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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女令:陛下请上榻第6部分阅读

随即满脸羞色,赧笑着捧着双颊,嘤咛一声扑倒入苏璇的怀中,

    先是死死的抱着她不撒手,竟是一口一个“嫂嫂”,连续不断的脆生生叫着。苏璇虽然对这称呼有些隔应,但也好在这回倒是用不着装自然,抱着那个绒绒暖暖的布娃娃公主,她心中的欢喜却也是由衷的。

    宗政两两闹了一阵,便将头枕在苏璇跪坐着的腿上,乖觉的搂上她的腰,这么甜甜的静了会。她忽而眯着眼笑道,

    “嫂嫂,你还在呢……两两还能再见到你,真好。你的样貌可是一点儿都不曾变过,唔……我时常梦见小时的场景,我就这么卧在你膝上,嫂嫂捏了蓖梳帮我顺头发,还为两两唱好听的曲儿。哥哥摊了竹简就在旁看着政报,可我猜啊,他那时定是羡慕我的!恩………您还记得吗?”

    道完这些话,两两期待的望向苏璇,清透的目色里盛了陷在回忆中的旖旎光亮。

    而苏璇却不得不将那套用来骗过浮荆婆婆的“失忆说”搬到此刻来用,无他,她实在是不想破坏这单纯的女孩儿的欢喜,若发觉自己的那个真正的嫂嫂已经不存在了,两两一定会很痛苦吧?

    “两两,你御叔不曾予你提起过吗?唉……我在神门修养了很久,这倒是也不瞒你,虽现如今这身子已好了,但还是落了些遗症。如今年岁也是大了,脑袋是愈发不经用,先前的很多事情,都已忘了大半了。”

    苏璇用指尖轻缓的捋着她柔顺的发,两两凝视着苏璇那张撒谎不面红的脸,眼里有淡淡的痛色,她半咬着唇,像是害怕再次失去一般,将抱得苏璇更紧了些,

    “嫂嫂,其实……哥哥也很想您呢,他一直便愧疚于你,他时常诉予我听:那时若没有一时逞强,那也便不会————”

    “明仪公主——明仪公主————”

    车厢之外猛然传来一片马蹄得得声,伴着清晰的呼唤声。听得出来,那些马儿正向这辆车的方向奔来,且杂沓马蹄声,竟是趋于渐渐围拢这车厢的架势。

    宗政两两听了这些喊声,面上一刻失了笑,小脸也崩得紧了,眼里流转出许许的委屈。她垂下长长的睫毛,贴在苏璇的身上期期艾艾着撒娇道,

    “嫂嫂,你瞧他们又来了,烦人嘛。我不过只是出了宫窃窃跟着哥哥的队伍,又偷跑出来迎嫂嫂罢了,那时知道我失踪也不见那么大张旗鼓啊,做什么一到嫂嫂这儿就非是不同了……”

    苏璇额上汗滴滴,这糊涂公主的神经线条可真不是一般的粗啊,这偷跑出宫要是没她皇帝哥哥的默许,她这么招摇显眼的装扮、娇弱的身子,能跑出去三里地就很不错了。甚至刚才这些亲兵护卫们没有拦下这位穿衣裳都大不像的芊芊玉公主,八成都是御子和她哥哥商量打点好的吧?

    正想着,身处的这辆车马俨然在众多马匹的围困下幽幽停了下来,外头有人克恭克顺的唤道,

    “请玄神君大安————在下为十二霄御前带刀侍卫,此次惊扰娘娘圣驾实属大罪。但我等奉圣上之命,将明仪公主送回宫,不便之处,还望神君大人多请原谅……”

    苏璇撇眉,思量着这位陛下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那厢宗政两两以为苏璇是不愉,生了气,便嘟了嘴巴,声音也降小了去,

    “唔……嫂嫂,这次我是驾着千里驹直奔来迎你的,其实并未知会他们。您若是为两两为难,也大可不必,我此次出宫,也见着了宫外大好风光,也再会了嫂嫂。虽有好多话都还不及说给嫂嫂听,可两两也是明白的:其实宫内虽陈杂乏味,但大多朝中还是有多方势力维护我这脉血种的,至少那里还是安全的,哥哥将我留在那,也是为了我好,这点我也是清明的。”

    苏璇默然,她看她那长如缎的发垂到了毯子上,光滑而柔和的与墨色染毯鲜明相映着。

    她忽而心中微酸,她以为这孩子是个不食人间烟火、不问世事冷暖的无忧虑的仙子……可也始终是她错了的,皇宫里成长出的孩子,哪怕是女子,亦会懂得那看来至高无上位置的凶险迷迭。

    终究,是可悲的。

    苏璇轻叹气,也不知此刻黯然究竟是为自己还是两两,但此刻心中却决然坚定了一个念想。

    她拍拍两两的瘦弱的身子,附到她耳边温和笑道,“安心吧,嫂嫂替你搞定他们。”

    041那坐于高位的少儿郎,该是什么模样?

    苏璇便在宗政两两两眼放着小星星的崇拜又惊喜的目光中起了身,呼啦一下大力推开了移门,凉飕飕的风遂进了车厢,苏璇裹紧了身上的单衣,将眼神迎向对面坐在马背上一溜排列齐整系着红巾身着玄甲的护卫兵们。而后目色瞥向退伍前头一位面色冷凝的大络腮胡的汉子,明显这人定就是领头人。

    苏璇倒是也不急说话,伴着他们诡异的默了会儿,安静的瞧那些马儿打着响鼻不安的用蹄子刨着地上的泥土,

    她的眼光忽转至了那领头汉子身上,须臾朱唇轻分,挑眉笑道,

    “明仪公主与本君,亦有十载未曾见得了,她才诉予我听,原此番前来就是意欲见我的。她即已出宫至此地,怕不了她的愿,可不知这丫头还敢再招下什么事儿呢。

    君命不可违,倒也不会教卫军们难做,只是此刻车马驰骋,必已劳累,不若在我这队里寻节舆马乘上,解了乏再仔细商谈……若陛下说起,本君自会一概担下。”

    苏璇威逼利诱加保证的道完这些,心有定数的扫视着那些个护卫的脸色,只觉成功的几率会很大。

    可她这才成竹于胸中,对面的大汉便在马鞍遥遥一拱手,神情淡然道,

    “无妨,护军善于奔波,那些车定是坐不惯的,在下谢过玄神君的一番好意了。”

    苏璇心中一冷,口齿微张,却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了。的确,他们若是真的想强硬带走两两,她其实也是别无它法的,毕竟自己并不是真正的玄女,甚至做很多事情都需要看御子的脸色,能做的不过只是用这区区的神君名头来压着他们罢了……

    其实她并不吃惊,只是心中难免喟然,毕竟才许下的誓诺却无法做到,这是件叫人颇为颓败的事情。

    “不过,圣上也曾传过口谕予末将,若玄女娘娘为公主求情,全依娘娘的便是。”

    听得这话,苏璇倒是真的惊了惊,可也不敢露于脸上去,当即颔首。那领头汉子便恭敬的一抱拳,即刻下了几番命令,便重扬起了鞭带着少数几个随从,奔去了长队前方。

    余下的大半驱马人依旧围着她们的车,不同的只是前方让开了一条可行前的路,瞧来是要继续守卫下去了。眼下苏璇垂了眉平静的对一旁马夫吩咐,“也起吧。”

    轮轴缓缓滚动起,苏璇微嘘口气,扶了车轼钻进车厢,尚还未坐稳,便听得两两在旁欣悦道,

    “嫂嫂,你瞧吧,哥哥还是极在意你的!”

    苏璇默然,也不置可否,但心中却倒真真对这大蔻国的统治者,宗政容昕,起了丝丝的好奇与憧憬。这个男子……是个怎样的人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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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两两的陪伴,苏璇在这程路上倒也不再觉得难熬了,但虽每日与她嬉笑玩闹,道术的修习她却还是不敢落下。多日的摸索使她发觉待到夜半子时,万物俱寂竟是灵气汇聚的最好时机,预知这一术,也渐渐上了正轨,

    只是这些日子她常常将磁场护罩调弱,倒是看见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物,却始终不再与先前那般能捕捉到生动的画面。

    就在苏璇犹疑着要不要把磁场的强度再减一减的时候,车却停了下来,与蔻国天子那队人马汇合的地方,到了。

    宗政两两放开她的手,一步三回头的瘪着嘴和她分开,苏璇淡笑着摆手作别。

    沐浴更衣通常是在见圣上前必要的步骤,她踏入带着松香气息的木桶中,将头埋在水里,温热的清水包裹着她晕红的脸颊,可脑中繁乱心绪却还是不得缓解分毫————

    呆会要见的那个人,可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君啊……想起“夫君”那两个词苏璇心中便似酸似甜,只觉颊上滚滚烧起,炙炙的烫着……

    这次的着装,苏璇倒也是随着雅木摆弄,但心道不在意也不住的去瞥铜镜里的自己:

    银色丝线勾勒出的木槿花袍束得腰身绰约,淡色眉笔画出秀眉浅浅,十字髻上两只素色缎带簪子齐整的箍住发丝,白色流缎婉婉垂下,乌色眸一转流睇出的风姿,却是圣洁而旖旎的。

    苏璇浅浅的笑了下,心思慌乱,却对自己尚算满意。

    议事的帐子就在眼前,身边伴着腰身笔挺的御子,苏璇微垂下的手不由将腰上的丝质的宫绦往指尖上绕了一圈又一圈,脸上微微发烫,只是觉得自己的哪里都不对劲。

    若是玄女的这个未婚夫看出了什么破绽可怎般才好,若是他一上来就打算将自己以前对玄女的愧疚加于她身上,给她个什么宫妃的名分那自己是要拒绝还是……

    “圣上宣两位神君觐见……”

    一个身板子瘦弱的小黄门笑呵呵的踏着小碎步讨好的帮他们撩开了帘子,一股淡淡沉木香气息顿然蔓散在鼻腔中。苏璇死死低着头,眼珠只盯着自己的那双绣花鞋,随着御子的脚步亦步亦趋的僵硬抬脚,再跨出,心脏狂乱的跳个不休……可苏璇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为了一个面都不曾见过的男子这般紧张不安。

    “请圣上与皇后娘娘大安————”

    身旁御子无起伏的声线响起时,苏璇狂躁的心脏骤的一停,不知为何竟会身子一抖,接着浑浑噩噩的曲下膝盖跪在了地上,深深叩拜,口中的音色变得平和而柔缓,

    “请圣上,与皇后娘娘,大安————”

    自己的嗓声落入了空室,迎来的却是长久的默然,世界仿佛都在此刻停滞,不复存在。

    苏璇跪伏在墨色地毯上,脑中懵懂昏沉,她已察觉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觉膝盖磕在这地上,坚硬且寒入肌骨。

    一双手扶起她的身子,耳畔传来御子清冷却妥帖以极的话,

    “师姊,你定是忘了,辅国神君,是无需行叩拜礼的。”

    苏璇摇摇晃晃的被御子扶着站起来,却觉得此刻自己身子上系了一条绳子,接连着地面,躯壳立起来了,但那根绳子,却还被扯在地上,

    这一刹那,她只觉得心跳静止,天旋地转……随即,身子好像被人腾空抱起,好闻的木香气息氤氲入身上的每一处血液,

    恍恍惚惚,她听见有人在唤一个名字,焦急的声音,可声色却是醇和柔和的……

    “风洛——风洛————”

    而后,这声被飘的破碎遥迢,那细细弱弱的一点,终是再寻觅不见……

    042不过寄居孤魂,谁能容她怨?

    苏璇醒来时,是次日的黄昏。

    苏璇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显得分外糊涂,她躺在床上,迷蒙着双眼,混混沌沌的睁开。而后,直直撞进了一双带着古怪神情的深墨色瞳眸里,苏璇盯着那双眼睛,看了许久,

    那里有什么?……落寞、孤独、乏然、悲怆?

    “你也很孤单吗?”

    细细弱弱的声音,不知从哪里飘出,那声好似是魔咒,使那些原本并不分明的情绪竟开始逐渐缭绕上那双眼睛。像是雾气一般,重重层迭,褪去后这丝掩盖后,那里竟是盛了许许能够反射出亮泽的水光,

    苏璇却在此刻忽然记起,这样熟悉的声音,不便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吗?

    可却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双温热的唇瓣,已经吻上了自己的额头。

    柔柔润润的触觉,牵枝蔓藤的心动,都在这一瞬间接连上心扉……而这一刻,苏璇也终是全然的清醒了。而这清醒后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卧槽尼玛!老娘又被强吻了!

    我去,不对,这孩子谁啊?苏璇抬起腕子推那人的身子,未曾想自己的身躯竟是不知为何变得娇弱不堪了,别说推开,竟是将手臂举起来都感酸痛乏力,而明明是想要推开他也反倒成了用手掌搭在了这男子的胸部,乍一看来却是像极了一对恋人相互的旖旎情深,抵死缠绵……

    “别……”

    苏璇这才发觉自己还可以发声阻止的,但是这嗓音怎会变得这样娇细做作了?不对,头也是沉晕的,这人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那男子听闻这音,身子一僵,目色也渐渐清明,而后似乎有些惊惶的直起身子,

    苏璇只感莫名其妙,愤愤瞪眼,想要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然这一看,她的视线却仿佛被黏腻的蜂蜜所粘住,竟再是收不回了————

    此刻,夕光正盛,淡雅的橘色簇拥着入了薄纱帐,衬得面前这男子挺拔的身姿上金色皆然。他微垂的眼睫,竟有着细碎的水光轻凝其上,尤是那对乌墨色的眸瞳,此刻也宛若水中的黑曜石,如轻逸流转,必明波荡漾似暖光下的流泉,熠熠璀璨。

    他的容颜有着雪上芙蕖之姿,细腻的颊上撇了淡淡的绯色,那脖颈肌肤纯白如许,延展入勾着祥云纹理的领子……有风轻拂,撩起那人一络乌色发浮在身着冕服的胸臆之上,苏璇也看清了这男子所穿的衣衫,的确,冕服。

    那么,这人的身份,已昭然若揭。

    “陛下,臣身子恐怕不适,无能行礼于您,还只望您谅解。”

    苏璇是不敢逾越的,低眉顺目恭敬以极,若不是自己的身子真的无力起身,她倒挺想跪下磕几个响头以示自己衷心的。

    其实她在恐惧,哪怕这玄女的身份是宗政容昕的未婚妻,但面前这人终是从小学帝王心术长大的,谁知道面前的这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君主,会不会……

    “风洛……”

    沉潜的声扩散在帐中,宗政容昕的喉结微蠕,似乎欲言又止。他的面颊沉在一泊夕光中,神色微微震动,可明是那对墨玉的眼珠凝向苏璇,她却始终都看不分明这人的情绪。

    苏璇默了良久,才恍然这声“风洛”唤的竟是自己。是了,御子曾讲说过,玄女的名,是由眼前这位君主所取,风洛风洛,意为浴血的修罗。

    苏璇曾询过两两,为何他会给玄女取这样一个姓名。她记得两两回答说,是因为文渊帝幼时顽劣任性,蔻始帝命玄女为世子太傅时,文渊不服。于是遣了一众练靶子,先让当时已熟授他的武师打了一套拳法,将一排的练靶子都打倒在地。而后便开始挑衅玄女,因为就算玄女能打败他们,也早在这气势上输了那个武师一筹。

    可当时的玄女神君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抽了柄剑,跨上前去将那些倒在地上做以练靶子的人,一人补一刀,最后在那些惊恐的尖叫中将他们一齐杀光。

    并在一堆痉挛血红的尸首残骸中笑的圣洁和雅,她对容昕道“他们死了,的确是罪过,只是,并非死在本君的手中,而是文渊太子您。您希望瞧见的,不便是这个场面吗?我是万不得推去这个职位的,龙子也必由神君亲授才可,本君授太子的第一课,便是:上位者,必狠。您已经极好的做到了,因为倒在地上的这些已亡人,便是您缚去的魂魄。”

    当时年仅七岁的小容昕异常平静,他看向熙光中那名素衣女子淡然的笑意。

    沉默良久后,竟也开始笑起,最后拍掌,竟是欣愉道,“我原想着给你取名为‘风落’,如今看来,是玷污了玄君,你该叫做风洛,才是。”

    回过神来,苏璇开始细细端详面前这人,始终无法找到两两所说的那个血腥在眼前,却丝毫不惧怕,那个宗政容昕的半点影子。

    光影缓慢的覆上那人的眉心,良久后,已辨不清那人神情若何。只是此刻,宗政容昕却忽然抬手,指腹触上她的眉端,轻柔拂过,再滑向苏璇的鬓发……苏璇奇异的没有躲开,在那些微微痒的知觉中,她嗅到那人身上的木香,亦闻他温声絮语荡开在空气中,

    “风洛……你可恨我?”

    苏璇不明所以,仰着头看那双不知情绪的眼睛,她知道如今情形,自己不能应他,但其实她也不知该答些什么。

    宗政容昕却没有等她说话,修长的指尖为苏璇拢了拢耳际的发,自顾自的道下去,声线落寞,

    “你不恨我,我却恨你……救我却弃我。可我又怎般要你的救,伤了你的身子,教我待了十载。如今连那些记忆,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