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一个身着王府丫鬟常服的少女走了出来。
“什么人？”守卫低声喝问。
“王爷吩咐奴婢去看看芸希小姐睡下了没有。”少女低着头，轻声回答。
守卫退回了黑暗之中。少女继续前行，不徐不疾，极其从容。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秦小婉。秦小婉就这么正大光明地出了月影宫。到了外面，秦小婉却不在大露行迹。她让小碗儿全力警戒起来，转挑无人僻静处行走。在小碗儿碗面浮光上，一个小红点始终静止不动。
秦小婉快速地接近着这个小红点。两里……一里……三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秦小婉停下了脚步。听说高手可以感知到附近的情况，不知是不是真的！那日的黑衣蒙面人修为应当和李儒安相当，也就是说，对方是个斗灵士。距离太近很容易被他察觉。
四下里都是宫殿楼阁。秦小婉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处于王府何地界上了。若是被人撞上，遭到问话，她很可能会露陷。
秦小婉试探着接近。二十米！前方是一座偌大的独院。秦小婉立在墙根下，心里纠结着。人肯定是在这院子里了。要不要翻墙进去呢？进去之后是上房做“贼”呢还是假装迷路的侍女？
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匆匆走了过来。秦小婉慌忙蹲下，藏身在墙根的隐隐里。这太监只是个没有斗气的普通人，走得又急，并没有发现秦小婉。
太监停在院门口，轻轻叩了叩门。
院内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院门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个带着太监帽子的脑袋探了出来。
来人低声说道：“情况有变。他没有叫诸葛芸希过去侍寝，但是那个叫秦小婉的女学生进了月影阁，一个小时了，也没有出来！多半是侍寝了。我特来请示大人，咱们的计划还要不要继续……”
“你是猪脑子吗？诸葛芸希没在他房里，有什么用？秦小婉那等货色，昭阳王会在意吗？你们就不会把诸葛芸希引过去吗？”
秦小婉听在耳里，很有些郁闷。本小姐很差么？这太监明显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试过了。不行！诸葛芸希一回房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发了好大的脾气，丫鬟都给轰出来了！也不知是谁惹了她！现在可如何是好？陈爷那边不好交代啊！”
“进来说吧！”院里的太监把院外的让进了院子了，关上了门。但两个人并没有走多远就停下来了。
小碗儿浮光上的小红点移动了，极快的，一下就到距离秦小婉六七米远的地方。
“姚统领！”外来的太监恭敬地称了一声，迅速把方才所说的情况又汇报了一遍。
“计划暂停吧。不是诸葛芸希，昭阳王不会在意的！”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那日算计秦小婉的蒙面人的声音。
“陈爷那边？”
“我去交代！只要诸葛芸希还留在府里，那小色鬼早晚会兽心大发！”
“姚统领说的是！唉，今天的好事全让秦小婉这女学生给坏掉了！”
“哦？你说什么？那女学生叫秦小婉？”
“是，姚统领！”
“哈哈哈……天助我也！”
第七十八章 全拿走
“姚统领，这秦小婉又是何来头？”
“她是斗皇推荐生。你们说如果她在王府出点什么事，那位推荐她入校的斗皇会什么反应呢？平阳斗气学校又会是什么反应。”
“这……姚统领，她只不过是个斗士，天赋很一般。学校应该不会很在意吧？说不定当初推荐她的斗皇也早觉得颜面无光，恨不得她立即消失掉呢！”
“不！就算平阳斗气学校和那位斗皇本不在意她的。可如果秦小婉出事了，他们与秦小婉的关系又被宣扬得天下皆知呢？学校的颜面，那位斗皇的颜面，是要还是不要？”
“妙极！妙极！”
“大富，你回去继续监视他！我这就去见陈爷，请个示下。陈三，你随大富去，帮忙看着点！记住，切不可让秦小婉离了王府。”
秦小婉此时已完全可以确定这位被称做姚统领的人就是蒙谷山的那位黑衣蒙面人了。
过了一会儿，院门开了。一个王府护卫统领模样的人，并两个太监走了出来。三个人可能早就习惯了如此“密谋”，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意思，对周遭情况根本就没想过要探查一下，并分道而去
秦小婉在墙根里又蹲了一会儿，确定他们都走远了，这才跳起来。
“该死，貌似又掉进了另一个陷阱里！”秦小婉捶了捶头，好头痛啊！最近流年不利？难道是上天嫉妒她得了小碗儿这宝贝，存心和她过不去？
“看样子王府里的人也并不都是忠于平阳王的嘛！这就叫奴大欺主？”
这些人算计他们的主子，秦小婉才懒得管他们狗咬狗，可现在姓姚的明显把矛头对准了秦小婉，秦小婉就不能不管了。
姓姚的要去找的所谓陈爷，秦小婉猜测必定是王府大管家陈忠。
陈忠的修为是斗灵师，据说是差一脚就能晋升为斗皇的人！
对这种说法，秦小婉不以为意。所谓差一脚到斗皇，九成九便是终身无望晋级！自古以来，多少人都死在这“差一脚”上。
平阳郡的斗灵师没一百也有八十，斗皇呢？众人皆知的也只有两个而已！一个是赤鼎天，还有一个便是推荐秦小婉的那位了！
不过，斗灵师对秦小婉来说，也是不可战胜的存在！秦小婉虽明知他们在商议对她不利的行动，却不敢贸然前去，以免羊入虎口。
姓姚的身上有小碗儿的追踪印记，秦小婉不怕丢他的行迹。秦小婉翻身进了院子，确认屋中无人，这才翻窗而入。
秦小婉打算先搜查下姓姚的房间，看看可有何线索。顺便的，再拿个托盘，弄点茶水点心做伪装，好继续追踪下去。
小碗儿确定这院子四周都无人。秦小婉放心大胆点了灯。
四壁上挂满了各种武器。房屋中间还有几个武器架，上面也摆满了武器。刀枪剑戟都有！大多都有锈痕，貌似都是古董货。看来这位姓姚的统领是位古董武器收藏者。
秦小婉起初并没有对这些武器发生兴趣。她随手触摸了一柄看起来很老很旧的长剑，小碗儿立即歪歪扭扭的跳动起来。自打喝了酒后，小碗儿就一直醉汉般歪扭着，站不稳的样子。
“这样拿别人的东西，算是偷吧？我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可是，他藏头露尾的想杀我！算是我的死敌！拿他点东西做补偿，也是应当的！”秦小婉稍稍纠结了一下，便将这些古董都收进了小碗儿里。
“小碗儿吃吧，多吃点！早点恢复修理功能，把黑窑铁剑修好！”
“咦，这把灰不溜秋的，倒是挺像碗中那柄黑耀铁剑！”秦小婉轻轻一跳，摘下了悬在墙上的一柄灰剑。秦小婉把它放在碗中与黑耀铁剑对比了一下。
这柄剑比黑耀铁剑长了一指，窄了一丝丝。剑柄和剑身形状都是别无二致。但它并不是黑耀石炼制的，而是在精炼的铁中掺入了少许的乌金。剑刃比寻常铁剑锋利不少，延展性也更好，不易崩裂。
“这柄乌金剑你别吃了，小碗儿！”秦小婉打算用它做黑耀铁剑的替身，以备不时之需。
花了十来分钟，秦小婉才把遍布在几间房子四壁的貌似古董武器都收了！可惜经小碗儿鉴定，这些武器大多数都是乌金剑这个层次的，并没有珍品！年代也不过百数年！都只合给小碗儿填肚子。
卧室枕头下，秦小婉又翻出来两柄匕首。这两柄倒是掺杂了少量黑耀石的，有助于斗气凝形。铸造时间也有五百年之久。这姓姚的倒是有点眼光，这两柄匕首的确是他这些收藏里，最有价值的！现在嘛，它们都成了小碗儿的口粮。
在抽屉里，秦小婉找到了一个加了防斗气震栓密锁的小匣子。
这种锁对斗气极为敏感，一旦用斗气强行破开，就会立即爆炸。这是专门用来防范斗者盗窃的密锁。
秦小婉把这个小匣子扔进了小碗儿。“小碗儿，想办法把匣子外皮吞噬掉，但是不要弄坏了里面的东西。”
秦小婉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盏茶水和几样点心。姓姚的房间里没点心。这些点心是秦小婉从小碗儿里拿出来的。
她就这么捧着托盘低垂着头，堂而皇之地走着。几波路过的巡逻守卫都没搭理她。
王府亭台楼阁诸多，地形复杂。但小碗儿的追踪无视这些遮挡。秦小婉没走多远，代表姓姚的小红点就重新出现在小碗儿里。
小红点静止着，代表姓姚的并没有移动。并不如秦小婉所想的那样守卫林立。相比起平阳王寝宫月影阁的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守卫来，大管家陈忠的地盘上就只有两处岗哨。不知是过于自大还是疑心重，担心守卫窥秘。
秦小婉没有遇到任何障碍，迈着小碎步，径直就进了院子。
丫鬟仆人都被屏退了，大管家陈忠的院子里人也无一个。唯有厅堂里，灯火通明。
隐约的，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从厅堂里飘出来。
“……经营了这么多年，陛下几乎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现在若是让他随着昭阳王进京，陛下看到他那张酷似其母的面庞，只怕又要生出无数是非来！你们不知道，当年陛下有多宠爱那贱妇！若是让她再多活几年，皇后娘娘的后位只怕都保不住。”这个声音苍老低沉，正是秦小婉白日里听到过的，陈忠的声音。
第七十九章 我只是配合一下
“陈爷，请您责罚小人！”咚的一声，有人跪下了。“是小人监管不利，让那贱种钻了空子。”
“唉……起来吧！这不能怪你一个人！三年前那贱种突然马上风，医生都断定救不了了。当时着实吓着老夫了！我们软禁他也好，引他走上歧途也罢，都不会有谁来过问！但他若是真死了，只怕这府里很多人都要为他陪葬！毕竟是皇子啊！”
“唉，是啊。”这是一个清脆的妇人声音。“当初教他好赌也好，画画儿作曲儿也好，真不该教他流连女色！这招虽最能消磨意志，却也是杀人于无形。何况又是从十来岁起便开始！”
“哼！你现在后悔也是迟了！”陈忠冷哼了一声。
“我的爷，虹儿又何可悔的？当初我家既然领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将我嫁到这府里来，我和我的家人便是绑在这条船上了！再说了，他早死一天，我这个王妃便能早继承这笔家产一天。我有什么后悔？无论他死得有多离奇，陛下难道还会治我之罪？那次他若真的死了，陛下只会赏赐更多的东西来抚慰我这颗受伤的心！”
“你这贱妇！”陈忠怒骂道，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陈爷，王妃娘娘！”那个请求责罚的男子插话了。“小人认为姚副统领的计策还是可行的。要不先试试？”
王妃道：“也只能如此了！总不能让他现在就到陛下面前去？就算他出于颜面不告御状揭发我们，他只要在京城一现身，皇后娘娘便会知道我们办事不利！我们这些人，我们的家人，便全都要死！”
秦小婉越听越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种宫廷阴谋，秦小婉真心不想搅入其中。
“卑职失职！”
“请陈爷赎罪！”姓姚的总算开了口。显然他在其中的地位不高，没什么说话的资格。
“胡大统领，姚副统领，这不怪你们！”陈忠说道，“谁会料到这贱上风大难不死之后，会性情大变？心机一下深了数十倍！咱们收拢了府中所有斗者，却单单忽略了这府里更多的是一无用处的普通人！尤其是那些奴隶！”
“这些卑贱的东西，一个个痴心妄想不知廉耻往上爬！贱种许了他们自由，便一个个拼了性命为他冒险！要命的是，青梅长公主竟然会来平阳斗气学校任教，又好死不死地让那些贱奴送了信出去。如今青梅公主隔三岔五便来府上住上几天，搞到我们如此被动……”
“是啊。他威胁说已经放了证据和书信在外面，若是他一旦出事，便会有人把东西送出去！也不知是真是假？”王妃感叹道。
“谁在外面！”陈忠突然喝问。斗灵师的灵觉的确非同寻常。秦小婉已尽了最大的努力收敛气息了。
“回大总管，奴婢是孙小姐房里的路儿。孙小姐方才起夜，遥望到大总管这边还有灯火。孙小姐心疼大总管，命了奴婢给大总管送些点心来！”秦小婉没有立即转身逃走，而是低垂着头，盈盈屈膝，行了福礼。她的心儿噗噗地跳得厉害，面上却不得不镇定如常。在斗灵师面前，她就算再长出两条腿儿来，也是逃不掉的。
陈忠站在窗户边往院子里望了一眼。院中人身着王府丫鬟常服，低垂着头看不清容貌，但她气息沉稳毫无慌乱，不像在撒谎。自己的孙女陈娇娥就住在隔壁院里的阁楼上。她若起夜的话，站在楼上，倒是真能看到这边的灯火。想到孙女的乖巧和大有前途的孙女婿寇南，陈忠心中微暖。
至于孙女陈娇娥房里是不是有个叫路儿的丫鬟，陈忠却是不管了。陈娇娥身边丫鬟众多，对丫鬟又极其挑剔，一个不高兴就把丫鬟打出去卖了，再换新的来。陈忠自是无法将孙女身边的丫鬟都各个记住。
“老夫不饿，你回去吧！告诉孙小姐，若是睡不着，就起来练功！”陈忠道。院中少女距离这间厅堂由十几米远，陈忠料定她并没有听到这厢的谈话。是以只是喝她回去。
“是，大总管！”秦小婉迈着碎步，恭敬地缓慢地退出了院子。恭敬是装的，慢才是秦小婉要的。她根本就不知道陈娇娥住在那个地方，刚才不过胡说一通。一出这院子，走错了方向，岂不糟糕！
陈忠自然不可能一直目送她。走得慢点，等陈忠收回注意去，秦小婉随便往那边走都无所谓了。
秦小婉在王府里转来转去，也没找到离开王府的道路。走着走着，小碗儿的浮光里出现了代表平阳王的小红点。秦小婉以为自己已经转回了月影阁，不禁颓然。
但随即秦小婉又惊诧了。这个小红点在移动！而且是朝着秦小婉所在的方向移动！
平阳王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了？秦小婉重重一跺足！赶紧把托盘扔进小碗儿中，蹿进一旁的林子里，上了树，隐藏起来。
“好俏丽的丫鬟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府上还有如此可爱的丫鬟！”平阳王斜靠在秦小婉身侧的一根树杈上，笑吟吟地看着秦小婉。他身上虽有些酒气，却哪里有半点醉意。
秦小婉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王府丫鬟常服，从树上跳下来，对着树上盈盈一拜，笑道：“不是王爷命我出来帮您打探消息的吗？”
平阳王瞳孔一缩。她这是在威胁他吗？平阳王从树上落下来，立在秦小婉面前，冷声道：“这么说你已经完成了？”这女孩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幸不辱命！”秦小婉屈膝行礼。
“好！不错！来，向本王汇报汇报！”平阳王把秦小婉往怀里一带，勾住秦小婉的肩膀，将她挟制在胳膊弯里。
秦小婉挣扎着，平阳王更加用力地将她圈在臂弯里。秦小婉手腕一抖，抖出一股斗气，震开平阳王的手臂，挣脱了出来，跳到一旁。
平阳王甩着手，呲着牙。
“王爷，或许我们有共同敌人！有句话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秦小婉沉静地说道。
“哦？”平阳王饶有兴趣。
“有人想要把诸葛大家引去月影阁，要把王爷您变成咸臭鱼！”
“我知道。”平阳王很淡定。
“所以你选了我做替死鬼？”秦小婉略有怒意。都怪这王八蛋，拖她蹚浑水！
“没有啊！”平阳王却很无辜地一摊手，“我看你们都很那方面的意思啊！我只是配合一下而已！若是秦小姐你真的有需要，我委屈一下牺牲一点点也没有关系！”
秦小婉指骨一紧，差点没把小碗儿拽出来，扣他脑门上！
第八十章 给你讲个故事
“不过，现在他们觉得我这个女学生其实也可以！更可惜的是，我去得迟了一点点，没听到他们到底要如何利用我。我只听到他们说我是平阳斗气学校的斗皇推荐生，若是我在王府里出点事，又闹得满城皆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