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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插队手记第29部分阅读

    垦农场的知青不再纳入国家政策的照顾范围,而作为一般的农场职工对待……

    这个消息犹如一根导火索,点燃了知青中长期压抑的不满情绪。于是以云南知青请愿方式开始、以黑龙江“今夜有暴风雪”方式结束的全国知青大返城,就如黑龙江上淌冰排那样汹涌澎湃,冰裂、断层、挤推、撞击……就像当年这些学生从城里集体消失一样,短短的半年,到1979年上半年,知青的千军万马也从农村忽拉一下消失了。

    这个与“文革”开始和结束的时间都相应延迟了两年多的上山下乡“一片红”,终于成为历史。

    从此以后,共和国不再会有中学毕业生集体全部下乡的极端;恰恰相反,在知青的返城潮过后,是规模更大的数千万农民的进城打工潮。

    即使那些至今还“无悔”并高唱着“知青精神万岁”的过来人,想必也不会逆潮流而动,让他们的子孙去重蹈覆辙了。

    熟悉我的朋友经常会问我这样的问题:文中的某某是谁呀?

    我只能这样回答:作为纪实性小说,文中大部分人已经被我拆分和重叠,连我自己也分不清谁是谁了,但当年农村的细节却是真实的并保持着新鲜的气味。

    我在文中只对个别人保持了原样的记录,其中的“汪永德”就是。

    他的真名叫江财妙,他回上海搞病退后,我在哈尔滨上大学,一直没见过他。

    一晃几年,有一次回上海探假,我向知青打听。知青告诉我:他得胃癌死了。

    在悲哀的伤痛中,让我唏嘘不已的是:曾经的“浪子”江财妙,返城顶替父亲进了公交公司当售票员,道地的东北普通话,加上热情的服务,还有对公交车上小偷的敢于斗争,使他获得过上海市公交系统的劳动模范,他真的做到“回头金不换”了。

    剩下活着的,我只能从心里祝福而不愿意再惊动他们,因为并不是每一个知青都愿意回头去捡拾那段生活的。

    曾经的插队战友,只有少数后来当官、当教授、经商,成了现在社会上一部分活跃的人群;大部分却沉淀在社会的最底层,日子过得并不理想。这是个一开始就没有统一目标、到后来又各自分飞的群体。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边境插队手记》也只是个人的经历,并无代表意义,唯一的价值就在它是纪实的。

    作为这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亲历者,我有幸保存了当年的手记,扔了可惜,故缀成一册,供现在喜欢的人闲时一阅,也供将来的研究者作为参考。

    为了《边境插队手记》的完整,我还想作一些如下的后记:

    记得我初考完从县城返回生产队那天,副队长老吴和我一起蹲在地头,他说:“听到了小麦拔节的声音。”

    我伸长脖子竖着耳朵听了半天,静静地,啥声也没有呀?

    他笑笑,抽着大旱烟,不再言语。

    就像一个谜,闲时我就想:老吴听到的小麦拔节声到底是咋样的?

    好多好多年以后,我重回爱辉,忍不住问老吴。

    此时已经一头白发的老吴哈哈大笑:那不是说你要上大学么!

    哈哈哈!我也大笑,谜底竟是如此简单。

    可不是么,家里老户口本的附页上,对我的仅有记载是这样的:

    1970318,黑龙江爱辉县插队,盖着“迁出”章。

    1982719,黑龙江大学分配,盖着“迁入”章。

    无情的记载,遮不住一个生命成长的过程。上海,把一个实际上只有小学六年级学历的我送去了黑龙江;黑龙江,却把一个有大学本科学历的我还给了上海。

    我并不怀念那个年代,但我要感谢黑土地,那里,曾响起我生命的拔节声!

    我还记得,离家13年后,我大学毕业回到上海。

    父亲把一个厚厚的档案袋交给我,说:“完璧归赵吧。”

    “这是什么?”

    “你写的信呀。”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