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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起柳絮情第3部分阅读

    深秋的夜风有些清冷,身上单薄的睡衣无法抵御阵阵凉风,不禁以手掌搓著手臂取暖。“你不也一样?”她淡笑,不以为意。

    谷胤飏阒黑的眸光闪了闪,他脱下身上的毛衣被在她肩上。

    “不用了,我……”柳珞君吓了一跳,心脏开始不正常跳动;这个动作似乎稍嫌亲密了点,她没有心理准备——

    “披著,万一著凉感冒了,传染给孩子可不好。”他酷酷地说。

    好吧、好吧,他是有那么点担心她会生病啦,可是好听话他可说不出口,忸忸怩怩的下场就是他也自以为耍酷。

    其实有的时候他也不大受得了自己别扭的个性,为了省去跟别人解释自己行为的麻烦,在不甚熟悉的人面前,他一律挂上微笑可亲的面具,即使有时火气已经大到足以烧光一座垃圾山,他也会忍到别人离开才发作,只因为他讨厌别人啰哩叭嗦的在背后说些五四三的闲话。

    但对于她,他也不明白自己竟是全然的放松,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他可以跟她谈自己的心情、矛盾,谈他与她共同的亲人、彼此不曾参与的过去,或许也因为如此,所以他几乎不曾在她面前设防,显露出的完全是自己的真性情,包括霸道、无理、愤世嫉俗等各种负面的情绪。

    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说真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谢谢。”她看著露在拖鞋外的脚趾,将草皮踩出一个足印。

    “想谈一谈吗?”他举头看著她刚才看过的月色,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谈什么?”她仰起头看他一眼,又马上低下头去。

    “你绝对会有兴趣。”他笑,笑这女人防备心真重,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有关那小鬼的收养问题。”

    “他有名字的!”她抗议,因为他言辞上的不尊重。“你们原本就是一家人,不就是认祖归宗么,会有什么问题?”她不大想谈这个话题,因为心会很酸,感觉他就要把浩浩由她身边抢走。

    “收养者必须是已婚者。”他耐心地把收养规定转述给她明了。

    “啊?”柳珞君听完后有些傻眼,她眨眼再眨眼,努力消化新来的资讯。“需要这么麻烦吗?”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如果你有异议,请向内政部抗议。”他讪笑,幻想著她举白布条走上街头的古怪模样。

    “你的意思是,现在我是浩浩的监护人,但除非他被你收养,否则不能改回谷家的姓氏?”为什么非得这么麻烦?唉~~如果是古代就好了,随便来个滴血认亲,然后在祖先牌位前拜一拜就算认祖归宗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这是老人家的、心愿。”他颔首,表示她终于弄懂了。

    “那……那你就……随便结个婚嘛!”她始终低著头,不过声音小了许多。

    奇怪,这句话说起来怎么酸酸的?心头感觉有点空,又有点反常的沈闷,她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

    “随便结个婚?”谷胤飏挑起眉,居高瞪著她的发旋。“你觉得我是这么随便的人吗?”她竟然是双发旋,嗯……听说双发旋的女人很凶,她该不会是把那凶悍的性情给隐藏了起来吧?

    倏地,在南部那晚“晚节不保”的景况跃入脑海,他越想越觉得她绝对是只披著兔皮的小雌虎!

    “好像有那么点……”她抬头皮笑肉不笑地对他扯开嘴角,对著银亮的月光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真懂得如何打击男人的尊严。”他翻翻白眼,开始觉得前途无“亮”。

    “要不然咧?就让浩浩维持原姓氏好了。”这件事跟她又无关,反正她目前是浩浩名义上的监护人,改不改姓对她根本没影响。

    “其实我今天只是尽到我告知的责任。”既然他父母已对他下了最后通牒,不得已之下她也只有全力配合了。

    “什么意思?”什么告知?他要结婚关她屁事啊!他何必来跟她谈这种问题!?

    “我说过,我会顺著我爸妈的意思去做。”意思就是要她准备好当他的新娘。

    “你疯了!”她惊愕的瞠大眼,骨碌碌的眼瞳黑白分明。“你要做孝子,你自己去做,不要莫名其妙的要人家配合!”嫁给他!?二光是想到那个“谷太太”的头衔就足以令她浑身发软!

    谷胤飏微眯起眼,藉著月光看清她脸上每一条细致的肌理。“我以为你喜欢我的吻。”他沙哑的声音缓而轻,却不偏不倚打中她的心。

    “那……那根本是两回事,你、你不要混为一谈。”噢!他好过分!怎么可以用那种眼神、那种声音迷惑她的感官?

    太危险了!她可不能一时昏了头,糊里糊涂答应他任何“不可能的任务”!

    “珞君,说你会答应。”他向她跨近一大步,却逼得柳珞君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三大步。

    在柔和的月光烘托下,他宛如由魔界闯入人世间的恶魔,乌亮的黑发、俊美的五官,配上颀长高挑的身形,令她几乎因失控而尖叫——

    “不!我才不!”她惊慌地转身就跑,然而在跑到指尖已触摸到落地窗的铝框时,他幽魅的声音却缠绕成一缕缕丝线,阻碍她杂乱的步履。

    “为浩浩再找一个妈妈并非难事,但没有人保证他的日子会如同现在一般平顺。”他踩著稳当的脚步,轻缓地跨过草皮走至她身后,近到她全身每一个毛细孔都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而出的磁场,令她不由自主地泛起疙瘩。

    “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她发誓,她真的感受到阴谋的逼近。

    “你说呢?”几不可闻的笑意和著低沈沙哑的嗓音,他撩开她颈边的发丝,鼻尖凑近她的白嫩颈窝,闻嗅她身上淡淡的沐浴精香气。

    “不说拉倒!”她没有那个心脏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亲昵,那会让她想起在南部那个彼此都有些失控的夜晚,那是她目前最害怕去碰触的一页。

    “等等!”他长臂一捞,轻而易举地攫住她的腰肢,将她蠢动的身躯压向他,将两人之间的空气压缩到零。“想不到你的爱心只有这么一点点,珞君,你让我很失望。”

    柳珞君屏住气息,他的体温透过手掌按压在她的小腹,她努力扳著他的五指,荒谬地感觉自己成了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放开我!我不知道你在鬼扯什么爱心之类的,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你的意思是除了动手动脚,我爱怎么动就怎么动喽?”他像个无赖似的逗弄她,恶意地将唇瓣贴上她光滑的颈侧。

    柳珞君狠狠地抽了口凉气,她不假思索地弯起膝盖,毫不留情地用力往后踢向他的小腿骨。

    “该死!”谷胤飏问哼了声,随即响起诅咒声。

    “放手!”柳珞君好不容易挣脱他的魔掌,退离距离他两臂之遥的地方。

    “珞君!”他话还没说完,不允许自己事倍功半。

    “别过来!”算她怕了他行吗?她虽然寄人篱下,可没准许他随意吃人豆腐!“有什么话你讲就是,就是不准过来!”

    谷胤飏挑了挑眉,都什么时代了,她还保有一颗贞节烈女的死脑筋?可是……感觉还真不赖!

    “我之前说过,我可以再为浩浩找一个妈妈。”他以臂环胸,表明自己会保持风度,不会再蠢蠢欲动。“但没人可以保证,这个新妈妈会不会像你对他一样爱护,毕竟后母虐待孩子的新闻时有所闻。”他聪明地将父亲那套理论应用在说服她的计策上。

    柳珞君踉跄了下,她不稳地扶住身边的树干。“你、你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说没人可以保证,当然还是有可能找到一个同样对他好的新妈妈,不过……看他运气喽!”他耸耸肩,很“仁慈”地把决定权交付给她。

    柳珞君晕眩了下,在四月光的照拂下,她的脸色更显苍白。“我……浩浩是你哥哥的儿子——”起码他总该为这点血缘的牵系,对他更好一点。

    “没错,可你别忘了,他也是你姐姐的儿子。”这关系一人一半,谁也没有多一点或少一点,所以理论上责任各半。

    柳珞君沈默了。

    她想起五年前,姐姐在怀孕时捧著肚子快乐的模样,在待产房时的阵痛、不安,甚至在弥留时还紧牵著她的手,要她发誓绝对要将浩浩当成亲生孩子疼爱时的脆弱,她无法令自己开口说不——

    抬头看向站在月光下,和姐夫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即将而来的遽变,她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说服自己……

    “想清楚了?”他似乎算准了她的挣扎,好整以暇地等著她投入自己的怀抱。

    柳珞君无助地摇头再摇头,她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她没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

    “不要吗?”黑眸黯了黯,他狩猎般的眼神紧盯著她,不肯漏掉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我没办法马上回答你。”她逼自己把话说得完整,强大的矛盾将她脆弱的心拉扯得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你需要多少时间?”明知她早晚会成为囊中物,他却难免心情郁闷。

    柳珞君茫然地看著他的俊颜,嗫嚅的唇瓣吐不出半个字。

    “一个礼拜,我要知道你的答案。”最迟在浩浩上小学之前就要完成他的收养程序,而且“速战速决”一向是他的行事方针,他没道理为了那小子坏了自己的规矩。

    “太快了!”她的、心跳到喉头,不敢相信一辈子的事,他才给自己七天考虑。

    “三天,还有问题吗?”没得商量的冷眸定著她的眼,说明他才是作主的人。

    柳珞君屏住呼吸,霍然明白他拥有绝对的强势,在没有后路的情形之下,她也只有点头答允——

    第五章

    该死!他没料到那女人竟然真的胆敢拒绝他的求婚——如果那不甚光明、威逼恫吓的手段能称之为“求婚”的话。

    烦闷地一口灌尽手中杯里的琥珀色液体,谷胤飏冷睨著在座其余三个同样面露豫色的出色男人。

    就在柳珞君拒绝跟他结婚的这晚,他火大地跑到酒吧喝酒消气,没想到会同时遇到邵慕风、雷飒和凤飘鸣;很好,这下子铁鹰集团四公子齐聚一堂,却个个拿起酒就灌,若不巧被公司其他的同事看到,搞不好以为他们在喝酒较劲,比赛谁的酒量好!

    更好的是,那女人敢跟他唱反调,他是不是该想个法子好好地跟她玩一玩呢?

    现在已经不是她肯不肯嫁的问题了,再也不是单纯的收养问题可以解决的事,因为她已经严重地挑衅他男性的尊严。

    就记忆所及,他很久不曾再有这种狩猎的欲望了,除了刚入社会,急欲在事业上闯出一片天之外,他的生活几乎平淡得没什么生趣。

    至于女人嘛,总是主动地黏上来,他只消勾勾手指,那些女人便前仆后继地急涌而上,他从不必费心去处理自己的生理问题,但这回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总算激起他少之又少的征服欲望。

    该怎么玩好?

    想起她护卫那小鬼像母鸡保护小鸡般紧张,嗯,或许这是一个极好的著眼点。他等著看,等著看那小小的肩膀可以忍受多大的内疚,等著她何时会对他求饶!

    再次举起酒杯想平缓心头的火气,不料酒精却让他的心火烧得更为旺盛,深不见底的黑瞳闪动著几不可见的残忍。

    柳珞君……等著接招吧!

    柳珞君呆愣地看著突然出现在餐桌上的谷胤飏和一名陌生的褐发女子,心头惊觉地响起紧凑的警钟,令她原就不安的心惴栗难安。

    “小鬼,叫阿姨。”谷胤飏的视线由进门开始便不曾落在柳珞君身上,倒是反常地揪著浩浩的衣领,要他向褐发女子问好。

    两只大眼认生地看向那名陌生女子,浩浩不安地看了看柳珞君,见她点了头之后,不情愿地开了口。“阿姨。”

    “哎呀,飏,你们家哪来这么大的孩子?模样生得还挺俊的呢!!”女子伸手捏了捏浩浩的脸颊,用力地在他脸上留下一片殷红。

    “啊!”浩浩疼皱了小脸,泪眼汪汪地躲到柳珞君身后。

    “男孩子哭什么?过来吃饭!”谷胤飏为女子拉开椅子,女子大方入座。“他是我儿子,我们吃饭,别理他。”就算现在不是,经过收养程序,自然就是了。

    “哦。”她聪明地没打破沙锅问到底,因为男人都不喜欢问题太多的女人,而且谷胤飏看起来不大重视这个孩子,不然不会叫自己别理他。

    “别这样嘛,飏,何况还有位小姐呢!”女子拣了撩褐发,风情万种地以媚眼瞟向柳珞君,眼底的森冷却是不言可喻。

    “不麻烦,我自己来。”她连客人都称不上,没道理让人家服务。

    “柳珞君,这位是唐蕙。”谷胤飏简单地为两人做了介绍。“我爸妈呢?”这个问题当然是问柳珞君。

    “去喝喜酒。”少来了!他明知今天伯父伯母有事外出,何必多此一问?

    “飏,这位柳小姐是……”唐蕙故意欲言又止,等著谷胤飏答腔。

    “暂住的,没啥重要。”他不轻不重地交代了下。

    他怎会不知唐蕙在打什么主意,她早就处心积虑的想爬上谷家少奶奶的位置了,他只是好心给她一个作梦的机会,但没打算给她一个美梦;他知道唐蕙一向不喜欢小孩,拿她来刺激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教她明白这个家是谁作主。

    这个策略要是有人阻挡可就不好玩了,所以他才会蓄意挑选这个父母不在的日子叫唐蕙来这一趟。

    “这样啊……”唐蕙媚眼一抛,确定柳珞君成不了她的阻碍,当下安了一颗心。

    柳珞君根本无心搭理他们在说些什么,她细心地为浩浩装好饭,并平均地为他布好菜,让他拿著筷子自己动手吃。

    “飏,你多吃一点。”唐蕙热络地挟了好些菜放到谷胤飏碗里,讨好地也挟了些放到浩浩碗里。“来,小朋友,你也多吃一点。”

    浩浩怔怔地看著眼前像座小山的饭菜,不知该从哪里吃起才好,只得用眼神向身边的柳珞君求救;柳珞君暗叹一声,沈默地将他碗里新增的菜色挟到一旁的小碟子上,拍拍他的肩,让他安心地继续吃饭。

    “怎么了?阿姨挟的菜你不爱吃吗?”唐蕙皱起柳眉,话里多了责备的意思。

    “我不要!”浩浩蹙起跟谷胤飏相彷的双眉,戒备地抱著碗。

    这个阿姨好讨厌,妈咪都帮他准备好了饭量,她干么硬要塞一大堆菜给他吃,爸爸更讨厌,这个阿姨来了以后,爸爸都不理他和妈咪了,所以他决定要讨厌这个阿姨,谁叫她跟浩浩和妈咪抢爸爸,讨厌!

    “你这孩子怎么搞的?我是好心耶!”唐蕙没料到他会反抗,面子挂不住的她,见谷胤扬当真没有理会他的抗议,更加做作地挟了更多的鱼肉放进他碗里。

    “人家不要啦!”浩浩抱著碗直往柳珞君的身边钻,在边躲边藏的情况之下,小手一时没拿稳,整碗饭菜便全数倒到柳珞君的身上和地上。

    “你你你……真是不知好歹!”唐蕙惊呼了声,担心浩浩搞出来的杂乱会引起谷胤飏的不满,便将所有的错误全推给抗拒“她的好意”的浩浩。

    浩浩委屈地撇了撤嘴,小手抓著柳珞君的裙子,倔强地瞪著唐蕙。

    “看什么?是你不爱吃我帮你弄的菜,现在弄翻了才来瞪我,谁教你这么没礼貌的!?”唐蕙见谷胤飏对她的举动视若无睹,更加明目张胆的对浩浩颐指气使。

    “唐小姐,他不是不爱吃,只是碗里的菜实在太多,他不知从哪里开始吃起……”

    柳珞君知道浩浩不会反驳,她理所当然地护著他,而且唐蕙是谷胤飏的客人,他都不在意了,她有什么理由生气?只得埋头俐落地处理身上那糊成一团的饭粒菜屑。

    “我是为这孩子好,你懂什么?”唐蕙挑了挑柳眉,不客气地打断柳珞君的话。

    从她在谷家看到柳珞君开始,她便隐隐感到威胁,虽然谷胤飏表明柳珞君无关紧要,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女人的存在并不安全,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谷家“暂住”,就连她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能踏入谷家的私有地,这女人凭什么捷足先登?

    而且她是在试探谷胤飏的底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