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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狼第69部分阅读

    是主动发起者所以有一定的优势:“欺敌工作是此战的关键,决定着我们战果的大小。我们很难找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了,新军人数上不占优势,如果他们发现我们强大的军队出现在战场上,就可能迅速撤退,甚至扔下一个营断后,我们一定不能把他们吓跑。”

    曾经有一个参谋提出多点进攻计划,这样可能会造成新军更大的混乱,但许平否决了这个提案:“这样我们也可能混乱,在我们掌握主动、简简单单就可以获得优势的时候,没必要进行这种复杂的计划。我们不需要一下子取得全面胜利,我们只要集中力量打赢一仗就可以取得对新军的优势,毕竟这次是我们去攻打他们,防御一方总会有更好的探马侦查网。再说他们还在我们河南的地上,如果重创了他们,我们还有的是机会去攻击他们。”

    ……

    进入河南境内后,新军始终没有同闯营留下的地方部队交战,包括归德这种大城杨致远都下令绕过:“越多的伤兵意味着越大的拖累,此地距离京师千里,我们无法获得补充,没有必要在这些守军身上浪费兵力。”

    虽然诸如归德之类的城市对一般明军来说是很诱人的目标,意味着财富和功勋,但杨致远并不关心这些。不时有部下主张攻下一两座闯营的大城市以杀杀许平的锐气,但杨致远始终不为所动,他唯一关注的就是许平的野战部队集团:“战兵在外,守兵乃敢坚壁。若是许平的主力被击败,这些城市兵不血刃就可以获得。可是只要许平还没有被击败,他们就会尝试抵抗。看到我们用野战部队去撞坚城的火炮和城墙,许平的牙都会笑掉的。”

    对黄希文来说,开封没有陷落就意味着许平把注意力集中在新军的野战部队身上,随着在河南境内不断地深入,新军也变得越来越警惕:“许贼就躲在暗处,等着冲出来给我们猛烈的一击。”在以前的私下讨论中,黄希文问过几次:“杨叔叔,许贼大概会什么跳出来呢?”

    “不知道,这一路上有太多的地点适合打仗,”杨致远总是这样回答道:“河南是许平的地盘,由他决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来打这场仗。不过既然是他来进攻我们,那他就不可能避开我们的耳目,现在我们很清楚他一定会跳出来,我们就等着他好了,反正他只有一次机会。”

    杨致远说过,只要发现许平企图遮断新军的侦查网,那就意味着他的主力已经出动:“我很难许平会堂堂正正地把大军直接开到我们探马的视野内,如果这样做他也就不是许平了。许平一定会生怕惊动我们,头一波的兵力大概只有五百人到两千人,总之会把实力限制在我们一个营甚至半个营可以对付的情况下。”

    黄希文知道杨致远不打算猛烈这支闯营先头部队,而是会让他们成功一半——遮蔽了明军侦查耳目:“我们很清楚许贼的主力会尾随他的先头部队而来,所以我们不需要把我们的侦查网完全张开,反过来闯贼会以为他们已经得手了,以为我们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攻势规模。”

    “是的,真正的关键是另一半,就是不能让闯营发觉我们全军就在左近虎视眈眈。”杨致远打算采用严重违反战术原则的添油战术来打这一仗:“虽然我不以军务闻名,但你父亲在他所有的书中都反复强调第一击的重要性,还有就是要避免犹豫不决、会导致僵局持续而不是迅速解决的多次增援,所以当许平发现我们的部队是一波波抵达时,他会误认为我军是从远近不同的位置上赶来驰援战场,这会给他很大的鼓励,认为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把我们打垮。”

    杨致远的计划是设定一个阻击阵地,用这个阵地阻止闯军情报网的张开,从而把新军主力隐蔽在战场迷雾下:“所谓最有力的攻击就是第一击,许平一定很想这么干,但这次是他来打我们,他的部队不可能一眨眼就全部抵达战场,我们每次都要派出闯营刚好打不下来的兵力堵在防线上,让许平每次都觉得就差一点点就能取得胜利了。”

    根据杨致远的预计,新军在战术上会处于主场地位,所以新军的反应和增援速度肯定会比闯营更高:“这次好不容易让许平从他的巢岤中出来与我们作战,我们千万不可以一下子把他吓跑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强大的部队集结在一起等着他们。”

    新军主力会以逸待劳地躲在杨致远的防御阵地后方,一直等到许平把相当的主力投入进攻作战,比如杨致远给定的初步标准是许平的三成兵力——大约一万人左右。当参与进攻的闯营达到这个人数时,杨致远就会投入两倍的新军予以迎头痛击,然后再密切追击:“此时许平的主力可能正急急忙忙地向战场赶来,他们来不及展开、没有时间休息、对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我希望我们的迷惑行动,能让许平误判一段时间,比如半天左右。”

    黄希文曾经怀疑会出现一种情况,那就是闯营会采用多点进攻模式,这种攻击会加重新军指挥层的压力,制造更多的混乱。黄希文因此还向杨致远建议,可以考虑多面迎战,集中预备队于中央的策略,给闯营更大的杀伤。

    “没有必要这样,只要歼灭许平一万人,那我们就已经取得了给开封解围的机会,更不用说我们还可以利用追击冲散更多的闯营,找到更多的机会。”杨致远决定把七个营集中起来迎战,如果闯营多点袭击,那么非主战场的小股部队必须自行设法摆脱闯军逃离战场:“我们毕竟是在河南的地盘上,我们不要贪多。”

    ……

    这些天来,郁董的军队一直在高歌猛进,沿途根本遇到闯营的抵抗,而郁董也是稳扎稳打,从来没有发起任何突袭行动。即使是那些就在眼前打晃晃的闯营探马,郁董也毫无出动兵力将其驱逐的意思。

    看到这些如同苍蝇一般围在大营周围晃动的闯营探马,部下们难免忧心忡忡,每天天黑后他们都带着恐惧观望着营地周围的黑夜,生怕突然从里面响起杀喊声、或是突然有大股的闯军冒出来。

    郁董和他的师爷吴维看起来毫无害怕之意,两人吃起东西的时候仍是一如既往的香甜,入夜后东家和师爷还会下两盘棋解闷,等回营后郁董更是沾到枕头就着,用不了几秒就能听到大帅那打雷般的鼾声。

    每次看到部下们的愁眉苦脸时,郁大帅还会宽慰他们:“放着闯营的探马有什么了?让他们把我军看得清清楚楚才是最安全的。你们想啊,说到底我和许大将军是敌非友,若是我郁董的军队许大将军不能了如指掌的话,他难免会有一点点、至少会有那么一点点点点担心吧?有了担心就难免会怕、当然也只会有一点点,但终归还是有啊。这样许大将军说不定就会派人来打一打我们,看看我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说,这是不是皮痒找打?”

    一个部下终归还是觉得不妥,建议道:“大帅,可我们的探马呢?我们难道不需要派人去看看,若是许将军来打我们,我们也好跑啊。”

    “首先出兵前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许大将军是绝对不会来打我们的;第二,我们的探马和许大将军的探马难免不起冲突,万一伤了和气就不好了,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闯营的探马难免沾亲带故的,万一失手伤了那个,其他人怀恨在心,去许大将军那里危言耸听,我们就该倒霉了。第三!”郁董伸出第三根手指头:“若是许大将军觉得随时都能把我们打得满地找牙,他也就不急着来打我们,等他打完左帅、杨帅,我们不用探马也知道该跑路了。若是我们探马四出,许大将军觉得今天不打我们就打不到了——比如他发现我们的一个布置不周让他有机可乘,说不定就真的想打我们一家伙哩。”

    看着周围部下们崇拜的目光,郁董谦虚道:“我也是看兵书的,记得黄候的书上有句话叫:‘恐惧来自未知’。我觉得说得很好,许大将军把我们一眼看到底,没有未知,就不会恐惧我们,没有恐惧,就没有是非嘛。”

    第三十四节 招摇

    部署完今天的任务后,郁董大帅亲自出营去安抚百姓,师爷吴维陪在东家身边,两个人连卫士都没有带几个就一头扎到路边的镇里。一路上郁董坚持亲民政策,渐渐的百姓就没有闻声逃光,先是走不动路的人留下来看风色,后来不逃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士人缙绅,更是夹道欢迎郁大帅的军队。不管主人是不是已经逃走,郁董的士兵正帮着村民补屋顶,看到忘记关上的门时也会给人家带上,要是遇见来不及带走的牲口,郁董的手下牵走时还会留下一块远远高于市价的银子。

    今天这个镇里的人还有很多,郁大帅到了镇上就跳下马,扯开胸怀坐在路边一户店面的门槛上休息。店家奉上茶水时,郁董像个老农一般地先是嫌热,然后讨了一大碗凉水,在好奇的百姓面前仰着脖子一饮而尽,喝水喝得咕咕作响,还有不少从嘴角溢出,留到胸前。

    “痛快!”喝完水后,郁董就坐在门槛上,从吴维手中接过点好的旱烟,大口、大口地吸起来。

    “这战乱的日子苦啊,”郁董一边吸烟,一边大声对老板说道:“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一会儿兵来、一会儿匪来,做点买卖不容易吧?”

    “是啊,是啊,”店老板连连点头,他刚开了这个铺子没多久,孙可望就带着归德府的闯营主力逃走了。老板知道自己要是跟着逃走,那店也就算是毁了,心疼刚刚开始的生意和货物,又听说郁董一路不曾扰民,老板就装着胆子留下看守自己的店:“草民无不仰望王师,日夜焚香祈祷,盼王师早来河南解救啊。”

    郁董大大咧咧地一挥手:“老乡放心吧,俺小时候过得也是苦日子,为了一口饭从的军。俺是河南人!不是那些想到咱河南趁火打击的湖广蛮子、直隶佬。俺要是祸害了自己家乡的一草一木,将来还能下去见祖宗么?”

    店周围的人听到这话后纷纷点头称是,只听郁董又道:“既然是在咱河南的地盘上打仗,有没有功劳那都是假的,乡亲们的事才是真的。闯贼要是想跑的话,俺不会拼命追的,免得他们狗急跳墙。嗯……兵凶战危,俺不敢说百战百胜,不过将来要是有个万一,俺也绝不会把咱河南父老拖到战火里。俺今天就把话放这,只要遇上闯贼,俺就出去和他们打,打输了就拍拍屁股走人,绝不会在什么城镇里死抗。诸位乡亲放心,俺就是输了,也不会耽误了你们的声音、在这里打一场毁了你们的店面,更绝不会洗咱河南自己的乡亲!”

    郁董掷地有声的话引起周围一片啧啧赞叹声,周围本来就有不少商人,最担心的就是明闯两军拉锯混战会把附近的一切都破坏殆尽。郁董的话虽然不能完全当真,但终归是给人以希望,不少商人就纷纷表示要捐助军饷。

    不料郁董闻言脸色一沉,双手连挥:“不可、不可!本将有朝廷给的军饷、吃的是皇粮,现在河南连遭兵灾,若不是本将实在没有余粮,也不会不拿出来给父老乡亲们的,现在怎么能要你们的银钱呢?”

    众人不知道郁董心意,还是纷纷声称要给,郁董从门槛上站起身来,对周围的人大声说道:“不瞒诸位乡亲,要是河南现在没事了,诸君助饷俺也就是笑纳了,可是现在没有啊,闯贼还没有平定,俺不能要这笔银子啊。万一、万一王师不利,闯贼又打回来了,他们会因为你们助饷给本将为难你们啊。”

    类似的话郁董之前已经说过几次了,有了之前的多次锻炼后,今天说得更是抑扬顿挫、声情并茂。不少商人听了之后甚至热泪盈眶,想到孙可望一天到晚征税收赋,信誓旦旦绝对不会再有兵祸,骗大家出来投钱开店。言由在耳,接过官兵还没有来就抛下商人逃去开封,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地方小商人们心中忍不住想到:终究还是郁大帅这样的河南老乡才是自己人啊,还是要比孙老陕靠得住。

    慷慨陈词结束,郁董又坐回门槛上,继续和陪着笑脸的店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这时突然有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从人群里挤过来,向郁董行过拜见之礼后,就表示要弃笔从戎。

    一路上这种事郁董也见过不少,不过他装作不知,而吴维则老练地迎上去,和那个书生攀谈起来。

    一般说来,这种书生不是自己、就是有亲友曾为许平效力过,眼见官兵势大,就急忙赶来投军希望能得以洗刷。当然,无论是郁董还是吴维都知道,这种人在闯营中也不会身居要职,那些被孙可望委以重任的人,哪怕是负责司法的讼师都坚决支持闯营,现在这些和闯营关系密切的官吏都跑到归德等大城坚持抵抗。

    这个人不出所料也在闯营干过几天文书和授课的工作,拿过一些菲薄的俸禄,因为不是闯营的官吏,孙可望逃走时当然不会带上他,而地方闯军也没有给他在各个坚固据点安排位置。虽说不是什么要职,但罪名可大可小,这个人感觉自己教了些时日的书,并无参与任何闯营的军务、政务,要是被定一个失身贼寇有些冤枉。眼见官兵步步逼近,这个人心里越来越担忧,他曾为闯营工作的事情有不少人知道,生怕官兵会在得胜后算帐。听说郁董比较和善,又自认为罪过很小未必会有人计较,这个人就急忙赶来投军,希望能以此洗刷之前的污点。

    竖着耳朵听那个人吞吞吐吐地说出这段经历后,早就蓄势待发的郁董一下子又从门槛上窜起来:“书生,这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难道闯贼来了,农民就不种地了?商贩就不做买卖了?你一个年轻书生不教书,拿什么糊口?拿什么赡养父母?你又没有替闯贼出力,再说就是出过力又如何?”

    顿了一顿后,郁董深吸一口气,再次向着周围的人群大声重复道:“俺是河南人,不是湖广蛮子、直隶佬!俺是打回老家,不是来河南争功的。不少闯贼手下也是河南人,对湖广蛮子、直隶佬来说,他们是首级、是功劳!但对本将来说,那都是本将的老乡,是老乡!别说替闯贼教教书、种种地,就是替闯贼打过仗的,本将也是胁从不问!”

    和之前来的一路上相同,郁董的宣言再次引起如雷的彩声,每听到这话的人都放下心来,真心实意地向郁董欢呼。

    这些话实现郁董和师爷商量过,如果说多了朝廷难免会不快,不过许平听了估计会很痛快,最清楚自己斤两的就是许平和孙可望,郁董知道对方根本不怕自己去他们争夺民心。朝廷很可能因为自己说什么不追究、不坚守的话不满,不过吴维帮郁董分析说:还真没听说过当今皇上敢收拾什么手握兵权的将领,典型一个欺软怕硬。

    现在郁董手握兵权,所以不必担心皇上拿自己问罪,而要想保住自己的兵权,不能得罪的还是许平而不是朝廷。所以……朝廷是不是听了会不痛快,谁在乎?

    “又是一个笨蛋。”等郁董和吴维两人回营时,他们说起今天这个来投军的书生:“现在胜败如何我们都看不清,我们都怕许将军多于朝廷的时候,他竟然会把注压在我们身上!怪不得闯贼只让他去教书,这人怕不是书读得都把脑子读傻了吧。”

    ……

    “郁董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一向把归德府视为自己私产的孙可望,虽然不得不撤退到开封,但仍然对郁董的行动极为关注,他审视着这些日子来从归德送回的报告,上面说郁董没有动过孙可望的一草一木,每次要是有人助饷郁董都会敲锣打鼓地把人送走:“生怕我不知道他绝没有拿过我一两银子,没有动过我的铺子、吃过我的粮食——就是吃也一定会付钱的。”孙可望咯咯笑道:“要是许兄弟去打他的话,恐怕我都会不好意思、会替他说情了。”

    和孙可望一样,南京也在关注着郁董的进展,虽然他还是河南的总兵,但最近以来一直吃南京的粮、拿南京的饷,手下也有大批的南直隶士兵,江北军无人敢于出击,郁董是唯一能给他们挣脸的人了。自从郁董出兵以来,南京方面就连篇累牍地为他歌功颂德,尤其是一开始杨致远和左良玉都谨慎持重时,郁董一路高歌猛进,兵不血刃地收复了半个归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