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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道第54部分阅读


    那少女微笑道:“他是替白鹭堂来的。似乎是出色的新人。很有意思呢。”说着浅浅一笑。

    齐崇点头道:“原来如此,请坐。”指了一个座位,正在那少女的旁边。孟帅甚是满意,当即坐了过去。

    杨公这时突然开口道:“是了,我想到了。我似乎听过你。”

    齐崇道:“是么?那谢天谢地,晚辈此身分明了。”

    杨公道:“是了,柳公跟我提起过。二十六年前,他回到家乡,收了一个蜀地少年为学徒,那是他第一次收学徒,是你不是?”

    齐崇长叹一声,道:“每每想起往事,虽然二十多年过去,堂尊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杨公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老儿没记错。”他道,“你果然是蜀地来的?听口音不像啊。”

    齐崇叹道:“乡音已改,再也回不去了。”

    孟帅听了几句,心中暗转念头,就听当的一声脆响,连忙回过头,就见那少女脚下落了一只酒杯,早已摔得粉碎。那少女裙子上污了一大片酒痕。

    孟帅本能的起身,用手微微一档,将那少女从椅子上移开,问道:“没事吧?”

    旁边那仆妇上前一步,喝道:“无礼之徒,谁让你动手……”

    那少女微笑道:“无妨。”又笑着对孟帅道:“无妨。”

    孟帅点头而笑,退回了自己的座位。既然她有人照料,仆人还嫌弃自己,何必多事?

    那少女道:“借主人家一方宝地,我换一件衣服。”

    齐崇道:“好说。小姐请先入后堂,回头把衣服送到小姐那里。”

    那少女摇头道:“不必了。我带有换洗衣服。”说着由仆妇丫鬟搀着,簇拥着入内。

    孟帅眼见好好的与佳人比邻的机会又化为泡影,心中颇为遗憾,便也坐正了身子,回过头,就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封印师也目光发直,直往那少女离去的方向看去,被孟帅看了个正着,两人对视一眼,对方先是赧然,但紧接着就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孟帅点点头,暗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也没什么说的。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也不注意点影响。

    要知道正式的封印师年纪都不会太轻,像那少女这样的是极少数,何况这次是未来的国师召集的会谈,请的都是有名望的大师,像对面那位,五十尚不足,四十颇有余,跟那少女一比,端的算得上长辈了。

    那封印师和孟帅对视一眼之后,直接转头道:“咸公,我记得你定的会期是今日上午巳时吧?”

    齐崇道:“正是。”他眼角一瞥,看到了屋角的计时滴漏。

    孟帅一看,果然已经过了巳正,其实已经晚于会期。

    那封印师道:“如今时辰都过了,人来的也太少了吧?要说少了一个两个,可能是路远或者那人自由散漫惯了,因此迟到。可是你看看……”他指了指花厅,环绕摆放的几案竟有一大半空着,“这人还没来了一半呢。这也难看了点吧?说句实话,这人来的这么少,不仅你们,我们这些来了的人,似乎也不大好看啊。”

    齐崇有一个吞气的动作,孟帅看出他生气了,但不知道是为了人没来齐的事实,还是因为这封印师扫了他的脸面,但这口气他最终是咽了下去,道:“各位来自天南海北,我请大家来,本也是勉强,有些迟到的也不算什么。大伙儿再等等。”

    那封印师道:“等多少时辰?我们的时间也不宽裕,难不成就这么白白耽搁了?”

    齐崇道:“会期上说的巳时,那就巳时过了就结束吧。不管来了多少人,会谈都如常进行。其实这个会期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之内咱们要举办好几次,不然对不起大伙千里迢迢而来。第一次人少一点也不算什么。诸位稍安勿躁……来”他一拍手,有乐师吹奏管弦,后面又走上一队舞姬,跳起舞来。

    孟帅心中一乐,正要观看,抬头看见对面的封印师脸色不好看。再环顾一看,所有封印师面上都是一片阴沉。

    过了片刻,杨公手往桌上一拍,喝道:“够了,退下。”

    乐声一停,齐崇眉头一皱,道:“怎么?”

    杨公指着他道:“柳贤弟都没教过你,封印师和其他人是不同的?平时嬉闹归嬉闹,欢乐归欢乐,但到了正式会见里,怎能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分明有辱身份。你是故意折辱我们是不是?”

    齐崇脸上变色,再看其他人,大多义愤填膺,好似真的受了重大侮辱,就听有人道:“正是,封印师大会上看歌舞,简直岂有此理。”又有人道,“若是传扬出去,咱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成了笑柄,再也别想在同道面前抬起头来了

    更有一人拂袖便走,道:“各位,我先走一步了,可别说我来过这里,不能丢这个人。”

    齐崇本来还有怒色,见众人都如此,倒有些慌了,忙喝命歌姬退下,再三挽留,道:“下不为例,大家且原谅这一回。”

    如此再三道歉,才把众怒稍微平息下去。孟帅在一边看着,心道:原来封印师开会这样道貌岸然,真够无聊的。合着偷窥美女封印师可以,光明正大看歌舞不行?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当真这么想,还是单纯为了摆架子?不过想来也没什么分别,大家都这么说,说着说着自己也就信了。

    歌舞看不成,再等下去也没意思,现在是暖场要紧。

    齐崇道:“时辰已到,咱们不等了。来,先上场,咱们开始吧。”

    另有美貌少女奉上香茗,放上茶点,便一起退下,花厅之中只有众封印师以及他们随身侍奉的学徒。孟帅等到齐崇端起茶杯,跟着啜了一口,众人皆是如此,便意味着会谈开始。

    就见齐崇起身道:“各位远道而来,不胜荣幸,我这里有薄礼相送。”说着一声招呼,学徒捧出一个大盒子,齐崇起身,先往杨公那边来。

    这也是封印师的礼节之一。如果是私人聚会,主宾双方要互赠礼物。还不是像贺礼一样呈上礼单,而是要一个一个的送。主人到每个宾客面前,都要吹捧两句,送上礼物,宾客照样捧还两句,送上回礼。这个过程在每一个宾客前循环。有的聚会大了,这一项就要拖上几个时辰。主人累死,旁观的客人无聊死。但即使如此,众人仍乐此不疲,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风雅吧。

    孟帅平时觉得这个节目极为无聊,这时却全神贯注。手笼在袖子里,捏着一个盒子,那是他准备好的小礼物。

    也是小惊喜。

    精彩就要开始了……

    〖

    一七六 西洋万花镜

    齐崇先来到杨公这里,笑着从旁边取出一个盒子,道:“杨公,您一向是我尊重久仰的前辈,这次略备薄礼,还请不要见笑。”

    那杨公略一点头,伸手接过,打开一看,道:“咸光堂有心了。这是上好的黄玉,可以篆功,是天生的印坯,且是其中极品,本堂也少见到这样的品相。”当下伸手拿起,向众人略一示意,但见那玉石至少有拳头大小,玉质金黄,接近真金。

    孟帅自从跟随林岭正式学习封印之后,见过不少奇物印坯,一眼看出其中名贵处。印坯大多是玉石,但一般的标准印坯都是杂玉,除了能用来存储印图以外,谈不上什么效果。唯有天生天养的好玉,质地无暇,才能在标准之外,另有一个加成的效力。黄玉的特效,可以刺激其中存储的内力印图,使其发挥更大的效果。是篆刻内力印图的极品。

    孟帅暗赞一声,不愧是皇家奉养,就是有这样的手笔。他当学徒的时候,因为跟随的是一位来历莫测的高手堂尊,没有缺少过印坯,但也没多少机会用这种天生奇物。林岭离开的时候,留给孟帅一批印坯,也有中等印坯这样的高级货,但孟帅始终不敢大手大脚,一直在石头和废印坯上练手,且他的作品从无外卖,也没给他带来一分收入,还从没感觉到封印师那种点石成金的土豪感。

    看他的样子,送给自己的礼物应该也不舍低了吧——孟帅竟有些遐想起来。

    不过今天他是找不痛快来了,拿别人的手短,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

    那杨公笑道:“你既有心,我也送一个礼物给你,你看好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扁盒子来,递了过去。

    孟帅打眼一看,突然心中一动,暗道:莫非今日不需要我出场了?

    他将盒子推出去,那齐崇伸手接过,随手打开。

    然而他这一伸手,突然愣住了,双手僵在盒子上,将不能讲轻轻巧巧一个盒盖掀开。

    孟帅看到这一幕,心中暗笑,暗道:不必我出场了。将早已笼在袖中的一个盒子微微一吞,收回了口袋中,身子稍微后仰,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好似看戏。

    那齐崇连续用了几次力,都没能打开盖子,脸色越发难看,低头看向盒子,也确确实实没有上锁,终于忍不住抬头,恶狠狠地瞪视杨公。

    杨公嘴角露出笑容,突然转为大笑,背转过身,道:“诸位看怎么样?”

    旁边的封印师都露出了然的笑容,只是笑容中充满了嘲讽和恶意,一人道:“小子,你是哪里来人?也敢消遣我们?”

    孟帅悠闲地看着,心中已经笃定,这杨公一开始就打算与他为难,不然不会事先准备这样的东西。

    那个盒子上,有封印。

    封印师的东西,上面加上封印密封是很正常的事情。有的东西是机密,不能让人看见,冇有的是为了防止精华流失,加密加固.或者加上其他效果,都是寻常。但互送礼物的时候,还要加上封印就算失礼。哪怕只是加上一个最普通的百川归元印,任何人都能打开也罢,只要加上了,就和无缘无故的偷窥一般,是极其招人反感的。

    除非另有目的。

    现在这个盒子上,下的就是非常简单的封印锁。简单到别说现在的孟帅,就是两年前没遇到林岭的孟帅都可以轻易打开,只要用百川归元印去磨那个封印,可以在几个呼吸间磨光。

    但是这个封印下的很有讲究,封印的图纹浅到看不出来,也就说除非精神力足够,不然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机关在哪儿。

    这根本就是为了坑普通人所下的套。看来杨公一开始就不信他。

    齐崇虽然还不知道机关在哪儿,但已经知道被杨公坑了,目光瞪着他,双目几乎凸出眶外好似要吃人一般。

    杨公夷然不惧,冷笑一声,道:“你打不开么?我替你打开。”伸手将盒子抽出来,随手就开了,拿出里面的东西

    里面只有一块白布。

    杨公伸手一抖,白布打开,上面用朱砂画了一个印图。他半身转过,将印图给众人展示了一遍,所有人看着都是先惊异,后恍然,更有人伸拇指称赞。仿佛一个印图就已经传递了无数讯息,除了齐崇,大家全都明白了。

    齐崇又是恼恨,又是不解,但又不好问出口,只站在那里,脸色发青,咕哝了一声,似乎是:“仟么狗屁东西……

    杨公却笑道:“你看不懂么?很好,我来给你解说一下。我们封印师自有自己的世界,很多东西不必说出口,封印会替我们说话——”他伸手在印图上面一指,道,“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封印么?”

    齐崇道:“什么?”

    杨公道:“我谅你也不知道。这个叫尾藏印。只是个基础印法,没什么效力,只能模糊一部分封印的线路,专门用来掩藏不想给人看见的封印印图。不过,我们封印师在纸上用朱砂画这个印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告诉你——”他一伸手,把白布扔了出去,几乎是扔在齐崇脸上,大喝道,“你这个假货!”

    齐崇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声,双掌推出,劲风扑面,身后的一张桌子景给他的掌风活生生掀出丈余,砸在墙上。

    杨公身子飞速倒退,面前却陡然撑起一道气墙,忽悠悠犹如水波,那齐崇双掌印在气墙上,震得墙体乱晃,却始终不能存进。

    气户印!

    这是封印中外力作用的防御印法!

    武师到了金刚境界,内外俱壮,就可以在体外撑起一片气墙了。那是低层次武师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能动摇分毫的噩梦。但这气墙的消耗也是十分惊人,即使是金刚境界顶峰的武师,也没有顶着一个气墙战斗的。

    封印师可以完全不依靠真气制造这个一个气墙,甚至比武师自己的气墙还要坚固,但同样需耍极大的消耗,这个消耗来自与封印的磨损。一个品质上乘九重封印气墙,可能也就只能顶上一时三刻。

    比较经济的方法,是将武功和封印结合起来。封印释放气墙,并用气力支持消耗,这样不但可以将气墙释放的境界要求降低,时间也可以拖得更长。想杨公这个气户印就是如此,这个印是封在他衣服上的,他心念一动,就可以释放,且看这稳定的情形,无论是质量还是时间,都可以保证。

    杨公一面在气墙后面站立,一面道:“你要想打,我自然和你动手。但有些话我要说清楚,不是给你,是跟在座的各位同道。”

    齐崇喝道:“闭嘴,老匹夫!”但气墙挡在身前,任他如何怒吼也不能阻止杨公。

    杨公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道:“我一早就知道你是个假货。我和柳贤弟的关系,比你想象的要亲近得多。他有几个学徒,我一清二楚。什么早年间收的学徒,都是扯淡。他晚年才有收徒的心思,收邵峻这个开山弟子时,我还亲自前去祝贺过。所谓我想起来,他在益州收过一个非正式学徒,完全就是我胡乱编撰的,你还顺杆儿爬了,真是可笑。”

    他继续冷笑道:“顺便说一下,柳贤弟绝不是益州人,他的故乡更不在蜀地。我故意埋冇下这个机关,倘若你稍微做点功课,就能绕开这个陷阱。可惜了,现在做骗子都这么轻松了幺?你也该上进才是。”

    齐崇发出了如野兽一般的低吼,却依旧攻不破眼前的气墙,杨公继续道:“不过你还真令我大吃一惊。我本来想,你至少也是个封印师,等你打开了我的盒子,发现了尾藏印,自然知道我戳穿了你。这时候我再出来指正你是个假货,没想到你连第一关都过不去,这也怪了些吧?你是怎么想到以一介常人身份,戏弄这么多封印师的?你又怎么有自信,在我们这些封印师面前瞒天过海,冒充另一个封印师?”

    这也是孟帅的疑惑——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来之前,也想过这人不是折柳堂的弟子,但他没有杨公那么笃定,毕竟他对折柳堂了解的也不深。因此他也保留了一个小机关,要在之后送礼的环节试探一下。当然这个机关比杨公那个隐晦太多,他也没打算弄到人尽皆知,只要自己证实一下就可以,只为了给自己留一张牌,能在关键的时刻打出去,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没想到杨公在他前面出手,还如此大张旗鼓,更没想到齐崇竟然一假到底,连封印师也是假的。

    孟帅也以为他既然敢冒充折柳堂的弟子,必然是有一套本领,甚至不在折柳堂之下,只是假借一下前任国师的名头,拉个大旗方便行事而已。哪知道齐崇不但不是封印师,连封印师学徒都不是,真真正正的国外人。他是哪来的自信,敢玩这介把戏?

    不对……

    倘若不是圈里人,他哪能邀请得到这么多正经的封印师?就算他有大齐朝廷为后盾,但没有渠道就根本摸不到门槛

    这其中必然另有缘故,说不定……

    其他封印师自不会像孟帅想的这么多,只是对这件事是彻头彻尾的骗局惊异而已。纷纷起身,叫道:“多亏杨公,不然我们竟给这可笑骗局蒙在鼓里,将来还不给人取笑一辈子?此贼当真可恶!”

    杨公突然一拂袖,撤去了气墙,叫道:“各位堂公,今日我便诛杀此獠,为贤弟正名,你们可愿意做个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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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七七 翻云又覆雨

    随着这一声呼唤,众封印师都起身,站在周围,围成了一个圈子,将杨公和那齐崇围在中间

    这些封印师自然对齐崇不满,不过杨公出头,他们默默站脚助威也就罢了,并不愿意出头一起围攻。孟帅这种本来就另有他意的,更不会如何。

    那齐崇怒吼一声,全身骨节咯咯作响,显然是全力蓄力。杨公双脚不丁不八的站着,神色如老僧入定一般,却也是进入了临战状态。

    孟帅在旁边看着,心底有些兴冇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