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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第15部分阅读

不会变,免得耽搁了她。

    若真的变了,就让那个她想要的男人照顾她……可麻烦的是,宋阳一想到别人去照顾她,就打从心眼里不放心。

    宋阳不是君子,更不是混蛋,另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件事:当‘新凉’之后,任小捕从冷冰冰的棺椁中‘重生’,就再没了身份、再不能抛头露面,偌大世界她就只有他了。

    使用新凉,对宋阳来说绝不单单是帮任小捕这一次,而是从此一生,无尽牵绊。

    今天上午在城中‘闲逛’时,宋阳只用了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就决定了‘新凉’之计,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能想得到,这么短短的片刻思考,宋阳就把自己以后的几十年都‘搭’进去了。

    宋阳任性。

    如果尤太医泉下有知,当时应该会嘿嘿嘿地怪笑着,骂上一句:这熊孩子!

    所以宋阳没推开任小捕。不用把持,又何必把持……当任筱拂柔软、温暖且湿润的双唇靠近时,宋阳也吻了下去。

    花样女子,谁能不动心;任小捕的可爱足以让宋阳沉迷。烛火软红摇摆不定,处子清香沁入肺腑,呼吸渐渐迷乱。

    来得毫无征兆,来得顺其自然。

    纠缠,从嘴唇到身体。忘情中,那条三年前死也解不开的腰带滑落在地……两具年轻的身体滚落床笫……直到宋阳进入的瞬间,任小捕的眼泪夺眶而出,咬牙不发出呼痛声,心里却还是哽咽着那句话:我就知道是你。

    撕裂的剧痛。

    身体的疼痛却远不足以遮挡那阵不知从何处而来、直直吹拂进心底的微风,温暖而柔软;

    不知不觉里,风声渐渐响亮,搅动着层层海水,一道道浪花涌起,从发梢、皮肤一路冲袭到四肢百骸、冲袭到五脏六腑;

    所有的一切渐强渐猛,最初那一缕微风终于变成可怕风暴,只有灵魂才能听到的风雷滚荡,仿佛来自冥冥的惊涛骇浪,任筱拂知道自己会失去什么、又会得到什么,痛苦与兴奋混杂着,彼此吞噬彼此撕咬。

    而风暴继续,充满了生命的力量,狂猛而澎湃,不可阻挡也不容置疑,它在毫无留情地摧毁着一个世界——属于任筱拂的、曾经的世界。

    直到最后,滚烫的白色海浪奔涌而起,扑到天地间,转眼化作熊熊烈焰,不过短短一瞬,旧日化为乌有,而崭新的生命、崭新的快乐、崭新的希望,就在此刻明亮绽放!

    宋阳的生命,留在了筱拂的身体中。

    任筱拂想哭,想笑,想欢呼,也想发狂……从今以后,这个男人。

    从今以后,这个男人。

    ……

    迷乱褪去,任筱拂闭合双目蜷缩在宋阳怀中,好像睡着了。半晌后幽幽开口:“睡不着……唱首歌来听听。”

    宋阳轻拍着她光滑的背脊,口中轻轻哼出了一个调子。他天生五音不全,唱歌难听,但低声哼个小调还问题不大……过了一阵,任筱拂‘咦’了一声:“这是什么调子,怪。不过也好听。”说着,身体不安分的扭动了两下,一双长腿把宋阳死死缠住,同时扬起了下颌,眸子亮晶晶的。

    宋阳笑了:“觉得好听就成。”

    任小捕重复着、咀嚼着最后一句歌词‘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眨了眨眼睛,心满意足的笑了,继续扭动着身体,好像条小蛇似的向上‘攀爬’,直到把脸庞凑近,再次吻了下去。

    春情之后的双唇,湿漉漉的温暖。随后任小捕长出了一口气:“还记得被困荒山,你给我讲的‘千年之后’么?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些都是真的。”

    说完,也不用宋阳回答,任小捕又岔开了话题,这次只说了一个字:“疼。”

    宋阳当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可又不知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给你开服药吧’,只是伸出手轻轻揉开了她微微蹙起的眉心。

    可任小捕又摇了摇头:“没事,一回疼两回麻三回好像小虫爬。”

    宋阳愕然:“从哪学来的?”

    任小捕吃吃地笑着:“府里丫鬟们议论时,我偷听到的。”笑容里有些赧然,有些开心,还有些掩饰不住的小小得意。

    宋阳哭笑不得,伸手拉过被子,把任筱拂和自己一股脑地裹住:“筱拂……”

    刚说了两个字,公主殿下就再度皱眉,纠正:“小捕!”说完,又笑了起来:“叫小捕听着舒服。”

    宋阳低下头,亲了亲那个随着笑容、在她脸颊上泛起的酒窝,继续道:“有件事情,你一定要记得。”刚才任筱拂转头逃走,宋阳拉住她就是因为还有话没嘱咐完,没想到惹出来‘这么大’的事情。

    任筱拂把螓首枕在他的肩膀上:“你说。”

    “新凉假死的事情,不能告诉别人,特别是你父王。”

    任筱拂目光纳闷:“为什么?”

    今日名动南理的镇西王,也不见得比着十八年前权倾大燕的付丞相会更加疼爱儿女;而此刻身边这个把宋阳当作主心骨的漂亮少女的处境,又和当年百岁宴时的付家四公子何其形似?一样的帝王旨意,一样的‘天下为重’,说穿了吧,王侯将相,儿女轻贱。

    即便宋阳对镇西王印象不错,但也不敢指望他会同意女儿使用新凉……靠假死的确能帮任筱拂从容过关、让红波府免受冲击。可换个角度来看,如果和亲成功,镇西王、红波府的地位会更上层楼。

    地位更加强大和女儿开心快乐,镇西王会选哪一样?宋阳没把握。所以‘假死’之事,一定要连同红波府一起瞒过去的。

    这些实话未免有些太残忍,宋阳没去说,而是换了个‘角度’:“替你父王想想,你嫁到回鹘,或许会不开心,可至少锦衣玉食、终老无忧;但假死之后,只能颠沛流离、东躲西藏……”

    说到这里,任小捕就点了点头:“明白了,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父王。”

    点头之际,长发缭绕拂过宋阳,痒痒的。宋阳一笑,继续道:“还有你三姐,新凉的事情……最好也不要说。”

    任小捕立刻摇头:“不行!她和我最要好,不能瞒她。”

    任初榕已经决心助妹妹逃过和亲,本来告诉她真相也无所谓的,但这个女人实在聪明,宋阳本能地就要提防她。而‘新凉’是宋阳自己保命的办法之一,所以不想泄露出去、让她知道。

    见任小捕态度坚定,宋阳笑了笑,也没再坚持,只是说道:“那你记得嘱咐她,新凉、假死之事,不可再泄露给旁人。”

    提到任初榕,任小捕也猛地省起,三姐的马车就在驿馆外等着她,立刻跳起来急急忙忙地穿衣服,同时笑道:“我得赶紧走,万一三姐等得不耐烦,进来找人……那、那我现在就吞新凉算了!”

    任初榕让妹妹来‘逼问口供’,因为‘逃避和亲’隐秘,所以没让秦锥等人守在门口,而是一起都等在驿馆外,又哪想得到事情竟会如此。

    任小捕穿回衣服、整理好仪容,慌慌张张地向外跑去,刚到门口又折返回来,用力抱住宋阳:“你……你自己说的,把酒奉陪……不许再反悔。”

    宋阳的笑容认真,点了点头。

    又是深深一吻,而后香风飘荡,任小捕转身离去。

    马车上,任初榕已经等得有些着急了,见她终于回来了,皱眉问道:“怎么这么久?”

    任小捕笑容明浩:“学了首歌,古怪的要命,也好听得要命!”

    任初榕摇头:“那么一件大事当头,你还有心思玩耍……怎样,宋阳有没有对你说,他的办法是什么?”

    任小捕点了点头,可随即又琢磨了片刻,嬉皮笑脸地搂住姐姐的肩膀:“我不能说,你就别问了,总之无比可靠……刚学的歌你要不要听,我唱给你。”

    在驿馆里公主殿下信誓旦旦,姐妹情深;结果到了车上,她还是决定要听宋阳的话。

    任初榕哑然,她知道任筱拂出马一定能问出真相;但是她可没想到,宝贝妹妹居然和宋阳变成了一伙的……

    第六十一章 骨牌

    床笫间落红触目。

    宋阳的目光温暖,轻轻哼着前世里的调子,整理好被褥,又重新换过了床单。

    不久之后小九回来,这小丫头成天都是一副美滋滋的神情,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开心事,张罗着给宋阳烧水洗澡,和昨天一样,先伺候着主人沐浴,又跑去暖寝。

    可是暖寝回来,小九没像上次那样赶快就推着宋阳去睡觉,在她小脸上多出了一份古怪笑意:“公子,你把床单换了?”

    宋阳乱编理由:“我有个毛病,每天都要换洗一次床单。”

    小九点了点头,把捏成拈花手势的右手探到宋阳眼前:“那这根头发……真长呵。”拇指与食指之间,轻轻拈着一根头发,小九的手好看,摆出的这个手势自有迷人之处。

    汉人蓄发,男女都是长发,但披散开来的话,长短还是有很大区别,女子大都发长及腰,而男子头发不过披肩,宋阳也不例外。

    小九手中的那根,比着宋阳的头发可要长得多了。

    宋阳撇了下嘴角:“很奇怪么,那是你的头发。”

    只是随口敷衍,不料小九却‘啊’了一声,吸溜着凉气笑道:“我家公子心眼通天,果然不能骗不能诈。”她手里的头发,是刚刚从自己头上拔下来的……宋阳又好气又好笑:“这算啥?套我的话?”

    小九吐了下舌头:“我这不是好奇嘛……不打听清楚了心里痒痒。”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头发小心团成一团,扔到油灯里烧掉了。

    宋阳见她举止奇怪,纳闷问:“把头发烧了?这又是什么仪式?”

    小九不笑了:“南理深山里的生苗、黑瑶,许多人都会巫蛊、降头那些奇怪本领,我听说他们打算害谁,就会先偷对方的头发,做施法的引子,可得小心些……公子放心,我打扫房间之后,找到的头发不管是你的我的还是……还是别人的,统统都会烧掉。”

    宋阳摇头笑道:“跟鬼故事似的,再说我也没那么多仇人。”

    小九却煞有介事:“总之小心些没坏处,反正这些小事公子就不用操心了,我都会照顾周全。”

    两人正闲聊着,忽然房门打开,呼啦啦地进来好几个人,二傻为首,后面跟着萧琪和曲氏夫妇。二傻进门就喊:“宋阳,来打天九,三缺一!”一边说着,把手中的骨牌盒子摇晃得哗哗乱响。

    宋阳愣了下:“你们不是四个人么,哪来的三缺一。”

    二傻摇头:“我不会打,所以三缺一。”

    宋阳失声笑道:“光看你这张罗劲,还真瞧不出你不会打。”小九喜欢热闹,见朋友上门打牌异常开心,立刻张罗着铺桌子摆座位,大伙都是穷苦出身,也不让她一个人忙活,全都帮忙动手,屋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遽然传来一声雷霆般的怒喝:“宋阳,受死!”

    话音落处,轰的一声,房门所在的一面墙尽数崩塌,身背一只长形包裹的陈返急扑而入。

    二傻首当其冲,张大嘴巴刚说出一个‘你’字,就被陈返一掌印在胸膛。

    陈返有备而来,不仅背了兵器,事先也服用了催力的药剂,两个时辰内是大圆满境界,二傻如何受得住他的一掌,口中鲜血狂喷,连惨嚎的机会都没有便摔飞开去。而陈返攻袭不停身形一晃再晃,屋中人除了宋阳之外,尽数遭受重击倒地。

    最后一个是小九,和其他人一样,口溢鲜血、向后摔了出去,重重撞倒了一排屏风,可她还是拼出所有力量,在失去意识前对着宋阳尖声嘶喊:“刀,逃!”

    刀在寝室,逃命的方向也在寝室。

    陈返出手不过短短一个呼吸间,宋阳就只来得及喊出四个字:“先别伤人……”

    所有人都已经‘伤’了。

    横祸来得莫名其妙,可对方摆明是来杀人的,宋阳再没废话转身逃向寝室。

    “走得掉么?”陈返怪笑着急追而来。

    宋阳全力催动身法,冲入寝室后抄起初羽宝刀,跟着一头扎出了窗外……对手是大宗师,即便宝刀在手,宋阳依旧毫无胜算。

    逃命也一样,他绝对逃不远。

    但宋阳不需要逃得太远,他还有最后一个机会:马车,装了十一道机括,能在瞬间暴散千百冷月的马车。

    他赶车进城,中选后这辆车也随他一起来到驿馆。

    只要奔逃数十丈,穿过驿馆的大院冲到马厩旁……可甲顶宗师的速度,远比想象中来得更可怕,宋阳撞碎窗棂跃身半空,陈返如影随形也冲出窗外。

    就在陈返越过窗子瞬间,月色映照下,在他周身突兀氤氲起一层幽蓝光芒,与此同时陈返的脸色也微微一变,凄厉而笑:“好毒!”

    陈返中毒。

    毒在窗框上,于宋阳先行穿越窗棂的刹那布下的。

    但剧毒未能阻挡大宗师片刻,宋阳尚未落地,陈返便已冲到身后,再没别的办法,宋阳咆哮,刀光炸碎夜色,化作一道长虹翻卷而起,直劈强敌。

    冷笑声刺耳,陈返神色阴冷而不屑,弹指间一道白色光芒激射而去。二傻手中的那副骨牌,不知何时已经被陈返拿在了手中,此刻弹出的,正是其中的一枚骰子。

    ‘啪’地一声脆响,骰子爆碎成齑粉,而它射中的位置,正是刀柄与刀身的连接处……骰子上力量并不大,但击打的所在却恰到好处。

    仿佛打蛇七寸,骰子正中‘初羽’药害,刀身发出嗡嗡怪响,宋阳灌注其间的霸道力量,瞬间被骰子引发的长刀自震倾泻一空。

    宋阳双脚落地,陈返已经拦阻在他面前,马厩不远却不吝于天涯。宋阳纵声大吼,身法贲烈、内劲贲临、刀势更加贲烈,事到如今就只剩下拼命。

    转眼之间,驿馆院落中隆隆轰鸣,每一刀斩出都会引荡风雷,每一步踏出都会炸碎青石。

    每一斩都孤注一掷。

    朋友倒毙屋中、马车机括咫尺天涯、囊中剧毒对大宗师无效,宋阳就只剩下手中的战刀!已经陷入必死境地,宋阳根本不觉得自己还能逃生,但手中还有刀,他只求拼命,哪怕只扫中对方一下也好。

    此刻心中,性命、天地、世界都已不再,唯独手中战刀依旧的熊熊杀意,却也正迎合了龙雀的本意:唯我,霸道。

    暴风骤雨般的强攻,宋阳双眼赤红,势若疯魔。

    宋阳情绪暴躁,气势狂猛,但心中却什么都没想。连生死都已置之度外,还有什么可想的?茫茫天地孑然一身,只剩一把……杀人的刀!

    第六十二章 抢地

    可惜,还不够。

    至少对修为圆满的陈返还不够……或许是存心戏弄,陈返并未直接击杀宋阳,而是将手中的骨牌一枚一枚地射出,每只骨牌所中的位置,都与最先那颗骰子一样;而每次击打的效果也全无区别,引发刀身自震,劲力就此消散。

    三十几颗骨牌转眼打光,陈返又翻手取出一贯铜钱,存心戏弄之意再明显不过。

    不止取胜无望,简直窝囊透顶,宋阳的每一斩,都在尚未成型时便告夭折。宋阳不停变化着攻势,调整着冲袭的方向和角度,但是在甲顶宗师面前毫无效果……

    驿馆中打得惊天动地,卫戍士兵尽数被惊动,就凭着几十个普通士兵,如何能拆解大宗师与上品武士的战团,首领军官气急败坏,大声传令命分别手下赶往太守处、公主处去送信。

    任小捕姐妹在半路上,正遇到闻讯赶来的红波家将,任小捕听说宋阳正在和陈返拼命,又惊又怒又害怕,立刻就要赶过去,但任初榕一声令下,全不管公主殿下的叫嚷哀求,分出一队人硬是‘架’着她返回住处。

    驿馆的恶战涉及大宗师,情形又来得诡异,任小捕又是莽撞脾气,承郃郡主怕她坏事更怕她会涉险。

    公主的‘官衔’比着郡主高,但红波卫是家将,只服从更有威信的三小姐。

    一炷香的功夫,任初榕在秦锥的护卫下,带领百多红波铁骑赶到驿馆,秦锥看清形势后,当即连声传令下去,大队人马不进反退,掉转马头退后了百多丈。

    凭着到场的红波卫的力量,还不足以制服一位大宗师,秦锥要靠马队、战阵的冲击之力去强袭陈返,至少要打乱他的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