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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小记第25部分阅读

子落坐后,锣鼓声便响起,一身戏服、粉面红妆的戏子们迈着轻盈碎步,逐一亮相。一开嗓,那嘹亮、宽阔的声音传的极远,立刻赢得满堂喝彩,子墨尤为热烈。独特的腔调,配合着夸张的表情,将故事演绎得栩栩如生。精彩之处,掌声不断。

    然而宝儿对这戏却不甚感兴趣,刻意修饰的语调,让人很难听懂,前半场还算看得下去,越到后面便有些犯困,眼皮不住打颤,却睡不得。侧头瞥了瞥旁的人,见个个兴致勃勃,神情专注,目视台上。

    宝儿偷偷打了个哈欠,碰了碰身旁的沈自远,轻声说道;“自远兄,我去透透气。”

    “去吧!去吧!”沈自远注意力都集中在台上,只听得边上有人问好不好,便敷衍几句。台上也演绎到精彩之处,沈自远激动拍手,大声喊道:“好!好!好!”

    宝儿后的几句话便淹没在了热烈的掌声中。

    信步走在茂密的树丛下,敲锣打鼓的声音渐渐变小,四下变得安静,透过枝繁叶茂向上看去,皓月当空,繁星闪烁,怎一个美字了得。

    忽闻一阵细小的说话声,宝儿侧耳倾听,听不大真切,像是老头子,戏服,结束什么的。

    在好奇心驱使下,宝儿往声音来源出走去,轻手轻脚,没发出一点声音。

    细看四周,这不是将军府的后厢房,似专供戏班的人休息的,自己怎么走到这儿来了。无奈笑笑,准备离开。

    “最后一段戏时,你切莫心急,那老头子不是省油的灯,身手好着呢!还有他的孙子,让人去支开。”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宝儿一惊,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你放心,绝对不会失误,明年的今天就是那老头子的忌日。”另一个稍微浑厚的声音回道,咬牙切齿,甚是凶狠。

    宝儿小心翼翼靠近那间屋子,猫着身子,睁大双眼,时刻警惕里面人的动静。见屋内烛光闪烁,隐约可见晃动的人影,瞧不真切。

    夜晚,起风了,吹得树叶沙沙直响。

    第九十四章 刺客

    戏已经演到后半段,也正是最精彩之处,台下的看客,举着茶杯忘记饮,拿着糕点忘记食,举起手忘记拍掌,心思被戏子举手投足牢牢牵动着。难怪这梨花苑是京城第一的戏班,水平果真不一般。

    此时,戏台中间正上演着英雄擒贼这一段,见粉面红衣、手拿大刀的武旦,与几位黑衣贼拼搏,一砍、一挡、一转身,行云流水般潇洒自如。几番回合下来,武旦似寡不敌众,连连败退,凶恶的几人步步紧逼,欺身上前。武旦顽强抵抗,退无可退之时,脚步已经到了戏台边缘,眼见着就快摔倒下来。众人全身绷紧,像块石头,沉坠得像灌满了铅,尽管知道是演戏,却仍然想上前相救,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千钧一发之际,见那武旦猛地一翻转,手持大刀,如同一只离弦的箭,直直朝台下射去,不偏不倚,对准了亓老将军。

    情况一时变得太快,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竟无措的呆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亓老将军置于危难之中。

    亓老将军身旁的位置空着,亓炎晟不见踪影,此时竟无保护的人。危险在即,亓老将军仍旧面不改色,只是眼神凛冽,让人不寒而栗。

    那武旦此时面露凶光,双眼迸发出仇恨,怒吼一声:“狗贼!去死吧!”

    手中大刀,寒光一闪,直指亓老将军的脑门。

    情况凶险,边上的梁煜轩情急之下,抬起一把红木椅砸了过去。武旦身子一偏,轻轻躲开。也就是这么点偏差,亓老将军借机侧身,大刀便从脖子边擦了过去。那人一恼,快速反应过来。往右一砍。亓老将军敏捷一躲,以手握拳,猛的一挥。砸向那人命门。那人也不是等闲之辈,如此快速的拳法。硬生生的被他躲了过去。

    场面混乱不堪,台上的戏子们抱头鼠窜,惊声尖叫,惶恐不安。混入人群中的两人,不知从何处拔出两把大刀,恶狠狠的站在台上。皆由厚厚的妆粉涂抹在脸上,宽大的戏袍罩身。并不能瞧出本来面目。行刺的良机已经错失,想要再成功已是不可能,若是那暴戾的镇国大将回来,即使插翅也难飞。再固执下去只怕是以卵击石。其中一人大喊一声:“撤!”

    武旦眼中尽是挣扎,一脸的痛苦,他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面色一沉,一闪而过的决裂。今日就算豁出命,也要将这狗贼的人头取来。

    台上人见状,怒叹一口气,无奈转声,伺机逃走。

    子墨见亓老将军已将脱险。加之煜轩武艺高强,便快速奔向贼人逃脱之向,前去追赶。

    武旦此时已经豁出命去了,目露凶光,挥着大刀,砍向亓老将军。梁煜轩与沈自远二人上前阻挡,无奈手中没有利器,占不了上风。加之那人是不要命的狠,招招致命,二人狠狠的挨了几下。武旦挥刀砍向二人,二人快步后退,躲了过去。

    那人目标本不在二人身上,快速转身,死命盯着安然立在一旁的亓老将军,大叫一声,“狗贼!受死!”

    眼见就要得逞之际,自右闪过一束白光,闪电般快速,听得“砰”一声,武旦手中大刀晃悠两下,往边上一闪。“叮!”见地上赫然插着一支闪着银光的飞镖,半个镖身已经陷入地中,可见发镖之人功力深厚。

    此时,亓炎晟手持长矛已经赶到,见着此番情景,眉目一拧,手中长矛用力往地上一跺,高大的身子拔地而起,腾上半空。忽地身子向前仰去,就似道锋利的闪电劈向那处。

    眼见危险迫近,武旦大骇,却也不慌乱,快速反应过来,挥起大刀做抵挡。

    亓炎晟双目一凛,手握长矛一抖,往前一刺,向上一挑,顺着弯儿,四两拨千斤。长矛与大刀空中交织,若不是听得“乒乒乓乓”兵器的碰撞声,竟让人觉得二人似在切磋,并无半分凶险。

    只有战斗的二人才知各种要害,稍不注意便落得下风,随时命丧对方之手。

    交战片刻,武旦青筋暴起,额上渗出细密的汗,蜿蜒着流下来,混合着妆粉,说不出的狰狞。见他两脚快步交错着后退,有些狼狈。亓炎晟手中动作越来越快,步步紧逼,那人闪退不及,脚步踉跄,手中动作也越发吃力。

    突然,亓炎晟一个发力,大刀猛地震颤,武旦招架不住,双手一松,手中的兵器飞了出去。亓炎晟眼神一冷,手腕一转,长矛尖头转着圈儿,带着杀气,直直那人咽喉。

    那人眼中满是慌乱,来不及躲闪,只得任认命。就在锋利的长矛即将刺穿脆弱的皮肤时,却猛的停了下来。

    墨色长袍的亓炎晟挺拔站立,手握一柄长矛,侧头盯着败下阵的那人,一脸冷冽,让人不寒而栗。此时的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就同地狱中的罗刹。

    整齐的脚步声,响彻整个园子,身着铠甲的将士们将四周团团围住。

    “说!谁派你来的?”亓炎晟怒瞪那人,大声一呵。

    “哈哈!想不到你这狗贼之后,还有些能耐。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呸!做梦。”那人忽然仰天大笑,近乎疯癫,转向亓老将军道:“狗贼,不要太得意,最好保住你的狗命,阴曹地府千千万万个厉鬼都等着找你索命,哈哈!都等着要你的狗命!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哈哈!”

    亓炎晟眼睛微眯,周身杀气凝聚,铁臂往前一送,见锋利的长矛刺穿了那人的喉咙。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双目瞪圆,嘴角抽搐,一股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了下来。

    “不知好歹!”铁臂一曲,往回一收。

    那人轰然倒地,尘土飞扬。

    “将所有人都给我抓起来!”威严的声音传得极远,不容抗拒。

    “是!”得到命令,将士们有序上前,将相关人员押解下去,动作之迅速,让人感慨。求饶声、哀嚎声一片,不管不顾,严格执行命令,这便是上过战场、流血杀敌的人。

    “爷爷,你没事吧!”场面得到控制,亓炎晟这才转身,问向被几名将士护住的亓老将军。

    亓老将军面色沉静,全无慌色,果然是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

    “无碍!”亓老将军走上前,别的话并未多说,一切都交由面前这个昂首挺胸、霸气十足的黑衣少年。

    梁煜轩、沈自远等人围上来,沉着脸,这些贼人太猖獗了,居然混到将军府来了,若不是炎晟来得及时,亓老将军怕是不能安详了。

    这时子墨也赶了回来,一脸败丧,无奈道:“让他们给跑了!”

    亓炎晟点点头,没有说话,场面一时冷落,人人面色肃穆。

    “炎晟,你方才怎么不在了?”梁煜轩揉了揉被刀柄撞得生疼的胸膛,问道。

    亓炎晟沉吟一番,“一个下人来说,前堂有人找,便起身前去。幸好路上遇到了王玉,若不然就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众人这才左顾右盼搜寻王玉的身影,见他淡然处在人群中,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人。

    听到自己的名字,宝儿这才走了出来,将自己在厢房听到的话与众人说了一番。

    原来宝儿无意间听到了那帮贼人说,他们将最后出场的那帮戏子绑住,扮成戏子模样,抹上妆,混了进去,伺机刺杀。便急忙往回赶,想要去通风报信,不想半路竟然撞见了亓炎晟。想是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这才将所听到的告诉他,也才有了后来的事。

    “王公子,老夫感激不尽。”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众人唏嘘不已,亓老爷子抱拳相敬,表示感谢。

    “老将军别这么说,举手之劳,幸好没事。”宝儿摆手,自是不敢当。

    “今儿都散了吧!自远、子墨、千之,你们先行回去吧!今日有劳了,带上府里侍卫,路上都小心些。”亓炎晟面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

    三人面色凝重点点头,告辞离开了。

    “煜轩 ,王玉就交给你了,你身手不凡,他跟着你我放心,另外再派十人跟随。”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刺,怕是早有预谋。亓炎晟侧头看看静默一旁的宝儿,有些担忧,真想留她在身边,只怕她是不愿意的吧!又不能亲自护送,府里的事需要处理,亓炎晟无奈叹息。

    “你放心吧!我自会照顾周全。”梁煜轩郑重的点点头,信誓旦旦。

    亓炎晟说完,便转过身去了,安排人员调动,再回头时,早已不见了二人的身影。

    忙活了半天,夜也已经深了,东边书房仍然亮着灯,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寂静的黑夜中格外明显。

    爷孙二人对坐着,皆换下了华贵的衣裳,身着亵衣。

    “爷爷,戏班的人都已经盘查完毕,他们确实不知情。那三人身份不明,两人已经逃走了,死去那人还需做进一步调查。”

    “将梨花苑的人放了吧!”亓老将军望着桌上闪动的红烛,良久才出声。

    “爷爷,你可知行刺的人是谁?”亓炎晟抬头问道。

    亓老爷子没作应答,一脸沉静,卸下防备的模样看上去有些苍老。

    第九十五章 逼婚

    亓老将军被行刺一事传进了宫里,皇上下令彻查,并赏赐了许多珍品以作安抚。亓老爷子告了病假,将一切事务都交由亓炎晟处理,朝中有人反对,却是没有说辞。将军府此次衰败了下去,倒是掩盖了亓炎晟此番大胜胡人,加官赏赐的锋芒。

    朝廷中又是一番动荡。

    亓炎晟应是事务繁忙,好几日都未出现。只是将军府回来第二日,他身边的小将带来亓老将军的赏赐时,带了几句话,说:近日有些繁忙,不能得空去探她,要她好生保重身子,遇什么难事,捎个人去将军营找他。

    虽不了解他在忙些什么,却也知道他有着敏感的身份,行事皆要小心谨慎。将军府被刺一事,传的满城风雨,到处挂着那晚粉面花脸的两个刺客的画像。事情竟闹得这般大,倒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不过,这也不是该宝儿关心的事儿,她也是有事要处理。

    休闲苑内气氛诡异。

    伙计们窃窃私语,大掌柜与大少爷最近是怎么了,两人像不认识似得,除非必要,二人才客气讲两句话。传言大掌柜要走,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莫非就是因为这个,二人闹得不愉快?

    宝儿此时安坐内堂,百无聊赖的翻着账本,两眼无神。

    梁煜轩进门,不在意的转过头,似没瞧见屋内的人。

    宝儿立刻坐正身姿,专注看起账本来。趁那人不注意,抬头瞥了一眼,见他背对着自己,在架子上翻着什么。

    宝儿清咳两声,叫道:“大少爷。”

    那人身子微微一震,缓缓回道:“何事?”

    “我想说咱们的三年之期。还有五天就到了,你看我手头上的活儿”面对梁煜轩,这番话有些难开口。可眼见着日子一天天临近,宝儿归心似箭。也就舍下脸来。

    对方良久没有回话,宝儿不敢催促,静静等待。

    “嗯!我知道了。”看不到他的表情,语气很平淡,淡得让人觉着有些不悦。

    话音刚落,梁煜轩便找着自己要寻的东西,转身出门去了。

    这算什么回答!什么叫知道了。宝儿气节,把桌上的账本往前一推,两手枕着脑袋,气鼓鼓的靠在椅背上。

    酷暑仍旧持续。休闲苑的生意并不受影响,本子上预约的人占了好几页,都快排到下个月了。

    “大掌柜,老爷有请!”门外小厮叩门,低头禀告。

    “嗯!”宝儿烦躁的点点头。这个老狐狸想耍什么花样。这个时候见自己,除了要离开的事,怕是没有别的了,“大少爷呢?”

    “回大掌柜,小的不知。”

    宝儿沉吟一番。叹了口气,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走吧!”

    伙计带着宝儿去到梁振鹤的书房,叩响了门。

    “老爷,大掌柜来了。”

    “进来吧!”屋内传来粗糙、低沉的声音。

    小厮将门推开,便退下了,宝儿独自走了进去。偌大的书房摆满了家具、物什,梁振鹤正坐在靠窗的书桌旁,手握一只狼毫,在写着什么,粗壮的笔杆上,雕刻着精美的纹饰。

    “老爷!您找我何事?”宝儿走过去,恭敬行礼。

    “来了!快坐!”梁振鹤似才回过神来,抬起头,一脸惊喜,指了指边上空着的一把梨花木太师椅说道。

    宝儿点头道谢,侧身坐下。

    “今日叫大掌柜来,倒是想说声谢谢,有你在的这三年,合盛声誉逐步提高,赚的银子也是与日俱增。你是不知道,京城官会的那帮家伙,追在我屁股后面,邀我入会,我愣是摆足了架子,他们也不敢吭声。”梁振鹤放下手中的笔,笑笑道。看看面前这个低眉顺眼的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老爷过奖了,王玉只是拿了酬劳尽分内之事。”宝儿低垂着眼帘,一副谦虚的模样。

    “我梁振鹤一贯主张赏罚分明,你做了这么大的贡献,也为合盛谋了这么多的福利,自是要赏的。”梁振鹤皱眉摇头,一番话出口,似有爱才惜才的真意。

    不过宝儿是知道他的为人,绕这么大圈子肯定有隐秘,只能小心应对,“您多虑了,我自是不敢有所奢求。”

    “誒!你可莫要客气,若不然休闲苑就交由你来掌管,反正也是你一手建立起来的。我早早就写好了字据,你瞧瞧!”梁振鹤笑的近乎谄媚,将桌上的纸抖了抖,挪至宝儿面前。

    “老爷说笑了,这休闲苑本就是合盛的产业,自然是叫大少爷来掌柜,我从旁协作便是了。”宝儿笑笑推辞。

    “说的也是!”梁振鹤对宝儿这番话甚是满意,手中动作顿了顿,一脸关心看向宝儿,“可是轩儿欺你?我怎么听说,你手中权利被分了去,还提拔上了几个管事,你且与我说说,我自会还你公道。”

    “大少爷待我关怀备至,老爷您却是想错了!”宝儿连连摆头,诚惶诚恐。

    梁振鹤忽地变了脸色,慈爱的看着宝儿轻笑,满上横肉挤在一起,有些滑稽,“你叫宝儿是吧?”

    宝儿一惊,戒备的看过去,虽知道梁振鹤定知晓她的身份,但这般问出来,让人心里发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三年未提的事儿,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