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省吧。
而且一方面她是被男人真诚的样子打动了，一方面也是因为知道好友其实还爱他——那些她以为付蒨被“鬼压床”的夜晚，其实都是她做梦梦到苏淮爱上别人，在梦中哭泣所发出的声音。
付蒨虽然表现得没有那么伤心地样子，但梦境不会骗人。
如果一个人会在梦中伤心，那么它就是真的伤心了。
林小湛想，假若他们还爱着彼此，苏淮也拿出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决心，她实在没必要母鸡护雏一般的挡在好友前面，何况小蒨的肚子中还有个孩子。
所以林小湛最后同意把她和小蒨住的公寓让给他，让付蒨自己选择。
“小蒨小宝贝，怀孕很辛苦，你还是让他照顾你吧。”
“你真的是我的朋友吗？”
“以后你会感谢我的。”
洗了澡之后，付蒨觉得舒服多了——虽然在医院也能洗澡。但那就是单纯的清洁而已，并不是放松或者享受。
第三十九章 我其实只是外人
付蒨喜欢在小窝的浴室里，看着彩色缤纷的瓶瓶罐罐，按照心情挑选喜欢的香味享受沐浴的乐趣，不用赶时间慢慢来，温和的花香味让她觉得很舒服。
从浴室出来，看到她的新室友坐在白色的双人桌旁，左手拿咖啡，右手操控电脑页面，挂着蓝牙耳机正在讲电话。
看到付蒨出来，苏淮低声讲了几句，接着把耳机拿下。
“你要不要睡个午觉？”
“你要不要回家办公？”
苏淮闻言，立即把手从电脑上移开：“小事而已。”
“不，我是说真的，你如果没办法走开，那就不要走开。”好歹也是当了三年“室友”，付蒨很了解这个男人是个打从骨子里的工作狂外兼责任狂，不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他会很难过。
“一下打电话，一下电子邮件，看完邮件继续打电话，你不累我看得都累了，回盛瑞医院吧。”
“我是很挂心工作没错。”
看吧，付蒨有些泄气，她就知道会这样。
“但我现在更担心你。”
“……”
“小蒨，来这里坐下。”
付蒨实在很想说，本人才不想听你讲什么，可是，在医院几日，他真的很细心的照顾她，那些又让她心软了。她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付蒨吃不惯医院的饮食，所以三餐连带宵夜都是苏淮去外面特别买回来的，怕付蒨无聊，带了宽荧幕的笔电跟几盒新的dvd给她打发时间，当然她最爱的探索外星杂志跟少女漫画也不能少，几乎就像是把她当老婆般对待……虽然有点好笑，但付蒨上次这么觉得时应该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也就是他们刚结婚不久的时候。
当时他们去一个可以看到夜景的地方吃饭，他还编出一束花来，里面有一张手写卡片，虽然他当时觉得很别扭，但是她感动得不得了，心中涌起无数山盟海誓与爱他一辈子的想法，可惜好景不常，结婚两年多她就输给手术刀了。
从夫妻变成室友，付蒨从很爱很爱苏淮，变成单纯的欣赏一个俊男。
分开后，付蒨觉得自己能够慢慢忘记，但没想到苏淮又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很体贴的对她，愿意花时间陪她，短短几日，她又想起那种恋爱的感觉。但是同时又害怕情景重现。
曾经的坚持，随着时光流逝，变成了故事。
白头偕老这件事其实和爱情无关，只不过是忍耐……但忍耐却是一种爱。所以，真正爱你的人，其实就是愿意一直忍耐你的人。自从离婚后苏淮才慢慢明白，原来他们缺的是忍耐的心。
也就是这种感觉，导致付蒨现在无法拒绝苏淮牵她到沙发边，将她安置在沙发上——付蒨再迟钝也知道，这是一种我们谈谈的表示。
来吧，她早就准备好了。
付蒨一直以为苏淮会在医院就开口的，没想到居然能忍到出院。
很好，这样她就多了很多时间在心中沙盘推演，当他说a的时候她该回答什么，就他说b的时候该回答什么。
付蒨不会反对苏淮当孩子的爸爸，但是也会维护自己的权利。
“小蒨，当我在度假村知道你怀孕的时候，我很惊讶，当你在医院住院的时候我更是感触极深，我当时才明白原来我已经是一个当爸爸的人了。”
咦？跟她想得不一样的开场白，付蒨想过几种可能性，独独漏了这个，苏淮说他很惊讶，那她是该讲什么？
付蒨抬起头，一脸认真：“老实说，你再惊讶也不会有我惊讶。”
三只不同品牌的验孕棒一字排开，结果都是阳性，阳性，阳性，那种震撼可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
“我想也是。”苏淮摸了摸她的头，“辛苦你了。”
付蒨隔开苏淮的手：“苏淮你不要这样啦，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好了，拐弯抹角的我不习惯。”何况他也不是这种人。
如果她对他已经完全没感觉了反而能坦然接受这一切，她有孩子，他照顾她，理所当然，买卖不成仁义在，夫妻不成友谊存——可偏偏她对他又不是完全无感觉，她怕自己想太多，以为它的出发点是爱，冒泡半天结果他说只是义务跟责任……这样打击太大了，她可能无法接受。
所以，付蒨觉得，还是不要想那么美，问清楚再说。
“不要卖关子了，想问什么直接说吧。”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怀孕的事情，我是孩子的爸爸不是吗？我有权利知道。”
付蒨想了一下，“然后？”
“你还没回答我。”
“我的意思是，你一定不只有这个问题，一次问完吧，我好一口气回答，我不喜欢那种一问一答的感觉，好像我欠你什么一样。”
“你是欠我一个说明没错。”
嗯？不友善的气息出现了。看看……看看，有变成那样了吧。
苏淮假装没有看到付蒨扬起的眉，继续说：“离婚是你提的，过程当中我没有刁难过你，甚至连最尴尬的事情都帮你省了，以一个前夫的立场，我自认做的还不差，有孩子是大事，我怎么也不明白你居然会选择保守秘密。”
付蒨知道他不爽了。
他不爽……那她就更不爽了！
“三个多月前你就已经怀孕了，但居然没告诉我，如果我的记忆不差的话，那时候我们……”
付蒨终于忍耐不在打断苏淮：“那时我根本不知道，而且你现在到底是在追求什么，我真的有点糊涂了，是，我没讲，搞神秘，隐瞒了这么大的事情，但是，你到底是生气，伤心，难过，还是单纯的想听我认错？哦…对不起，我应该第一时间飞奔到盛瑞医院楼下亲口告诉你，你是想听这个吗？”
苏淮的声音很温和：“小蒨，冷静点，我不是要跟你吵架。”
付蒨的小宇宙终于爆发了，她抓起苏淮的衬衫领子，连珠炮般脱口而出：“我本来也是要跟你说的，可是谁知道电话是别的女人接起，你知道那时候几点吗？晚上十一点，不方便接电话，除了已经睡着跟在洗澡之外，我想不出任何理由，什么清白的？加班？你当我三岁小孩啊，我才不要打电话给警卫求证，这件事情暂时放着，其实我最讨厌的就是你骗我，一边答应我无论任何理由，以后绝不跟周蕙同房，一边又还是刷了双人房来睡。”
“没骗我？少来了啊，你不是答应过以后会顾及我的感受，绝对不会在因为任何理由跟别的女生同住一间房？可是去年十二月跟周蕙去东京出差时，你的答应跟顾及在哪里？”
“没想到我这么聪明还知道上网查房价吧。双人房的钱外加小酒一瓶，女生最爱的养颜饮一瓶，小酒应该是你喝的没错。但你不要告诉我那瓶养颜饮是你喝的，何况我们通电话时，我发现电视的声音是音乐台，我当你室友这么多年，没看过你看音乐台。”
“没睡一间？你们各刷各的，因为你想看夜景所以才刷了又夜景看的双人房？周蕙只是过来讨论一下明天开会要用的资料而已？我误会你，可以请周蕙调她的卡单给我看？”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只能怪你素行不良，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吧，要不是你以前老是说话不算话又爱糊弄我，我怎么会连问都不问就认定你又故态复萌了呢？我怎么想事取决于你怎么做。加上之后的事情，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你和柳娴娜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一次又一次的骗我，有意思吗？”
“还有一件事我无法理解，三年没生小孩就离婚这种奇怪条件为何你会答应？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两性平等，有些国家都有女性总统了，你家居然还有七出这种事情。”
“七出，七出——我上一次看到这两个字是在古装剧里面。什么叫缓兵之计？”
“你爸妈说如果你同意这件事情，他们就遵守约定会尽力对我好，唉，给一个人人参燕窝鱼翅，那只能说明他们很大方，对媳妇不小气，但那跟爱是两回事，跟好也没有绝对关系。”
“当然，我还是得肯定一下你爸妈对我如此大方，毕竟小气吧啦的有钱人不是没有，女儿有份的媳妇也有份，这个也不容易，只是我们都知道，物质生活富裕不代表精神生活富裕。”
“我从小到大，没想到过有一天我会戴着百万钻表，手上还拿着铂金包，出门有人开车，想买东西吩咐一声，各式目录马上送达，可是讽刺的是在那个用鱼子酱抹面、要和自己出生年份红酒的时候，我居然一点快乐的感觉都没有。”
付蒨最后看着呆愣的苏淮叹了一口气，其实她本来不想说的，可是还是忍不住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很寂寞？你知不知道我跟那个家格格不入？你这么忙，加上爸妈跟妹妹对我这么客气，客气的好像我是你的朋友，只是在此借住两天，客气的好像我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我怎么对这个婚姻保持信心？我撑了快三年才跟你离婚已经是毅力惊人了。”
第四十章 谁是你的老婆啊
付蒨说道这里：“你根本没有资格跟我提伤心这两个字，如果我们之间有人能提这个字，那一定是我。”
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酸甜苦辣样样尝了个遍，真是滋味的人生啊。
因为爱苏淮，付蒨很努力要融入那样的生活，可是却得知原来自己三年不生孩子就得离婚，想起苏淮不但没反对，还欣然同意……好，就算他只是同意，不是欣然同意，但结果都是一样，苏淮最后还是同意了。
任何人……任何人听到这种事情都很难乐观以对，付蒨是要怎么相信苏淮，她甚至几乎要怀疑，苏淮跟她结婚是不是因为她白白胖胖，一副看起来很会生的样子。
苏淮低声道：“那你希望我能怎么做？”
付蒨笑了，笑得有些凄凉：“苏淮希望你是真的爱我，我希望当面对那种奇怪的要求是，你能拒绝，你能说，即使三年没孩子，你也决定跟我过一辈子……”
等等，她现在才想起来，为什么她得负担所有无后的责任？“我们没做婚前检查，所以三年没怀孕搞不好问题是出在你身上，如果不孕的人是你，就算换到理想媳妇第一名也没用吧。”
付蒨没有故意扯到周蕙身上……是，一开始的时候，付蒨就讨厌她，她每天都在祈祷周蕙嫁给苏淮之后连颗蛋都下不出来，“如果我说，我在知道周蕙和你很亲密之后，甚至婆婆，不，是苏夫人也希望周蕙能做她的理想媳妇之后，我就在想要是周蕙嫁给你之后,连蛋也生不出来，我这样讲你开心吗？”
苏淮无奈，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不好解释，也是周蕙的隐私。”
“这是隐私？之前叫隐私现在不叫隐私了吗？已经知会过她，所以才告诉我这个秘密……你觉得我该高兴还是……”付蒨气愤的说道。
“其实，周蕙是同性恋。”苏淮迫不得已才将这事告知付蒨。
“喔，太好了，原来周蕙是……但容我提醒你一件事情，你不是gay，意思就是你喜欢女生，而周蕙是个漂亮的女生。”付蒨有些不可理喻了，发起疯来，付蒨可是无人能敌。
“周蕙不可能会喜欢我的，你放心。”苏淮担心的看着付蒨，他害怕付蒨生气之后情绪不稳定，伤了自己。
付蒨对苏淮的答案呲之以鼻：“人家不喜欢你，不代表你不喜欢她，平心而论她是美女吧。美女不爱你，不等于你不会喜欢美女。”
“小蒨，你别这么倔，你知道我的。”苏淮上前一步说道。
“我没有在倔，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跟可能性。”付蒨已经越想越生气，把自己以前不敢讲的全部讲了，“过去以来，你是如此看重她，明明知道不妥还是会在出差时跟她一起住，我觉得你对她有意思也是正常的……是，我是很喜欢你风度翩翩没错，但不是这种会让人火大的风度。”
“周蕙不是我看重的，而且周蕙她只是我的助理。”苏淮现在真想扶额叹息。
“那好你说那个柳娴娜，你怎么解释？为什么她会半夜出现在你的公寓？还有她为什么总是可以来去自如的出现在你的家里？”
“柳娴娜只是我的学妹，她……”
“我没跟你讲程柳娴娜的事情，你不清楚自己已经结婚了吗？你不清楚自己有老婆吗？为什么会容许别的女人在夜晚的时候找你呢？副院长的女儿嘛……你最好继续这样下去，继续这样啊，这样很好啊。”付蒨气的口不择言。
高高在上的公婆，不友善的小姑，忙到几乎见不到面的丈夫，白目的青梅竹马跟白目的女助理，付蒨心里暗骂，希望你下一任老婆撑得比她久，喔，最好他有这么珍惜她，只想要她一个啦，不要，不要跟她说这些五四三，她知道了，他现在故意跟她扯这些是想要孩子对不对？
“告诉你，我同意你共同拥有监护权，也同意你一起抚养孩子，但是宝宝得跟我住，而我要住在这里，懂吗？就是这里！”付蒨再次咆哮着，完全没有给苏淮说话的机会。
“我想你搬来和我一起住，毕竟我那里的环境更适合。”
“我不会搬回去的，就算你爸妈开了宇宙飞船来接我，我也不会再踏进那个城堡一步。怎么样，我说的很清楚了吧。”付蒨挑衅的说道。
“你在说笑？”苏淮其实也没有打算叫付蒨回到别墅那里住，只是放心不下，想叫她和他住在一起，可是付蒨现在这样可能要先将她安定下来才可以，不然他们两个是别想好好的谈事情了。
“我不是开玩笑。”哼哼哼！付蒨如此哇啦哇啦说了一堆，付蒨觉得很爽快，离婚之后第一次这样神清气爽。
“讲完了？”苏淮见时机对了。
付蒨没好气的说：“讲完了。”
“心里舒服了？”
“……不关你的事。”
苏淮笑了，小蒨说的这些事情，其实他是知道的，他可以一件一件慢慢跟她解释，但他总觉得她需要发泄一下，把所有的不满一次讲出来，痛快一点，舒服一点。
“肚子饿了吧，我们去外面吃点好吃的。”
“喂……”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吧。
“你不饿吗？”
“很饿。”
“那来去吃好吃的，我上网查过，附近有一家新开的意大利餐馆，不但味道正统，甜品也是一流。”苏淮牵起付蒨的手，“我已经订好位置了，换件衣服。我们就出门。”
自从“畅谈”过后，两人对彼此的想法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付蒨还是很讨厌周蕙跟柳娴娜，只是相比起来，她最讨厌柳娴娜。但在他的解释过后，原本信誓旦旦绝对不会回头的她，居然又中邪般的觉得也许……孩子总是要一个爸爸嘛……孕妇有个人照顾也比较好……好，付蒨知道这是借口，理由是她还爱着他。
证据就是他们结婚时戴的那个银色指环到现在还挂在她的胸口，当初摘下是因为瘦到松了，现在却又因为怀孕整个胖到戴不下，但即使如此，它还是乖乖的被链子串着，贴在她的心上。
于是这事情就这样一直不了了之……直到……
山中还有老虎，猴子居然就开始称霸王！老虎该发威了！之前柳娴娜可以顺顺利利的闯苏淮的公寓，现在她也要这样，不管是为了什么，不管是不是因为那天他们两人促膝而谈还是因为她已经原谅他了，反正现在她就是要去看看。
苏淮对付蒨这种行为解释为产前抑郁症的并发症之一。
“苏医师，我的生日快到了。”
“我记得。”
“我的生日礼物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
“有话你就直说吧。”
“邀请我上你家参观。”
“哪个家？”
“医院的家。”
“付蒨小姐，我邀请你上我家参观。”
“时间？”
“明天有手术，后天也有，这个礼拜都比较忙……”
“不用麻烦了，就今天。”付蒨愤愤的想着，别想骗她！
礼拜天下午五点今天苏淮开了一辆新车，车头是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