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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荒南芜夏秋来第1部分阅读

    《北荒南芜夏秋来》

    楔子。

    这世界上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和你有关的或者不相干的。它们像沉浸在海底的砂石,平铺了整条岁月的河流。而在某一天,它们忽然坦然的呈现在你面前,温柔而温润的秘密却忽然让你湿了眼眶。我忽然想起沐迟冬曾经在微博说,再见了美人,再见了旧时光。我终于明晓这世上很多使是徒劳无功的,能阻止罐头过期的方法就是把它吃掉,让自己不失望的方法就是不要去期待。说到底你想得到什么全部取决于你想要什么。所以没有什么好遗憾的。被伤害过,也害过人。终究是没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受害者。生于世,本就是掠夺。

    我在这华灯初上的城市里游荡,忽然无端想起她们。那些我不知道的事像一条河流,每天都有新的支流注入里面,然后缓缓东流。我瞪着水面想要看清那些砂石的棱角,却徒劳无功的生生错过两岸的风景和他们对我说的话。

    沐迟冬说,你可以一直往前走,陪你哭陪你笑的人那么多,我只能跟在你身后静静的看着你。可是你千万不能回头。这样你也会难过我也会难过不是么。

    夏七禾说,南灼,对不起我无法做到不想他。我从十四岁跟着他,到现在我二十四岁。我明白这十年我可以使自己斑斓起来,可是除了他我真的没办法在别的地方看见五颜六色的光亮。他是我无尽黑暗尽头的那道光,无论最后我能不能寻觅到他。他在我脑海里始终是十四岁那年穿着白衬衫一笑就让我觉得千树万树梨花开的人你明白么。

    苏锦说,这我们都是一个巨大的茧,我们都在抽丝剥茧的想要摸清别人的形状,可是如果你总是想要看清它,只会是一层层缩小你的世界,然后看到茧里活生生的丑陋的毛虫。什么事情,不到那个程度都无法化茧为蝶。就好像我们总是急于长大,可是成长终究是一件繁琐而缓慢的事。若想成蝶,必先作茧自缚。你记得这句话么。

    林五音说,后来我才明白,无遗憾不人生。不过我依旧很感谢你们,在我的青春里和我一起走过。南灼你一直说的对,有些人不抱才温暖,我想我还要走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明白爱。圣经说的对,爱是恒久忍耐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爱是永不止息。愿我的主这一辈子都福泽我们。

    宫宇说,没关系,丫头,就算你在万水千山人海中走失了,我也能走过去牵住你的手。可是抱歉了丫头,我不能一直牵着你的手了,你说前路太艰难你无法独自行走,可是没关系啊,世界之大也没有我望向你的目光那么长,带不走的丢不下的,那就继续背负着行走吧。愿你被这世界温柔以待。没能说出的话我多想和你说。我多想对你说,不要走,留下来,以及,我爱你。

    沈秋来说,以前有人告诉我这世界上没有永恒,我那时候说,我相信爱是永恒。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是多么无力。很多年后我们都不约而同的败给现实。你说如果你会爱上两个人,那就选择第二个吧,如果你足够爱第一个就不会爱上第二个,你说我只是想和你偷情,你说我希望你日后女友一个不如一个。我回想起来的时候仿佛能看见你澄澈见底的眼。暮春三月,灼灼桃花,如此璀璨。

    叶莫离说,南灼你以为自己是最无辜的那个么。你一直是这么以为。说白了你就是个自私的人,用爱的借口牵绊住多少人在你身边,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可耻。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不会爱上你南灼。虽然这是我这辈子最可悲也最幸运的事。可是啊,怎么你就是不知呢。你还要多少深情才能满足你所谓的爱。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愿你他日好心好报。

    往昔像一幕巨大的潮汐,转瞬就将我淹没,我在这深夜里几乎不能呼吸。远处传来醉酒女子的歌声,居民楼里夫妻争吵的声音,隐约的汽车鸣笛声,客厅里电视剧里的痛哭声,我按住耳朵又松开,反反复复,直到混着我的泪水所有的声响逐渐模糊。

    再见了我的青春,再见了我爱的人,就让所有的过往都变成无声的黑白默片,停在我们最最相爱的一刻。

    恰不识君春色好。

    壹。

    我们这一生会活多久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南灼,她一直记得小时候,90岁的祖奶奶每天坐在太阳下念叨,我怎么还不死呢,我都活够了。她总是穿着藏青色的右襟纽扣的外衣加一条黑色的裤子,还有巴掌大小的金莲鞋,一头白发稳稳妥妥的别在耳后。大概因为年纪太小,南灼只记得还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她被家里领着去看了那个一生精致的老太太最后一眼。她闭着眼躺在床上,脸上的皱纹在阳光下显得温柔起来。那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都忘了要对至亲的人流下眼泪。但是老太太叹着气挪着步伐感叹着活够了的那个场面却时常在她脑海里翻滚着。

    而现在,南灼眼神清亮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生,忽然就笑了,在他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南灼突然问他“我们这一生会活多久呢。”男生愣了一会,皱着眉说,“不同的人活的时间不同啊。”南灼没有再回话,也没有质问例如你昨天晚上去哪里这样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男生,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上面有金色的三叶草logo,在阳光下有些晃眼。但男生还是忍不住开口解释“昨天我去致远家里陪他喝酒了,他心情不太好,手机静音没听见你的电话。”南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把你的手机给我,我打电话问问他。”男生却松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给了南灼。

    南灼打开电话簿,男生手机里有一个群组,都是一些他的狐朋狗友,南灼随便挑了一个打了过去,接通之后南灼清清嗓子:“你好,我是南灼。”电话那头缓了几秒“原来是嫂子啊,嫂子有什么事吗?”南灼继续笑着说“没什么事,昨晚叶莫离是在你家的么?”“当然是啊,哈哈,嫂子,你不知道他昨晚喝了多少啊,梦里都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嗯,麻烦你照顾他了。”挂了电话,南灼看着男生铁青的脸,又随意挑了另一个电话打了过去,问了同一个问题,“那是当然啊,今天我一早起来就发现他不见了,原来是忍不住找你去了啊嫂子。”又打了三四个电话,得到的答案均是:叶莫离昨晚一直在我家,哪里都没有去过。打最后一个电话的时候,南灼瞥见一个叫沈秋来的名字,一叶知秋,是个好名字。鬼使神差的,南灼拨通了他的电话“你好,我是南灼。”“你好。”“请问昨晚叶莫离是在你家吗。”“没有。”“谢谢。”南灼挂了电话,这是唯一一个没有帮着叶莫离说谎的人,也是南灼第一次和沈秋来说话。

    “你听我解释。”叶莫离焦急的刚开口,南灼就打断了他“看来昨晚致远家里真是热闹,这么多人都在。”“不是的,他们都有毛病。”南灼把手机还给他“叶莫离,我们分手吧。”她执拗的抬着头和男生对视着,仿佛和以前很多次一样,但是南灼分明觉得这次和以前都不一样了。“你也神经病了么。为什么每次都要用这一套?我和朋友出去玩一下怎么了,你就不能给我一点面子吗?每次都要哄着你,我也是人我也会累。我也受够了,分手就分手。”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愤怒,在男生吼完这一段话之后他的脸涨的通红。南灼还是定定看着他“可是你不该说谎呀。”说完,南灼转过身就走了,和以前一样,她一直故意放慢脚步,想着如果他追上来抱着自己,那就原谅他。可是还是一样,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走了。

    回到宿舍,苏锦略微惊讶的说“今天这么早回来啊,没和你家叶公子出去约会呐。”这个来自江南的女生讲着一口酥酥糯糯的吴侬软语,说起话来也让人听着格外舒服。“我们分手了。”南灼拿了水壶给阳台上的盆栽浇水,淡淡的说。“啊,怎么了?”南灼摇摇头没有回答,苏锦却凑了上来,用一种充斥同情味道的腔调说“昨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叶公子扶了一个女生进了酒店。”末了她又咬咬牙,“看背影好像是沐迟冬。”南灼手一抖,水壶里的水撒了出来,楼下的姑娘正晒着被子,骂骂咧咧了好几句。

    “你看错了吧,他昨晚整晚都和我在一起。”然而这个话题没有能继续下去,忽然一个人闯进了宿舍。一个剪着半寸的不清楚性别的人抱着一床被子气势汹汹的走到了两人面前,“你们没长眼睛,没看见楼下晒被子呢吗?还倒水下来,是不是存心找事?”南灼微微皱起眉,“男生怎么能进女生宿舍”然后模仿女生的腔调“真是没长眼睛。”

    那女生气的脸色发青“谁是男生?看不见我有胸吗?”南灼看她一眼,冷笑一声“还真没看出来。”“你你你。。。”南灼也不愿和她多说,顺手拿了一杯水泼在自己的被子上,“你想和我交换被子还是想让我赔你的被子?”剩下两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南灼做完这些事,半响,那女生才说“那就这样扯平了,我叫林五音,你叫什么?”南灼低眉不再和她说话,苏锦赶忙打圆场“她是南灼,我叫苏锦,大家不打不相识,有空来我们寝室玩。”林五音走后,整个宿舍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天快黑的时候南灼才说“被子湿了没法睡,今天我睡外面去。”看着南灼冷的没有一丝表情的脸,苏锦只能点头然后目送她走出寝室门。

    南灼直接找了一家酒店开了一间房,窝在沙发上看了一会言情剧,她看的格外认真,仿佛这是一件庄严的事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下楼买了一包烟还有一把水果刀,掏出手机给叶莫离发了一条短信:在这段感情里,我一直试图去找到我们的共同点,然后无限放大这些来证明我们是适合的,而今天我发现我所谓的苦心经营不过是南柯一梦,我以为的很多事情并不像我以为的那般好。我觉得我熬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安慰自己,没关系你是喜欢我的。我觉得我像个小孩子守着泥沙做的城堡不肯走,怕海浪把它打散,可实际上没有长大的一直不是我。这一次真的到了要道别的时候,再见,叶莫离。谢谢你。

    随后南灼又给沐迟冬发了一条短信,来xx宾馆502房,我等你来。随即南灼点了一支烟,眯着眼懒懒的缩在沙发里听着音乐频道。她知道下午苏锦那个充满同情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她和沐迟冬认识,这是第十八年。恰使识君十八载,又如何?

    音乐频道放着dido的《let  ove on》:i herd eotions burn deep,

    i herd when you fll out of love, the drop is steep。

    i herd when you see  thug tht’s wht you try to be。

    got these burdens under y gs but i’ still free。

    南灼吐出一口烟雾,有些熏了自己的眼。她在心里慢慢念着那句歌词:let  ove on。 for this is short, nd it will pss。是啊,让我继续向前走,踏上没有你的这条路。

    贰。

    沐迟冬到宾馆楼下的时候,她纠结了很久,无数次鼓起勇气走进电梯又在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跑出去,她甚至还跑到旁边的超市买了一瓶红酒,再一次回到电梯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跑出去,不然回头被人当成灵异事件就糟糕了,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她的心却忽然安静了下来,如同暴风雨前夕,死一般的寂静。

    她忽然想起来小的时候大人都说,她和南灼两个人的性格太不相同了,她是过分的逆来顺受,而南灼却是分外棱角分明,这样的两个极端听上去有互补的意思,可是沐迟冬却很明了,这样的组合才能更容易的伤害对方。等不及给她更多的时间思考,电梯已经到了五楼,南灼深吸一口气,走出了电梯。

    而此时,叶莫离在看完短信之后,发疯一般开始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无数次电话里都是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他这才慌乱的披上外套往外冲去,他跑得飞快,不断撞到别人,可是他觉得此时此刻他的心疼的几乎没有办法支撑他了,他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害怕,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他闯进女生宿舍,引发了一阵马蚤动,闯进南灼宿舍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苏锦在百~万\小!说,“南灼呢?”他喘着气强忍着吼出这句话,听见自己声带伴着胸腔巨大的轰鸣声,让他几乎失声。苏锦目瞪口呆的回答“不知道哪里去了,她没说。”叶莫离狠狠的一拳打在墙壁上,他仿佛听见自己的指骨在那一瞬和他的心,都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几近虚脱的少年终于忍不住瘫倒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放声大哭。我们所经历的每个时刻,总有不同的人在经历着其他的事情,跟你隔了几栋楼的一位母亲正在台灯下给孩子讲着童话,塑造着这个美好的世界,跟你隔了几条街的地铁站,做完家教的大学校正在赶着最后一班地铁,幻想着他的美好未来,跟你隔了半个地球的外国人,正在温暖的阳光下和家人吃着午餐,享受他美好的幸福。然而人最无奈的事情是,很多事情,一下子就能击垮你,击垮你所有的塑造,关于未来的美好蓝图,甚至是你以为不会丢失的幸福,只要那么一下,就够了。

    南灼听见门铃的声音,缓慢的走过去开了门,然后又转身走回她的沙发上,沐迟冬带上门,看着满屋子的烟雾皱皱眉,走进屋打开窗才觉得舒服了一些。她把刚才在楼下买的红酒拿出来,倒了两杯,然后拿了一杯给南灼,南灼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没想到我们的乖乖女也会喝酒了。”沐迟冬狠狠灌了自己一口,南灼白她一眼“你以为自己喝的是可乐?红酒是要品的。”然后接过杯子慢慢斟了一口。沐迟冬不理她,将杯子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其实两人都知道沐迟冬是一杯倒的酒量,可是今天两个人都各怀鬼胎的没有阻止。“我有一把水果刀,可是我没有水果,你说怎么办呢?”南灼边说边从包里掏出那把刀子。“那我下楼给你买水果,你要吃什么?”沐迟冬不假思索的回答,酒劲大概上来了,她的脸颊和脖颈都微微泛着红,锁骨还是依旧分明,分外漂亮。南灼微微叹了一口气,把刀子扔到桌上,“算了,太晚了。”南灼却执拗的说“不,你要吃水果我就去买。”言毕拿了包就要出门。

    “坐下。”南灼的口气略微带了两分严厉。“如果我让你去死你也会去么?”

    沐迟冬毫不犹豫的回答“会”。南灼看着她分外清澈的眼睛,又点了一支烟“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沐迟冬下意识的愣住了,“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我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叶莫离的。”沐迟冬一瞬间发现自己看不清烟雾背后的她了。

    “我没有喜欢他。”“你知道吗,当你说谎的时候你的眼睛会向右上方看。这几年你只用disy小雏菊的香水,我不止一次在叶莫离身上闻到这个味道。”南灼说话有一种淡淡的强调,仿佛不关她什么事一样。沐迟冬却仿佛松了一口气,借着酒劲,她还是说出了让她后来后悔一辈子的话,“你以为是你先认识他的么?你以为是你先喜欢他的么?你以为那天我让你去咖啡厅等我真的是想去吃松饼么?我他妈的是想介绍我喜欢的人给你认识!我那天不是没有去,我是去了之后看见我喜欢的人和我的好姐妹两个人郎情妾意。我他妈的还不够伟大吗?我不是救世主我也会难过。南灼你确定这些年你真的是拿我当你的姐妹么,有什么事我第一个挡在你前面,无论干什么事我都是做你的陪衬,你长得漂亮你家境比我好你就该是天生的公主么?我就不配去追求我的爱吗?我已经让给你了我连看都没有看的资格了吗?”说到最后,沐迟冬觉得自己哭的快要喘不过气了。忽然一种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她冲去卫生间保住马桶一边哭一边开始吐。那种剖开伤口去让最亲的人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