛苦的脸,“反正……反正堂哥不是想找个理由休妻吗?我只是顺便……顺便替堂哥制造一个理由而已嘛!可是……可是我没料到她……她竟然也会功夫!”语毕,他就用两手抱着胯下继续猛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