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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逆九天第5部分阅读

    儿在没有指挥下胡乱奔走,竟冲出了官道,在一片无名山路上奔驰,似是要借此冲上云端。

    在李如荼眼中,那人如慢镜头一般,走了过来,一步步踏在摇晃的横板上,如履平地。他步出夕阳笼罩,右手默默举起一柄长剑,车帘被挑起,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面容显露了出来。她不认识他,但是又仿佛见过他,奇异的感觉袭上她心头。

    只是,此时不容多想,那人须臾之间已到眼前。本来诺大的空间,因为他无声的杀气与李冶散的霸气在空气中撞击,显得拥挤难以呼吸。

    双方对侍着,任由马儿拖着车狂奔乱窜,山风呼啸而过,李如荼感到一丝寒冷钻心,打了个寒颤。眼看那人剑尖离李冶不远,特别漆黑的眸中闪烁着恨入骨髓的尖锐眼神,不作声。她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里面,大多数坏人杀人之前都喋喋不休,好让好人寻到机会反败为胜。此人却全神贯注,毫无破绽,如此下去,李冶被杀,她也逃不了干系,便是买猪肉加的一块猪头骨。

    正当李如荼心里面苦笑,忽然,李冶说话了,“你可知今日此为后果?”

    那人分明不想留下任何线索,手中长剑一振,折射一道寒光,映得李冶眼睛一花,难受之极,即便是一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此时也不禁侧脸躲了一下。就是这个瞬间,那白衣人杀气大盛,充斥得车厢内部,他衣袍无风自鼓,手中长剑象箭矢流星一般疾飞过来,雷霆万钧击向李冶胸前。

    李如荼心中一动,不知为何一个激灵,飞身扑向李冶想要推开他滚落地板,只是,距离太近,剑太快……

    李冶早有防备,在白衣人投剑一刻已侧身闪避,只是剑快胜流星,眼看他只能避过致命一击,也逃不了重伤。李如荼的插手,却自招了灭顶之灾,只见剑尖直插李如荼胸口,一下金石破裂之声,她感觉胸中受了千斤之力重重一击,剧痛由心脏爆炸开来,象成千上万的针随着血液漫游全身。李冶接住了她如碎纸的身子,她闷哼一声,一道腥甜一涌而出,口喷血雾,一下子散落在面前,随即软倒在李冶怀中。她心中苦笑连连,只道自己是天生的肉盾,现在被鹤所赠玉佩所救,还是逃不过命运被击得口喷血雾。

    那白衣人身形动了动,没有再出手,也没有退后,由得血颗染了他衣角。

    剑哐当落在木板上,沉重之极,马儿依然狂奔,车身被摇得快要散架般,出嘈杂的摩擦声。其中一匹皎雪骢,忽尔受了雷击一般,嘶叫一声倒地,绊住了同架的马,顷刻人仰马翻,车辕沿着车轮在原地打转,狠狠的把车内众人甩了出去,然后撞倒在一截巨大的干枯树干前,骏马因为断腿折骨而惨叫连连,如恶鬼嚎叫。

    李冶略懂防身之术,抱着李如荼向后打了个滚,艰难地落了地,跌坐在泥泞中,此时他身上尽是泥浆草屑,感觉腰上一阵刺痛,哪里还有之前凌人的气势。李如荼此刻更是满脸血污,气若游丝,倚在他肩膀上。

    那白衣人翩然落地。手中已握着长剑。他却不管李冶二人。扬手打了两道白光向西面阴暗树林。出兵刃之声。想是有人前来。并打下飞镖。

    李冶望向那边。看见两道身影已踉跄走出。身上狼狈不亚于他与李如荼。正是钓绿与屠鹤。他们勉力以手中剑支撑身子。身上衣衫破烂染得满身猩红大片。也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地鲜血。面色苍白之极。显然一场大战再驰马飞奔来救。令二人脱力得摇摇欲坠。鹤内功本不深厚。眼看李如荼瘫倒在地。想要上前参扶已有心无力。

    钓绿向前一步。举剑在身前一横。狠狠道:“你杀了勾墨?”

    白衣人毫不理会。腾身而起。举剑便向钓绿攻去。

    天沉了。

    由于身处山顶。星光灿烂。影得众人身上月华苍翠。初夏呼呼山凤尚带三分寒意。钓绿与白衣人在满天星宿下游斗。甚是凄美。

    钓绿手执暗映蓝色光芒宝剑,眼带血丝,化杀弟之仇为力量,一开始猛攻之下势均力敌,只是数十回合下来已渐露败迹。反观白衣人,一身白衣潇洒自如,不骄不躁,胜券在握。

    鹤此时已经调息片刻,勉撑身体走到李如荼身边,一时支撑不住跪坐下来,从李冶手上接过半昏迷状态的李如荼,看她脸色如纸般惨白,嘴角血丝映衬下,更是几欲透明,衣襟前散落血点似极白雪红梅。鹤心中一痛,李如荼之前给庾夕一击之下内伤吐血,现在看来,她这次受伤比上次来得更凶,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伸手在她身上摸索了几下,没有骨折等伤势,心中稍为安定,再看往胸前那刀剑之痕,最后忧郁了半晌,便探入衣衫内查看伤势。

    “你……咳咳……这色狼,想……想干什么?”李如荼眼未睁开,气若游丝反抗道。

    鹤手中拿着之前亲手为她戴上的紫金项链之上链坠细细端详,听见她低喃,面上一红,又不忍推开她,身上僵硬得不敢动弹。

    “好些了么?不要动,你身上受了内伤,一些时日也难以康复。”鹤制止她不安的身子。不过无需他再说些什么,李如荼挪了一下身子剧痛就如旋风来袭,打得她粉身碎骨。

    鹤见她面色突然惨白,心中又是一痛,忙把链坠往怀里揣,只是李如荼刚巧张开眸子,问:“什么东西?”

    “没事。”

    “不行,给我看看。”她气息微弱,语气却如铁坚定。

    看着她几欲合上的眸子,内含让他难以抵挡的坚持,叹了口气,“如儿,你凡事如此执着,我是怕你看了,心里郁闷。”

    李如荼沉吟半刻,重申道:“我要知道。”

    鹤又叹一声,稍微扶正她身子,手掌缓缓摊开。

    只见他雕刻的“鹤抱如荼”坠子,此时白花为中心,龟裂得难以辨认雕得是何图案,如果不是紫金链子以及镶嵌的金圈,早已碎裂得散落各处。他道:“你胸前中剑,应该是它给你挡了致命一击,所以你受了极重的内伤。不过从力度上看,此人似是收了力,以他功力如果尽全力,可能此时你便……”被贯穿心脏,鹤藏住了最后半句话。

    李如荼死死盯着,不能言语,痛苦一波一波来袭,险些再度晕阙,唇角再度流出丝丝血沫。心下有种难以名状的不安,比痛楚更扰乱她,难道这是天意?本来她就不是属于这里的,这份感情亦不应该存在。别以为一段快乐时光加上一个没有说出口的承诺便以为自己得到了幸福。这个世界,没有王子与公主,更没有她李如荼立足之地。为什么不杀了她?她突然有点痛恨那个白衣人,他把她残忍地从美梦中唤醒。

    “如儿,别急。”斗大的汗从鹤白皙的面庞滑过,留下了慌乱的痕迹,他揽紧她,低声安慰:“我会给你再雕一个。”

    没有用了,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很想笑,只是扯动了嘴角,却无力笑下去。

    她屏住呼吸,等一波痛楚褪去,眼角瞄向白衣纷飞,青衣奋起,两人斗得正酣,便问:“谁会赢?”

    “白衣人。”鹤呆呆望着两人快如闪电的身法,深知不出一炷香时间,钓绿就会败在白衣人手下,而李冶、他以及李如荼都要命赴黄泉。心中一寒,抱着李如荼身子又紧了几分,似要保护她又要取些温暖。

    李冶眼见如此,掂量一下身子,悄悄爬起来,悄无声息地走向几匹受伤的马前,稍事检查,挑了匹受伤较轻的,卸了马套,想要跨马先走。

    白衣人眼尾一瞥,哪容目标逃逸,想要摆脱钓绿却一时挣不开来,只得左手一扬,白光闪处便击了李冶手中马匹,马儿嘶叫一声,拔腿跑开一丈开外,李冶手收不及被缰绳缠住手腕,险被马蹄踢中,身子也被拖了一丈,心中暗暗叫苦。

    第十四话 如梦刹那尽尘埃

    钓绿见状,手中剑疾出,连几招不顾同归于尽,把白衣人逼退两步,便要冲去救援主子。

    白衣人手中剑芒再闪,已经转到钓绿身后,刺向其弦间、风府、大椎、灵台、悬枢五处大|岤。钓绿听见耳后风声急啸,已经不及回身,反手用剑相档,躲过了被刺中|岤道之苦,只是受剑气所伤,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倒地。

    弹指间,李冶已经被拖出数丈远,身上衣衫破烂不堪,已无力自救了。伤马乱了方向,返回吊着李冶半边身子,往前方数丈外悬崖奔去,料想掉下去非粉身碎骨不可,万分凶险。

    白衣人冷笑一声,手中剑光芒更盛,舞起数十朵剑花,把心急如焚的钓绿锁在原地。

    鹤心中迟疑,见李如荼手中一紧,望着他道:“上次在槛泉也是李兄出手相救。”

    鹤点了点头,小心放下她,重声道:“小心。”语带十分担心,半分信任。

    恰好李如荼同时道:“小心。”

    两人相视一笑,鹤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足奔去。

    此时相隔悬崖不过数丈,鹤仗着身子强健,勉强运起轻功追上烈马,花了十二分力气,指尖快可触到李冶衣角。忽而耳后风声乍起,来人运掌已逼身后,听其浑厚掌风,鹤深知硬接必定重伤不起,只得不顾形象,低头俯身向前一跃,手中唐刀横砍,硬生生把马脚两条后脚砍断。

    只见马儿长嘶一声立即倒地,疯了似的四蹄乱蹬,全身抽搐不已。幸好李冶已被惯力甩开丈余,不用经受那马蹄致命攻击,身子直滑到悬崖边上,倒地不起,衣衫被山风吹得鼓鼓作声。

    白衣人一击不中,反脚向鹤后背狠狠踢去,鹤无力闪避,已被踢起飞向李冶,半空中哇一声,呕得衣襟浴血。眼看快要和李冶一同滚下悬崖,鹤周身疼得目眩头昏,强挪腰身,硬是偏了三寸,在李冶身上擦边滑过直掉悬崖。

    李如荼在数丈开外。心脏瞬间迸裂开来。她看着鹤绝美地身姿如同昙花绽放般在半空划出优美弧线。空气仿佛凝固了。难以呼吸。

    “不要!”她以为自己大声喊了出来。力亏之下。只能在唇边喃喃不休。一时不知从哪里获得力量。双手撑在泥泞不堪地地面。借力爬起。脚步蹒跚走向悬崖。痛楚无所不在。四肢。五脏六腑。只是李如荼几乎没有停下。越走越快。最后小跑步过去。

    未几。钓绿已经躺落在不远处。白衣人立在李冶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中剑寒光四溢。山风呼啸。吹得他身上白袍飞舞如花。却残忍得令世间苍白。

    李如荼奔近已看见李冶单手伸在崖外。似在用力拉扯些什么。再奔近数尺。她已经看到李冶与鹤地手互扣。碎裂地心脏。仿佛又活过来一般。失而复得地喜悦跟随血液再度回到身躯。她不顾白衣人地凌厉气势。快步要走过去拉鹤。

    “不要过来!”鹤在半空中摇晃不定。却能感受到李如荼地焦虑。心下更是担忧。

    “想不到。你还会珍惜其他人地生命。”白衣人开口了。却是对李冶道。冷冷地声线仿佛如地底传出一样。充满仇恨、讥讽与折磨。

    李冶面部朝下,看不清神态,不作理会,全身力量集中在右手上命悬一线的鹤。

    白衣人反手一掌,掌风已经把脚下的李如荼扫得失坐地面,见李如荼毫无畏惧,狠狠地蹬着自己,心下一颤。

    李如荼哪里记得什么叫贪生怕死,看着鹤在山风中飘摇,只怕再慢半秒就要摔下去粉身碎骨,用尽仅剩力量,向李冶方向爬去,只是数步之遥,却如咫尺天涯。

    白衣人不再多说,手中举剑便要结果三人性命。

    李如荼没有畏惧,也不看他,专注看着下面的鹤,轻轻一笑,等待死亡的一起来临。是啊,天意不能给我李如荼真正的幸福,但是,如果死在一起,是否就可以到达另外一个世界呢?只是,鹤,你是否愿意陪我在黄泉路上?

    鹤抬头,眼中晶亮,似已意会李如荼心意,相视而笑。

    剑光落下,瞬间,万物无声,天地停顿了。

    悬崖边,一对男女,相视而笑,此刻便是永恒。

    剑风刮过李如荼的脸,她仍在微笑,只是,下一刻她已变色。

    李冶松开右手,以迅雷不及之势,翻身避过一剑,一转身手上已持有一黑色物事,向白衣人一指,内里一道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向着白衣人袭来。白衣人侧身想要避过,只是距离之短,只能牵强挪了半分,一道绿光打入他左肩之上,整个人向后连退三步。

    此时,两把利器已在不远处等待他,同时向他背后袭来,白衣人旋身转眸,却见钓绿勾墨已连袂攻了上来,眼中闪过讶异,旋即定下心神迎上。不过两招,白衣人已觉得左半身子渐觉麻痹,心知暗器含有剧毒,双生子合击极其厉害,此次行动算是失败,忙脑中盘算如何脱身。

    “鹤……鹤……”李如荼眼睁睁地看着鹤的笑脸随着下坠而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她转脸看向坐在一边偷袭得手的李冶,他面露得色,只是在感觉到李如荼寒冰一样的目光,他一窒,转脸迎望。

    李如荼的脸如白纸,双眼却布满了血丝,在极度惊愕后的悲痛,令她无法流下泪水,只有忿恨,仿佛要把他生吞剥皮一般。

    李冶全身打了个寒颤,不敢动弹,感觉她极有可能一旦接受任何惊动,便会扑身过来把他拉进十八层地狱般。

    为什么利用他?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用吗?鹤是因为她妇人之仁,都是她,都是她,不该让他去救这个狼心狗肺的人。原来这是结果,鹤爱她而需要付出生命的悲惨结果。她从以为能救鹤的狂喜中跌入地狱,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痛更令人心痛得几欲死去。李如荼心中呐喊着,突然像疯子一样狂笑,吓得李冶身子不断向另外一边挪。

    她的身躯在山风中颤抖,如摇摇欲坠的野花,笑声嘎然而止,她怔怔地望着悬崖下方,须臾,淡淡一笑,纵身跳下。

    “不要!“李冶扑前想要拉住她的衣袖,只是,一切皆迟。

    看着她如无力的稻草在空中飞舞下坠,李冶心中好像缺了一角,空虚得难以想象。

    第十五话 人生只合镇长圆

    “小鹤?”李如荼艰难地睁开双眼,她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他了。跳崖时勇气可嘉,现在泪水再也忍不住打了几个转,滑落腮边,再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疼痛?怎么没有疼痛感?难道是死了?她摸了摸身子,看见身上已换了身干净衣裳,再抬眼看床前温柔的鹤,伸手摸了摸他如玉的面庞,惊诧不已。

    鹤见李如荼醒来心中甚是欢喜,只是看她迷糊中还表情古怪,料想她不能从生死交关后反应过来,心下又好气又好笑,任由她手在自己面上毛手毛脚。想起自己刚醒来,获知李如荼也一起被救起,内心动荡不已,忍不住追问:“如儿,你是如何掉下山崖的?”

    李如荼面上一红,收回双手把被子捂住脸,在被内沉声道:“我看你坠下山崖,想是你在地下逍遥快活,我便想跟来看看,免得你独乐。”

    鹤鼻子一冲,眼内湿润,幸好李如荼躲在被子里没有看见。他手中颤抖地抚着被子,喉中哽咽得不能作声。傻瓜,这个傻瓜平日里专横霸道,不通人情世故,只是那么一点任性,却令她如此耀眼。他身为皇極天皇之子,相比母亲的威仪,长兄的优秀,大家习惯忽视他这位皇子,从小便独自面对宫中各种不见血的争斗,他一直低调回避所有图谋不轨靠近他的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没有人像李如荼今天这般,为他而死。

    “如儿。”

    李如荼刚好探头看他,只见他脸色略显苍白,却依旧细润如脂,几缕乌丝垂在额前,眸子皎若秋月,内里有丝复杂的情愫,她是看不懂的。

    “小鹤,我们都死了吗?”

    鹤失笑,道:“什么死了,胡说。”

    “但是我身上的伤口都已经不疼了。”李如荼皱眉道。

    一把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尖声道:“你们倒会在这里谈情说爱,我却要为尔等山野村民费心煎药。”

    听来人语气尖酸刻薄,李如荼不用抬头都能听出是上次往槛泉路上遇到那个刁蛮黄衣女子,低声道:“敢情我下了阿鼻地狱才碰上这恶鬼。”

    话音刚落。那女子已经入屋站定。此时打扮与上次见面相差无几。甚是大家闺秀模样。一脸桀骜。鹤已经起身对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