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创龙传 > 创龙传第2部分阅读

创龙传第2部分阅读

    本身屈辱的自觉往奇怪的方向扭转,期望他人受屈辱的心火愈来愈旺盛。老人用手指抓着下巴若有所思。

    “假设古田死亡的话,将责任推卸到龙堂家兄弟身上也不错。就公安事件而言,新闻界的报导很烦人的;刑事事件的话,很多人连警察发表的结果都不确认就深信了。”

    “大人真是深思熟虑。况且,古田议员的作风时常脱离常轨。像今晚的事件,或是假警察之名,在公路上开火等等,至于滥用权利等事,事到如今也不用提了……”

    “高林,家畜也要诱之以饵啊!而且,畜生之中也有喜食腐肉者,硬要强迫它吃素食是不可能的。”

    “是……”高林深深地敬礼。老人把古田比喻为家畜,令他感到无比的快感。

    高林一直以为自己和古田的存在,对老人并没有差别。但此时,这种感受已经不存在,磨灭殆尽了。

    “如何?来吃点宵夜吧!”老人摇摇桌上的铜铃,两名穿着浅紫色和服的女子端着盘子进来。中国风味的蛋粥,配着几块黑沉的肉块,洋溢着清香的味道。

    “这是猪肩肉加入药味油炸而成的食物。很可口的。”

    “啊,真的很美味……”述说着单调的感想。

    “猪肉本身很不错。饲料却不寻常哦!”

    “像饲养松阪牛一样,给它喝啤酒吗?”

    “让它吃‘稚子’……”由于老人的声音平淡无奇,高林漫不心地点头,突然脑中一片空白,吓了一跳。

    “您说的‘稚子’是……?”

    “指堕胎的胎儿啊!东大毕业的高材生,连这个也不知道吗?”

    高林徒然停着,强力压抑往想大叫的感觉,因为在老人面前绝对不能表现失礼。为了抚平涌上食道的不快感,不得不用手按住嘴巴,以免失态了。

    “怎么啦?把玩笑当真了?”老人嘲笑他,把他人的失态和恐惧,当作酒菜佳味来娱乐。高林勉强地将两手撑在榻榻米上。

    “失态了。请您务必见谅。”被害者向加害者道歉,高林虽然自觉到那种丑恶的滑稽,但是,对于老人怪物般的邪恶所产生的恐怖感,却远胜于自尊心。

    高林直觉地感到老人说的是事实,身为治安问题的专家,亦是无情的权力主义者的他,在老人的怪物性之前,也只不过是平凡的小市民而已。

    “共和学院与龙堂家的事,今后,还得多靠你了。我期待着你的表现。”一边听着老人的声音从头部上方传来,高林一边死命压抑着不断涌上来的呕吐感。

    第二章 小阴谋

    人类所制造的恶意和阴谋的风暴姑且不论,自然的风暴吹了一晚,东京的上空在翌晨呈现一片晴朗。

    “但是,这个季节的天空虽然晴朗却没深度。看起来好像涂抹上一层蓝色的油漆。”续如此批评着。

    终瞪了哥哥一眼,说:“……说话别这么文绉绉的,赶快刷牙好吗?这里实在太窄了。”

    龙堂家的盥洗室虽然不小,但是,四个人同时洗脸的话,果真是狭窄了些,何况年长的两人身高又比一般日本人高,手脚也比较长。

    “喂!余,牙齿刷干净!别以为别人都没注意,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被始这么一说,余回答“是”之后,缩了缩脖子。动作访佛恶作剧的小狗一样。

    相差十岁的哥哥,俨然像是半个父亲。况且,他们的父亲在十年前亡故,这个长兄又在弟弟们的学校担任理事和讲师,在余的心境上,就好像是对抗三冠王的新人投手,叛逆这种事,是连想都不会想的。

    然而,次兄续和三弟终都认为“始对余特别疼爱”。特别是终的感觉更浓厚。

    “我从没被说教过那。一开始受到批评的时候,就会自己反省哪里做错了呀;怎么可以说我蛮横?”终有所不平,但是,他即使受到责难也不会做恶,或是做出严重,阴险的坏事;所以,对哥哥而言,还不能说是个难以管教的弟弟。而哥哥也不会对他做出不合理的行为,或许因为年轻,家庭户长意识较强烈,偶而有点过于高傲,但是就龙堂兄弟的境遇来说,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双亲俱亡,祖父母也不在了,而龙堂家的血无论如何也都不是寻常的。

    玄关的铃声响了。嘴里叨着牙刷,身穿睡衣的余跑去开门。一位身穿牛仔装、棉布衬衫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头发的长度介于短发和半长之间,细致的五官使轮廓非常清楚。

    “哟!在女士面前,这是什么样子!赶快去换整齐的衣服。”这是姑丈夫妇唯一的女儿鸟羽茉理。

    十八岁,今年进入古祥寺附近的青兰女子大学就读。是个比母亲多了三分美丽,且七倍于父亲明朗活泼的女孩,她深信使表兄弟的生活维持文明是自己的任务,即使在自己考试的前一天,也来帮这四个人做晚饭,喝了酒之后才回去,并且仍然能够毫不危险地通过考试。的确不是个平凡的女孩子。

    “是啊,在龙堂家族中,茉理是最杰出的人物了。连始大哥也抬不起头来呢!”续如此评断,始只是苦笑也不加以否定,终和余在她的面前,也只有一昧地服从了。

    茉理将大纸袋放在玄关大厅,穿上准备好的围裙,环视这群无意中排列成队的兄弟。

    “大家应该都还没吃早饭吧!”

    “还没有!”

    “脸洗好了吧!那么,把换洗的衣服拿出来,将棉被拿到二楼的走廊晒,然后到餐厅来。我来替你们准备早饭。”她迅速地指示之后,抱着大纸袋进人厨房。龙堂兄弟中的三人跑上楼去。

    只有一个人——奇迹似地已经将棉被晒好的始,坐在餐桌旁打开番茄汁罐头。

    “姑妈好吗?已经一个月没见了。”

    “精神很好呢!我的父母打算侵占学院吧!我可是非常清楚。由于贪婪无控而又没有胆量,甚至命令我不要常出入龙堂家呢!什么命令哪!他们大概认为如果我很少出入的话,他们就可以加快侵占的速度了。”

    一边数落着父母亲,茉理一边展现精巧的手艺,烤面包、煎荷包蛋、煮菠菜面、蔬菜汤,一道道的可口食物随之上桌。当其他三兄弟从二楼下来的时候,餐厅里弥漫着引起食欲的香味。

    “他们大概不知道自己千方百计地想侵占学院,女儿却与之背道而驰。无法预测未来,却想要处理现实,梦已经患上糖尿病了。”企图侵占学院的野心家,想要靠女儿是不可能的。

    “哎,与本分不相称的梦即使暂时能实现,也不见得是幸福。”龙堂家的兄弟们听到这样的说辞,也不免觉得姑丈有点可怜。

    “虽然如此,你也不要太恨姑丈和姑妈。”

    “是、是。那对夫妇可真是拼命呢!朝向目标努力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虽然有一半是为了开茉理的玩笑而说的,但也不完全是说谎。即使是快被理事会驱逐的始,也不会憎恨姑丈,说清楚一点,虽不至于喜欢,但是要说到憎恨,姑丈还不够格呢!续对姑丈的苛刻,有一半以上是意识上的恶作剧。

    “谈谈别的。茉理,听说前些日子受到初次见面不知哪来的学生求婚,是真的吗!”在如此询问的续面前,茉理一边做沙拉,一边点点头。

    “在联合晚会的第一天,自称是那家伙母亲的人来过电话。希望我和他的儿子交往,然后走向结婚之路。我就说啦,我可没有和连求婚也无法自己说出口的男人结婚的兴趣。”

    “现在这种孝顺母亲的人很罕见呢!”始说。

    “是啊!连离婚的时候也要母亲来说罗!一定是!”茉理的声音充满不愉快的气息。

    “我敢断言,日本一定是从年轻的男人开始灭亡的。今天,无法信赖的堕落家伙实在大多了。”

    “我也是年轻的男人呢!”

    “啊、始是例外。你即使在核战以后的地球,也能生存的很好。”

    “……觉得好像在要求你夸奖似的。就算是有点勉强。”

    “当然是夸奖你啦!”茉理望着始的脸的眼中,充满认真的神情。

    “姑且不论爸正在进行的坏事。始,要你担任一个小小的学校法人理事,确实不合适。与其和爸爸相争,不如胜任更大的事业,我倒希望你能培养自己的正气。”

    “所谓更大的事业是指什么!”嘴里塞着第三片吐司的终问,结果没有人回答,余津津有味的问道:“始哥哥,你被免去理事职了吗!”

    “大概是吧!”

    “那么,从下个月开始要怎么活下去呢?”

    “大概要送报纸、送牛奶吧!续哥到俱乐部工作,始哥因为健康不佳而患了病。”终说完之后,余非常高兴地接下去:“所以,一面咳嗽一面这么说吧!抱歉给你们大家添麻烦了。然后我们就回答说,哥哥,不用多说什么……”两个人同时喷饭,余还把剩下一点番茄汁的杯子碰倒了。

    “缺乏危机意识,你们真是的!”续像是吃惊地看着弟弟们,把毛巾丢到余的头上。

    成为弟弟们笑柄的始,目光锐利地用斜眼瞪一瞪他们,倒也没有怎么生气,只是对着茉理耸耸肩:

    “啊!算了。我是日本至今最年轻的学校法人理事,顺理成章地也就成为日本最年轻的解职理事吧!既然得到茉理的允许,倒不如暂时培养正气,好做长远的打算。”

    “这是由上头所决定的,但是在理事会中,事态难道没有转责的希望吗!大哥。”

    “没有。想想昨天晚上的情况吧;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你认为姑丈可能宣战吗!”这时候,终插嘴问道。

    “这次的理事会还要出席吗?”

    “当然,在被解职之前仍然是理事啊。领了薪水啊。”

    “啊、领了薪水吗?”

    “当然罗!如果不出席的话,你们刚才的笑话不就无法成立了?”

    “话是没错,可是,出席的话你一定会很生气喔!”

    “每次我给你零用钱的时候也很生气。为了我的精神健康着想,不妨取消给你的零用钱吧?”

    “那、那岂不是恶x虐待又不人道吗!”终愤愤不平他说。

    茉理将自己的吐司对折送进口中。

    “爸的确深信自己有胜算己或许是谁促使他有信心的吧!他还很伟大地表示,自己绝不会只担任第二任院长而已。似乎在驱逐始之后,渐渐会有什么改革让他出头的样子。”

    姑丈平常就主张:“单只有人文学部和经济学部的小规模学校,将来是没什么发展的。待转移到八王子的广大校园之后,再新设国际关系学部、情报学部、经营管理学部。技术科学部等等,学生数目并增加三倍。”云云。

    小规模学校是祖父的理念之一,但是,时代渐渐改变了。校园的转移和规模的扩大,倘若是应现代的需求而改变,那也是不得已的。不过,伴随转移事业而来的权力斗争,肉食兽群的暗地活跃,却令始感到不快。

    始非常清楚一件事,在姑父的背后有恶名昭彰的国会议员古田重平撑腰。为了威胁理事会,姑父不只一次抬出他的名字,古田本身也曾经开着黑色宾士车驱校本部。始认为,不论怎么看,最后被吃掉的应该还是姑丈吧!

    即使如此,靖一郎仍然非常热衷于排除前任院长的影响。

    三万坪的校园,拥有两个学部的大学,还包含了女子短期大学、高等科、中等科、幼稚园等用地,确实狭小了些;不过,距离新宿新都心却很近。卖掉的话,能获得巨额利益是无庸置疑的。

    “在八王子北方的确保有五十万坪土地,可以转移整个校园。”这是院长鸟羽靖一郎的构想。

    共和学院理事会是由院长、常任理事两名、理事九名、监事两名等共十四名组成。反对院长这个构想的,包含始只有三名。七名赞成,四名中立采旁观者的形态。始认为如此正显示出那四人的无能。

    依他所见,形势既已决定,是不太可能逆转的。倘若没有理想,又不能靠志气固执地反对到底,倒不如赶快顺应大势的好。不过,或许是打算高价卖出自己的一票吧。

    以前挂在院长室的“自由奔放”匾额被拆下来,换上现任文部大臣所致赠的“勤勉、至诚、努力”匾额时,始对于姑父卑屈的精神,只感到更加的悲衰。他曾经向姑父要求拿回匾额。

    最初,靖一郎拒绝了外甥的要求,后来发觉如此似乎在表示自己的气量狭小时,才把匾额交给始带回去。始带回家之后,就用来装饰二楼客房和室的墙壁。

    但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那个代替始,重新被选任的理事班底,毫无疑问的全都是仰仗古田议员鼻息的人,究竟到最后是否会站在靖一郎姑丈这边,还是个未知数呢?

    “例如,古田议员下回再将姑丈驱逐,就可以完全侵占学院了。届时所采用的某一手段,就是把大哥叫回去作为操纵的木偶,古田也就可以掌握实权了。”续如此的表示,不像是个十九岁末成年的男孩所说的话,而始却觉得古田或许会采取更不相同的手段。既然始都被驱逐出来了,再烦恼肇事人靖一郎姑丈的将来,也未免大白痴了。

    姑丈在昨夜离开龙堂家以前,就已经不断地向理事们游说:

    “这个说法对始而言是非常残酷,但是,仅因为他是创校者的孙子,就让这个不论身为教育者或学校经营者都还缺乏经验和知识的人物,成为理事的一员,不管对学校或他本人都是不好的。所以,不如以将来复职为前提,暂时免去他的理事职,好让他多累积一些经验!”真是太厉害的伪装了,始这么想,表面装得一点异议都没有。

    想辞的话就辞吧!目前侵占应该也不困难,始虽然这么想,但那却又会成为“因为有父母留下的遗产可依靠,才敢这么说吧。”这种坏话的根源。的确是事实,然而,提到遗产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只有这幢房子、土地、几张有价证券、人寿保险金,以及以四个人名义投保的简易保险而已,两年没有工作的话,也是会立刻坐吃山空的。

    始从以前就觉得,自己和兄弟们在这个时代总像是异端的存在。兄弟们所拥有的超越常识的能力,配合出生的时间和空间,不由得令人感觉不对劲。伤佛在中国神话中常见的“从天上被下放到人间的放逐者”。正如同茉理所言的,或许还有其他更大的、应该做的事业为始他们准备着。当然,这也可能只是妄想罢了。

    “吃完早饭后,把盘子和杯子拿到厨房去放着,然后赶快出去,在午饭前都不准回来!别在这碍手碍脚地打扰我打扫和洗衣服!”四个兄弟可是老老实实地听从茉理的命令。这种时候,对于他们这具有军事司令官风格的表姐妹,也只有服从了。

    首先,对她的善意和对家事处理能力发出的不平之鸣的话,就会受到处罚了。

    就这样,九点三十分,兄弟四人各自服装整齐站在玄关大厅。

    “终哥哥,去哪儿!”

    “这个嘛……新宿正在上映怀旧的科幻动画大会豪华无节操六大作,去那里打发打发时间好了。”

    续前往区立图书馆,始则到高出马场那家他常去的旧书店露露脸。

    茉理开始打扫广大的房子。这时候,被茉理批评成“贪得无厌”的父亲,被邀请到了古田议员的家,正进入玄关内。

    古田议员在东京的住所,位于千代田区四番町。这个男人的资产几乎都是不劳而获的,连种满大桩树的三百坪宅邸,据说也是利用令法律和常识蹙眉的作法,而落到他的手中。至于否定这个谣言的根据,并不在鸟羽靖一郎的身上。

    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呢?

    古田的第一秘书奥岛健三,也已经决定接替始就任共和学院的理事。他比主人古田具有更绅士的外表,说话的语调也比古田稳重。若要作为腹语术的玩偶,简直是最适合的人选,古田的意思也多半透过他来加以反映的。

    到底他还想要求什么呢?鸟羽靖一郎按捺不往满腹的不安和不满。

    丈人的财产共和学院,是否只经过他的双手,就直接飞人古田的怀里呢!如果真的变到那种地步,可就无法忍受了。

    在会客室顶着硕大身躯的古田,仅用下巴无礼的打个招呼后,便坐在完美却不合适的路易王朝式椅子中,从高尔夫球装胸前的口袋掏出一张照片,放在义大利大理石制的茶几上。那是一名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