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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气寻“妇”录第6部分阅读

    遍布院中各处,大门外还有重兵把守不停地来来回回巡视。这里一定就是宁王府了!

    老实说,我现在的轻功至少是独步天下了,凭这些个兵哥兵仔哪里能发现得了我?不过正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宁王敢起兵造反,手下能人异士定不在少数。我从客栈到宁王府只花了一刻钟,可从宁王府外到府中主宅却花了近半个时辰。

    此刻月上二更,我正趴在主宅屋顶上,小心翼翼地揭开瓦片向下看去。

    屋内仅有四人,有一男一女正背对我坐在上位。他们对面有两个小女孩,一青一白,本来我很想看看这宁王是什么模样,可他背对着我,哪里看得到?只好朝那两小姑娘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吓得我差点大呼:“是她!”

    “纱绫,你可知罪?刚把你抓回来,你又想跑。”那男人口气严厉,似长辈般教训她。原来她就是我刚出谷在小镇上碰到的刁蛮少女江纱绫!!!

    “父亲,”江纱绫嗲声嗲气喊了一声,我虽离得她很远可听得她这一嗲,浑身骨头一阵酥软,历害!

    “人家不要嘛,整天呆在府中闷也要闷死了。”江纱绫小嘴一翘,不依道。

    “你这孩子,都十三岁了,还像个野姑娘似的到处乱跑。看样子,纱纱是长大了,我们是管不住了,得找个婆家来管管你了。”听得出来那背对我说话的女人是在开玩笑。

    “不嘛不嘛,母亲,你取笑纱纱。人家才不要嫁人呢,我呀,要一辈子跟在你们身边。才不要那些个臭男人碰我呢!”

    “这是什么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明天我就让人给你找个婆家,这样我也可以省番心思了。”男子似是不奈,生硬地说。

    “哇——”江纱绫猛地扑到那女子怀里,大哭道,“母亲,父亲坏死了。我才不要离开你们呢,不要不要就不要,呜——”

    那女子轻拍她背部,安慰道:“好了,乖女儿别哭了。再哭就要变成小花猫咯。”转首向那男子,怒道:“你凶什么凶,女儿是我的,我刚才不过只是玩笑罢了。我才不会让女儿这么早就让你们这些个臭男人给糟蹋了呢。”

    “哼,没错,女儿确实是你的,可你别忘了,她也是我生的。现在朝庭逼我起事,我这几天正烦着呢。你少来跟着一块掺和,你这个女儿一天到晚给我惹事生非,趁早嫁了最好。”男子大声喝道。

    “哼,你别忘了我们十年前的约定。这些年,要不是我的帮忙你哪里会有今天这番成就?怎么?现在大事未成你就想兔死狗烹了么?”

    “你……”那男子似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气得突地起身大步往门口走去,路过那绿衣丫头身边时,凶恶地对她说:“小绿,你给我看好小姐了,要是再有下次,我就拿你去喂狗!”说着就扬长而去。

    那叫小绿的美貌小丫头怯怯地应了声,是。双眼大张恐惧异常,浑身颤抖,似是不信那宁王会这样对她!

    江纱绫此时早已止住哭泣,抬着头傻傻地望着宁王离去的方向。一会又回过头(我定睛一看,她脸上哪有泪痕,看样子刚才是装出来的。)一脸天真地对她母亲说:“娘,爹爹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凶啊?刚才你们说的约定是什么呀?”

    那女子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柔声说道:“你爹他最近正为公务烦恼,心情有点不好。别在意,过几天他就会好的。”

    “可你还没告诉我你们的约定呀,那是什么约定?娘,告诉纱纱啊。”

    “好了,天色不早了,大人的事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嘛?快去睡了。”

    “不嘛不嘛,娘告诉我好吗?”

    “行了,小绿,快带小姐回房去睡觉吧。我也累了,要睡去了。”说着就起身推开江纱绫独自向内屋走去。

    江纱绫愣了愣,自言自语道:“奇怪了,今天爹和娘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一个个变得怪怪的。长这么大他们还是头一次对我这么凶呢。”

    小绿走过来拉拉她衣角,说:“小姐,去睡吧。天这么晚没什么好玩的了,再闹的话老爷奶奶又要怪在我头上了。”

    江纱绫初听正要反驳,不过随即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点头对小绿说:“也好,我们这就去睡觉吧。”

    说完,拉着小绿向另一边内屋走进去……

    (四十四)王府密闻

    看到江纱绫那滴溜溜的小眼,我就知道小姑娘定会奈不住寂寞,晚上定有戏看了。于是我小心翼翼,紧随江纱绫而去。

    三更天的宁王府,寂静异常。除了虫儿在草里鸣唱外,就只有士兵们巡逻的脚步声和火把燃烧的呼呼啪啪声。江纱绫和小绿很听话,一到屋中就开始沐浴更衣。我虽是听到戏水之声可并不在意,因为我意识里,只有成年女子的身体才能入得我法眼。两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不看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百分百是平平无奇,无甚美感。

    于是,我静悄悄地趴在屋顶上,闭上双眼,用耳朵聆听周围的声音,等待……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原本漆黑的闺房中猫手猫脚窜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漆黑的夜色下两只小眼睛有如狸猫般闪烁着狡狭的目光。不是江纱绫是谁?

    她出门后就往左躲躲闪闪地走去,我跟在她身后也不敢大意。路上遇到好几路巡逻士兵,可她很轻意就躲了开去。看得出来,她这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我心里却暗自一凛。现在江纱绫无非是去找她的父母,没想到只是一个内院就如此大,守卫如此森严。

    不一会儿,来到一座大屋前,虽是快四更天了,可屋中仍透出暗黄的灯光。是谁在屋里呢?这么晚还不就寝?

    江纱绫行走如猫,踏地无声,显是练过轻功,矮身在窗下,在窗纸上开了个洞,朝内望去。

    我有样学样,在房顶揭开一片瓦,也向里看去。

    环顾四周,空无一人。房中央一张大桌,上面摆满了公文折子,周围烛光闪闪,一个女子垂首桌前似在披阅公文,时而住笔沉思,时而落笔写下几划。

    我大奇,女子也能披阅公文私下主事?

    “是谁?”那女子猛地一抬头,站起身,随手将笔掷出,那笔有如利箭般向窗子飞去。劲力十足,这女人功力不凡啊。而此时,我终于见着她的真面目了。

    她生得雍容秀丽,远看有二十五六,秀发梳成堕马髻,高高耸起,颤颤巍巍非常有女人味,绣花的罗裙,足登丝织的花绣鞋,头上的发簪用玳瑁镶嵌,耳戴明珠耳环,光华夺目,艳光照人。她身高一米六左右,隐约可见其惊耸的豪|乳|,圆硕的香臀,身材凹凸有致,十分的惹火,肌肤胜雪。整一个江纱绫的放大版,但那丰满的身材却不知要比江纱绫胜过多少倍。

    啪,一声,毛笔射破窗纸。“娘,你坏死了,害我又要重新洗澡了。”江纱绫推开门走进来。她右手拿着那支毛笔,脸上有如泼墨山水画,黑一块白一块,双眼怒瞪那女子。

    扑哧一笑,那女子秀手掩嘴,嘻嘻笑道:“我的乖女儿,怎么是你呀?一会不见,你是演戏去了?”

    “呜呜,娘你取笑人家。人家不过是在窗口外看看你在干些什么你就拿笔丢我,呜呜——”江纱绫又故技重施。

    那女子不叫佣人,自己从旁边架子上取下毛巾,拉着江纱绫到水盆架边洗边说:“谁叫你那么调皮了。刚才娘又不知是你,好在我觉得奇怪手下留情未施全力,不然现在你呀弄不好就要破相喽。”

    洗尽身上污渍后,江纱绫立马来了精神,拉着她母亲撒娇道:“好了,母亲,我这么晚来是想问问你,十年前和父亲的那个什么约定的。”

    “不是告诉过你,小孩子家家的,别去管大人的事。”

    “我不嘛,人家都十三了,不小了啦,告诉我好不好嘛,娘——,我好奇得一晚上睡不着觉呢。”她拉着她母亲的衣角左摆右甩,不依连连。

    那美艳女子怜爱地伸手抚摸江纱绫的一头秀发,说:“哎,十年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呀,一晃纱纱就变成大姑娘了。好吧,纱纱也长大了,是该知道些事情了。”

    拉着她坐在原先座位上,抱起江纱绫,道:“来,娘跟你说,一会听了不要大惊小怪。娘说的时候你也不要插嘴,知道吗?”

    江纱绫点点头:“娘,我不插嘴,你快说吧。”

    她美艳女子紧了紧双臂,抬眼望着门外茫茫黑夜,陷入回忆。好一会才用迷茫的口气说:

    “十五年前,先皇孝宗暴死宫中,太子无故失踪不见,朝庭上下一片恐慌,诸王为争皇位大肆起兵互相攻击,以至江湖上也是群魔乱舞,最终导致天下大乱。陕北燕王江无崖仁政爱民,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并不如天下别处那般混乱。江氏世代将门,祖上便随太祖皇帝征战天下。

    虽是如此江家却人丁寥落,到了我这一辈,居然只有我们姐妹二人。除了姐姐江如冰和我江如水外,并无兄弟姐妹。(江纱绫大睁双眼,显然并不知道自己母亲竟是燕王后人。而我也从未听母亲们说过,是以一动不动趴在屋顶仔细聆听。)

    其时天下大乱,陕北三地为我江氏所据。一日我父王突然遇刺身亡,我和姐姐悲痛欲绝。自此,天下人都不将我江氏放在心上。只因父王一生毫无子嗣,他这一死便后继无人,这诺大基业最终还不是要落在外人手上。所以对于我江氏,王公大臣们都是想尽办法笼络,待我姐姐冰郡主及笈之时,已经是有名的美人,再加上身为江氏第一的继承人,各家均派出使者求婚,都希望江山美人据为己有。“

    (四十五)冰凤郡主

    “我姐妹二人自小便由父王亲自教授百家兵法治世之道,就连只有江湖上女子才会学的武功也教给我们姐妹,父王将我们姐妹俩当男子来养。十年来勤学苦练,终有所成。

    尤其是我姐姐如冰,她天纵其才,文治武功是我几倍之上,自比伯温,誓要为陕北百姓做出一番功业。我姐姐性情刚毅,豪爽比之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日她在诸王使者宴上撕裂霓裳,指天为誓,定要继承父业,绝不肯随便嫁人

    初时不仅是各家诸侯,就是燕王辖地的各大豪门也多半是想看她的笑话,可是她出则为将,入则为相,短短两年,就将权力尽握手中。

    姐姐虽然是女子,可是武艺高超,精通军略权谋,在北地选贤任能,大力提拔庶族子弟,一时间燕军精锐,甲于天下,诸王无不刮目相看。幕府之中,宾客三千,齐聚一堂,文武鼎盛,高手如云,其中最富盛名者称作三英四杰。

    三英之首,乃是龙将军赵运,赵将军乃是陕北名将,纵横沙场,未尝一败,为人更是谦抑忠厚,为众将之首,深受敬仰;三英之二,便是人称小诸葛的吴不用先生,吴先生精于军政谋略,辅佐姐姐主理政务军务;三杰之末,便是你父亲麾下左将军方龙昔,虽然世人都说,方将军主政不如不用先生,主军不如龙将军,可是能够在陕北危急之时,能独立支撑大局,除了方将军之外再无别人。

    四杰主外,专管天下情报收集工作,世称“隐世四杰”,不为外人道也,就连我如今也不知他们姓名,暂且不表。

    姐姐主持政务,大力压制豪门,不畏强权地方势力,在天下百姓间传出来冰凤郡主的雅名。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难免遭人之忌,其时,失踪的太子也已找到,天下即将恢复一统,太子周厚照也登基为帝。可是他的势力范围仍然主要在关中一带,南京虽然是帝都所在,却是兵家诸王争锋之处,想要稳固中原,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合陕北。

    周厚照心机深沉,屡次遣使为自己求亲,都被冰凤郡主拒绝。不说他当时已经迎娶了皇后,就是没有,这等庸碌之人,姐姐也是不中意的。

    而且郡主与赵将军情投意合,无奈赵将军虽是正人君子却为人古板,又已经有了妻室,所以两人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不敢逾越,但是若让她嫁给别人,却是难如登天。

    正德元年,蒙古小王子袭雁门,姐姐带我亲自率兵出击,在雁门外大破小王子,陕北大军远征塞外,内部空虚,不料周厚照突然起重兵攻打陕北。虽然各地诸王和朝廷貌合神离,可是谁会想到周厚照会在陕北和蒙人作战的关键时候起兵攻击呢?这等趁人之危,又岂是天子所当为。

    赵将军原本留守北平,闻讯领军迎战,朝庭兵力十倍于我守军。虽然赵将军军略出众,可是强弱悬殊,即使用了妙策数败帮军,可是终于被击败。这时姐姐得知朝军犯境,千里急援,可惜还是晚到了一步,赵将军已经战死沙场。

    姐姐大怒之下,十荡十决,将敌人逐出陕北,攻入开封,继而兵犯河东,直取周厚照的根基关中,天下为之震动。姐姐更是传檄天下,意欲和诸王会盟,颠覆朝廷。滇王、汉王也因为周厚照无故对藩属出兵,所以起兵呼应。

    其时我天朝大乱,新皇登基承平未久,人心思安,所以名动天下以维护天下治安为已任的隐世门派冷月庵派其首徒月春心奔走四方,想要斡旋此事。

    可是这时北平传来凶信,赵夫人得知夫婿阵亡,伤悲之下香消玉陨,只留下一个孤女托付给郡主照顾。姐姐更加震怒,立誓定要取周厚照性命。

    月春心与我姐妹俩本是情同姐妹,昔日洛阳会盟,如果不是月春心说服了姐姐,陕北根本就不会尊奉周厚照为帝,这次姐姐大动干戈,月春心出使陕北,婉言劝说姐姐罢兵,却被严辞拒绝。

    姐姐当月春心是知己,所以不曾虚以委蛇,岂料月春心一心维护朝廷,竟然背叛了我们的信任。

    昔日月春心和我们姐妹为闺中知己,推荐了许多贤才给姐姐。所以陕北许多将领官员都和冷月庵多少有些瓜葛,平常还不觉得,这时候就成了心腹大患。

    姐姐为了向周厚照复仇,不免有些独断专行,多年来被压制的豪门早有不满之意,在月春心的支持下,他们勾结那些受冷月庵影响的官员向姐姐发难,要求姐姐与朝廷和谈,放弃会盟之举。

    一时之间,陕北风雨飘摇,内忧外患,就连与我姐妹从小玩到大的昭君公主也和他们达成共识,逼迫姐姐放弃军政大权。

    虽然军政大权多半在姐姐掌握之中,可是毕竟还有许多将领官员都是月春心推荐,所以一时之间,姐姐号令不行,兵困河东,进退失矩,同时遭遇族人和挚友的背叛,我们心痛无比。

    原来以为只需答应了月春心的条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姐姐平定了陕北的乱局,以后有得是机会报仇。

    可是我们低估了月春心。为了杜绝姐姐再次起兵的可能,她和周厚照提出的条件是让姐姐嫁给他为妃。他们想得倒是非常好,只要姐姐嫁入了皇室,势必不能再掌握陕北兵权,而且姐姐总不能对夫家动干戈吧!

    当时姐姐大军在外,军中粮草全落入那些官员掌握,昭君公主又屡屡传书,暗示姐姐答允。姐姐将自己关在军帐之中,苦思一日夜,终于作出了决定,她接受了月春心的条件,同意嫁入皇室,月春心心愿得偿,避免了一场足以颠覆新朝的战乱,博得仁义美名。

    只可怜姐姐,被迫嫁入皇室,本是天上的飞凤,却被囚入黄金的牢笼。为着周厚照的江山社稷,月春心居然抛弃多年姐妹之情,枉顾我们姐妹昔日恩义。纱纱,你说这月春心是不是天下最无情无义之人?“

    江纱绫听得母样这番话时而高兴时而痛心疾首,闻得母亲问话,刚要回话,可不待说出,她母亲又自言自语起来。

    “姐姐是何等人物,纵然被迫下嫁,焉能动摇她的心志,她和周厚照约法三章。其一,她虽然嫁入皇室,但是皇室不能干涉她的行事,不过姐姐也答应只要周厚照在生一日,她就不回陕北;其二,她要别室而居,不经姐姐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她的居处。其三,立赵将军之女为燕王,皇室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燕王爵位的承袭。

    其时,周厚照等人也不敢过分逼迫郡主,以免弄巧成拙,且一至认为立一女子为王虽是荒唐无比,但也不过是个名义上的,所以双方达成约定。

    正德元年,姐姐嫁入皇室,虽然皇室以贵妃的礼仪迎娶,可是姐姐并无一丝欢容,就在姐姐离开陕北的那一日,陕北忠于姐姐的众将千里相送,直至易水,都是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