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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第75部分阅读

    阳正咬着笔杆给琥珀写信,琥珀的家书不着调,他这边可不能不写得详尽些,因为情谊深重他也不想找先生代笔,结果没想到越写就越多,三天过去这封信才刚写到一半,好在讯鹰体型巨大,宋阳就是写出一本书也能绑它在脚上带过去。

    见老头子回来,宋阳抬头问道:“怎么样?”

    胡大人由衷赞叹:“这位活佛不简单的。”至于如何不简单他没去啰嗦,反正所有人都清楚。

    宋阳和封邑中其他人一样,挺喜欢小娃葡萄,由此对他拜师的事情也关心的很,放下手中毛笔,坐到胡大人对面:“我不明白,你将来不打算让葡萄做官么?”

    “做官?”胡大人笑了笑,反问道:“做官是什么?”

    这么含糊的问题宋阳可答不上来,不过胡大人不用他说什么,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做官就是织网,关系、人情、名利三张网,网织得越大,官就做得越大。”

    说完,全不解释什么,胡大人又硬生生地转换话题:“若我二十岁得子,我一定会让儿子做官……他二十岁时开始仕途,我四十岁正是壮年,我会带着他一起经营,替他栽培心腹、招揽手下,把我的人养成他的人,再二十几年下来,到了我现在的岁数,葡萄也有四十来岁了,他的地位一定是稳固的,有朝一日我撒手闭眼,他会接我的班。”

    “可我快六十的时候才得一子,什么都来不及了。如今我年过花甲,他却得再过十年才能略略有些担当,就算我到时候还活着,又能再活多久?”

    “晚得子只是其一,若我有四五个儿子,即便他们都来得晚、年纪小,我也会让他们做官,刚刚说过,做官就是织网,我来不及替他们织就大网,但我能助他们每个人都织出一张小网,几个娃娃以后自己努力,互相照应彼此帮衬,几张小网还有是有机会连成大网的……仅一子,又来得晚,无法弥补之事。这便是差距所在了。”

    左丞相的说法,宋阳不以为然:“您老野心太大,念头一动,将来儿子就得是您这般的高位重臣,非得做大官才能自在?我看慕容县令,还有以前的周大老爷、青阳太守他们,都比你轻松快活。”

    胡大人并未反驳,呵呵地笑了:“你说得不错,让葡萄做大官几乎没希望,让他做个小官、或者当个有些势力、不受欺负的富家翁倒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比起小官、富家翁,做一位南理的域宗活佛,岂不是更好。”

    “我已经问得明白,域宗没有那么多清规戒律,莫说比咱们汉家禅宗,即便在高原密宗里,云顶这一脉也算宽松的,喝酒吃肉娶妻生子都无妨,活佛自苦是他自己选的,葡萄如何修行大可另想办法。最关键的,有无艳和无鱼帮忙,域宗开枝散叶几成定局,将来信徒不会少……老子位极人臣,权倾一方;儿子贵为活佛,万众膜拜,想一想,也算我老胡家祖上积德啊。”胡大人越说越开心,措辞也不太讲究了。

    可即便如此,宋阳还是觉得左丞相对儿子的安排无法理解。

    胡大人看得出他的心思,又摇头笑道:“也不是你想的样子,我没说就让葡萄去拜云顶为师。活佛的建议我觉得挺好,先让葡萄和他多接触接触。我是这样想的,传承活佛衣钵,总算是一道前途,何必直接将其堵死,接触一段时间再看,算是备选吧;即便两人不做师徒,至少结了一份善缘……”说着,胡大人笑意更浓:“云顶活佛可不是一般的凶猛,他在意葡萄,是件大好事。”

    胡大人的意思很明白,拜师不忙,有什么事情都以后再说,葡萄也不用刻意躲避云顶,大家多多接触,云顶是当世高人,带一带小娃有益无害。

    老头子说完,又想了想,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做父母的,盼孩子能出人头地,又怕娃娃会惹祸上身,说句心里话……咳,和你这个活阎王说不着。”

    葡萄的事情说完,胡大人话锋一转,又问宋阳:“你最近有什么打算?”

    “封邑里事情挺多,最近会留下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宋阳如实回答,他能帮忙的事情不多,不过最重要的,蝉夜叉初定,他这个密使最好能在封邑,只凭丰隆一个人去安抚这支大军,宋阳能放心才怪。

    另外无鱼师太也传来消息,她那边的事情一切顺利,现在已经到了广邀大德、施萧晓准备当众深入寒潭打捞青空舍利塔的阶段了。无鱼师太能力不凡,有关‘尊者转世’的设计全由她一手安排,完全不用封邑帮忙。但用不多久,施萧晓真正化身转世尊者,封邑立刻就会忙碌起来,妙香吉祥地正式兴建、各方信徒将追随而至,至少初时地主宋阳应该在家坐镇。

    而老顾那边,前后快一年的工程,销金窝已经有了大概模样,顾昭君开始着手邀请金主来场,届时常春侯一定要在,既是给那些金主投钱入股的信心,也是封邑结交中土大富的机会。

    这些具体事情,宋阳不用对胡大人交代,但是他的下一句话,让老头子着实有些意外:“这一段时间,我也打算看百~万\小!说,学点以前全不摸门的本事。”

    胡大人觉得好奇:“百~万\小!说?什么书?”

    “兵书战策、中土国势。”

    第六十二章 通融

    胡大人政事繁忙,这趟为了儿子出来耽搁了不少时间,事情大概定下之后不再逗留,当天下午就急匆匆启程赶回京师。小葡萄继续留在侯府,得了父亲的允许,兴高采烈地去找活佛玩,拐弯抹角地表示自己想学‘胸口碎大石’。

    郡主和公主得知宋阳最近打算留在家中,都打从心底泛起欢喜,待听说心上人打算修习兵书战策、了解中土国势,姐妹俩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小捕把心上人当神棍看待,在她心里就没有宋阳做不来的事情,喜滋滋地点头,完全赞同;郡主则笑中带俏,轻轻摇头:“你这个人任性妄为,做奇兵还说得过去,但统带千军万马,非出事不可。”

    宋阳笑着应道:“我没想过带兵打仗。”

    初榕意外,小捕纳闷,异口同声问道:“哪还学什么兵法?”

    年末时一趟大燕之行,因为小捕就跟在身边,宋阳并未节外生枝,就只单纯放火,不过在睛城时他也前后几次到燕皇宫、大雷音台附近去闲逛,想着身处其中的仇人,盘算着自己的心事……燕国两座圣地戒备森严,行刺是全无可能之事,莫说宋阳自己,就算他把封邑中所有高手一股脑带过去,也绝无成功机会。

    没有机会,何谈报仇。宋阳不怕等,但他不想永远等下去。

    当年燕子坪谤疫做饵,被国师侥幸脱逃;一品擂动乱睛城,功亏一篑未能除去景泰。但那时候宋阳不遗憾、不懊恼,会如此固然是他的性情使然,可是其中也还有另外一重重要原因:当时宋阳以为,中土大乱将至。

    乱民焚宫之恨、瘸子剥妻之耻,以景泰的爆虐性情自当对南理疯狂反扑,两家大动干戈,中土五国平衡崩碎,乱战之局无可避免。至于燕国,他最先妄动刀兵,也会最先惹来乱世反噬。不用想也能明白,燕国重兵在南理猛攻,吐蕃、大戎岂有不乘虚而入的道理,何况大燕还有谭逆、谢门、付党这些内患……即便宋阳没什么针对乱世太具体的计划,但烽火焚天、燕国大乱之际,终归能找到机会。

    可是出乎意料的,景泰隐忍了下来,燕国并未妄动,中土世界依旧,大家继续过太平日子。

    小捕眨眼睛,眸子里有些迷惘,不明白话题怎么会跑到两年前去了,宋阳说的这些事情也和他要学兵法没什么关系,但任初榕的脸色变了,眯起眼睛望着宋阳:“你现在的想法,有些……太狠了吧。”

    宋阳笑了笑:“还记得选拔奇士的殿试,那道‘乱花’的毒方么?没什么区别的,我一直这样。”

    小捕听不得两人打哑谜似的对话,抓着任初榕的袖子:“什么意思?他到底要做啥?”

    “我解释给你听后,你也要答我一问。”

    三姐是名门闺秀,谨守礼仪,小捕完全有信心她不会问‘春宫图哪来的’这类难以启齿的问题,当即笑嘻嘻地点头:“小蓉儿不耻下问,本官有问必答,你先说。”

    任初榕神情已经恢复正常,伸指一点宋阳,对小捕道:“他要惹大祸了……一品擂之后,他以为乱世将至,届时会再出现报仇时机契机,不料中土风平浪静、全无动乱之象。景泰藏身深宫、燕顶久居大雷音台,我们的他们的身份、地位、势力都相差太远,如果是太平盛世,报仇不易。只有大燕乱了才有机会,可大燕不乱,该怎么办?”

    “他手上,现在有八千蝉夜叉、两千石头佬、外加山溪秀和红护卫,加在一起一万精兵,由此,常春侯又有新的念头了:燕不乱,想办法让它乱起来就是了。”

    “大燕和中土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大燕乱则中土动荡,中土乱大燕也无法独善其身……一万精兵,成事不足,乱事的话……若能找准时机,切中要害,倒也有一丝成算……胡乱举个例子,我偷偷摸摸踹你一脚,然后嫁祸给宋阳;我又趁人不备打了秦锥一巴掌,再嫁祸给你;最后再趁宋阳不注意,在他头上凿一拳让他误会成是秦锥干的,而且你们三个本来就有仇,不打起来才怪。”

    “道理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可想要真正实现,不是一般的困难。不过宋阳现在有了一万精兵,至少是有了做这件事最基础的本钱。学习兵书,的确不是领兵打仗,他是要领兵作乱;研究国势,是为了找准要害,确保一下子能把人打疼、把人打翻脸。”

    任初榕说得自己都有些头疼了,小捕也大概听懂了,且不论此事是否可行,至少宋阳心里有个念头,想找到用自己的私军祸乱整座中土的办法。

    小捕眉头大皱:“这哪有那么容易……何况就算佛祖帮忙,咱家能把中土搅得稀烂,也未必就能找到报仇的机会。”

    任初榕忽然笑了:“你家的常春侯,就是这种混不吝的性子,乱世和报仇不存直接关联,但乱世里有可能会出现报仇的机会……明白了,宋阳就是为了这个‘出现机会的可能’,不惜搅乱中土,为祸天下。”

    便如宋阳自己所说,他现在的盘算,和当初在南理金殿投毒这事,在根本上并没什么区别。

    如果殿试不过,无法入选奇士去大燕取刀,他就要毒死丰隆和一干重臣,等新皇登基,或许宋阳仍不能入选奇士,但新皇也有可能推翻先帝旨意……一模一样的,也是为了‘出现机会的可能’。

    小捕听得直呲牙,心里不是滋味,可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一转眼又看见三姐一副老神在在、全不当回事的样子,忍不住苦笑发问:“你还能这么轻松?”

    任初榕端了杯茶给妹妹压惊,笑道:“靠一万人马想要祸乱中土,你刚刚也说过,哪有那么容易?非但不容易,简直就难比登天。现在我们就跟看着急,会不会太早了些。”

    “的确不用着急。”宋阳开口:“何况我现在不舍得再拿南理去惹祸,事情也就变得更难了,我自己都不抱啥希望,反正读读书、了解些打仗的道理总是没坏处的。”

    小捕摇了摇头,继续对三姐道:“不好说,他想做的事情大都能做成的。”

    任初榕笑容更盛,大方说出自己的想法:“说真的,我倒宁愿中土乱在他的手里。”说到这里,郡主话锋突转:“中秋惨祸、靖王之乱,我们能够成功平叛,纯粹是侥幸。”

    小捕早就得知了事情的整个过程,虽然不明白三姐为什么把话题扯过来,可还是点点头,接口道:“刚好宋阳去凤凰城对付无鱼,又意外救下皇帝、揭穿青木……的确是侥幸。”

    “如果宋阳没能适逢其会,现在我们多半会跑进深山,托庇于山溪蛮;父王赴京凶多吉少;南理也变成昏君景泰的盘中餐……”任初榕叹了口气,转目望向宋阳:“与其如此,还不如当年任由乱花发作!”

    宋阳笑了,这件事情他也想过,只是不曾说出口,不料承郃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当年若任由‘乱花’发作,丰隆与朝中重臣尽丧,南理朝纲大乱,但靖王与大燕也一样是措手不及、来不及做什么,乱过之后南理终会归于红波府的控制;而解除乱花三年之后,燕顶设计靖王准备妥当,中秋巡游惨祸爆发,若时运不济,现在红波府荡然无存、常春侯进山打游击、南理已经变成景泰家的后花园了,这样的结果,还不如当初就让宋阳把丰隆等人都毒死算了。

    不论金殿投毒还是巡游惨祸,南理都会大乱,对丰隆皇帝都是一样的下场,但是对于宋阳和燕顶而言,主动被动却截然相反。

    祸乱中土,也是一样的道理。

    “我什么都不做,中土也一样会乱。”宋阳深吸了一口气:“这两年,燕国太安静了。”

    九月八大乱后景泰‘忍气吞声’;三九庆典前夕皇宫再度被烧,燕国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连南理这样的小国,被人算计之后还要想办法去报复,何况上上大燕、何况残暴景泰?

    宋阳不知道他们究竟在琢磨什么,但至少能明白,燕顶景泰正在图谋一件大事,事关天下、事关中土,所以才没工夫来理会自己这边,按照前生里的玩笑说法,对方正在‘攒气憋大招’。

    只待他们准备妥当之时,便是中土大乱之日,燕国无疑占尽先机。

    任初榕接口:“中土世界一定会乱的,与其坐等燕顶出手、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占尽上风,不如宋阳先出手,即便我们占不到主动,至少也会让燕人措手不及。”

    “的确是这个道理,以前我就想过,不过手上没兵什么都做不了,只好耐心等待。现在有了点本钱,心思又活络了。但是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渺茫,从我这里也只是尽力去想去准备、试着找机会。”宋阳从旁边笑道:“还是刚才说过的,即便我没能让天下大乱,中土仍会遭灾,提前学些用兵的道理,或许有用处吧。”

    事情说透,小捕释然,尤其宋阳还特意提到了一句‘不会主动祸害南理’,让她更放心了许多,用力呼出一口浊气,望向任初榕笑道:“明白了,这种事不归我想……小蓉儿,你想问我何事?”

    刚刚说好的,郡主为公主解释宋阳的想法,公主也要答郡主一问,任初榕伸出手,轻轻掐住了小捕的脸颊,笑眯眯地说道:“我都不敢稍加用力,生怕会捏出水来……敢问公主殿下,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把气色调理得这么好,一天比着一天娇艳呢。”

    哪个女子不在意容颜?初榕不会例外,眼看着妹妹的神奇变化,郡主满心的好奇,至于以前说过的‘神仙果子’,她自然不会当真,只当是笑话罢了。

    小捕哑口无言,宋阳做贼心虚,干咳两声胡乱找个借口,快步离开大堂。

    来到侯府院中,宋阳刚松了一口气,小九从对面脚步轻盈地迎上来,眸子里满满期盼,一双漂亮小手扶住他的胳膊:“公子,小九想求您一件事。”

    小丫头是宋阳亲近之人,她的请求宋阳自当应允,笑着点头:“你说,只要我能做得到。”小九喜笑颜开,不急着说事情先快乐敛衽脆声答谢,随后才说道:“公主殿下好像仙女似的神气,小九羡慕死了。我知道,公主会如此,多半是公子手上有神奇古方……小九就想求你出手,不敢奢求像公主那么娇艳,只求能让我别老得那么快……公子你看,我都长皱纹了。”

    说着,小丫头使劲眯起眼睛,手指尖尖,指着眼角处眯起的一道小小的皮肤褶皱,随即又挺起胸膛,认真表示:“扎针我不怕疼,吃药我不嫌苦,只求公子能可怜我,出手帮帮我。”

    公子不知道该说点啥继续干咳,敷衍着:“再说、再说,回头我给你配些养颜药膏敷面。”说完落荒而逃。

    小九是宋阳的贴身侍女,地位特殊,是以在侯府中有自己的一座小小院落,回到自己住处,其中早都有不少人在等着,南荣右荃第一个迎上来,身后还跟着红波女卫、侯府婢女、厨娘,一大群女人围拢过来七嘴八舌:“怎么样,常春侯答应了没?有没说他给公主用了什么法子?”

    小九闷闷不乐,嘟嘴摇头,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