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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狼第82部分阅读

    ?”这个消息让李自成颇感意外,他们昨天刚刚抵达中都附近,前锋已经和江北军的一些营盘相望。

    “是的,而且还发生了自相残杀。”

    “他们来中都,来我们的眼皮底下自相残杀?”李自成更加吃惊:“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新任江北提督郁董急于立功,强迫那些总兵和他一起来山东抵挡我们,大部分人当然不买账,结果郁董竟然劫持了他们的家人。”牛金星满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真亏那郁董想得出来?”

    “这样也行?”刘宗敏觉得自己无法理解郁董的策略:“他不怕激起众怒么?”

    牛金星笑起来:“他已经激起众怒了,江北军倒是来了不少,不过不是来帮他对抗我们而是找他算账了,据可靠的消息说,郁董已经和其他江北军打了几场,现在正在对峙。”

    “他们没有大战一场么?”刘宗敏追问道。

    牛金星哈哈笑起来:“还不是因为我军到了,他们看到我们大军开到,怕被我们一锅端,所以暂时又停下来了。”

    “那我们是不是稍微退一退?”李自成觉得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机会:“我们退兵三十里,让他们先杀个你死我活,然后再来收拾剩下的岂不是更好。”

    “不好!”牛金星断然摇头,此时许平正带着一翼步兵飞速赶来和李自成会师,牛金星两次婉言推辞都没能把许平的好意推辞掉,估计装甲营在三天内就能赶到战场:“大王,江北军现在是貌合神离,可想而知他们的斗志恐怕比朱仙镇的楚军都不如,我们应该立刻出击,在这里全歼江北官军。”

    “是不是让士兵们稍微休息两天为好?”刘宗敏同意牛金星的意见,但是闯营一路奔波,他觉得休息一两天打起来更有把握。

    “那就错失良机了。”牛金星担心许平会在这期间赶到,现在闯王亲领中不少人一说起许平也是满脸崇敬,出兵山东的军事会议上有些将领甚至还在李自成面前主张召许平来助战,说什么若是有大将军相助,必定能战无不胜。这些话牛金星很不爱听,许平带来的兵马虽然不多,但是牛金星不希望许平能在平定山东中造成任何影响。如果许平参战了,那么牛金星担心难免会有人说:既然大将军来了,这仗赢也是当然的了。

    另一方面,从军事角度上讲,牛金星也有充足的理由:“大王,江北军已经开始内讧,我们突然杀到眼前,他们有家人还在郁董手里、可能还担心被我们打一个趁胜追击,才没立刻逃跑而是硬着头皮抵抗,他们这是犯下了大错啊,要是我们退兵或是迟疑不战,他们脑筋转过来掉头就跑,我们就没机会全歼江北军了。”

    “牛军师说的对。”罗汝才大声表示赞同:“凤阳兵这么瘦,有什么好吃的?江北军才肥,闯王非要退兵我没有办法,但我可没法说服手下的儿郎们。”

    季退思最担忧的是镇东侯及时赶到:“闯王,黄侯已经到济南了,不管黄侯他带了多少兵来,他可是带着八百人就能击溃六千建奴,砍下几百首级的主,我们最好还是立刻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其他一些闯营的大小头目也嚷嚷着要打,他们多和罗汝才一样,眼红江北军的装备,指望着打赢这仗发笔财,此外他们同样担忧镇东侯有没有什么杀手锏还没有使出来。

    “郁董是个什么样的人?”对面的敌手李自成还不是很清楚,他只是听说过此人,但是没有与他交战过,这次有胆子和新军一起进攻山东的也有此人,不过许平曾对李自成说此人不足为虑,语气甚是轻蔑,事迹也懒得多说。

    “是个蛮子,在狗官兵里也算罕见的有骨头的角色了。”牛金星对郁董倒是有些了解:“之前河南官兵在许兄弟、孙兄弟面前望风而逃时,只有他敢一战——当然是输了;后来几次给孙兄弟找过麻烦,当然也没打过什么胜仗。”

    “原来是个无谋匹夫,”李自成点点头,听牛金星的描述,郁董的行径前后基本一致:“怪不得能干得出劫持友军的事来。”

    见军师和众多同盟手下都表示要打,李自成就拿定主意:“让儿郎们饱餐一顿,发战书给狗官兵,明日决战。”

    ……

    “郁董居然去凤阳了!”

    急行军的许平刚刚遇到李自成派来的使者,李自成告诉许平他已经和郁董约期决战,同时使者还带来了牛金星的书信,里面自信地声称闯王足矣大败江北和凤阳的乌合之众。牛金星让许平不必匆忙,尽管慢慢行军,到凤阳来参加李自成的庆功宴好了。

    许平发出一声惊呼,转头向第五步兵翼的翼官李来亨看去,后者也是满脸严肃。

    “你有和闯王仔细说过郁董这个人吗?”许平着急地问道,上次三路明军来给开封解围时,许平轻描淡写地对李自成说过郁董是完全不用担心的,但并没有把郁董的事迹和盘托出。

    “没有,大将军也没有说过吗?”李来亨在祀县见识过郁董的表现,也没怎么把这个人放在心上:“郁董这家伙,只有新军在后面给他壮胆时才敢出来。他都敢去凤阳,背后必然会厉害人物给他撑腰。”

    “正是如此!”许平很少把郁董的为人和闲杂人等提起,孙可望希望这家伙在亳州呆得越久越好,还专门嘱咐过许平少说此人以免有不利于郁董的风声传到朝廷耳中,所以许平估计李自成手下很可能对郁董有很大的误解。

    “祀县给他撑腰的是贾明河,那次后就是蒲灌水来他都龟缩不出,上次杨致远领着七营来河南,郁董敢做的也不过是躲在后面察看风色。这次,这厮居然敢出来打头阵!”李来亨惊疑不定:“他胆子一下子变得这么大,难道……难道给他撑腰的是黄侯本人不成?”

    “十有八九。”许平让闯王的使者快马加鞭原路返回,警告李自成千万小心,镇东侯多半已经抵达凤阳附近,不知道是不是新军也已经秘密抵达。

    “黄侯一到,狗官兵们势必士气大振,若是救火营就潜伏在。”李来亨心急如焚:“大将军,我们要星夜赶往凤阳。”

    “不错,传令全军加速行军,唉,我就怕救火营已经到了。”

    第十五节 反应

    “要说走遍天下,还是登封菜最好,南京人根本不会吃嘛。”

    围坐在一起的秦德冬、高成仓、岳牧等一大群人都属于许平让近卫营临时借给装甲营的人员,离开归德府后许平所部一直迅速的行军,连徐州这样的要地都绕过不理,士兵已经相当的疲倦。第五步兵翼的士兵忍不住抱怨每次有紧急情况大将军都会想起他们,只有想到途径山东的李自成本部同样是战后不得休息,而且路途比自己走得更远时,他们心里才算平衡些。幸好大将军早上通报全军,他们已经追到李自成身后,很快就可以与闯王会师修整。余深河为此向许平抱怨一番,认为这种频繁的转隶,会打乱近卫营的修整训练安排。不过抱怨也没有用,许平不用通过近卫营也可以直接点明他需要的人员,而且这两个营的官兵互相非常熟悉,根本不需要磨合时间就可以编组在一起。

    “不是,我们许州的菜才好。”

    “有什么好的?”

    “好了,好了,”秦德冬出来打圆场:“都是河南菜有什么好争的?要说这南京人才是啥都没用,他们连荆芥都不懂的吃。”

    “就是,居然连荆芥都没有,”自从进入南京以后,每次吃饭的时候他们都会感到好像饭菜里少了什么东西:“可是谁能想到他们居然连这个都没有呢?”岳牧无可奈何地说道:“不然我就带些来了。”

    紧急集合的号角声在军营上空响起,才刚刚进营打算休息的士兵们纷纷跃起,冲出营门赶到校场上列队。

    “大将军,这样行军是不是太急促了?”

    许平扫了身边的李来亨一眼:“你不着急吗?”

    “我当然着急,不过我军已经相当疲惫了,现在可不是迎战救护营的良机。”尤其现在更是一个步兵翼,李来亨不是很有信心。

    “如果闯王明天一早和侯爷交战,”许平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他估计李自成会遇到兵力占优势的江北军和鲁军从正面抵抗,而且附近还埋伏着三营左右的新军——细柳和泰山营并没有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全歼,李自成进入山东后没有攻击他们,而是被江北军的财富吸引着越来越偏向南方。估计镇东侯肯定会让他们尾随李自成的脚步立刻向中都靠拢,而救火营是镇东侯的嫡系,许平不相信镇东侯南下会不带上这支部队:“闯王如此轻视对手,多半会一鼓作气猛攻过去,而官兵在侯爷和援军抵达的鼓励下,势必会拼死一战。若我是侯爷,就会让新军从被闯王忽视的侧后杀出……”

    “我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许平盘算已定,在行军路上对李来亨说道:“早在我们抵达前闯王他们可能就已经能被击败,被击败不要紧,但是如果不能制止追击,那我们就会尸横遍野,我估计镇东侯会用救火营以外的力量打败闯王,然后用救火营进行追击。李将军说的不错,我们这就要遇上救护营了。”

    李来亨微微有点紧张,他问许平道:“救火营是黄候的嫡系主力,就算不比近卫营强也是不相上下,对吧?”

    “是的,他们对黄候忠心耿耿,所向无敌。”

    李来亨的眉毛皱了起来:“两西营其实还有不少兵可用的,修整也不急于这一时嘛;我义父手下其实也有兵能调出来,大将军似乎有点大意了;嗯,就是近卫营的两个翼里也还有好几千人,早知道就该多借些兵来,哪怕多一个队也好啊。”

    “如果来的人太多了,我想侯爷就未必会让救火营来和我们硬碰硬了,李将军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吗?为你的营每个手下都赢得一根羽毛?”许平提醒李来亨之前他曾和闯营众将有一个约定,任何营只要能击败救火营的营,每个士兵可以得到一根黑羽:“救火营和选锋营头上的白羽,可是先帝冲着黄候的面子赐予的,是明皇的御赐之物。”

    “大将军说的是,好的很,只有我的营来山东了,”闻言李来亨顿时精神振奋,口风也立刻转了一百八十度,不过想了想后他眉毛又皱起来,向许平郑重地问道:“大将军,装甲营这次是来了一个翼而不是两个翼,若是我的营打垮了救火营——用一个翼就打垮了救火营,可不是近卫营那样用两个翼才打垮了已经被累得七死八活的选锋营,大将军若是只给装甲营一根黑羽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呢?”

    “李将军意欲如何?”

    “两根!”李来亨伸出两根手指,直挺挺地竖在许平眼前,理直气壮地说道:“至少两根才公平,装甲营可没有其他人帮忙,它打垮的是救火营而不是选锋营。”

    “说得就好像已经是真的了一样……不过我喜欢。”许平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问道:“若是你用一个队打垮了救护营,难道要给你八根羽毛不成?”

    “若我用一个队打垮了救火营?大将军就肯给我部下每人八根黑羽么?”李来亨仿佛没有听懂许平只是个玩笑,而是显得跃跃欲试:“那若是两个队,就是四根么?”

    “刚才恨不得有一万士兵在手下,而现在就是一个翼都嫌多了。”许平欣赏地赞许道:“救火营里又不是人人三头六臂,我们不可轻视它,但更不必畏惧。”

    ……

    此时泰山和细柳两营的营盘,还在徐州附近晃悠。

    因为时间仓促,镇东侯没有来得及亲自赶去山东新军回合,而是发急令给他们,让他们火速赶去凤阳方向。

    两位营官对此并没有太大兴趣,一开始周续祖就对镇东侯让他的营留下来公开表示了不满:“朝廷上的阁臣就会胡言乱语,我们在河南苦战的时候,什么时候见过江北军和鲁军来帮忙过?现在我们为什么要去帮他们?”

    “侯爷的身边有小人,这绝不是侯爷的意思。”吉星辉也一样不愿意继续留在山东作战,闯营声势正盛,他不愿意带着自己的营去参加苦战,泰山营里大批军官都是吉星辉亲朋的子弟,当初组建新军的时候这些人的父母把孩子送来是希望他们能在吉星辉的羽翼保护下升官发财的。这次出兵的损失让吉星辉看得也是心惊肉跳,如果再遇上一场苦战,把这么多亲朋子弟都葬送在战场上,他有何面目回去?

    周续祖有着和吉星辉一样的顾虑,当年一说是镇东侯说委任的营官、帮着镇东侯统帅新军时,那是何等的风光和荣耀,跑来希望他提携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而两年下来,托人情、拉关系送子弟从军的越来越少了,河南的战事让越来越多的人醒悟过来:即使挤进了新军里,功绩也不是不流血就能白白得到。这次出兵前,吉星辉家里来了不少哭哭啼啼的人,百般哀求要他千万照顾好在新军中的孩子。

    镇东侯的命令是跟着李自成的脚步不得放松,不过吉星辉和周续祖都觉得这样吃力不讨好:“新军没能给河南解围,我们就是打败了李自成,朝廷也绝不会有任何赏赐,为了一无所得而牺牲官兵士兵,我们这又是图什么呢?”

    第二次接到镇东侯南下的命令时,一起来的还有重开大都督府的消息,周续祖在两营所有军官的集体会议上发言道:“侯爷已经重新执掌大权,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帮助侯爷重建强军,让我们去追击李闯的命令多半是朝廷的乱命。”

    “不错,”另一位营官吉星辉也对周续祖的意见表示赞同,他接着周续祖说道:“侯爷把两个营交给我们,就是信任我们能出色地完成他老人家的意思,坚决执行他老人家的命令。”吉星辉不屑地把军令在空中甩了甩:“这不过是侯爷与那些不懂军事的文官虚与委蛇,我们要坚决执行侯爷的真实命令,不要误解了侯爷的意思。”

    鲁军已经是四散而逃,这两营新军就缓缓跟在李自成后方,从不上千挑战或是干扰李自成行军。吉星辉和周续祖都很喜欢这种策略,没有风险也不用担心朝廷怪罪:“我们既保全了侯爷的实力,也不会让朝廷有机会责怪侯爷。”

    直到今天晚上。

    “两位大人,这是元帅的密信。”

    营帐中,只有两位营官和使者孤零零三个人。

    “两位大人真是让卑职好找。”镇东侯苦等泰山、细柳两营不到,就派出一些探马四下寻找,这些探马都是随行的直卫成员,只有被镇东侯绝对信任的才能被派出来执行这种任务——他们都知道镇东侯的真正行踪,而且镇东侯向这些使者交代了很多具体的军事情况。

    因此这些搜索使者人数相当稀少,而细柳营和泰山营为了躲避朝廷的耳目还尽找僻静地点扎营,这位使者好不容易才在这个山沟里找到他们。

    听说镇东侯已经赶到凤阳,两个营官都面面相觑,他们还以为镇东侯仍没有出山东呢。

    “两位大人,卑职给您们带路,请两位大人立刻拔营启程,马上赶往中都吧。”

    “是,我们立刻筹备,你先下去吃顿饭吧。”两位营官让这个疲惫不堪的直卫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并叮嘱他不要对旁人乱说以免动摇军心。

    “两位大人放心,元帅已经交代过卑职,只能向指挥官报告。”这个直卫沿途反复搜索,已经累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他立刻下去吃点热食,这两营新军还等着他给带路呢。

    “大事不妙,没想到侯爷的命令是真的。”汗水立刻就从周续祖的额头上流下来:“这可如何是好?”

    “就是我们现在赶过去,也未必来得及了,”吉星辉认为江北军必然已经逃走,从南方来的消息说,不等闯营赶到江北军内部就发生了内讧:“中都肯定是完蛋了,侯爷有直卫保护,应该会安然无恙吧。”

    “要是中都没有立刻完蛋怎么办?”周续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若是镇东侯平安脱险,这两个营就可以保护他返回山东,不过仍是一种可能,那就是镇东侯真的打算用两营去与李自成的大军作战,刚才那个直卫使者说得很清楚,镇东侯身边只有近百直卫,没有其他部队了。“听说许平也赶去中都了,”刚才那个直卫还报告,说有一支打着许平旗号的部队正赶往中都,徐州守军也报告发现类似的情况:“我们连到底要和多少闯贼交战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