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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曲第2部分阅读

的长工,玉老爷有几个子女,我岂会不知?!”

    更何况,那天在万福寺,明觉清楚地告诉他,她是玉彬的女儿,这绝对错不了。

    玉无奈地叹了口气,意识到跟这男人是怎么也说不清的。

    反正她都代玉琦嫁了,再帮她背个大黑锅也无所谓了。

    “你想怎样?”她不再试图挣扎,任凭他掐痛自己。

    曲残郎冷哼一声,猛地将她推开。

    玉一个未留神,整个人跌趴在地。

    曲残郎眼泛噬人的寒光,嘴角勾出一抹不怀好意的诡笑,“我想——毁掉你!”

    他撂下狠话,头也不回地大步跨出房去。

    玉撑起泛疼的身子,冲上前去合上房门,虚弱的身子贴住门板,无法克制地频频颤抖。

    喉头一哽,她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

    暗夜里,曲残郎一脸怒气腾腾、几近疯狂地疾奔至无人的竹林,在一片空地停住。

    说要毁了她的不是吗?那又为何会在看见她惧然惶怕的眸光时打住?

    更可笑的是,他居然像个失败者似的逃离。

    那双灿亮晶莹的眼眸,状似无辜地凝睇他,那粉肌、丹唇……

    “住口、住口!”曲残郎激动地狂吼,双手握拳。

    他抑郁的粗喘,不允许自己失控。

    曲残郎想起在万福寺见着她的那一瞬,胸中似铁石般冷酷的心,不知为何,竟狠狠揪动了一下。

    没错!他憎恨她的美好,厌恶她无暇的容颜,以及那平静的笑脸……

    他要毁灭她,彻底地撕碎她!

    因为,她的美丽凸显了他的丑陋,她那恬静的模样更是令他痛恨。

    凭什么!她凭什么在毁了他之后,还能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勾挑他?

    不!他不会让玉好过的。

    没错,折磨她,使她生不如死,让她后悔进入残风寨。

    初春天气多变,昨几个明明还暖朗的天气,今日却突然转寒,而且还下着蒙蒙细雨。

    玉离开玉家时,包袱里仅有两件薄衣,连件袄子也没带出来。

    她把所有的衣裳穿上,却仍然冷得打颤,起身想倒杯水喝,才发现茶壶里根本没茶水。她无奈地叹口气,一整个早上都没人来过,看来以后凡事都得靠自己。

    忍着寒冷,她走出房门。

    昨天来得匆忙,没注意到原来这屋子还有名儿——临水斋。

    嗯,是个好名。

    院外有两条岔路,她也忘了昨日那位褚公子带的是哪条路,噘起朱唇微微想了下,便随意地选择了右边的小径走去。

    走没多久,玉就看到一名背对着她、正在井边打水的女孩。

    她走近井边,“请问……”

    那女孩回过身,瞧了她一眼,原本带笑的嘴角顿时收住。

    “是你啊,有什么事?”女孩伸手抹去额际的薄汗,态度十分冷淡。

    “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寨主用一万两黄金换来的玉家小姐嘛!”她撇嘴冷笑,脸上净是鄙夷。

    昨日她看见褚二公子领着这女人进临水斋的。

    玉闻言竟不自主地笑了。

    怎么这残风寨的人,个个都有截断别人说话的习惯?

    梳着双髦的女孩见她笑了,先是一怔,随即没好气地问:“笑什么?有事快点说,没事就别在这儿碍手碍脚地烦我!

    玉温婉一笑,“我只是想请问你,厨房在哪儿?”

    “厨房?”

    “是啊。”她扬手摇摇空水壶,“我的房里没水了,能不能请你告……”

    “你想上厨房要水喝?”

    玉点头,对于再次被打断话,已经有些适应了。

    女孩甚是困惑地睨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抿唇思忖。

    “怎么了吗?”玉唇边的笑突然凝结。

    女孩犹豫一会儿,“我是可以告诉你厨房在哪儿,不过……你可别妄想马上有水喝。”

    “什么意思?”

    “寨主今早下了命令,要厨房不许供应任何食物给临水斋,包括茶水。还说临水斋所需的饮食,由你自个儿打理。所以啦,你想喝水得自己烧,想吃饭也得自己煮。”

    玉单薄的身子一颤,愣了半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果真狠毒!

    不给吃、不给喝,一切全赖自己,这要是换了玉琦,恐怕真的会被难倒。

    不过她是玉,求生存可是她拿手的活儿。

    “哪,往那儿的曲廊走,过了花亭就是厨房了。”

    “谢谢你了。”玉朝她点了头,幽幽地转身欲离开。

    “晴玉,晴玉!”

    远处传来急切的呼喊。

    “在这儿!”

    玉身畔的女孩大声应道。

    一名绿衣少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朝那个叫晴玉的女孩摆摆手,“不好……不好了!你弟弟他……”

    “我弟弟?他怎么了?” 晴玉惊得花容失色,顾不得手上的汲水桶,揪紧着绿衣少女,“你倒是快说呀…”

    玉本来要走了,但是听见晴玉焦急的声音,她又忍不住驻足。

    “他又晕过去了,怕……怕是不行了……”

    “不!”

    晴玉脸色一变,大声哀号地狂奔而去。

    玉想也没想,撩起裙摆也跟着跑去。

    “小磊,小磊啊……”晴玉冲进房里,抱起床上一名病得骨瘦如柴的男孩,搂着他哭喊道,“娘死前把一个你交付给我,咱们家就你这么个命根子,你要是……那教我怎么去向娘交代啊……”

    玉跟着进门,就看见这情景。本能地,她朝病恹恹的男孩手腕探去。

    “你做什么?!”晴玉防御地挥开她的手。

    玉看着男孩通红的脸,“让我瞧瞧,再迟就怕来不及了。”

    “你能救他吗?”晴玉泪流满面。

    “现在你只能相信我了,快!”

    玉示意晴玉让小磊躺平,便侧身为他诊脉。

    “是赤火热……”玉拧眉。

    “镇上的大夫全看过了,连三公子都瞧不出是什么病……”

    晴玉哭肿了眼,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是赤火热没错。”玉倏地起身。

    “你有法子救小磊吗?”晴玉听都没听过什么赤火热的怪病。

    玉给予安抚的一笑。对于晴玉的不信任,她一点也不以为意。

    要不是明觉师父给的《医宗宝鉴》里曾提过赤火热,不然她恐怕也无能为力。

    “放心,我有绝对的把握救小磊。”

    “真的?”晴玉破涕而笑。

    “不过你得帮我。”

    晴玉频点头,“只要能救小磊,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我知道这山寨的出入口全都设有机关,而且还有人把守,可小磊这病得用长在峭壁上的一种名叫苁玉莲的花才能医治,所以你得帮我离开山寨。”

    “可……我……” 晴玉踌躇着。她心想,玉虽然说得头头是道,可是,万一她是骗自己那怎么办?

    玉对住她犹豫的眼,捺着性子说:“我不会乘机逃走的。”她保证。

    晴玉的目光源向弟弟,牙一咬,“好,我帮你。”她豁出去了。

    玉在晴玉的帮助下,顺利地出了山寨。

    顺着溪水涧,也不管雨水已经淋湿她原本单薄的衣裳,一径地寻着药。

    她其实是可以不顾小磊的死活逃走的,但她没有。

    她不能逃,也不想逃,不只是因为小磊的生命掌握在她手里,就连芙蓉镇的人亦是。

    说也悲哀,她用全部的生命去守护别人,殊不知,何时她也能有被守护的一天……

    思及此,她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轻敲自己的头,要自己别傻了。

    先别说有哪个男人能接受待过贼窟的女人,光是想到曲残郎那双充斥仇恨的利眸,她能活着逃出生天,就该要阿弥陀佛,感谢菩萨的保佑了。

    她轻吁了口气,振作起精神,拂去雪额上频淌下的汗珠和雨水,继续找寻苁玉莲。

    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在一处峭壁上发现了苁玉莲花。

    “糟糕,这怎么下去呢?”

    玉咬住粉唇,在崖上踱步。

    她往崖下一瞧,这山崖十分险峻,形同斧劈,谷深不见底。

    玉仔细地想了想。

    那株苁玉莲花就这么孤傲地立在那儿,要是她放弃这一朵,不知再走下去还能不能找到别株。

    小磊消瘦枯槁的脸蛋蓦地撞进她的脑海里。

    “不行,再等下去,小磊的命就没了。”

    玉深深吸了口气,蹲下身子,一手攀住凸起的岩石,另一手则紧抓住崖壁上的藤蔓,小心翼翼地往崖壁的那朵莲花爬下去。

    她双手费力地握紧藤蔓,一双小巧莲足则是摆荡不定地在半空中摇晃地左蹬右蹬着,就是踏不到可立足之地,全身的重量只倚靠着两只纤弱的臂膀。

    好不容易滑到苁玉莲的旁边,玉才发现莲花离她尚有一段距离,要摘取恐怕没那么容易。

    玉屏气凝神,勉强伸出手一句,花没摘到,她失望地低喊。

    一个未留神,她失了平衡,整个人直往下坠——

    “啊!”玉惊声尖叫,山谷里回荡着她的声音……

    一会儿,她剧烈地粗喘口气,惊魂甫定。

    此刻她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死命地向上攀爬。

    再次来到苁玉莲旁,玉闭上眼祈祷,随即睁眼一鼓作气地拔起花。

    “成功了!我成功了!”玉悬在半空中,兴奋地大叫。

    至于爬上崖,那又是一段艰辛的路了……

    晴玉躲在寨口等着玉快回来,随着时间的逝去;她忐忑不安的心逐渐对玉失去信心。

    “完了,什么都完了,我怎么会相信那种女人的话呢?”她惶然地喃喃自语。

    山寨里的人都知道,大寨主的脸是因为玉而毁的,所以他才会用万两黄金来换取她。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好心地找药方来救小磊呢?要是换了她,早就逃之夭夭了。

    “晴玉,你在这儿做什么?”冯飞走出洞口,见到躲在草丛里的晴玉,上前探问。

    “三……三公子……”

    “你是怎么了,我刚接到消息,说小磊又病发了,我这才要出谷去抓药来治他呢!你不在他身边照顾他,躲在这儿做啥?”

    “不……不用麻烦三公子了。” 晴玉垂下眼,目光闪烁,不敢直视冯飞。

    冯飞见她惊惊惶惶的,手指还不自觉地绞缠裙摆,心头不禁一阵狐疑。

    “晴玉 你……”

    “三公子,不好了!”

    守洞口的阿永捂着后颈跑了出来,“刚才有人打晕了我和阿三,还把我们拖到草丛里……”

    冯飞闻言一怔,难怪他出洞前,没看见守卫的人,还以为他们偷懒去了。

    他脑中一闪,侧头刻意压低嗓子:“晴玉,该不会是你……”

    晴玉煞白了脸,“咚”的一声跪下。

    “三公子,对不起,我以为那个玉家小姐能救小磊的,所以……”晴玉无措地发抖,哭哭啼啼地说。

    冯飞骤然打了个寒颤,喃喃地低语:“这下糟了!”

    玉才绕着原路回来,一身泥泞不堪地走近洞口,就发现曲残郎一群人早等在那儿。

    她重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不慌不忙地走过去。

    “玉……小姐。”晴玉难以置信地瞪着她,怎么也想不到玉果真没对她失信。

    玉缓慢地走到曲残郎面前,她的衣衫残破,原本黑亮的乌丝被雨打湿,微乱地黏在颈边,她的唇苍白且有些龟裂,但脸颊却异常地泛着红晕。

    “我没有逃。” 玉一双晶亮的眼瞅着他说,语气是骄傲的。

    曲残郎盯着她,皱起眉头,却没说话。

    玉僵着颈子,全身因为疼痛而抖颤地转头对晴玉说:“将这苁玉莲花泡过精水,熬过三回,让小磊服下——”

    话没说完,玉眼前突然一黑,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在地上晕了过去。

    第五章

    痛……

    玉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全身都痛,尤其是她的头。

    “玉小姐,您醒啦?”晴玉俯身瞧她,一脸的关心。

    玉定眼看了下,她已经回到临水斋了。

    “我……”一开口,才惊觉自己的嗓音粗嘎难听。

    “先别急着起来。”晴玉按住她欲爬起的身子。

    “小磊怎么样了?有没有服下苁玉莲……”

    “有的,有的,你就别操这个心了。”晴玉连忙再将她的被子拉上,“小磊喝了你采回来的药,烧退了,病也好了;倒是你为了救小磊,受了风寒,还撞得浑身是伤,昏睡了三天。”

    “三天?我昏睡了三天?”玉揉着额头。

    怪不得她昏昏沉沉的,喉头也干涩且泛着苦味。

    晴玉“咚”的一声跪在榻前。

    “你这是……”玉怔住。

    晴玉朝她磕了个大响头,硬咽地说:“那日要不是小姐你,小磊早就去见阎罗了,晴玉这辈子就算做牛做马,也还不清这份恩情。”

    “快别这么说。”玉虚弱地撑起身子,“我习医不就是要救人的吗?小磊没事就算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她勉强扯出一笑,示意晴玉起身。

    晴玉拉起袖子抹去泪水,破涕为笑地站起身。

    “三公子……就是那天站在寨主身边的男人,他诊过你的脉,说你只要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喔。”玉努力地回想,却只忆起一个模糊的身影,她只觉得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晴玉话匣子一打开,便没完没了。

    “也不知你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大寨主撤除了禁令,今后你的饮食没问题了。”

    “是吗?”玉敷衍地应道。

    “是啊。” 晴玉也不管她有没有在听,一个劲儿地说,“你不知道,那天你一晕倒,大寨主脸色都给吓白了呢!”

    玉怔怔地望着她,才舒展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该是晴玉看走了眼吧?曲残郎哪可能会吓白了脸,他想折磨她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担心她?

    若说他真的白了脸,恐怕是懊恼着万一她就这么死去,那他的报复计划就全泡汤了。

    “还有啊,他要我过来临水斋,以后就由我伺候你了……”

    晴玉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可玉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耳里。

    更深漏残,月隐星黯。

    一道阒黑的修长身影,晃身进了临水斋,悄然地位立在玉床前。

    幽深的黑瞳透着莫名的晶光,出神地凝望着玉绝美的容颜。

    微弱的烛光映在她脸上,那双一向透亮晶莹的眼眸紧闭着,卷长浓密的羽睫下方,有着明显的凹陷与淡淡的阴影。

    为什么?许多的疑问如海潮般,急涌入曲残郎的脑中。

    他猛然想起玉那日极力否认的话!

    有可能吗?

    如果玉彬不止一个女儿,那为何他在玉家当奴才的时候,从来没见过别人提起?

    曲残郎依稀只记得,那个打烂自己玩具、还赖说是他弄坏的玉小姐,个头顶娇小,性子却是被宠得无法无天的骄横。

    事隔八年,加上他仅靠脑海里残存的模糊记忆,的确是无法肯定玉就是那个小女孩。

    “嗯……”

    玉无意识的轻哼使曲残郎回过神。

    他眯起眼,心中顿时不悦地发现,他极端不喜欢看她颦起眉头。

    他怎么也无法将这张娇娇弱弱、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美颜,和那张年仅十岁、充其量只能算是可爱、且净是蛮横神态的脸结合在一起。

    玉睁开眼见到的就是曲残郎冷峻的脸,她还以为是幻觉,用力地合上眼再睁开。

    “你……”不是幻觉,也不是在做梦,他真的站在床榻前。

    玉吓了一跳,连忙拉高被子,挣扎着坐起身,防备地瞪着眼前的人。

    “你站在这儿多久了?”

    “那得看你睡了多久。”曲残郎敛眉低哑地道。

    玉一听,羞红了芙颊。

    这男人除了喜欢打断别人的话、善于断章取义的习性外,难不成他还有偷觑别人睡相的怪癖吗?

    看着玉不经意流露出的娇艳妩媚,曲残郎不禁微微失了神。

    “你进我房里做什么?不会只是来瞧我的睡姿吧?”她假装没听见他孟浪的话,更一径教自己不去理会那莫名的心乱。

    “我来看你的伤势。”曲残郎促狭地道,故意不移开他炯亮灼热的目光。

    嗯,相较她的拧眉,他倒是比较喜欢她脸红的神态。

    “你有这么好心?”不是说想折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