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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鸟第20部分阅读

不过哭累了,需要休息一下,才能接着哭。”

    林希说,语气里带着撒娇。

    苏锐被她搞得哭笑不得。

    “苏锐,当年我想寻找自我,现在我发现在你那里才有真正的林希,还是你对我最好。我知道我花了太长的时间才认识到这一点。但是只有我认识到这点,我才能心甘情愿。

    如果你愿意,我们结婚吧。“林希仰着她那张小巧精致的脸,说,”现在你知道我的决心了吧。“苏锐想了想:”林希,我和你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决定的。同样,我和天舒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决定的。“

    “我知道,我很知道,我自己做的事,我会负责的。”

    “你要我怎么样?”

    “现在什么也别说,想好了再说。”林希望着苏锐,“我了解你,我比谁都了解你。”

    苏锐看着她,这个他认识了八年的林希,她还是那么漂亮,那么动人,他不由自主地说:“那我不去了,反正已经过了点。”苏锐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很清楚天舒仍会在等他。

    林希淡淡一笑,温柔地把头靠在苏锐的肩头:“苏锐身上的味道还那样。”

    苏锐终于没去,他也说不清楚,像喝了迷魂汤似的留了下来。

    过了七点,苏锐仍没到,天舒自我解嘲地笑笑,却没有离开,仍然等下去。她知道苏锐不会来了,因为他从不迟到。等,为叫自己死心罢了。不知为什么会爱苏锐这么深,是执着还是傻气?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十点,咖啡厅要关门了。天舒苦笑一下,心情就像凋谢的菊花,满地的花瓣,却没有一瓣在枝上。中学时读过一些悲剧,常常喜欢把自己幻想成悲剧人物,觉得非常富有生命力与感染力。她想她是悲剧看多了,现在真成为悲剧女主角了,现实中那种感觉一点也不好玩。

    真的。

    一个脚步声向她走来,有人站在她的背后,没有出声。

    天舒没有回头,轻轻地说:“ti ,是你吗?”

    “你怎么知道?”ti 转过来,“你怎么知道是我呢?”

    天舒说:“只有你。苏锐要么七点准时来,要么就不来了。”

    “不是苏锐,也可能是别人,一定是我吗?”

    天舒抬头望着ti :“我希望是你。”

    第二十章

    突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如果以前发生的事情可以用意料中与意料外来归纳,那么后来发生的事情则有些突如其来,甚至可以说是晴天霹雳。

    ——陈天舒一、这就是幸福昨天晚上,苏锐没有到。今天上午,天舒心灰意懒之时,ti 来了电话,问她怎么样。“还好。”天舒说。

    ti 说他在实验室等她。天舒说她不能去,与杨一、大森约好,上他们家玩。

    ti 想了想说,你什么时候来都行,接着又说了一句:“i wont leave until you e”他会在那里等直到她来。这句英语的意思接近中文的“不见不散”。这是天舒常对苏锐说的话。

    很快,大森来接她,正要出门,电话又响起。天舒一听到苏锐的声音,心里像是打翻了的五味瓶。

    “对不起,昨天临时有些事,不能去见你,哦,一个朋友的电脑坏了,我帮忙修电脑去了。”

    天舒说了句:“这样啊!”口气中满是讽刺。

    “对啊,他很急着用电脑,所以……”

    “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了。”天舒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难过。

    “对不起……”

    “没有关系,反正我也没去。我本来就不想去。”

    “你怎么了?今天有空吗?”

    “……”天舒不说话。

    “你还在听吗?”

    “嗯。”

    “我想见见你,和你说话。”

    “我约了人。”天舒说完挂了电话,自言一句,“笨蛋。”

    只是不知她指的是自己还是苏锐。

    在去杨一家的路上,大森故意大声地说话,说他已经找到了工作,他们已经开始买股票了。气氛上渲染着天舒,让她的思路跟着他走。天舒看着他发亮的眼睛,想:他就是这样追上扬一的吧?这双眼睛让女人对自己和别人都有信心。

    “杨一怎么样了?”

    大森用一种很得意的声音说:“杨一呀,她现在就喜欢在家里做饭。”

    “不会吧。杨一如此自甘堕落?”

    大森笑,用更得意的声音说:“经过我精心调教的。”

    “如何调教的?”

    “我每天都对她说夫贵妻荣的道理呀。”

    大森认真地对天舒说:“我和杨一交流过,我们都有一个共识,以前,我的想法是,等我事业有成,至少也得等我三十岁,年薪上个十万,各方面条件成熟后,我再居高临下地挑个好的。我相信许多男人都是这么想的。现在我就不这么想了,我和杨一什么都没有,但感情是真实的。就像两个乞丐抱在一起,却是非常的sweet (甜)。现在我们定下来了,我们可以专心做事业上的事。”

    杨一和大森住在硅谷,大森是学电子工程的,在这里好找工作。硅谷的中国人很多,多是工程师,打电话到任何一家公司,就有好几个r刘r王r李,他们来自台湾、香港,更多的来自大陆。有人给硅谷的华人工程师编了个歌,很形象:一进硅谷,双眼发毛。

    二手旧车,东奔西跑。

    三十出头,白发不少。

    四尺作坊,跑跑龙套。

    五彩屏幕,键盘敲敲。

    六神无主,天天操劳。

    七夕牛郎,织女难找。

    八万家当,股票套牢。

    九点回家,只想睡觉。

    十万头款,房抢不到。

    百事不成,上网瞎聊。

    千辛万苦,乱寻门道。

    万般无奈,只得跳槽。

    亿万富翁,凤毛麟角。

    这时,杨一已经在硅谷的一家中餐厅等得不耐烦。这家餐馆的老板就说过:“在这里,用不着说英语。我们八十年代初来时,根本没有什么中国人。现在这里是中国人和印度人的天下。”在这一带吃饭,感觉有点像在北京,生意好时,每人手里拿个号码,叫着号入座。大森、杨一常来,了解行情,于是一个去接天舒,一个去排队,不会耽误时间。

    “好久不见了,天舒。”杨一大叫。

    今日一见,只觉得杨一越发出众,以前只是单纯的丰满伶俐,现在平生出小妇人的俏丽,韵味十足。真是很久不见了,到底有多久没见了呢?

    天舒还没有来得及数算,杨一又说:“考完了,轻松一下。”

    吃过杨一答应过八百次的饭,跟着他们小两口回家。进了家门,大森想亲杨一,杨一主动地把脸颊送上。天舒看见,心里难过,像看不得别人幸福似的,扭头避开。后来索性说了:“唉,你们两个注意一下好不好,你们当我是透明的吗?”

    两人含笑分开,大森进了厨房,将打包的食物放入冰箱,天舒对杨一说:“不错嘛,你们两个。”

    “是不错。我没有想到大森这样的人会对老婆这么好。

    他以前懒得跟猪似的,现在也会主动做家务什么的。“杨一说。杨一喜欢看到他,喜欢与他吵不伤感情的小嘴,喜欢与他开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懂的玩笑,其实只要看到他,她就能从他的眼光中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戴着戒指在水里洗菜,水花溅起一闪一闪,戒指也在清澈的水中一闪一闪,就像星星亮晶晶。

    “没办法,这就是幸福。”杨一调侃地叹道。

    “是你把他培训成这样的吗?”

    “对啊,我跟他说,成功的女人总需要一个伟大的男人,你总不希望我每天在家里做家务,十年后成了一个黄脸婆,咦咦叨叨,让你看见就烦的那种。”

    天舒想,不对呀,这跟大森刚才在车上讲的版本不符啊。夫妻两人一人一套说法。

    “我们觉得我们俩是世界上最好的一对。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这么早结婚,以前都是计划三十岁后结婚,觉得早结婚的女人挺没劲的。后来合适就结了。天舒你要把握机会。”

    “你对我说这些?”天舒委屈地说,“你觉得我还不够努力吗?我在想,我可能努力过了头,现在自作自受。”天舒看着杨一,“不过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为我做的一切。虽然结果不理想,但是我很感动,在美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大森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盘切好的橙子:“你们吃水果。”

    天舒笑:“杨一呀,你也就在自己家里可以享受这种等级的待遇。”

    杨一立刻接过来:“我来做,我来做。”

    “没事,你和天舒说话,我来。”

    天舒看到这,也就全明白——为什么版本不一样,过得还挺幸福。

    大森、杨一还是吵。大森会修车,杨一说你怎么不亮相呢?我要是早知道你会修车,也不用把车子送车行了。大森说没有机会亮相,当初他就急着帮她解决个人问题了。

    “你们两人真好。”天舒感叹,目光忧郁。

    大森和杨一对视一下,既不好去说苏锐什么,又得安慰天舒几句,大森故作气愤,说出的话却很逗乐:“他妈的,我就是打不过苏锐。”

    二、真是百感交集这时,苏锐越想越不对,就去天舒公寓找她。开门的是晶晶,晶晶圆圆的眼睛很气愤地盯着他,不说话。

    “你表姐呢?”

    “不在。”

    “去哪儿了?”

    “她和ti 在一起。”

    “现在不要和我开玩笑。”

    “这有什么,喜欢的人与交往的人并不一定是同一个。”

    “请你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我需要见到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好让你再去欺负她吗?”晶晶口气坚定得近乎惩恶。

    苏锐灰头灰脸地走了。

    晶晶突然叫住他:“这个时候,我劝你别找她,除非你认为你心里有数。”

    苏锐回头看看这个十八岁的小姑娘,难怪天舒会说,看见她们,觉得像狼来了,除了年纪上的优势,气势上也是高屋建领。

    晶晶又说:“我真搞不懂你们,比我大这么多,却要我教导你们grow up (成长起来)。”苏锐被教训得一鼻子灰后回到公寓,接到杨一的电话:“苏锐,天舒在我们家。”

    “那我现在去你家。”

    “你和天舒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很想和她谈谈,可不知道怎么谈,我连自己都不知道。”

    “那就告诉她这种不知道,告诉她你的想法。”

    “苏锐,我长这么大,终于有一个认识,千万别把人家当傻瓜,那结果是你最终会成为那傻瓜。”

    苏锐点点头:“我知道了。”

    很快地,苏锐出现在大森家门口。他们显然在说什么,苏税一进门,大家就闭嘴了。苏锐说:“在说我坏话吗?”

    杨一笑着说:“你怎么知道?”

    大森冲天舒济着眼睛,对苏锐说:“正在对你进行控诉。”

    苏锐走近天舒:“我来了,要控诉就直接对我控诉吧。”

    天舒说:“懒得理你。”

    苏锐说:“我送你回家吧。你总不会在杨一、大森家过夜吧。他家这么小,怎么睡呀?”

    大森立刻接道:“这还不简单。一边一个呗。”

    “我打你呀。”苏锐骂。

    “你才是有齐人之福的呀。”大森说。

    天舒跟着苏锐走了。她觉得应该回家了,可杨一和大森显然没有送她回家的意思,故意把她丢给苏锐。

    下楼时,杨一和苏锐走在后面,杨一递过来一个信封:“给你的。”

    一路上,天舒不与苏锐说话,苏锐也是欲言又止。经过图书馆时,天舒看见前面的木头长椅,她想起与苏锐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一时间柔肠寸断、百感交集。

    “你把我放在医学院,我想去实验室看看。”天舒这么说,因为她觉得她已经无法与他再多呆一分钟了。

    苏锐点点头,到了医学院大楼,天舒下了车,说:“我们分手吧。”

    苏锐随之下了车,叫住她:“你怎么了?”

    “苏锐很适合问‘你怎么了’,问起来真的很无辜,可以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从一开始认识苏锐,我就在等,等苏锐电话,等苏锐喜欢我,可是我发现不行。苏锐,我不想再和你这样下去,不想再无休止地等待,不想再让自己伤心难过了。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日子。不喜欢,一点都不好玩。”

    苏锐大声地说:“听我说好吗?我想告诉你,我的全部,我和林希,我和你。”

    “已经没有兴趣了。”天舒摇摇头,眼光茫然,心一寸寸酸起来,“有兴趣的时候,可以在咖啡厅等苏锐一直到关门,可是你没有来。我想你已经有决定了。现在我已经不感兴趣了。”

    “可是我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苏锐,那你为什么要说谎?你是不说谎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林希在一起?你知道为什么上次你去找林希,我可以等你吗?因为你说了真话,我喜欢别人对我说真话,这让我觉得还值得等待,现在我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天舒,我也说不清楚……一方面,我想自己处理这件事,另一方面,我只能承认我有许多的软弱。”

    “我在浴室里听到电话响,想大概是你的,都会冲出来接。我心里想的,眼里看的,都只有苏锐一个人。我要求你也这样对我,你可以做到吗?连我表妹都会说,找一个爱我的比找一个我爱的幸福。”这时,一种忧伤随之而出。

    “林希不要你的时候,你就来找我。你把我当什么呢?

    苏锐真不好。你这样太欺负人了。“天舒说完,要哭似的,”我也是有爸爸妈妈疼的人,我不是那么随便可以让你欺负的呀。“苏锐见天舒快哭了,连忙开玩笑:”是,别说你的家人了,就是你在美国的姐姐妹妹们也够多的了,她们也不会饶了我。你表妹今天已经把我臭骂了一通。“

    天舒越发地生气:“请你在这个时刻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再见了,苏锐。”天舒说完,转身走了,脸上有泪,苏锐之所以知道,因为那泪光在灯光下一闪一闪。

    这是苏锐第一次看见天舒哭,他的印象中天舒总是微笑着的。

    天舒越走越远,苏锐没有去追她,不是他不想,只是他觉得自己现在毫无立场,也毫无理由。

    三、总是失之交臂天舒到了实验室,竟然看见了ti其实她早忘了ti 在等她这回事。

    ti 懒散地坐着,一个姿势坐累了,又换了个姿势。天舒一愣,感慨系之,苏锐,你会这样等我吗?

    “你终于来了。”ti 说,仍是一副兴奋的样子——像每次见到天舒一样。

    “你在等我吗?”天舒说,“我要是不来呢广ti 笑笑:”那我就做实验呗。“

    ti 递给她一个礼物,天舒接过:“今天什么节日?”

    边说边拆开,一副耳环。

    ti 认真地说:“你生日的时候,我说要送你礼物。我看你心情不好,就帮你买了这副耳环,让你高兴些。我会为你做任何事情,为了你快乐。”

    “ti”天舒叫了声他的名字,再也说不出什么。

    “把它戴上吧。”

    天舒点点头,把耳环戴上:“好不好看?”

    ti 说:“好看,真好看。”

    天舒望着ti 说:“你的心意我明白。我知道,自己之所以可以这么任性地去爱苏锐,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我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会在我身边的。”

    ti 一把楼住她:“那你就留在我身边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苏锐回了家,疲倦地倒在沙发上,但是没有忘记杨一塞给他的那个信封。他掏出一看,是天舒写的“与苏锐分手理由”、“与苏锐和好理由”的纸片。纸张很皱很皱,看起来很吃力。但是天舒写的“爱他”两个字,像针尖似的刺着他的心。

    以前多少个夜晚想起与林希相爱的日子,他常自问,如果他和林希不认识,那又是什么样的光景?当然这是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现在想来,林希只是粉饰了他年少时的梦而已。而天舒,却是“众里寻她千百度,攀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人们似乎愿意而且勇于承认自己的记忆力出了毛病,却没有人愿意而且勇于承认自己的判断力出了问题。在林希和天舒的事上,他觉得自己是判断力出了问题。

    他冲出公寓,重新发动车子,向林希的旅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