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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牌第26部分阅读

    等我害怕(上)

    阿莲畏缩的看了阿湖一眼,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走进里间,我则苦笑着对阿湖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阿湖摇摇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然后她盛出一碗汤,递到我的手里。

    汤的滋味依然是那么鲜美;我敢说,就算比拉吉奥餐厅的所有美食加在一块,也没有这汤好喝!可是——

    我才刚喝下第一口汤,房间里的电话就不识趣的响了起来!

    阿湖走了过去,提起电话筒:“请问……啊,是辛辛那提小姐,您好……什么?那他的身体……阿尔伯特先生说,不会影响那场牌局?那我就放心了。好的,我让他听电话。”

    当我接过电话筒时,阿湖轻声的说:“是辛辛那提小姐,她已经帮你弄好那些事情了;让你去签合同。”

    “这么快,就可以签合同了?”

    辛辛那提小姐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她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是的,邓克新先生。我已经联系过菲尔·海尔姆斯先生;确定了这场牌局将在七月三十一日,和堪提拉小姐的牌局同时开始;现在,他正和公证员在普雷西亚酒店的房间里,等您去签下比赛协议。”

    “哦,好的。我马上就去。”

    “等等,我还没有说完。邓先生,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您还有几份合同要签……”可能是因为她那份职业的缘故,辛辛那提小姐的语气总是显得很冷淡,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而且她说话的语速总是很快、但却让人听得很清楚——

    “首先,我已经帮您联系过卡拉提娱乐场的经理乔丹·哈尔平先生;他表示,卡拉提娱乐场愿意为您的比赛,免费提供场地以及发牌员、巡场和其他工作人员;其次,只要您愿意在牌局进行的时候,胸前挂上他们娱乐场的标志,并且允诺,可以随意使用您玩牌时的摄影或是视频资料,作为卡拉提娱乐场的宣传资料;他们就愿意为此付您五万美元的赞助费;当然,合同里会相应的注明,在比赛结束前,您不能再给任何其他娱乐场做广告……您觉得这个条件可以接受吗?”

    “当然接受。”

    “很好;让我们继续说下去。还有,bbc体育频道愿意出价三万美元,购买您和菲尔·海尔姆斯的电视转播权;而海尔姆斯先生在挑战您的时候,已经放弃了这份权利;也就是说,这三万美元将属于您一个人;而您也必须承诺,不得私自转卖这份电视转播权,以及将任何关于这场牌局的影音资料公开传播、或用于商业盈利用途。当然,这和前一份合同没有任何冲突……对这份合同,您还有别的意见吗?”

    “呃……这很好,我没有意见。”

    “最后,如果您愿意在《赌城日报》上开设一个专栏;并且可以做到,在比赛结束前,每一天都撰写不少于1/8版面的文章,评论前一天的精彩牌局;还可以拿到每天五百美元的酬劳……”

    专业的,就是最好的……我终于理解了,姨父经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

    “谢谢您为我做了这么多,辛辛那提小姐。”我由衷感激的说。

    “不用谢。我是堪提拉·毕尤小姐的私人秘书,这一切都是毕尤小姐让我去做的事情;如果您要感谢的话,就去感谢她吧。”辛辛那提小姐的语音依然冷淡,而没有任何感情铯彩,“那么,如果现在方便的话,您就来和我会合,把这些合同都签了吧;我们还有两个小时,要跑四个地方;时间并不是很宽松。

    还没等我说话,她就接着快速的说了下去:“对此我非常抱歉,但请您理解,这确实是几场比较艰苦的谈判……好了,您先来卡拉提娱乐场吧,马靴酒店距离这里大约十五分钟的车程;十五分钟后,我会在卡拉提酒店的大门外等您。”

    这四个合同,我都签得极其顺利——辛辛那提小姐已经谈妥了一切,而我要做的,只不过是打开那些合同文本,仔细的看过一遍;再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和对方微笑着握手、告别;赶往另一个合同的签署地点。

    可是,拉斯维加斯是一个很大的城市;而这四个地方,也实在相距得太远了……当我们离开《赌城日报》编辑部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的暗淡下来。

    坐在那辆金色的劳斯莱斯里,我和辛辛那提小姐都沉默着,从各自身边的车窗向外看着,无数的高楼大厦快速向后掠去;突然,我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

    辛辛那提小姐拿出手机,接完这个电话后,她转身问我:“邓先生,您不急着回马靴酒店吧?”

    “我不是很急,怎么,还有什么事情吗?”

    “如果您方便的话,毕尤小姐想请您去一趟假日咖啡馆,她正在那里等您。”

    “假日咖啡馆?”我问。

    “是的。”

    我和辛辛那提小姐已经相处了差不多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里,她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一直冷冰冰的;可是,当她提到“假日咖啡馆”的时候,我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淡淡的温情。

    我们在那破旧的咖啡馆前下了车,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现在,应该是咖啡馆生意最好的时候,但这里却还是只坐了不到十桌的客人,大多数座位依然是空着的。

    那个叫格鲁的长发流浪歌手,正站在咖啡馆的中间;他依然一边弹着那把老吉他,一边唱着那首《赌徒故事》。

    在一张靠窗的桌子边,我们看到了堪提拉小姐;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坐在和她相邻的桌边。

    而正坐在堪提拉小姐的身边,和她谈笑着的那两个人是——

    陈大卫、和萨米·法尔哈。

    我和辛辛那提小姐走了过去;和大家打过招呼后,她坐进了保镖们的那一桌。

    “阿新,你来得正好;我们刚刚准备要走了,你来陪堪提拉小姐聊天吧。”陈大卫微笑着站起身,萨米·法尔哈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和他们分别握手,并且微笑着问道:“难道我那么不受人欢迎么?”

    “不,不……你可千万别这么想。”陈大卫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我和烟头已经坐了整整一个下午,都灌满一肚子的水啦。现在,应该是捕鱼的时间了。”

    “那么,祝你们可以捕到大鱼;再见。”

    “再见。”萨米·法尔哈微笑着,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

    “再见……”陈大卫也微笑着和我道别;但在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却突然压低声音,急速的说道,“答应我,无论待会儿堪提拉小姐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要拒绝。”

    当他说出后面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目光正好停留在他的脸上……这是一张长期板着的标准扑克脸;我从这脸上看不出任何有用的讯息!

    但是,我完全可以感觉到,陈大卫对我的那一份关切和爱护!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我站在原地,看着陈大卫摇摆着那肥胖的身躯,走出了咖啡馆。

    “邓先生,您现在……感觉怎么样?”等我坐进刚才陈大卫坐过的那张椅子后,堪提拉小姐微笑着问道。

    “还不错。”回答了堪提拉小姐的问题后,我伸手招来侍应生;并且掏出一张十美元的钞票,要了一杯巴西黑咖啡。

    “那就好。阿尔伯特先生说过,只要您能好好休息;他完全可以保证,七月三十一日,您一定能以最好的状态,投入到那场战斗之中……”

    我点了点头,轻声的说:“谢谢您……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又说错了……果然,堪提拉小姐睁大了双眼,她大声的问:“您在说什么?邓先生,我一直把您当成朋友;可您难道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过朋友吗?还是说,在东方人的逻辑里,给朋友做了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他也必须一再的向您道谢?”

    咖啡馆里,原本平静而又有些温馨的气氛,完全被她这句话打乱了!四周的人纷纷向我们投来不满的目光……

    在这不满的目光中,我只能压低声音,轻轻的说:“堪提拉小姐,其实,我一直是把您当成朋友的……”

    “不;朋友之间不是这样子的……对了,您和陈大卫先生是朋友吧?”

    “算是吧。”

    “嗯,我看他好像称呼您为……阿刑?”

    “不,是阿新。”

    “那我也要这样叫;阿刑……阿醒……阿新。”在我示范几次后,堪提拉小姐终于能够正确的叫出我的名字了;然后她意犹未尽般的问,“那您是怎样称呼杜小姐的?”

    第四十七章 我肯我等我害怕(中)

    深深的夜幕,彻彻底底的笼罩着窗外的天空。透过玻璃窗看去,这条叫做密西西比的大街上,没有喷泉、没有火山、没有绚烂的烟花、也没有五彩的霓虹;有的,只是一盏盏昏黄的街灯,照着这冷清的大街。

    这让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错觉;就像自己身处的,不是拉斯维加斯;而是某个不知名的美国小镇。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为了追求什么、或是为了寻找什么,自己才会来到这个小镇;我也不知道,从这个小镇里,自己究竟能够得到什么。

    但堪提拉小姐的问话把我拉回了现实之中——

    “阿新,您是怎样称呼杜小姐的?”

    “我叫她……阿湖。”

    “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在对方的名字前,加上一个‘阿’字?在你们东方,这是不是情侣的专用称呼?”

    我微笑着向她解释:“那倒也不是。朋友之间,很多都是这样称呼的;因为这样叫起人来,显得比较亲切一些。”

    堪提拉小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她问我:“阿新,那你是不是也可以叫我阿……堪?”

    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好喝了一口咖啡。幸好,这段时间以来,我的养气功夫已经长进了许多;要不然,我可能真的会把这口咖啡给喷出来!面前这个看似天真、而不通世故的洋娃娃,把我给彻底击败了!

    我可以毫无心理障碍的这样称呼阿湖、阿莲;甚至阿坤、阿眉……

    可是,要我这样叫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那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但堪提拉小姐已经认准了死理,没错,她的固执和坚持是任何人都难以想像的。在她的再三要求下,我终于极度勉强的叫了一声:“阿堪……”

    “嗯!”堪提拉小姐笑着应了一声,她看上去非常高兴!又逼着我叫了两声后,她才心满意足的放过了我。

    浅浅啜饮了一口面前的橙汁后,堪提拉小姐终于恍然般记起了,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把我叫来这里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我说:“阿新,刚刚陈大卫先生、和萨米·法尔哈先生,和我提到了您的一些事情;都是有关那场战斗的。”

    “嗯。”我凝神看向她的那张娃娃脸,静静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和堪提拉小姐说话,就有这样一个好处。她是一个率直的人,总是会很直接的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如果换成阿湖和我提起这个话题;她的开头必然会是——

    “阿新,你知道刚才陈大卫和萨米·法尔哈,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当然,并不是说这样不好;但是……说实话,现在的我,已经极度厌倦了,这种毫无意义的猜测和判断!可是,我却还必须强打精神,装成很感兴趣的问:“啊,他们说了些什么?”

    阿湖是可以看穿我内心世界的;在我问出这句话后,她肯定就会马上把谈话内容告诉我。可要是换成另一个女孩子,也许她还会撒娇般的说:“提示你一下,是关于那场战斗的;你猜猜看?”

    我非常庆幸,此时坐在我对面的,是堪提拉小姐!她没有让我猜测,而是直接了当的说了下去:“他们告诉我,托德·布朗森先生认为,这场牌局对您而言,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因为一百万美元,对菲尔·海尔姆斯先生无关紧要;他可以没有任何压力的轻装上阵。”

    我似乎从哪里听过同样的话……没错,这应该是道尔·布朗森说的吧?怎么变成那个大胖子说的了?但我没有把这个疑问问出来,而是沉默着,听堪提拉小姐说了下去。

    “阿新,因为您所知道的原因,以前我一直都很厌恶德州扑克;所以,对我来说,这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起初,我认为您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海尔姆斯先生却是个成名已久的巨鲨王;而这次战斗又是他主动挑起的……如果你输了,也不过只输掉一百万美元;而万一他输了,就必将输掉他的一世英名;因此,你们的压力应该是相当的……”

    我还是没有说话;堪提拉小姐又喝了一口橙汁后,接着说了下去:“但是,刚才和两位巨鲨王的谈话,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直观的认识。在德州扑克的领域里,本就只存在高手,而不存在王者……即便海尔姆斯先生输了,除了能让您一夜成名之外,对他本人,可以说是丝毫无损;他只会为此而愤怒两天,然后照样大摇大摆的去捕杀小鱼;所以,在和您的战斗中,他的确是可以很放松的……”

    堪提拉小姐也沉默了下来,我们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彼此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有格鲁那令人伤感的歌声,从不远处传来——

    “如果一定要玩德州扑克、年轻人、你必须要学会控制自己。”

    “你一定要知道:什么时候该坚持、什么时候该放弃、什么时候该走开、什么时候该逃离。”

    “当你玩牌的时候、千万不要数钱;胜负决出之后、你有足够的时间、计算自己的输赢。”

    “职业赌徒的生存诀窍、是知道什么牌该保留、什么牌该扔掉。”

    “因为每一手牌、总有一个赢家、总有一个输家;而你所能期望的最好结果、是在睡眠中安静的死去……”

    在这歌声中,堪提拉小姐伸出双手,捂住了那张娃娃脸;轻柔的声音、从她的指缝间宛如音乐般滑了出来:“好吧,我承认,您有一种神奇般的魔力;尽管对您一无所知,并且您似乎已经找到了爱情的归属;但我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您!我希望看到您赢得这场战斗,可我也知道,这非常困难……但是,我至少可以为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让您在坐进牌桌前,和您的对手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阿新,我愿意以毕尤战法研究所的名义,给您投资五千万美元,这大致相当于海尔姆斯先生的全部家产;如果您接受的话,那么在开始战斗的时候,你们的压力就应该差不多相等了。”

    我无奈的笑了笑:“堪提拉小姐……”

    “叫我阿堪。”

    “好吧,阿堪;您为什么要撒谎?告诉我实话,这五千万,是陈大卫的,还是萨米·法尔哈的,或者,是他们两个人的?”

    堪提拉小姐放下了双手,她的脸色异常平静,说话的声音也是如此:“还有一个星期,我就要去和巨鲨王们对决了;您觉得,自己这种偷鸡般的加注,可以吓得退我吗?”

    我摇了摇头:“不,阿堪,我觉得,是您在偷鸡下注;这把牌里,我有确凿的证据,可以击败您。”

    “哦?请说。”

    “第一,在说这话之前,您捂住了自己的脸;那是因为您害怕,我会从您的脸部表情里看出您在撒谎。”

    “胡说,那是少女的羞涩!”堪提拉小姐有些恼羞成怒的说。

    “好吧,好吧,那是少女的羞涩……”我微笑着说,“第二,虽然很抱歉……但您自己说过,因为您祖父的缘故,您一直都很痛恨扑克牌;很难想象,您会爱上一个赌徒。”

    “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您难道没听说过这句话么?只是为了一种感觉,女人就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轰轰烈烈的投入进去!”

    “可是,您一直都很理性;难道不是么?”

    堪提拉小姐的话语开始软弱下来:“至少,我不是男人……”

    “嗯……第三,五千万美元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您刚才说过,就算是九条金手链的获得者,海尔姆斯先生,全部家产也不过只有这么多。像您这样理性的人,怎么可能拿这么大一笔钱出来,投入到一场胜率非常小的牌局中去?”

    “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