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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六朝云龙吟第十九集第5部分阅读

到家了。

    忽然一抹衣袖拂来,凌厉的掌风蓦然消散。刚被掌风卷起的麦秸掉落下来, 柴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第八章

    柴间里鸦雀无声,薛豪呆呆地看着朱老头,半晌后突然省悟过来,有些手足 无措地想要抱拳,刚抬起手又觉得磕头更合适,于是连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古训也 抛到脑后,当即屈膝拜倒,双手抱拳,又惊又喜地说道:「居然是前辈?」

    朱老头有些稀奇,「你认得我?」

    「薛某少时曾追随过田仲大哥。当年前辈与洛下群侠纵横五陵,田仲大哥对 前辈推崇备至,在下对前辈的风采也仰慕已久。」

    朱老头拍了拍后脑杓,「原来你是那个姓薛的小娃娃,哎哟哟,一晃这么些 年,你都长这么大了。」

    年逾五旬的薛豪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朱老头道:、我这模样变了不少,你还能认出我当年的样子?是不是学过什 么辨人的法术?」

    「不瞒前辈,在下确实有辨人之术。但并非法术,而是靠眼力。」薛豪解释 道:「人面虽有变化,但骨相难以更易。况且实在是当年前辈仗剑风流的英姿令 人难忘,在下数十年来每每思之,以为此生再难相见,引以为恨。」

    「哈哈,你这个小娃娃,嘴巴倒是会说。」

    薛豪忍不住道:「当日前辈突然离开,在下听田仲大哥说,前辈去了未央宫, 受封为阳武侯……」

    朱老头猛咳两声,「不说了不说了。」

    薛豪也是绿林中打滚的人物,立刻转过话题,「一晃四十余年,当年洛下的 五陵少年早已风流云散,田仲大哥也去世多年,没想到薛某还能见到前辈。」

    朱老头感叹道:「谁说不是呢?田仲啊……唉,他也死了这么多年。」

    薛豪与田仲交情显然非同一般,闻言眼眶顿时红了,他在脸上抹了一把,然 后大笑道:「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薛某能活到今日,已经比田仲大哥多活 快二十年,此生足矣!」

    1向敢与耗子争猥琐的老家伙似乎被那句「人生非金石」打动,腰背慢慢挺 直。「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朱老头忽然提声吟道:「人生忽如寄,寿 无金石固!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不如飮美酒,被服纨与素!」

    朱老头从席间出来还带壶酒,一阙吟罢,举壶畅飮,犹如长鲸吸水,痛快至 极;

    虽然还是破衣烂衫,却显得神采飞扬,顷刻间将一壶酒喝了大半。他把酒壶 递给薛豪,笑道:「人生如朝露,不如飮美酒!」

    薛豪接到酒壶,一口气喝干,然后把空壶损到一旁,笑道:「痛快!敝庄有 美酒千斛,请前辈到堂上痛飮,今日不醉无归!」

    朱老头也不含糊,「难得遇上故人,走丨」

    薛豪当先引路,一边叫来家仆打开酒窖,将美酒尽数取来。

    程宗扬一脸不知什么表情地看着朱老头,「老家伙,你还眞混过游侠?不是 吹牛啊?」、朱老头哼了一声,下巴翘得高高的。

    程宗扬很想说:五陵少年不是都被你毒死吗?但看到老头得意的样子,实在 不忍心在这会儿揭伤疤,打他的老脸,只道:「啧啧 眞看不出来,你还会吟诗 呢。」

    朱老头吹着胡子道:「大爷举过秀才,你以为是假的?」

    「吹死你吧。」程宗扬还很想问问「阳武侯」是怎么回事,但瞧着老头儿不 想说的样子,终究没有开口。

    朱老头刚矜持两分钟,立刻露出猥琐的面目,眉飞色舞地说道:「小程子, 有好酒啊,你来不来?」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我还光着身子呢,喝个屁!戒酒了!」

    「戒啥酒?男人不喝酒,不如一条狗。快点啊!给你留着位呢!」朱老头负 着手,踱步前去赴宴。

    程宗扬和罂粟女各自拿着衣服留在柴房里。在程宗扬的逼视下,罂粟女身子 慢慢矮下去,像婢奴一样伏在零乱的麦秸堆中。她勉强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轻 声道:「老爷,奴婢……来服侍……」

    「刚才的脚步声妳早就听见了吧?」程宗扬冷冷道:「是不是想着让姓薛的 一头闯进来,好惹得我发火,教大家恶斗一场,替妳除掉仇家?」

    罂粟女的声音颤抖起来,「奴婢不敢……」

    「妳都做了还说不敢?毒如蛇,狡如狐 眞有妳的,都敢算计到主子头上, 还有什么妳们不敢做的?」程宗扬冷笑道:「也就妳紫妈妈艺高人胆大,能收拾 住妳们几个妖妇了。」

    罂粟女浑身发抖,流露出无比惧意,「奴婢知错了,求主子责罚……」

    小紫的声音传来:「好了,我来处罚她吧。」

    罂粟女发抖的身子顿时僵住,然后低头道:「是,妈妈……」

    小紫站在阶上,星眸微微闪亮,她看了程宗扬一眼,然后朝屋后的暗处吩咐 道:「惊奴,妳先服侍老爷泄泄火,然后送老爷去赴宴。」

    晨曦下的宛洛霞风景如画,程宗扬的举动却是大煞风景。

    「哇 喔- 呃!哇哇 」程宗扬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伸直喉眬,一阵喔心沥 血地狂吐。

    朱老头一脸痛心地说道:「小程子,大爷死命拦着不让你喝,你还非要灌那 么多黄汤!瞧瞧!瞧瞧!黄胆都吐出来了吧?」

    程宗扬有气无力地啐口吐沫,「干!十七、八个少年轮着劝酒,你要敢推辞 一声,人家拨出尖刀就往自己的胳膊上扎个洞 扎得不够深还要重扎- 我能不喝 「咋不能不喝?小程子,你这是不懂汉国的规矩,大爷教你怎么逃酒i他拿刀〗 来,你得赶紧接住,然后往胳膊啊,肩膀啊,大腿啊扎一刀,下刀随便点,别比 划,一刀下去,千万别试深浅,要装得跟经常扎一样。」

    程宗扬没理会他的瞎扯。昨晚薛豪大摆酒宴,喝到天快亮才告终,一番痛飮, 几乎所有人都酩酊大醉。薛豪在宛洛道上颇有侠名,为人甚是磊落。罂粟女的事, 薛豪得到程宗扬的保证,不会纵容她再出来害人之后,与他碰了三碗酒,看在老 头儿的面1一笑而过,就此罢休。

    薛豪如此豪爽,他也不好再藏量,程宗扬放开酒量大喝一场,结果到这会儿 还没回过劲来。

    「汉国这酒风太狠了。」程宗扬感慨地摇摇头,「对了,他们喝醉了唱的那 个是什么歌 万里什么什么的?」i「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朱老头 唱道:「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丨丨口「对!就是这个!呃 ……」程宗扬酒劲上来,又吐了几口,喘气道:「这什么破歌?鬼气森森的,我 听着汗毛都竖起来了,一阵一阵的想尿裤子。」

    「小程子,你没听错。」朱老头嘿嘿一乐,「这是挽歌,因为是送葬时挽柩 者唱的,所以叫挽歌。」

    「没搞错吧?喝酒唱什么挽歌!给谁送葬呢?有毛病吧!」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朱老头道:「韶光易逝,盛时难再,生死不 过一瞬间耳。汉国游侠儿生性豁达,视死如归,唱几句挽歌又如何?,」

    程宗扬趁着1意,不无恶意地想到:汉国的游侠儿轻生死重然诺,恐怕是因 为平均寿命太短,早死晚死也差不了几年;与其过几年就死,还不如死得轰轰烈 烈。

    「啧啧,又在装秀才了,一到汉国你就变态了!」程宗扬道:「老头儿,你 这么喜欢听,等你死了,我给你唱那个蒿里什么的好了。」

    「不行。」朱老头摇了摇头,「你要给我唱这一首:薤上露,何易稀- 露晞 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眼前的宛洛道依然平安繁华,悲凉的挽歌却彷佛在吊挽它无可避免的结局。

    躺在车中,程宗扬耳边彷佛还响着老头唱的两首挽歌。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无论是圣贤、帝王还是不世出的名臣猛将, 一旦埋在土中还分什么贤愚?

    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人生如朝露,可朝露明朝更复落,人 死一去何时归?永远回不来了。他猛地想起段强,想起那枝要命的箭矢,即使是 穿越者也和平常人一样会死的。

    如果自己死了呢……

    朦胧的醉意中,程宗扬挣扎着爬起来紧紧抱住小紫,像抱住自己的生命一样 不愿松手。

    「我们结婚吧……」他喃喃说道。

    「好啊。」小紫轻轻揉着他的额角。

    「死丫头……妳应该让我求你好几次的……不过这样也好……」程宗扬像捧 着1件稀世珍宝一样,捧着小紫精致的玉脸,鼻尖顶着鼻尖道:「我要……我要 给妳世上最美的戒指……嘿嘿,妳还记得二爷唱的山歌吗?一只戒指里……」

    小紫轻轻唱道:「一只戒指里啊,伸不进两根手指……一个坚贞的人啊,永 远不会生二心……」

    在她轻柔的歌声里,程宗扬沉沉入睡,只是右手与小紫十指紧紧相扣,久久 不愿分开。

    程宗扬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根银针像绣花一样不断落下。在他指下是一片白 腻的肌肤。银针刺落,雪肤上随即滚出一滴细小的血迹。与此同时,他指下的身 子剧烈地颤抖起来,似乎难以承受针刺的剧痛。

    强烈的阳光从枝叶间洒落,照出树下一具白生生的胴体,罂粟女赤条条地伏 在一条毯子上。她的额头满是冷汗,齿间咬着一根刚折下来的柏枝,红艳的唇瓣 因为剧痛而变色。

    众人停在一片林中,周围种满高大的白杨。阳光虽然暴烈,但风起时木叶萧 萧,在酷暑中带来几丝难得的凉意。

    朱老头的名声在汉国比狗屎都臭,虽然不明白薛豪为什么把老家伙当成游侠 前辈,而没认出他毒宗魔头的身分,在席间把他敬为上宾,但程宗扬担心再出什 么乱子,没有在薛家庄多留,仍按照原来的计划,天刚亮就启程北上,但到底因 为没有在颖川落脚,错过投宿的时辰。

    太阳越升越高,天气越发酷热,虽然宛洛道上有树荫遮蔽) 但从天刚亮赶 路到现在,几匹马都汗出如浆。眼看目的地还遥遥无期,朱老头的毛驴又拐了前 蹄,不到半个时辰就甩得连人影都看不见,程宗扬只好把马车停在路旁一处林子 里,让马匹歇歇,顺便等老头儿赶来。

    程宗扬把银针放在朱砂盒中调了调,一边端详自己的作品。罂粟女身无寸缕, 雪白腰臀上布满鲜红的血珠。星星点点的血痕勾勒出花朵纹路,彷佛一片妖艳的 罂粟花海在她的腰臀上盛开,充满繁丽而邪恶的韵味。

    「一万针是不是少了点?我这会儿正刺得过瘾,干脆从头到脚都给她刺一遍, 站出去连衣服都能省了。」

    车帘卷起,小紫伏在车内,i手支着下巴,一手翻着书卷,一边道:「调的 朱砂不够了。」

    「朱砂里妳调了什么东西?这么细的一根小针扎到身上,这贱奴就像是被砍 了一刀似的,痛得浑身都在抽。」

    「你猜呢?」

    「妳以为我猜不到吗?里面有我的血!妳这个死丫头,趁我喝醉了,连我的 血都敢乱抽!」

    小紫抬眼笑道:「还有呢?」

    「还有乱七八糟的药吧?看样子刺激性不小。」

    「还有最要紧~ 的一样你没有说。」

    「什么东西?」

    「程头儿,你的阳精啊。」

    「我干!又是精又是血的,妳准备把她变成什么怪物?不对!死丫头,妳又 想坑我吧?」

    「才不是呢。」小紫笑道:「人家只是让她以后再也不敢害你。」

    「少来哄我!她的一魂一魄早被妳让雁儿收走了,再抽她一魂一魄,让不变 成傻子?」

    「跟魂魄没关系。」

    「妳又玩什么花样了?」

    「是她的纹身啦。她的纹身从腰臀一直到腹股,一共是一万零一针,最后i 针是在她的阴珠上,」小紫笑道:「等到全部刺完,纹身的禁制生效,她再也不 敢害你啦!」

    「是吗?」程宗扬一脸不信。

    「这些纹身是永远洗不掉的。从今往后,只要闻到程头儿的气味,她身上的 纹身就会发红,然后滛欲迭生。程头儿挨到她身上,她就会兴奋得浑身发抖,比 凝奴还要滛浪十倍。

    「而且她的纹身里混有程头儿的精血,只属于程头儿一个人,再也不能和其 他男人亲密。如果被别的男人进入体内,她的纹身就会像刀割一样痛。」小紫笑 道:「是一万零一个针孔一起痛哦。」

    程宗扬倒吸一口凉气,扎一针就痛成这样,全部纹身都痛起来,活活痛死都 有「不仅会痛,如果一整天没有闻到程头儿的气味,到子时她的纹身上就会像是 有虫蚁噬咬,一直痛痒到身体里,要痒够一个时辰才能化解,这是无药可解的哦。」 程宗扬原以为是给罂粟女纹个身,让她痛痛就够了,听到居然有这么严厉的后果, 手里的银针不由迟疑起来。

    小紫毫不在意地对罂粟女道:「罂奴,妳知道了吧?今后程头儿就是你的解 药,如果想好好的,就要让程头儿多干妳几次。如果太久没有程头儿的滋养,妳 就会整天又痛又痒,~ 一直到魂飞魄散。」

    罂粟女玉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她咬着木棍,只勉强点了点头。

    「等等!一天没闻到我的气味,她的纹身禁制就会发作?」「是啊。」

    「如果我不干她,她就会死?」

    「没错啊。」

    「干丨」程宗扬叫道:「我以后不是要天天带着她吗?而且她以后也不用派 出去办事,还能每天让我干她i这太有福利了吧?」

    「大笨瓜,你的气味又不是只在身上,要是不信的话,到晚上你给她一只袜 子。」

    程宗扬黑着脸道:「你以后派她出去办事,就让她带我的i只臭袜子?那阳 精呢?总不能让我满满射她一肚子,让她带着出门吧?」

    「怎么不可以?你射得越多,她越舒服,持续的时间也越长。平常时你想干 谁就干谁,只要让她尝一点你的阳精就够了。比如你干过惊奴,让罂奴给你舔干 净,或者让她去舔惊奴都可以。」

    程宗扬干笑两声,虽然这贱人是侍奴,可这么用似乎有点超过他的底线了。 小紫白了他一眼,「大笨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对她不是折辱,而是莫大的 恩赐。」

    「我听着妳怎么像是把她做成有重度毒瘾的瘾女,我就是她的毒品?」

    小紫笑咪咪地道:「程头儿,你猜对啦。」

    程宗扬琢磨了一下,「那我要死了呢?」

    小紫摊开小手,「她也只好死了。」

    「没药可以救?」

    「除非把她做成没有知觉的尸妓。」

    罂粟女打个寒噤。

    小紫笑道:「罂奴,听到了吗?」

    罂粟女取出齿间的木棍,勉强笑道:「奴婢知道了。」

    小紫笑吟吟地看着她的眼睛,「如果程头儿出事了,妳最好赶快自杀。要不 然妳会痛得眼睛往外流血,痒得把全身皮肉都抓烂,死得惨不忍睹。」 罂粟女 的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虽然处置她是他的主意,但小紫的处置手段远远超过原有的预想。但话说回 来,他如果死了,拉她陪葬也不坏,至少让她少害几个人。

    「老头儿怎么还没来?他捡那驴不会是死在半路上了吧?」

    说话间,远远过来一道影子,正是朱老头牵着那头一拐一拐的破驴,沿着道 路走来,一人一驴孤零零的模样,颇有些「古道、西风、瘦驴」的诗意。

    没等程宗扬拿老头儿的驴奚落他几句,朱老头先开口了,他神情古怪地看着 他们:「小程子,你咋在这儿歇呢?」

    「宛洛道周边的田地开垦得太好了,方圆几十里就这一片象样的树林,你难 道想躺在太阳底下晒成丨人干啊?」

    「这是墓地啊。」

    程宗扬吓了一跳,连忙看看周围:「胡扯的吧?哪有坟?」

    「不是坟,是墓。」朱老头道:「堆土称坟,平地称墓。汉国虽然也讲入土 为安,但庶民百姓的葬地大多都不堆土,只在墓前栽杨树为记 小程头,你这会 儿就坐在别人的墓上头。」

    程宗扬连忙跳起来,他原本也看出林中有些不太i样,可怎么也想不到脚下 竟然是别人的墓地。

    程宗扬解开马匹的缰绳:「歇够了!走了!走了!」

    「小程子,让大爷喘口气……」

    「你憋一口气都能跑到洛都,还喘什么气?赶紧走!到了洛都就把你那破驴 宰了,炖锅驴肉汤喝……」

    颖川距洛都只有一百余里,程宗扬原准备中午休息过后,四马换乘,连夜赶 到洛都,尽快与斯明信、卢景等人会合,好了解一下汉国如今的形势。但朱老头 怎么也不肯扔掉那驴,一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