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不敢给班级和老师丢脸,当然也免得一顿骂。
我收拾着书包,正准备向自己班走,抬头,看到了他。
我在这个城市,好,c市。
我在c市两年半,是我最难堪的时光,也是我最厌恶的时光。
那个男生,和我做了接近两年的同桌。
然后,默默的产生好感。
最终,我们擦肩而过。
是的,早就知道我们一个考场,但是,那又怎样呢?
我在十班,他在一班,哈哈,哈哈哈,讽刺!
天大的讽刺!
考试后一周,我们返校,成绩下来了。
呵,又是个第一。
英语考了有史以来的高分,突破了一百,语文考得凑合,但就是不到一百,当时,这是我所担心的,因为不管怎样,我就是考不到一百。
史地生都瞎了,我想我的初一上学期就是这样了吧。
短暂的寒假,我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合上笔记本,将那支用完的圆珠笔丢到了天蓝色的箱子里,那里有数百只,各种各样的笔壳。
寒假开始了。
像往常长假一样,最后三天赶作业。
“冥,今天急着回去吗?”我放下小孩子,问奚翎冥。
这里是市,也就是前文中那个“以前的城市”,因为朋友说那样将太乱,所以定名“”市,像在这样。
奚翎冥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他这一整天都这样,眉毛紧闭,没说几句话,连午饭都分给了小朋友,小孩子们都害怕了。
这里是市一家私办的幼儿园,虽然没有多少酬劳,但是也足以是娱乐了。
苏洛言说,宋君慕考了级部第一,饶冉落到了级部第三,第二名是钱芊芊。
事情看样是闹大了。
“冥,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收拾好书包,向门口走去,“你不着急我着急!你爱说不说!”然后,我跑了出去。
我很希望他可以叫住我,哪怕只是叫我一声,再无下文。
可是没有。
我站在墙角,手指掐着蓝色棉袄的衣角,不安地看着远方打扫着孩子们睡房的奚翎冥,有一刹那间,我真的误以为我喜欢上他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仅仅是一种取代林子啸在心中的位置而所有的心理反应,就好像说,哥哥,我爱你一样。
后来,我去了五十三中的校跆拳道馆,饶冉他们在那里。
“嗨,凌沫雅!”向我打招呼的是一个扎着两个小马尾的小女孩,据说,她也是初一的,但是个学神级的。
“哟,妹子,考上上三段了?”我看着她黑带上的标签,半带着调戏意味的问。
“是啊。凌沫雅,你越来越混了唉!”她瞪大眼睛看着我,露出玩笑的鄙夷,突然发现了“新大陆”,问,“你的发帖呢?”
我向上瞅了瞅,呵,被风吹得有些乱的斜刘海盖在右眉上,发帖?早就不用了吧。
“丢掉了。”我随意的回答道,“恭喜你呀,他们都要好长时间才看出来呢。”
她朝我点头含礼,然后走开了。
发帖,没必要。
混?
是啊,就是在混着活。
我记得我们班主任曾经和我说过,你长大之后肯定很会造,像你这样从小就阴气太重的,长大肯定很会惹事。
呵,也好啊。
“姐——”
我触电一般的回头,然后向左闪,避过面前这个熊大的拥抱!
“苏洛言!”我一把拎起他的蓝带,朝他大吼着,“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嘻——”他回过头怪不好意思的看着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牙齿,我是没法比的,小时候吃巧克力吃得太多,牙上有些黑色的斑点是消不去的,而现在,刚长出的几颗新牙上,又出现了。
“姐~”
我抓着他的头,使劲的往边上推,“哎啦我知道你小时候喜欢我不过你知道我反对姐弟恋的——”没错,是在宋君慕之前,他居然在饶冉面前说要娶我,还让饶冉做公证人。
后来想想,其实当时也蛮可爱的,就当是过家家吧。
“····”他安静了下来,嘟着嘴,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走,去找表姐,她们在训练。”
我突然有些抱歉,让一个人转变的这么彻底,同样的双子,同样的掩饰。
“阿雅,你来啦。”饶冉收回那悬在空中的后旋踢,向我走过来。
我朝她笑了笑,示意她去做训练,我没什么事。
我看着宋君慕,他没有任何反应。我知道,他一直在意一个月前的事情,现在,那套房子彻底买了,不属于我,也不属于我家。
——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我的瞳孔突然收紧了,我的耳边又回荡了宋君慕的那句话——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就算我现在是喜欢饶冉,你又能怎么样?
对,我不是你的谁。
我不能要求你什么都告诉我,你在我的生活中只是取代林子啸的存在,冥。
我错了。
果然是错了。
我错在不该揭穿洛飒,不该同意转学,不该答应钱芊芊的比赛,不该安慰黎雪柔,不该想他们主动问好,不该选择十中,不该出那张红桃七,更不该走路分心,认识初骁。
然而在这一切的不该中,我唯一最不该的,就是教饶冉这个朋友。
寒假,就在这一章两千来个字中结束了,而迎来的,却不是暴风雨后的平静。
走吧,什么也不用告诉我,连最初的“你好”到最后的“再见”,就这样默无声息的定下了上天的规律。
“听说了吗,七年级十班分进来的体校生是个差生,他们班级部前三的其中一个又转走了,哈,他们班完蛋了!”
“找死么?”
初中转走的,怎么可能是缪洁羽,要知道,她家可没有这样的人际关系和费用。
第三十章 别人的空间自己的世界
呵,就是这样的吧。
我默默的拉开一整天都封闭的窗帘,突然发现就好象刘海被剪掉的瞬间,亮瞎了眼。
楼下小孩子的嬉戏声不时的传上来,我觉得很厌烦。为什么要笑得这么高兴,我小时候哪有这样的快乐,这个世界真的很不公。
闲得无聊。
他没有来。
整整一天。
“凌沫雅,开学第一天不在状态啊,明天再这样就要抄课文了昂。”我呆坐在位子上,班主任扫过我一眼,开玩笑的说道。
后者笑了下,没有回答。
班里,只剩我一个人了。
“嘭!”
我把书包砸在旁边的座位上,发出了这样的拟声词。
手机停机,qq断线,微信刷机,微博死寂。
我凌沫雅还没被任何人失踪的这么彻底!!
人间蒸发一样。
他的位子空了一个周,老师没有说他退学,没有说他为什么不在,也没有新学生转来。当然,除了那个照例的体校生。好像一个普通的病假一样,只是没有期限而已。
“哟,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我看着六点半钟坐在教室里的奚翎冥,玩笑的说道。
他看了我一眼,他说我爸爸他,涉嫌贪污,我妈妈,要我送去美国。
我问他什么时候,他说今天下午。
当某一天,时光的无情成为内心的吝啬,你也许会想,倘若当初把这段时光拱手相让,是不是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现在,我还是无法论证。
终于,我的同位变成了班里的一个学习也不怎么地的男生。
就这样平静下来,也好吧。
“微风——
落染了谁的童年
云溪——
着急了谁的心灵
悄悄的
赐你一个微笑
谁
落染了谁的童年
谁
是谁的谁——”(原创歌词)
饶冉关掉调声器,面无表情的问我,还可以吗,要不然别勉强。
我摇了摇头。
饶冉皱着眉头,把麦克风一摔说,你才十三岁,又干什么要和那一念之间的一个想法过不去呢?老娘我都不在乎了,你还这么偏执!
我没有。
偏执。
独自一个人坐在灰黑色的音乐室,渐渐能想起儿时的承诺······
“他唱歌真好听···”
“我们长大后一起做明星好不好?”
我好幼稚。
当我无意识地站在马路上,看着那道强光刺过来,我觉得,就那样走了也好。
你疯了是吧!想死直接说声!大不了就是换几十年牢,老子帮你!!宋君慕摇晃着穿着病号服的我,他说如果不是那车主还清醒着刹了车,你早就出了十米外了,你知道那车多少迈的速度吗!
后来,我一个寒假没有开口说话,用了一个笔记本写要说的话,再后来,我回到了校园,变回了原来的我,只是声音变了而已。
只是要走了而已。
只是病情加重了而已。
只是有些时候会说不出话而已。
只是忘了而已。
忘了,就好了。
“不记得曾经的那份情
流水带走默默地不回头
看你那哀伤的眼神
为什么看不见你的心情···”
我调试着快节奏的歌,但是声音明显跟不上。
还是文字更适合我。
体育课上,老师要测跳绳,我不及格。及格线一分钟一百二十,我跳了一百九十九个。我看着她们欢快的跳大绳,而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力的恰好节奏摇绳。
明明和她们一起笑,心里却独自想着其他的事情。
我有我自己的世界,而我站在我们的空间里。
傍晚,我写完作业,抽出三张信纸——绝交吧。
我说周末玩的很开心,实际上很不快乐。
我说我谢谢这九个月来的友谊,实际上我想忘记。
我说对不起我们绝交吧,这是真的。
和我一起,达不到他的那个大学以上的学历,达不到我的大学就行的学历,打不到她文职的梦想,亦达不到我作家的梦想。
达不到。
第二天,我还是没有勇气,把信给了她之后,我以为就这样可以了。
第二天的第二天,她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和我一起出操,回家。
我放弃了,我还是没有勇气。
我没有资格不放弃,是因为我的胆小,没有亲口对她说,等于给了她一个装傻的机会,我有什么资格不接受这施舍。
但是,已经不是原来的地位了。
只是觉得,还不够。
第三十一章 薄荷清凉蜻蜓眼
眼泪流的很凶,怎么止也止不住。
“凌沫雅你是么意思?!”面前这个手捶桌子怒气横冲的女生,是饶冉。
她听说我和缪洁羽绝交,莫名的就冒起了怒火,打断了正在练歌的我。
“冉···”旁边的苏洛言也有意想劝表姐,但是饶冉火气太大,根本无法靠近。
我不知道该解释什么,我也无法解释,曾经的我却是毫不留情面的和她说了绝交,而现在我的,却唯唯诺诺的放弃了。
“凌沫雅,根本就是说你现在的放弃,而为什么又要绝交。”饶冉看着我,走近了些,“沫雅,曾经我们都太小了,有些事情不是一时两时就可以原谅和理解,但是沫雅···”
“冉,你知道吗,我把所有耐心和友情都给了最初教我理解友情与爱的人,而现在,是因为我曾经的不珍惜和自私所以才丢弃了,我无法再将同样的耐心与情义交付给另一些人,冉,我真的尽力了。”
最初,我将我所有的耐心与友谊,全部无条件的交给了她,因为她教会了我友情的价值。
后来,我将对爱情的全部理解与憧憬,全部无条件的附送给了他,因为他给了我最初的温暖。
因为我的自私,我抛弃了一半的心,饶冉,对不起。
因为命运的作弄,我又抛弃了另一半的心,君慕,再见。
独木舟曾在《你是我的独家记忆》中说过,陈墨北把所有的爱都给了顾萌,倾尽了所有的心,也许无法空出记忆,来将同样的爱交给阑珊,那太累了。
圣经里曾说过,请不要打扰我所爱的人。
如今,我所能做的,也就是走好自己的路,用未来的前程,打报现在所有的不平。
“沫雅···为什么总是让我这么受伤。”饶冉拨开调音器,一曲《未知》打破所有的尴尬。
“我曾经听过一首《未知》,它打破了所有音乐的常规,没有曲,没有乐,完完全全的清音。带来的,是无与伦比的悲伤与严遵。”苏洛言调试着音叉,垂下了眼帘。
“最失败的一首歌。”
作为一个五音不全的音乐课代表。
——最失败的一首歌。
“轻轻踏上
未知的征途
来不及去观赏
斗艳的百花
慢慢拂过
春风的脸颊
来不及去感受
琉丝的温暖
我们在未知的时间
踏上未知的道路
未知
看不清
荆棘林的尽头
听不清
落花雨水的呼唤
未知
未知的道路
未知
未知前方
未知···”
我趴在案台上,静静的聆听着饶冉的歌声。
——冉,这首《未知》,是送你的。
——冉,我们一定可以成为最有名的音乐人。
——饶冉,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是曾经年少未知,你真以为朋友可以做一辈子,我告诉你什么都不可以什么都不行,友情不行爱情不行亲情更不行!
——你是谁你是谁?!凌雅晰你告诉我凌沫雅去哪了?!
——在那场车祸后,凌沫雅就死了。
——我回来了,冉,但是我们都回不去了。
——为什么?
——因为我死了。
“滴答——滴答——”
眼泪的声音。
苏洛言曾经说过,当某一天见到一个不同的你,我就死了。
同样是一个忙于伪装的人,同样为了伪装成一个乖小孩儿,而耗费脑细胞,同样活的这么累,也只为了一个人。
但惟有一点不同,我们都不能为了彼此。
独木舟曾说过,当彼此错过彼此时,从来不会后悔,因为还有一个彼此在不远处,看着你们分离。
他哭了。
我走了。
她哭了。
我笑了。
我就是这样的自私,自私到认为我死了就要所有人陪葬。
我是善变的双子,塔罗牌的信者,但我不是撒旦的子民,我不受圣者的宠爱,我只是一个平凡的,自私的,人类。
或许有些事情,该完结了。
比如结束这段友谊,比如放弃对亡者的思念,比如放下对弃者的愤怒。
比如,我该走了。
第三十集一章 漫漫归途
这一个夏天,我们要升入初二了。
缪洁羽始终保持着优异的成绩,夏梦瑶始终稳坐“班花”一职,还有那个白痴霖旭云辰,始终杳无音讯的奚翎冥,经常给我添乱的黎左哥,还有他们。
“沫雅,今天想吃蛋糕吗?”
“哈?蛋糕?”
我惊奇地看着妈妈,蛋糕这种东西我们家是不经常出现的,除了······
今天,是我的十三岁生日。
“不了,不想吃。”我垂下眼帘,静倚在窗台上,望着对面的六楼。
那间房子,已经空了。
那里承载着一个人的气息。
——嘿,阿雅,生日快乐。
——走啊,哥哥带你见世面。
——凌沫雅···我喜欢你···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我失去了唯一的哥哥,唯一的朋友,唯一的依靠。
我踢着石子走在小路上,像往常一样,穿着黑色帆布鞋,黑色休闲裤,和初骁的白衬衫。
暑假开始的时候,我还是下定决心做点什么,于是去学爵士舞,看到酷炫帅气的师哥师姐,又去修了修头发,像妈妈说的不长不短遮了半只眼。
哎哎哎,我真的不是有意遮着的啊,这头发就这样嘛。
话说回来,就是为了消磨消磨时光。
“吱——咔!”
熟悉的白色自行车,熟悉的灰色背包,不怎么陌生的人。
“喂,长不长眼!”
可惜,不是那么友好的语气。
不过,是一样有着故事的心。
“你是凌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