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姑娘,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他日晚生必定登门道歉。”
飘落微微皱了皱眉,淡淡道:“不必了,公子无需多礼。”说罢就要走。没想到杜朝安却忽然一个抽身挡在她面前:“不必道歉也可,还请姑娘告知芳名!”
看着他嬉皮笑脸,与刚刚的彬彬有礼截然不同的嘴脸,飘落不禁心生厌恶,但面上依旧淡淡的:“还请公子让路。”
“呵呵,只要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府上何处,我变让你,如何?”杜朝安不依不饶,一只手更过分的往飘落脸上伸去。
“啪”的一声,他的手被人从空中打掉,他怒不可遏的看向来人:“你是谁?”
寒烟微微一笑,将飘落拉到自己的身后:“凭你,也配知道她的名字?”
原来,寒秋在挤到寒秋身边见过信王之后,问及飘落,被寒秋骂了一顿,赶紧出来,却刚好看到这一幕。
“你可知本公子是谁?”杜朝安跋扈道。
“哦?”寒烟玩味的一笑,“还未请教?”
“我父亲是当朝二品大员,你一个小毛孩子敢在这儿挡住我的道?”杜朝安得意洋洋的转过脸看向飘落:“姑娘,这小毛孩就是你的相好?索性弃了他跟我吧,我保证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
“哈哈哈……”寒烟朗声笑道:“就凭你?就凭你爹?二品大员?好大的官啊!可吓煞小人了!哈哈……”笑罢,立刻收敛了笑容:“你可知我是谁?“
杜朝安见他一身打扮也绝非普通人家的公子,心里有些打鼓,嘴上依然硬道:“管你是谁!这小姑娘是哪个梨园的戏子,或是哪家红楼里的姑娘,值得你这样维护?为了这么个小丫头,竟肯得罪二品大员不成?”
听得他一席污言秽语,寒烟怒从心生,一把揪住他的领口,道:“把你的嘴巴放干净一点!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公子是谁?告诉你吧,我是你?——老子的老子!乖孙子!”说罢一把推开了他,拉起飘落:“我们走。”
那杜朝安被推倒在地,自然不甘心,起身道:“想走?没那么容易!来人!”
片刻之间,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十来个打手模样的人,将寒烟和飘落团团围住。寒烟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哈,想打架啊?好啊,本少爷确实很久没打过架了!来吧!”边说边摆好了架势。
飘落无可奈何的看了他一眼。慕容观止有一个多年的好友,是本朝的镇北大将军。而那位大将军十分喜爱寒烟,时常将他带在身边,因此寒烟自小就在军营中混,自然练就了一身好本事。而如今,好容易有展示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果然,那些人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只几下便被放倒了几个。正欲再动手时,王府的管家却已经得了信赶出来,敛容道:“诸位,今日我家王爷大喜,还请各位不要在此捣乱!否则,请恕本府不欢迎!”
话已至此,自然不好再动手。寒烟愤愤的拉了落儿回到车上,杜朝安只得狠狠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甘心的握了握拳头。
上了车,飘落便靠在车身上,闭上了眼睛。寒烟看了看她,忽然道:“落儿,你在想什么?”飘落睁开眼睛,一双眸子清澈动人:“什么都没想。”
寒烟顿了顿才道:“其实,我刚才见到信王,应该是个不错的人。”
宁子宸的样子在飘落脑中一闪而过。她忽然觉得周边的丝竹声很刺耳,对寒烟道:“好吵,我们回去吧。”
寒烟还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是应了一声,便叫车夫打道回府。
而这边,婚礼依旧热热闹闹的进行着。
第十八章 侧妃
那天夜晚,宁子宸一个人静静坐在书房,并没有回新房。
那支紫玉簪静静躺在桌面上,他默默的看着,嘴角竟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他将今日遇到她的前前后后仔细回想了一遍。她怎么会打扮成一个小厮呢?想着她的面容,清水出芙蓉,竟如仙人般不染一丝尘埃。
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如诗如画般美好的女子。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件事叫做“一见钟情”。
可是,她是谁?她叫什么?她府上何处?
想到这里,宁子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着那支簪子,自嘲道:“宁子宸啊宁子宸,想不到有一天,你也会被相似缠绕到夜不能寐!”
而他所思念的那位佳人,自然不会知道,寂静的夜晚,有一个人为了她,相思成灾。
第二天早上,宁子宸一早回到新房。他的侧王妃秦渺渺正在几个压坏的伺候下梳妆,倒也是如花般娇媚的人儿,只是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倦色。
见他进来,一群人忙行礼:“参见王爷!”
宁子宸微微笑着,拉起秦渺渺的手,道:“昨日辛苦你了。今天就不用进宫了,好生在家里休息一天吧!”
秦渺渺微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可是王爷,今日不是应该进宫向太后和皇后请安么?渺渺是新妇,又怎敢逾制?”
“不必了。中宫空了几年,没人会怪你。至于母后么,我会向她禀明,改日再去不迟,你好好休息。”宁子宸说罢,便唤人伺候更衣,换上朝服便出门去了。
待他离去,秦渺渺脸上的娇羞逐渐消失不见,一股幽怨之色取而代之。她的陪嫁丫鬟芙蓉悄声道:“小姐,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秦渺渺拈起一支珠花,冷笑道:“什么意思?当初他在皇上面前求我的时候,说什么倾心爱慕。见都没有见过,何来倾心爱慕之说?他不过是想娶个人回来压制未来的嫡王妃罢了!”秦渺渺将珠花佩于头上,照了照镜子,满意的笑了:“不过,既然是夫君所愿,那我自然不会让他失望。只是,他既然娶了我,就休想只把我当成摆设!”
宁子宸进宫后不久,宫中就传出了一个消息:“信王宠极了新进门的侧王妃,连向太后请安的礼数都为她免了去,可见宠爱之甚!”
这样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对信王府之事十分敏感的丞相府。
飘落听了却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倒是寒烟和清风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搭台唱戏似的数落起了信王。
飘落微微皱眉:这两个人,是嫌是非还不够多么?她轻轻“咳”了两声,但那两人竟是丝毫未闻,依旧天花乱坠的说着。
飘落无奈,书也看不下去,索性起身走出了屋子。刚出了屋子,便只觉得寒风直往领子里钻,她不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向园子中走去。
一路上都只见萧瑟之气,应该很快就要下雪了吧?不知不觉走到假山处,却忽然听到两个丫头谈话的声音。
“听说信王很是宠爱他的侧王妃呢!”
“那可不,你想啊,虽然只是侧妃,但好歹我们七小姐还没进门,别人是唯一的女主子,也是信王的第一个王妃,夫妻恩爱的日子长着呢!”
“是啊,那位侧王妃大可以趁机网罗人心,等到我们七小姐进门,哪还有半点宠爱和威信。”
“就是,生得再美又怎样?照样惨兮兮的过日子。再说,就她那个冷冷淡淡的性子,几个人受得了?你看她平时的样子——”
“住口!你们胡说什么?”突然传来一个男声,飘落听出那是寒秋。
“你们好刁的嘴,不知道妄议主子的是非是禁忌么?这种话也是你们能讲的?”他的声音里满是怒气。
两个丫头忙不停的求饶,寒秋看得心中烦躁,一挥手:“下去吧!”很快那两个丫头就离开了,剩寒秋无力的坐在石头上,心中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
飘落静静地立在假山后面,若有所思。她轻轻的抬头,怔怔的,仿佛能透过假山看到另一边的寒秋一样,以往清澈见底的眸子逐渐汇成一汪深潭,看不见底。
良久,她听见寒秋起身的声音,伴随着一丝长长的叹息。他慢慢远去了,她才从假山后面缓缓走出来,望向寒秋的背影,修长的身子,却显得那么单薄瘦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孤独感。
飘落心中不禁一动:他,也是寂寞的吧?
第十九章 笑意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平淡如水,很快就接近年关了。
腊月二十七那天,雪下得很大,整个京城都被覆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丞相府自然也不例外,闻箫湖也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寒烟一大早就推开了飘雪苑的门,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捧着一叠罗裙。
“这天冷的,我都不想出门了。”他边脱下厚厚的斗篷边对正坐在炉边的落儿说。
飘落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你还来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他走到炉边坐下,然后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奇道:“怎的坐在炉边,手还凉成这样?”
飘落抽回手,道:“大冷天的,手凉有什么好奇怪的。”
寒烟唤过那名丫鬟,指着她手中捧着的罗裙,道:“我外公前儿个遣人送来的绸缎,全是江南最好的绸缎庄新近出的,我特意留了几匹给你,做了几身新衣。怎么样,哥哥我疼你吧?”
飘落只看了一眼:“那多谢六少爷怜惜了。”
寒烟不满道:“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你就这点反应啊!”
“真是你的主意?”
寒烟被这一句话当场问住,半晌才摸着脑袋,傻笑道:“呵呵,其实是爹吩咐的!可是我也很辛苦啊,剩下的事全是我操持的!”他赶紧邀功。
飘落无可奈何的白了他一眼。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作惋惜状:“真是,这么聪明干什么呢?女子无才便是德!早叫你别读那么多书了!现在我撒一点小谎就被你揭穿,我以后还怎么混啊!”
“要混你就到别处混,恕我这里不招待。”
“呵,我今天偏要在你这里混!今儿的饭你可得给我包!我倒要看看你这里的饭菜究竟有多美味,教你老也不到前厅吃饭!“寒烟摇头晃脑的说道。
到开中饭的时候,寒烟却目瞪口呆了。
桌上只是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且都是青菜豆腐之类的。
落儿瞟了他一眼:“坐啊,你不是叫肚子饿了么?“说罢,端起饭碗开始默默的扒饭。
寒烟不甘愿的坐下,道:“怎么,就吃这些?”
“我这里就只有这些,可没好的招待六少爷!”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寒烟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起来,他盯着飘落清瘦的脸颊,道:“难怪你瘦成这样,每日就吃得这么简单。”
飘落突然停了手中的筷子,道:“有时候,粗茶淡饭,未必不是一种福气。”
寒烟心疼的伸出手,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头,道:“还好你还要吃粗茶淡饭,要是不食人间烟火,那就惨了。”
飘落淡淡一笑,不说话。
寒烟突然端起饭碗,拿起筷子就大嚼起来,边吃口中还念念有词:“好,以后我每日来陪你粗茶淡饭!”
“那可不敢,若是苦坏了六公子,我可担当不起。”飘落已经微微带了笑意。
“什么话!”寒烟瞪大了眼睛,拍了拍胸脯道:“你一个小女子都受得了,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还会受不了?”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飘落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看着她笑,寒烟终于松了一口气,也笑了起来。
第二十章 深爱
大年三十的早上,天空依旧飘着鹅毛大雪。寒烟一大早就钻进了飘雪苑,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窝在炉边不动。
清风站在一旁不停地数落他:“你这人,脸皮倒厚!当日威胁小姐出去的时候,说是如果不出去,你便日日来闹腾。如今呢?小姐已被你骗了出去,你还不是天天来闹,真能折腾人!”
“你懂什么?”寒烟白了她一眼,“我是怕你们主仆二人寂寞,才天天来的!你们又不出门,又没人陪你们说笑,闷坏了怎么办?”说罢看了一眼站在窗边观雪的飘落。
就像感应到他的目光一般,飘落回头看了一眼,对他道:“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一句话石破天惊,那边的两个人差点跳起来:“什么?”
飘落垂了眼帘:“我想去看看娘。今天是年三十,不能让娘一个人呆着。”
取过柔软洁白的狐毛披风,清风将它紧紧裹在飘落身上。飘落又气又好笑:“这丫头,是要将我闷死么?”然后松了松领口。
清风不甘心道:“外面很冷的!”
“知道啦,我会照顾好落儿的!”寒烟插嘴道,然后拉起飘落的手出了门。
握住她手的瞬间,他心中一冰。
为什么,她的手总是这样凉?
慕容观止正欲出门上朝。他走出院子,不经意间一回头,看见了两个在雪地里穿行的人,但他的视线,却只停留在后面那个洁白的身影上。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安静到,他连呼吸都忘记了。
那是她么?她回来了么?
仿若时空交错般,他以为自己又看到了初见时的黎如雪。
那是她吧?她回来了,对吗?她对自己,终究还是有……哪怕是一丝留恋的,对吗?
是这样么,如雪?所以,你回来了,对不对?
他痴痴的看着她,直到她一点一点的走进,他的心越跳越快。
真的是她么?
旁边有人说了一句什么,他恍若未闻,只痴痴的看着她,怕惊走了她般,轻声唤道:“如雪……”
他看到她脸上古怪的表情。她轻轻皱了皱眉,然后开口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爹。”
他幡然醒悟。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他脑里只盘旋着这三个字,一瞬间,竟像苍老了几年。
寒烟呆呆的看着他,心中奇怪。飘落心中一动,又轻唤了声:“爹。”
慕容观止这才真正清醒了过来,他看了看他们两人,回神道:“你兄妹二人,是要去哪里?”
“我们去拜祭四娘。”寒烟小声说。
他的心猛地一痛,像是被什么猛烈撞击了一样。
是啊,她已经,不在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好,好,去吧……”说罢,魂不守舍的出门上了轿。
飘落和寒烟随后也出了门,上了马车。
将头靠在车窗上,飘落闭上了眼睛。
他竟是如此爱她的么?就算,得不到她的哪怕一丝爱,就算,她已经不在了,他还是如此无怨无悔么?想到他痛彻心扉的表情,飘落忖道:原来,对一个人的爱,是可以深到这种地步的。把如果,娘能接受他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早逝了?
“落儿,爹方才,是将你当成四娘了么?”寒烟小心翼翼的问道。
的确,这对母女有太多太多相似的地方,从模样到性子,像得让人称奇。
飘落睁开眼睛,眸子闪亮如星辰。
寒烟不禁一愣。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她的眸子如此闪亮。她的眸子,多半如黎如雪般清澈平静,不见一丝波澜。如今突然见了她这个样子,倒真是有些呆住。
“寒烟,爹,他是真的很爱娘的,对不对?”飘落澄净的面容突然变得像孩子一样天真,眼睛里波光流转。
看她的表情,寒烟被吓了一跳——她几时有过如此灵动的表情?即使是在笑的时候,她也没有如此灵动过,因为她的笑意从未传到过眼底。但她此刻的表情,终于让寒烟相信,她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而已。
顿了一会儿,寒烟肯定的答道:“是,爹很爱四娘,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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