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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笙花,半夏凉歌第2部分阅读

满的痛苦。

    我不吭声。他静坐在我身旁。

    “我知道我现在的行为是在逃避,我怕只要一看到你就会想起你爸爸,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再做出什么错事,所以,栩安锦,原谅我一声不吭就离你远去。”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啊,他不是我爸爸,永远也不是。”我忍不住哽咽着说。

    “不哭,栩安锦,我认错了还不行吗?”

    “不行。”

    “那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呢?”

    “不知道。”

    “那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不再作声。他一时慌张,手足无措地看着我。“路子野。”我仰头看着明亮的夜空,“路子野,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命运注定,但是我却如此地相信,在我的意识范围里,每一个孤独的人,都将拥有让自己不孤独的对方。而那个人往往能击中你泪腺和心扉,给予你意料之外的措手不及。你甚至会不知道遇到他是一种好事抑或坏事,你只知道和他在一起,会有一种心安理得的错觉。

    ——我不知道此刻你会怎么想,你嘲笑也好,讥讽也好,也无法磨灭在我心里留下的伤痕。这些创伤无时无刻不再告诫我,诺言,是一种如同罂粟的毒药,残害时光,弄得千疮百孔。

    ——我不知道你将会如何回答,是否会满怀信心地说相信。路子野,你不知道的是,自从你同我一样失去爸爸妈妈后,我的心也是那么的难受不已。

    “栩安锦,倘若真有命中注定,那我路子野宁可不要。”他望着夜空,一滴泪淌在面颊,“因为我的命只能由我来决定。”

    那一晚,年少懵懂的他,抛却尘世的浮华,只为静静地陪在我身边,许我一夜明月。

    花开了再开,痛却仍在心(2)

    第二天,院门外依旧空荡如此。曾经那个骑着单车满身痞子味的少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我第一次逃课。扯着书包跑去路子野的家。大门依然紧闭。

    路子野,你又欺骗我,为什么许我一夜明月后,却再次匆匆离去。

    路子野,那一刻,我突然好恨你。

    当我正准备离开时,养父从一旁走了出来。他叫住我。我惊讶地看着他。他忽视我的疑惑说:“那孩子已经走了。”

    “路子野走了?”我莫名其妙地明知故问。

    “嗯,一大早走的。”

    “是你撵他走的?”我竟有这般奇怪想法。

    他没料到我会如此想,尴尬一笑,叹气着说:“他奶奶病重,急需要钱,我在路上看到他,也了解了他的情况。”

    “你给了他钱?”我打断他的话。

    “是的,他在那个时候根本没有理由拒绝我的救助。”他说。

    我那时恍然明白,我也根本毫无理由去憎恨路子野。天不助人,我的痛苦又何止比路子野少呢?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下意识的行为,在我看到,都逐渐变得情有可原。

    所幸,在路子野淡出我世界的那些时日,薛幕天的存在像是替代了他的所有,弥补我之前各种怪异心态下所滋生的让我泪流满面却又细数不可磨灭的创伤。

    薛幕天比我大一个年级。成绩排名一二。那段期间,因为都太年少懵懂,所以品学兼优外加足球高手的薛幕天,显而易见地成为众所周知的倾慕少年。

    日子持续在平淡中急速晃过。似乎这些时日以来,我整个心思除了念书背诵知识外,便再无其他。我的头发长了又被我狠心减掉,齐耳的短发,使得我越来越像假小子。

    我曾一度在学校收到陌生学妹的情书,她们总是错以为真地把我当作男孩看待,我的性子也开始越来越犟,骨子里的叛逆也越发突出,但是不论我如何改变,我的成绩早已恢复如初且名列前茅。

    这要多亏了薛幕天的监督和帮助。我才如此信心满满地不虚度光阴。如今,临近中考毕业的声音敲响在心。

    那个夜晚,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覆满江城。这是江城有史以来或是我自始以来,第一次见到漫天的落雪。纯白得毫无浑浊。

    在我愣神地对白雪有诸多感概时,抑或跑到院子孤身一人堆积雪人时,养母早已高举着铲子,用力地朝雪人砸去。一边砸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砸死你,砸死你……”仿佛这句话,便道尽了她内心的怨恨。

    此刻的我甚至对她再没其他的想法,也不愿再劳心伤神地去顾及她的装疯卖傻。这年来,她的痴傻在旁人眼里是真,连养父回来看她时,更是一口果断地咬定她是真的疯了。

    但是她把我辛苦堆积的雪人砸得支离破碎。在若隐若现的日光之下,它们散发出晶莹的微光。恍惚间,让我想起了记忆里那个少年曾失声恸哭的模样。

    因为那个雪人,是我触手不可及的路子野。

    “你给我走开——”我怒不可遏地推开她。她往后踉跄,许是故意跌倒在地,“哇”的一声,哭声连连。

    “栩安锦!”杭夕瑶出现的真是时候,她穿着崭新深厚的红色羽绒大衣,快速地奔过来,冲我吼着。

    “我在,”我说,“我又不是聋子。”

    “她毕竟是你的妈妈,你干吗要这么做啊!”她说。

    “对啊,她是我的妈妈,不是你的妈妈,”我饶有趣味地说,“我对她怎样,又与你有关吗?”

    “妈,有事吗?”杭夕瑶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

    “坏人,坏人——”养母像是无辜的孩子般,将铲子紧紧地抱在怀中。

    “栩安锦,你看你把妈弄成什么样了啊!”杭夕瑶的声音引来了邻居的围观。

    难道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这下好了,大家都可以看到我栩安锦是如何待自己母亲残忍的呢!你是孝子,而我是不孝子,多么鲜明的对比。

    我不吭声。安静地将散落一地的碎雪重新堆积。我要将这个温暖如初的少年,重新塑造起来。有些记忆有些故事,就算我们拼尽全力地遗忘,终会是念念不忘的。

    而杭夕瑶,你不曾知道的是,在我十岁那年,你已不再是我内心那个单纯的少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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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

    五年前,纪小蓓凭着倔强叛逆的性子驰骋于那些少年的青春,家庭分崩离析,她停留在架构的孤独城堡,从一无所有到集万千宠爱。自她的名字刻进覆满宿命的逆巷,并在此邂逅爱上顾安言刹那,命运齿轮开始运转。

    十六岁时,他为她挡下嘲讽与悲伤;十七岁时,他为她许下承诺设计嫁衣;十八岁时,他用不甘与不忍撕毁她的一生。但是,无论相隔多年,她的心房永远住着一个旧时少年。

    五年后,他们轻易许下的诺言早已如烟消散,伤害,却又彼此暖化。她蓦地明白,于她,青春无非是用来祭奠。再次站在繁华顶端,彷如女王睥睨所有,而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少年,却不再是曾经的顾安言,是五年来不离不弃无微不至的罗泽。

    这么多年的陪伴,究竟是真心还是一场精心的算计?

    十九岁时,他们沉浸梦魇度过漫漫虚拟人生;二十一岁时,他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对远方的她心痛忏悔;二十三岁时,她明白要开始过一个崭新的生活,但不曾料想,那些曾遗忘的回忆再次重蹈覆辙。他爱她,她却把爱给了别人。

    花开了再开,痛却仍在心(3)

    在期末考试之后,学校放了寒假。

    我在海岚学校仅有一个朋友。她叫离离。这让我想起“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你说按照字面意思,长一岁就苍老一刻吗。我这么说时,离离气急败坏地跳起来,掐着我的胳膊说:“栩安锦,你丫的真是太没良心了!”

    “是,是,我良心被黑心吞噬了。”我说。

    整个寒假,学校人去楼空。我那时和薛幕天也仅仅只是同学互助关系,离离的出现,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少女爱慕之心因少年的唯美而苏醒,离离也不例外。当情书礼物在薛幕天视野里如山堆积时,离离怦然心动的心思也倾覆而去。

    我和离离的初相识,是在落雪半月之后。我体质一向不好,再加上衣衫单薄,理所当然地患上感冒。然而我并没有想到薛幕天会从家里带来姜汤,滚热的气息温暖我那时冰凉的心。待薛幕天离开后,一个女生突然从身后拍我,“嘿,你和薛幕天是什么关系呢?”

    “学长学妹关系啊!”

    “我看不像是呢——”她故意拖长了语调。

    这招对我没用,我本就和薛幕天只是普普通通的关系。于是,转身几欲离开。

    “我叫离离,是‘离离原上草’的离离,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朋友了,要是有谁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她自作主张的模样让我心生嗤笑。

    后来不知她从哪里听得我的名字,大步流星地走进我的教室,扯着嗓门问:“栩安锦在吗?”

    “她在,在那里。”同班女生兴许被她的气势吓愣了。

    “嘿,栩安锦,我们又见面了。”她一屁股坐在我跟前的座位,挑着眉头狡黠地看我。

    “离离。”我想起了她的名字。

    “bgo!”她说。

    “你没事赶紧地回你教室去,再说我和你又不熟悉呢。”我埋头继续看手中捧着的课本。

    “了解了解,俗话说‘日久生情’吧,日子长了,就熟悉了。”她那隐约可见的痞子性格,让我突然想起了路子野。我知道她在开玩笑,也就任由她自顾自地嬉闹。

    果不其然。离离一到放学,就跑到教室门口将我拦住,“栩安锦,一起回家。”

    一路上,我不吭声,倒是她东指西指,显然很高兴的样子。离离的家在一条深巷里,如若不是她跟我说再见,我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留意这毫不起眼的地方。

    她说:“栩安锦,我也会守护在你身边的。”留下这句话,转身走进深巷。

    我失神听得不太清楚,抬眼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里像有一道刺目的亮光急速闪过,我不明所以,也没在意什么,扯着嘴角浅浅地笑了。

    离离明里像个跟屁虫似的整天跟在我身边,暗中却更像个保镖般保护着我。要不是那群刚出道的小混混拦住我,恐怕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离离身怀的“绝世武功”。

    当那群混混将我逼到墙角,作势逼我交出身上所有钱时,我表情极其平静。对待这几个毛小子,我栩安锦其实一点都不害怕。

    离离正是在我即将爆发时出现的,她冲上来,三两下将他们按倒在地,还不忘学着电视剧里女侠的语气夸张地说:“怎么样,有没有想拜倒在本小姐的石榴裙下呢!”

    “不了,不了——”那群混混连滚带爬地惊恐逃走。他们的各色衣衫上,早已烙印下了离离清晰的鞋印。

    那时她肯定以为我会感动涕零,更故作大侠似的说:“喂诶,小妞,本大爷救了你呢,再怎么着也流个泪什么的来表示你的兴奋之情,或许,本大爷倒可以考虑收了你。”她边说边上下打量我,“以身相许也行啊。”

    “那就看你有没这个本事了。”我直接扑了过去。

    那一天,我和离离就这么“扭打”在一起,不分上下。我俩累了,躺在雪地,任由大雪覆盖在身上。这样静好的时光,如同记录回忆的胶卷,永远地定格在我的年少青春。多年以后,我才蓦地明白,原来那些出现的人,占据着无比重要的位置。

    “栩安锦,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喜欢薛幕天吗?”

    “不喜欢。”

    “那我可以喜欢他吗?”

    “随便。”

    “栩安锦。”

    “怎了?”

    “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顿时默不作声,迟疑了小会儿,“有,但是从有到无了。”

    花开了再开,痛却仍在心(4)

    离离在寒假即将结束后,突然消失了。我第一次走进那条深巷,心里莫名地恐惧不安。离离说,她的家在这条深巷的最里面,从入口一直走到底,便可以看到她的家。

    两边穿耳而过的风,呜咽不停,一抬头一低头,会不经意地看见两边打开窗凑出头的人们,用复杂的眼神四处凝望。鄙夷。讥讽。似乎走在这条巷子的人,都将染上这些晦涩的色彩。

    我蹙着眉。低头不语地往前走。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蓦地惊觉这条深巷并没有尽头。它的另一面,是呈平行线的列车轨道。站台隔得不远,再往前走几步就能到达。

    这是我从来不曾发现的事情。回忆那年栩安生和我离别的那个站台,距离家好远好远,我几乎在那一刻迷了路。

    我望着缓缓驶来的列车,目光呆滞地站着。原来离离每一次和我的离别,都是从这条冷寂的深巷,一直走,一直走,再乘上列车,前往一个我未知的城市。

    这是属于离离的秘密。她不说,我也不曾问。但我蓦地坏心思地想,离离是个骗子,她欺骗了我最原本最纯粹的友谊。

    离离算是我故事里的一个小插曲,无足轻重。但是在后来的时候,我却再也舍不得说她是个骗子,至于为什么,是后来的事了。

    又是这样一个夜晚。我徘徊在梦魇里无法挣脱出来。所有人清晰的面庞若隐若现,我记忆里的那些少年和最挚爱的人,却都义无反顾地走进了鲜艳的烈火。我听见突如其来的噼里啪啦刺耳的响声。也似乎闻到了令人作呕却无比焦臭的味儿。

    那个夜晚。大火在梦里燃烧着。

    黑夜无星。

    所有邻居都抖索着身体颤颤巍巍地奔出家门,并肩站立在离我家数米远的地方。在这样一个辗转反侧极度揪心的梦里,我终究还是挣扎着苏醒了过来。

    我以为跟前的大火仍然是梦。我那时想,既然是梦,那么就尽情燃烧吧,反正梦境里的画面又不是真实的。

    就在我被浓烟熏得几乎睁不开眼睛时,我被持续不断的敲门声惊醒。蹭的下床,火已燃烧上落地的被单。我惊恐万分地朝屋门走去,双腿的无力让我渐渐屈膝瘫软在地,明明屋门就在伸手之处,明明很近的距离,却在刹那间变得无限长远。

    在烈火吞噬着我的小房屋时,在浓烟无情地弥漫在我的视野里时,在清晰的意识突然变得晕沉沉时,门被撞了开。

    阔别许久的薛幕天竟赤红着脸站在门外,额头豆大的汗珠沿着面颊,落在火焰的腹中。“栩安锦!”他冲了过来,唤着我的名字。“薛幕天。”我喃喃道,嘴角逐渐上扬,拉扯出一丝令人错愕失神的弧度。

    我笑了。笑里带着莫名的苦楚。原来在生命受到威胁的那一瞬间,还是会有人跨越生与死的抉择,来至你的身边,给予你意想不到的温暖和力量。

    他弯腰将我抱在怀中。我看得出他很吃力。他紧咬的牙关,间歇地发出颤颤的声音。“栩安锦,别怕。”他在走出屋外时,不断地垂头对我说。

    突然落下的横梁拦住了他前行的路。他当下吃惊,立即抱着我连连退后。这些烙印入骨的画面,是如此清晰地存在于记忆里。也与幼时一样,消防叔叔的出现,拯救了我和薛幕天。

    我和他走出了院子。静静地躺在医生抬来的担架上。我的目光久久地凝望着人群堆里瑟瑟发抖的养母,她满脸的惊恐失色,却终究抵不过我内心的心知肚明。我突然蹭起来,望着被火覆盖的房子,不作声地凝噎。母亲那道消失于火海中决绝的身影,如同旧影片一点一滴地在我眼里播放。倘若养母也同记忆里那生生不息的画面一般,趁着痴傻一头钻进烈火的肚腹中,那该是怎样别致的风景呢?

    只是,她不会,她永远也不会,因为我知道她的痴傻,还不足以让她无缘无故地葬身火海。

    花开了再开,痛却仍在心(5)

    那场大火,是养母放的。我和薛幕天在医院病房里醒来。薛幕天的身边站满了人,一个个满脸焦急,显然是他的家人。我扭着头,微微地四顾,不禁轻笑,我在这无比热闹的病房,反而显得鹤立鸡群——我的病床四周空寂如此。

    我轻声地下了床,自顾自地穿好鞋子,往外走去。“栩安锦。”薛幕天看到我离去的身影,心慌地唤我。

    “谢谢。”我回头冲他笑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