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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衙内第12部分阅读

    两张大团结上。丁大力找了一家国营旅馆,没介绍信当然不能入住。丁大力想着他人小,说几句软话,叫几声伯伯大妈,说不定营业员心一软,就让他入住了。果然,一开始的时候,计划还是挺顺利的,人小就是好办事,再加上嘴巴涂了蜜似的,好话一箩筐,成效当即显现。值班的大妈大伯在开始阶段一阵抵挡之后,现在已经在开始犹豫,而其中的大妈,甚至还抽空给丁大力倒了一杯水。

    丁大力滔滔不绝说着,又拿出钱,意思是他不会赖账住霸王房。结果,目的达成,大妈真的给他安排房间,还是一间单人间。

    饶是丁大力人小鬼大,却也是漏算了这个时代人民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警惕性那是相当之高,还没等安顿好,有人来敲门,再打开门一看……

    雪特,警察叔叔!两个?一个?

    事后丁大力才搞清楚,一个是警察,穿制服的,另一个不穿制服的,是国营旅社的治保委员(治安保卫委员)。

    警察叔叔的脸色很不友善,直接就在旅馆里开审。他们对于丁大力的怀疑倒非是无的放矢,小孩子因为骨架子小,被从小培养成惯偷的不在少数,再加上丁大力一个人,解放包里又装了两张大团结,任谁都可能会起疑心。

    丁大力费了一番口舌,试图说明他是根正苗红的好儿童,可惜不管用,话说得多了,公安同志干脆拿出了电警棍,对着丁大力耀武扬威。

    那就招了吧……丁大力怒了努嘴,示意在解放包里的两封信,说:“这两封信是省委书记处的费爷爷写的,一封信是给我爸爸,另一封信是写给沈南县委的负责同志的……”

    两名公安人员(姑且这么称之吧)当然不可能就此信了丁大力的话,可又不敢完全不信,光是这五六岁大的小孩这份不俗的谈吐,这事就已经信了三成。说实话,信的封口没有封住,丁大力要是存心想隐瞒,警察说不定还要把信拿出来看看。而现在丁大力说得这么清楚了,性质就变得不一样了,要是所说属实,私看一名省委书记处书记的私人信件,这罪过可大可小啊。

    二人不敢擅专,旅社的治保委员说:“要不我找咱治保组长汇报?”“可别……”丁大力赶紧说:“要是泄露了机密,就你们组长那小级别,能担当得起?”

    是啊……二人发愁,他们的级别也不够啊。愁了一阵,然后问计丁大力。

    丁大力说:“最稳妥的方法,你们带我去沈南县委,找到县委负责同志,把信给他,看他反应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么?要是这里的信是假的,你们还生怕我在县委大院里插翅飞走?”

    办法倒是不错,两名公安人员实际上已经接受丁大力的方案了,最后一合计,还是和派出所负责人汇报一下,信里所涉及到的人物来头太大,不汇报心里没底啊。

    这年月,因为精兵简政的需要,公安机关的在编人员是非常少的,一个县里面,只有规模大一点的公社才设有派出所,派出所的公安人员也很少,大概就三名左右,规模小一点的公社就设一名公安员(公安特派员)。精兵简政顶峰时期,整个县的公安局,正式在编人员也就是五、六十人,就这,治安还非常地不坏,主要是这一时期外来人员较少……普遍较少,农民外出打工?这叫外流劳动力,必须通过各种手段促其回流。

    情况就是上面所说的这样,与丁大力交流的警察回到派出所汇报,一个多小时之后回到旅社,然后表示派出所负责人也赞同丁大力的方案,只不过现在有一个难题,派出所警力不足,所以,此方案还需再向上汇报。

    行,那就等吧。丁大力知道今天这事一时半会肯定完不了,干脆说道:“警察叔叔,你们忙,我先睡一觉。”

    丁大力倒是舒服了,两腿一伸,屁事不管,可怜民警与治安员,想睡又不敢睡,一个看着丁大力,另一个还要在外面巡视,看看就近有无可疑人员。就这么穷折腾到凌晨,总算传来了地区公安局(要到明年才改复“公安处”之前称)对此的指示:大胆怀疑,小心求证……

    好吧,这是地区公安局领导们的集体智慧,荃县公安局对此非常重视,指示看守丁大力的公安人员,由他们二人乘坐公安局偏三轮带丁大力去沈南县求证。

    “好吧,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了……”丁大力听完了公安人员的诉说,无可奈何地问:“我坐哪里?还有……我牙齿还没刷呢……”

    一辆偏三轮,连同驾驶员,一共要坐四个人,这在丁大力看来是一个难题,但在公安人员眼里,这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最后的分配结果,驾驶员一个座位,治安员坐驾驶员后面,派出所民警坐车斗,而丁大力,很悲催地被夹在了驾驶员与治安员之间。

    丁大力刷完牙齿洗完脸,天已经蒙蒙亮了。当坐到摩托车上的时候,丁大力一度还担心这车会不会像昨天的长途汽车那样抛锚。还好,坏运气都集中在了昨天,今天则一路顺风。

    偏三轮带了四个人的缘故,路上的时候开得很小心。即便如此,因为出发时间实在太早了,是故,抵达沈南县城的时候,八点还没到。而八点,是县委大院统一上班时间。

    派出所民警拿着的介绍信是荃县城关镇派出所开具的,许是介绍信来头还不够大,门卫愣是没让他们进门房等候。话说回来,这几个都是小人物,等在外面也是应该的,只不过,时间过了八点,他们都瞧出不一样来了,怎么上班时间,进入县委大院上班的,统一都是虾兵蟹将。而前呼后拥、以及老远就有人热情打招呼的,此类大干部一个没有。

    丁大力忍不住就拖住一个进大院的工作人员问:“我省委的,请问你们的书记、主任,上班都这么晚的么?”

    和丁大力一块儿来的另三人被吓得半死,缩在边上就是不敢上去。

    县委的工作人员也纳闷,怎么一个半大孩子口气这么拽,就问另三人:“你们也是省委的?”

    派出所民警与治安员不敢答话,把偏三轮驾驶员推前头,驾驶员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是地委……”

    第057章 老爷子的信

    更新时间:2012-09-10

    偏三轮驾驶员的本意并不是要冒充地委干部,他本来想说“是地委与公安局的意思,让他开摩托车送人”,大概是太紧张的关系,说到这儿,嗓子眼就给卡住了。

    进县委大院上班的那人很快就释然了,省委大院的孩子来县委走亲戚,地委领导派三轮车接送……当下不敢怠慢,连忙说道:“是这样的,今天县委要在立荣公社召开专题现场会,暨‘打击城乡zb主义势力运动’动员会,县委就留一个常委在大院值班,其他领导都下乡去了……”

    糟糕!

    丁大力一下子联想到老爸丁三坡,根本就来不及再听县委大院工作人员的穷墨迹,回身抓住三轮摩托驾驶员。

    “快,快,赶紧去立荣公社。”

    从县城到立荣公社的大路实际就是一段公路加一段泥路,公路还好说,泥路就够呛了,虽说没下雨,尘土飞扬却是免不了。四个人一路风尘仆仆,赶到立荣公社大院,又一打听,因为今次的会议规模较大,已经超过了公社大会议室的接待规模,所以,会场就安排在公社的影剧院。

    丁大力暗自咋舌,老影剧院满座也有四五百座位,该不会有这么大规模吧?

    忐忑之中,丁大力带着身后的三条尾巴——其中两条还是公安制服,穿过街道,来到了影剧院侧门。平常的时候,影剧院的侧门是不开的,只有在一些大型会议、不需要检票的时候,又因为会议参加者进出频繁,才会开着侧门方便与会者进出。

    在扩音器的助力之下,老远就能够听见影剧院方向传来慷慨激昂的语声。丁大力循着声音,急匆匆来到侧门前,伸手一推,一脚踏入,眼睛四下里一扫,很快就看到了坐在主席台下首第一排的徐根民,然后才把注意力放在了主席台的各位领导。

    影剧院的工作人员刚挨个儿给主席台上的领导茶杯里续了水,柳非慷慨了一通,正觉得嗓子冒烟,一口水灌下去,忽然听见边门“吱呀”,一个尖细的童音高高的嗓门叫道:“我要见县委的领导!”

    全场鸦雀无声,紧接着,与会的立荣公社人员认出了是丁大力,“咦,这不是合力三队丁三坡家的怪胎嘛……”噗嗤就有人笑了出来,笑声就好像能够传染似的,一传十、十传百,传了一圈只不过花了不到半分钟时间,顿时,整个会场哄堂大笑,一点严肃性都没有了。

    “同志们安静,都安静!”柳非用力拍着麦克风,扩音器里传出沉闷地响声,很快就把不严肃的气氛给压制下去了。而侧门那里,负责会场纪律的公安员与治保委员也已经赶过去。

    柳非尽管心中有老大的不快,这个时候也只能暂时压下去,只是想着等会议结束以后要好好镇一镇立荣公社的工作人员。心里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注意力就难免有了分散,讲话稿一连有好几个地方念了错别字。这一刻,柳非的怒意逐渐逐渐地冒了出来。

    驻立荣公社的公安特派员姓陈,叫陈宏彰,岁数不大,也就是三十不到的样子。丁大力对这个人还是熟悉的,因为立荣公社改立荣乡之后,这位陈公安员就是首任立荣乡派出所所长。

    陈公安员虎着一张脸,走近了之后斥责道:“领导在台上讲话,你们在下面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唬完了这一句,像是才发现似的,与另二名公安制服的同志点点头,问道:“你们两位同志……”

    丁大力的三个跟班已经完全失语了,这么大规模的会议,已经完全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能力,只好把丁大力推在前面,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工作单位,然后就绝口不言,意思是今天这事是以小朋友为主,咱们就是帮他拎酱油瓶的……

    “陈伯伯,这里有一封急信是交给县委的负责人的……”丁大力从解放包里掏出信件,信的封口是开着的,陈宏彰满脸狐疑,打开信封,就要把信抽出来。

    “陈伯伯,我觉得您不看信比较好……”丁大力的笑容很灿烂,说的话却总让人感到有点阴森森的。

    陈宏彰本来还有点不信邪,然而,当他观察了陪同丁大力的两名民警制服的同行之后,这个念头当即打消掉了,尤其当他看到其中一人的手指朝着天花板的方向戳了戳,似有所悟,点点头说:“你等着,我请示一下我们领导。”

    一层一层往上请示,最终信封到了县委办副主任许嘉上手里。许嘉上作为县委办副主任,日常分工并没有指定对口服务某一位副书记,而是专责行政、会务、安保等工作。当他手里拿着信封,一度还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说这是一封匿名告发信?问陈宏彰,陈宏彰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说那里的两名公安同志,是地区中心县派来的,还提到了公安同志手指往天花板方向戳了戳的细节。

    这么一来,许嘉上也不敢把信捏在手里了,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就弓着腰,绕到舞台上,把信封交到了县委书记薛国祥手里。

    丁大力总算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仨跟班说:“看着吧,很快就会知道答案的……哎,站着干嘛,坐,都坐啊……”

    这三人面面相觑,最后都苦笑着选了一个空座坐下。

    县委书记、县革委会主任薛国祥,很随意地坐在主席台正中央位子上,左手夹着一支香烟,右手正翻阅着会议讲话汇编,当许嘉上把信封递给他的时候,薛国祥甚是意外,还有点生气的意思,要不是人坐在主席台上,他还真想问清楚事情的缘由。

    你这个县委办副主任是怎么当的,一个小屁孩,说想见县委领导,你就把信递过来了?还有没有一点原则性……

    薛国祥如是想着,挥挥手,支走了许嘉上,然后从信封里抽出一张信纸。下一刻,本来是不以为然的神色当即变得凝重无比,就连随意的坐姿也调整到了端正无比。

    与此同时,柳非的讲话还在继续。

    “县委认为,召开这样一次动员会,统一全县党员干部的思想,是很有必要地……从短短十几个小时的社情情况反馈来看,更证明了县委决策的正确与英明。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有的生产队队长,居然还偷偷组织社员到公家的竹园砍竹子,然后把竹子变卖,钱归账结算工分,卖剩下的竹子当做福利,每户发一根晾衣竿……同志们啊,我们的觉悟不是在进步,而是在倒退啊……”

    柳非痛心疾首,食指重重敲着桌子,喝了一口水,正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胳膊肘好像被薛国祥碰了一下,不禁有些奇怪,看了看,却见薛国祥递过来一张信纸。

    柳非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下面的同志递上来的辩论纸条,随意扫了一眼,扫到下面的落款,视线顿时凝在一起,连忙双手捧起信纸,一字一句看了起来。

    “国祥、并沈南县委各同志:你们好。

    据反映,你县立荣公社合力三队队长徐根民,因低买高卖,投机倒把而遭批判。若此人再无其他问题,我意可严肃教育一下,让其继续回生产队领导生产。

    另闻合力三队夏粮增产明显,这是好事,希望你们能慎重对待,切忌打击干部社员劳动积极性,dng的农村政策是鼓励增产增收的,若能保持合力三队高产势头,当以静观为宜。这是我个人的意见,请国祥同志并县委各同志酌处。

    此致

    敬礼!

    费志仁

    1979年8月”

    第058章 虎头却蛇尾

    更新时间:2012-09-11

    费志仁三个字遒劲有力,似有力透纸背之势,除此之外,还有一枚红红的个人私章。这两样并不能保证信件百分之一百出自省委书记处书记之手,然而,薛国祥是费志仁的老部下了,信件从他手里递过来,那就意味着这封信不存在造假的可能。

    柳非心情烦躁地抽出一支烟,点燃之后狠狠抽了一口,一股浓浓的烟雾随即喷出,接着又是一口……如此循环往复,一支烟很快就烧到了头。

    会场霎时一片静默,再脑筋迟钝的人,都知道县革委一二把手遇到难题了,而此刻,坐在第一排、已做好随时上台检讨的徐根民,心情愈发地不安,他不知道丁大力是来干什么的,只知道在艰难的考验面前,他出卖了丁三坡。

    主席台上,柳非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烦闷,扭头对薛国祥说:“老薛,我认为,我们几个有必要开一次简短的碰头会。”

    薛国祥无可无不可,征求了在主席台上其他三位副书记,另三人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薛国祥与柳非二人的变化还是捉摸到了,当然也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五名正副书记集中到了舞台旁边的小更衣室里,破天荒第一次都站着开碰头会。

    信件很快在另三名副书记手上传了一个遍,看到了落款,三名副书记都默不作声。

    费志仁是省委书记处书记,而省委书记处其实就是书记办公会决策制度常态化机构,六十年代早期,沈南县委也曾一度设有县委书记处,要是可以形容的话,薛国祥就是第一书记,柳非可算是第二书记,党群副书记可作第三书记,也可与其他三人并称县委书记处书记。不过,现如今毕竟不是以前了,现在的话,只有省一级以及部分地级市还存有省(市)委书记处。再往下,这里正在进行的县一级书记办公会,与信上落款人费志仁所能够参与的书记办公会,级别可就相差太大了。

    “怎么办?”其他三名副书记都不吭声,柳非却是忍不住了,当即问道。

    “还能怎么办?”薛国祥没好气地扔了手里的烟,说道:“今天只批徐根民个人错误,合力三队的问题……常委会上解决。”

    薛国祥的提议理所当然获得了通过,对于这一结果,虽早在柳非意料之内,然而,四比一的表决结果,还是让柳非陷入了深深地失望当中。常委会的决议,在一名省委书记处书记的私人信件高压之下,是显得如此的不堪一击,这同时也让柳非的内心深处充满了愤怒。

    会议在接下去的时间里充斥着各种不和谐的交头接耳之声,与会的公社一二把手们不知道具体细节,只能以猜测的方式来相互印证。而坐在第一排的徐根民,当他被许嘉上告知,检讨只需朗读有关他投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