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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房嫡女第2部分阅读

院子,本该是叫漪澜阁,被苏之文以脂粉气太重,改为了气节居。只可惜三房夫妻二人除了白花花的银子什么也不爱,对这房子叫什名谁,更是毫不在意。

    而大房久未归家,三房这栋新添置的宅子愣是没住过一回。赵氏便安排了三间院落里最靠后的幽兰居,倒是合了黄氏的新意。彼处虽有些属于打理,院内花草不多,但胜在位置幽深,合了兰草的气质,也算怡情养性了。

    此时,幽兰居内的小屋子,主仆二人正笑得欢畅。

    “那莺莺姑娘本是翡翠楼的头牌,三老爷这一阵子谈了笔什么买卖,经常去翡翠楼坐席,谁成想,竟是把这莺莺姑娘的肚子给坐大了。”素月本就是个伶牙俐齿的,一边手脚麻利的伺候苏芷晴穿衣,一边表情丰富的说着刚刚打听来的趣闻。

    “所以三老爷就给这莺莺姑娘赎了身,养在外宅里头。这外宅里之前便有三老爷养得一个南方来的瘦马,叫,知书达理,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这莺莺姑娘一去啊,就被她整治的厉害。今日那一出大概是想借着肚子里的孩子进苏家的大门!可惜她却也不想想,苏家如今可是有头有门面的人家,岂非一般乡绅,怎可让一娼妓登堂入室!岂非荒谬至极!荒谬至极啊!”素月说着,鼻间哼了一声,扬起脸来,那模样竟是和赵氏一模一样。

    苏芷晴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你这小丫头,方才又躲了哪个墙根儿底下偷听了这闲话?”

    素月嬉皮笑脸得凑了过来,“小姐可是真真冤枉奴婢了。奴婢只不过经过凤栖梧时不小心崴了脚。二太太那声音委实太大,我不想听也没办法啊。再说了,这事儿如今全府上下人人都在议论,刚才老爷还叫了三老爷去书房,定是在商议呢。”

    苏芷晴听闻,却是摇了摇头,“你这丫头,实在太不知天高地厚,本小姐这回可是正经与你说,莫在随便去听人墙角,尤其是我那二叔和二婶子的。那一位若是知道了,说不得就会要了你的性命。到时候,她那些大道理一个接一个的上来,只怕我也保不了你。”

    素月听闻,脸色一白,“小姐可莫要吓我。”

    苏芷晴白了她一眼,“你瞧着我像是吓唬你的吗?咱俩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我岂会害你?这里毕竟不是京中,上头有我那祖母,还有二房三房,你若是不小心谨慎些,这条小命,怕是连怎么交代的都不知道呢!”苏芷晴戳了戳素月的脑袋,感叹一句。

    彼时,苏芷晴只想着,小丫头素月在她身边呆久了,向来不知天高地厚,把事情往严重了些说,才震得住她。岂料,此后,她主仆二人,连着父亲母亲在这苏府里所经的凶险又岂是这丁点事。

    “如絮妹妹去哪儿了?”待梳洗完毕,苏芷晴突然问道。

    素月“啊”了一声,“这个奴婢还真不知道。”

    苏芷晴为之气结,“笨丫头,这才是你该去打听的才是,罢了,先去祖母那里看看罢。”

    带着素月匆匆赶去祖母那里,苏芷晴心里咯噔一下,只见屋里早已乌压压站满了人。除了三个太太黄氏、赵氏和袁氏,孙儿辈的除了两个小的卧床,只袁氏的女儿苏雅兰不在场。

    苏芷晴哀叹,自己不过是回来之后回屋里喝点热水,吃几口点心,稍作梳洗,换件衣裳,竟就晚了。

    想来,这几个是回了府后,是径直过来的吧。

    “芷晴给祖母请安,还请祖母赎罪,芷晴来迟了。”见此,苏芷晴只得作惶恐状,一张脸红红白白,像是又羞又愧的样子,眼睛仓皇无措得看向立在一旁的黄氏,宛若一只受惊的小鹿。”

    苏老太太本是对苏芷晴很不高兴,轻哼了一声,那眼神直朝黄氏边望去,似在埋怨她教女无方,连“规矩”都不懂。

    “我是行将就木的人,本就不该这么兴师动众的,倒叫些小辈们担心了。你们也累了一天,合该休息休息的,何必在乎我这老人。”

    赵氏借了此机会,自然又开始眼泪汪汪的扮孝女,连带着苏如絮亦是如此,母女俩一唱一和,说的苏老太太又哭了一回,这才止住了泪。

    黄氏和袁氏的脸色皆是愈发难看。

    第6章 巧谋略黄氏化险

    那边厢祖孙三代人演的正欢,苏芷晴却还跪在地上,正是严冬,即便有地龙烧着,地上也仍是寒凉的。

    “说来这也有许多年了,家里的人不曾到的这般齐全了。”苏老太太哭过一回,一边拿帕子拭了拭眼角,一边眯着那精干的眼扫过在场的三个儿媳妇和孙辈们,最后眼神落在黄氏的脸上,“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最最常与我念叨的就是这事儿。老大常年在京中,中间又有几年外放为官,老三的生意遍布天下,一年里倒有□个月往各地查看生意,还常常带着老三媳妇儿。这一家子人,虽说只老二留在家乡,但三房相距都不甚远,何以连年节都不肯回来?苏家三房倒仿佛是分了家,只剩下一房!成何体统!”

    老太太手里攥着铜拐子,狠狠朝地上一砸,声音越发高了起来,“你们如今一个个长进了!规矩规矩都是不要了!老大媳妇儿,我且问你,你与老大成婚十五载,房里竟连一个通房姨娘都没有!单就这一条,已犯了七出之罪,便是我要老大休了你这妒妇你也无话可说!还有老三媳妇儿,你倒是做了甩手的掌柜,家中的烂摊子都闹到外面来了,今日外面那一出,你将苏家置于何等境地!这人丢的全锦州城都知道了!若是你实在不会管家,便叫你二嫂来帮你管!”

    “母亲快快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啊!且孩子们也都在这儿呢,可不能叫这些污糟事儿让他们听去。”赵氏听老太太将话都摆到明面上来,一脸“惊恐”的样子,急忙拿了茶水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急怒攻心,气喘吁吁了片刻,才喝了口茶,又吐出一口浓痰来,慢慢平静下来,叹息道,“我知道如絮是个天真的孩子,可你这为娘的便不敢把她护的太好。你瞧瞧她,除了一门心思服侍我这个老家伙,连点为自己打算的心思都没有。我今日便是故意叫孩子们都听着些。莫要学了那些个歪门邪道!”

    这话说完,屋内静寂无声。

    半晌,黄氏膝盖打弯,慢慢跪到了地上,脸上早已满面泪水,啜泣声如泣如诉,婉转动听,连肩膀都是抖得,偏偏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几欲开口,又几欲哽咽。

    苏芷晴本是心下不知如何是好,见此,暗笑母亲演技精湛,便也蹭到母亲身旁,跟着哭起来。母女俩抱头痛哭,那模样倒仿佛是被恶婆婆欺负了的小媳妇儿,若按着戏文里唱的,下一步就该撞柱明智了。

    那边厢苏老太太和赵氏这番先声夺人,本是按着黄氏与袁氏的性子来对症下药。黄氏在京城以性格刚烈直爽闻名,袁氏平素里则是逆来顺受的小性子。若今日黄氏被激怒,大吵大闹起来,这妒妇之名就被坐实了。到时候,借此事拿捏住黄氏,日后纵然再有什么变故,她也全无反抗的余地。而袁氏若被话语震慑,先退一步,赵氏便可登堂入室,以未分家的名义,将三房的私库一手牵扯过来。

    这几年赵氏管着公中,贴补的可不光是赵家,连带着老太太的娘家聂家,也是沾了不少荤腥。

    然而事与愿违,先服软的反倒是黄氏,三房的袁氏立在一旁,显是毫无半点服软的意思。

    “老大媳妇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觉得委屈不成!”苏老太太见黄氏哭了半天,也没说一句话,终于忍无可忍得又哼了一声。

    黄氏一个哆嗦,才终于止住了哭声,抽噎着说道,“怎会觉得委屈……只恍惚忆起这些年来儿媳做的事情,真真是后悔。若非儿媳任性妄为,怎会让老爷膝下子嗣单薄,如今只朔北一个哥儿。只还请母亲看在孩子们年幼的份儿上,莫要真让他们和儿媳分开。方才母亲一席话犹如醐醍灌顶,将我说了个通透!媳妇再也不敢了……”说罢,黄氏又哭了个稀里哗啦。

    苏芷晴也跟着呜呜呜得哭,整张脸跟花猫儿似的,含糊不清的喊道,“求求祖母,别让母亲走……求求祖母了……”

    苏老太太未料到会是这般境况,嘴角抽搐,恨恨声道,“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我苏家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此话音未落,得了消息的苏之合和苏之劲正巧撞了进来。

    苏之文负气走后,这二人原本就莺莺的事,在书房里正争论不休。苏之合的意思是,那莺莺肚子里到底是苏家骨肉,待她生下孩子,打发了她便是。苏之劲为人却狠毒许多,直言那孩子到底是不是苏家骨肉还不一定呢。且母亲这种出身,孩子日后也定然多受苦楚,不若做掉了事。

    苏之合见弟弟这几年心变得如此之狠,惊诧万分,二人正脸红脖子粗的时候。素月通风报信,赶了过去,兄弟二人这才一起过来了。

    未料到一进屋,但见黄氏与苏芷晴哭的凄凄惨惨,苏之合吓了一跳。

    “母亲这是何意?”

    “老爷!莫要误会母亲!这些年确是贱妾的错处,让老爷膝下子嗣单薄。妾之罪大恶极,天理难容。如今母亲提点我,是为了我好。”黄氏一边说,一边又哭了起来,拿着帕子擦拭眼角,抽噎着道,“只老爷同意,便按着母亲的意思,给您纳一房姨娘来,您看如何?贱妾瞧着,母亲身边的青鸾妹妹便是不错……”

    苏老太太听黄氏这般说,吓了一跳,她确有意思将青鸾给了苏之合。她身边总共四个大丫鬟,青鸾、鸳鸯、锦绣、如画。青鸾为人最为正派娴静,也最清秀漂亮。黄氏如今初来乍到,竟一眼瞧出她的心意。只她本来是想徐徐图之,先杀了黄氏的威风,再待三年孝期一满,再将青鸾送过去。也不知黄氏是故意的,还是哭昏了头,竟现在就提起了。

    苏之合听了此话,却是变了脸色,气的青筋都露了出来,“胡闹!父亲的头七都还未过,你们在这说些什么昏话!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里撺掇老太太和太太!若是再有人提一句,我便做主,先打五十大板,再把她打发到庄子上去!”

    话一说完,青鸾吓得脚下一软,几乎是瘫到了地上,拼命磕起头来,直撞破额角,鲜血直流。“老爷饶命!老爷饶命!青鸾却不知太太怎会突然提起奴婢!奴婢绝没有这个意思啊!还请老爷明察!明察!”

    苏老太太气的一口气堵了嗓子,刚要放声,便听苏之合继续吼道,“太太也是个糊涂的!这是什么时节,家里正是多事之秋,做什么说这些事!亏你还是大宅子里出来的,便这般不晓事吗!还不快快回去闭门思过,平白在这里碍了老太太的眼!”

    黄氏一听,哭的更是伤心欲绝,直比方才葬礼上的都要厉害!半晌才嘤嘤而去。

    苏老太太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便被苏之合打了个太极,化去了。

    苏之合原本就是武将出身,双目本就不怒自威,如今这表情,俨然像个修罗一般,几个孩子不晓事,吓得都是眼里含泪。

    趁着这个功夫,苏之劲和袁氏对了个眼神。三房商场上打拼,个个都是七窍的心肝,大约猜透了这其中的意思。“大哥发那么大火做什么?嫂子也是为了你好,虽说这时机不太对,却也是好意。瞧你那嗓门,把孩子们都吓着了。二嫂不若带他们都下去,不要吓着了才好。”苏之劲温声温语得劝道。

    苏之劲在三兄弟里最为年轻,性子也最慢,几年的富贵日子下来,更是生的温文尔雅,面白无须。如此一说,堪堪将场面圆了一圆。赵氏原本只在旁边发呆,如今听了,急忙招呼孩子们过来,统统带了下去。

    苏芷晴跟着赵氏出了房门,回眸去望屋里,只见袁氏轻手轻脚溜了出来,只留下那娘仨儿说体己话,想来那场交锋就不会如同内眷们这般隐晦,却也不该了她什么事的。

    慢慢走回自家的院子,黄氏早已在屋里等候多时,脸上还留着哭过的余痕,神色间却是平静如常。

    薛妈妈将丫鬟们都遣出去,笑着给母女俩倒了杯茶。

    “得亏你爹爹去的及时,若不然今日还不知要哭到什么时候。”黄氏见了芷晴,狡诈一笑,问道,“你今日可看出什么道道来了?”

    苏芷晴笑了起来,她知黄氏是怕自己被方才的阵仗吓到,是以故作轻松,“二婶子想拿掌家的大权,祖母想给她撑腰,挖了个圈圈,可惜娘和三婶都没跳。”

    黄氏的模样称不上美人,但眉目舒朗,眼神凛然有侠气,若笑起来,便是豪气万分的样子,一见便知是开朗的性子。此时,成功打退了妯娌和婆婆,正是意气奋发,眼神格外清亮,听女儿这般通透,哈哈笑起来,“还是我的女儿精明呢。她们一个个只当你娘是个莽撞性子,却不知娘亲可也不是好收拾的。你方才的表现也是不错。我本还担心,你自幼没有庶弟妹,家中人事简单,为娘也不曾刻意教过你,你会不晓事,未料到今日才知,我的女儿是无师自通的!”说起这话,黄氏自豪万分。

    苏芷晴也跟着笑了起来,“女儿脑子乱乱的,但也知道点祖母的意思,不过是跟着娘瞎起哄罢了。”

    黄氏笑够,这才抓着苏芷晴的手,一点点分析起来,“可不能乱的,越是这种时候,就得愈发清醒。娘亲就借着今日的事,教你几句。先一个,你且说说,今日这番,是娘亲占了上风,还是祖母占了上风?”

    “自然是娘亲了。”苏芷晴答道。

    “可娘亲今日挨了你祖母训斥,挨了你爹爹的训斥,在丫鬟面前跪了,哭的一塌糊涂,失了面子,可是大大吃了亏。”

    “可祖母这一阵子是别想再提塞姨娘过来的事了。爹爹虽然发了火,但不是真心要骂娘,而是要替娘解围,且还吓唬了那些丫鬟们,让她们不敢再痴心妄想。”

    “说得好!这就是娘要教你的第一件事,也是顶顶重要的一件。在宅门子里,吃了明亏的未必是亏,占了上风的,未必是福。想娘当年,在将军府时,因年轻时争强好胜,得了父亲的喜爱,惹来继母不快。虽然平素来吃穿用度都几乎与嫡姐齐平,但大事上,却屡屡被继母挡住,吃了不少暗亏。待我明白过来,便自己给自己谋划。我嫁给你爹时,闺中姐妹人人都替我惋惜,可怜我下嫁如斯,我却是看中了你爹为人精干,用情专一,是以将计就计,嫁了过来,还留给继母一个刻薄的名声。父亲更是内疚不已,给我添了份厚厚的嫁妆。”

    苏芷晴听闻,嘻嘻笑起来,“娘亲打得好算盘,即拿了好东西,又得了个如意郎君。”

    黄氏听闻,脸上竟升起一团嫣红,仿佛忆起什么甜蜜往事,人都显得年轻了许多,“你这小丫头,竟然消遣起为娘来了。且等着娘亲也给你找个如意郎君,才能治住你呢!”

    第7章 气节居话三房事

    大房母女俩正说着体己话的时候,气节居内,三房夫妻二人更是话起家常来,姨娘秋寻服侍在袁氏旁边,偶尔给二人添杯茶。

    苏老太太是被黄氏气着了,与两个老爷说了没几句,便开始念叨起黄氏来。苏之劲见此,急忙撤了出来,径直回了自家院子。

    “我便说,老爷平素里就是太纵着母亲和二嫂了,今日被大嫂将了一军,怕是几个月都得消停了。”袁氏用帕子掩着嘴角,一边笑,一边试探着道,“现下看来,大嫂子可不似表面上那般好相与,大哥日后的官路也极多要靠着岳家,老爷万不可开罪了大嫂。否则便是咱们的生意也会受些影响。”

    苏之劲知妻子的意思,哼了一声,没答话。

    他们兄弟三人,大哥早早入伍离家,三弟常年在外跑商,只二哥在家侍奉父母,便是二嫂虽平素里有些毛病,贪公中几个银子贴补娘家,对苏家老太太和老太爷却是不错的。此番丧事,更是她忙里忙外的张罗。

    苏之劲为人虽风流些,但倒是个孝子,对一直呆在老太太身边的二房还是心存感激。

    只袁氏却没那么好的性子。

    苏家早年就是个一穷二白的,哪里有什么产业,所谓公中银子,不过是苏之劲隔三差五的贴补,又置了些产业在老太太和老太爷名下罢了。原来赵氏只贪些田租铺银之类的倒也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