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千烨,不要再杀人了,我知道你心里的恨,只是我再也沒有机会给你温暖,如果你觉得愧对我,就将它还给这天下吧!”
她不以天下兴亡为己任,因为她不是匹夫,她也不会悲天悯人,因为此刻的她早已自身难保,只因为,这天下是他的天下,这子民是他的子民。
千烨,如果沒有五年前的宫变,如今的你会是一位贤明的皇帝。这月逸国本该有盛世繁华。
逐月睡去后,千烨颓败的身影在月翊宫外渐行渐远,夜色落寞,该是要有一个交代。
龙椅上不知何时多了身影,金銮殿内跪满了群臣,他们跪的太久,以至于都震震的失了神,沒有人发觉龙椅上的千烨。
千烨俯视群臣,也不出声,静静的看着金銮殿内清一色的官服,神情恍惚。
许谦是第一个发现皇上的,他大呼万岁,后面排山倒海的呼声接踵而至。除了许谦的胸有成竹谁也沒有料到皇上居然会妥协。
千烨回神抬眸,眼神恢复往日的威仪和锐利,扫视群臣。
“有谁愿意与朕一同出战!”
“臣请出战!”
“臣请出战!”
“······”
几乎所有的武将都义无反顾的愿意追随千烨。
“誓与月逸国共存亡!”
千烨突然意识到,这里是他们的家,而这个誓死保卫的国家才是家的根基,他遗忘了一国之主本该担的责任。
“有朕在,月逸国不会忘!”
他依旧自信满满意气风发,让所有人都不敢忘记他曾是月逸国的神话,几乎所有人都选择相信。
许谦叹然,生在盛世,他本该是一位贤君,生在乱世,他也会是一位霸王。这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却生生被先皇摧毁。复而又庆幸他的幡然醒悟,这会是月逸国之幸。
“皇上,臣愿为谋臣!”
“允!”
回到月翊宫,沪太医正在帮逐月把脉,拧紧了眉头,阴霾晕染在千烨的心头久久不散,安顿好逐月,沪太医的话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前一次臣说皇后的内力会导致蛊毒提前发作,皇后的眼睛失明吐血就是因为蛊毒提前发作,如果不是前一次那一滴解药,或许皇后此刻就要忍受噬心的痛苦。”
“解药可以研制吗?”
“可以,但是需要时日!”
沪太医的话让千烨松了一口气,还沒等他放松,心又揪了起來。
“但若是在老臣把药研制出來之前,蛊虫生成啃噬了皇后的心脉,服下解药皇后就只有一死,在此期间,老臣并无药物可以抑制蛊虫的蔓延,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将皇后用千年寒窟凝起血脉,就可以延迟蛊毒发作,只是千年寒窟难求。”
“她怕冷。”
千烨的手握紧床上人儿的手。
“老臣知道皇上心疼皇后吗,但这是最后的机会,请皇上三思。”
“这宫中有寒窟,朕会带她去,你退下吧,朕想再陪陪她。”
“小月,你那么怕冷,朕要是把你放在寒窟里,你会怪朕吧。朕要上战场了,朕如果战死沙场,也算是给了天下一个交代。你那么怨恨朕,朕要是死了,朕就还你自由。”
他起身來到桌案,拿起毛笔,蘸满笔墨,在皇上的布帛上挥毫,转而盖上那象征着权力的玉玺。
做好之后,他回到床前,将布帛塞进逐月的衣袖中,又开始细细碎语。
“朕不会输,如果朕真的能够回來,你愿意陪我踏遍山河吗?朕不要这个江山,朕听你的,远离所有的纷争,我们一起去暮城,那里有母后还有逸汐,一家人开心的在一起,那该多好啊!”
他的眼里果真出现了那美好的愿景,他们索求的都同样的简单,只是丝毫的温暖都那么得來不易。
第一百一十九章 鲜衣怒马
“真好!”
千烨抱起她往浅染苑走去,寒冰窟冷气四溢,还未进入就已经染了一层薄冰。怀中的人儿似是感受到了温暖,拼命往他的怀里蹭,即便如此还是沒有苏醒的预兆。
千烨点了她的睡|岤,把她放在冰棺内上,用袖子细细擦拭她额头的薄冰,明明等一下还会染上,他依旧不停的擦拭,直到手指失去了知觉。
战场上,云诗站在车辇上,含笑看着两军交战。
看到远处的尘土飞扬,她朱唇微启:“逸千烨,你终于來了!”
千烨穿的还是那日迎娶逐月事所穿的红衣,与此相反,云诗一袭素色挽衣。他们会心一笑。
一场战争渐落,两军都选择了鸣金收兵。
千烨鲜衣怒马从军队中缓缓走出,云诗也來到了军前,她的眼里,只剩下千烨。
“付逐月有沒告诉你蛊毒的滋味如何?听说会一寸寸啃噬人的肌肤,不知到她面目可憎的那天会不会生不如死?本宫还从未见过被蛊王咬过的人,真想见识一下!”
“朕会如你所愿!”
云诗笑意绵绵,拿出一瓶粉红液体,对着千烨说道:“这便是蛊毒的解药,如果你要,便要按本宫所说的做,都说月逸国的皇帝痴情,为皇后愿意倾尽天下,云诗倒想验证验证!”
“朕不会将天下视为儿戏,若是不能得其解药,朕会将月儿火焚,绝不会受蛊毒所累。”
“也不过如此!”
云诗嗤笑,早知道他铁石心肠,那就毁了他唯一的温暖,让他的世界像她一样阴冷!
“除了月逸国,朕什么都可以给你,但不是今天!”
千烨剑眉微挑。
“本宫等的了,就怕你的皇后等不了。”
她转身离去,只要千烨想要这所谓的解药,她就有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回营!”
灯火阑珊,烛光被帐外的风吹得左右摇摆,照在千烨的脸上,格外寂寥。
“逐月,朕会改,欠下的,朕都会还。”
他对着月光,喃喃自语,一念成魔,醒來已是沧海桑田。
“皇上,敌强我弱,恐难抵挡!”
何净溪不是粗鄙之人,也不会蓄意谄媚,他的一句话打破了千烨的感时伤怀。
“朕不会败,只要朕在就不会输。”
何净溪显然沒那么有自信,现下形势根本沒有胜算,甚至比五年前的形式更加严峻。他料想的结果并不乐观。
“臣担心···”
“许谦求见!”
何净溪的话被外面禀报的人打断,回头一看正是丞相许谦,皇上的恩师。
“何将军多虑了,皇上说不会败,那便是真的不会败,老臣了解皇上,他有这个能力。”
何净溪将信将疑,他自知沒资格质问皇上,但大敌当前,本想和皇上商量对策,即便输了也要有一个万全之策,即听到丞相所言,又生生将这个想法憋了回去。
“是臣多虑了,臣告退!”
他正想退下,被千烨叫住。
“慢着。”
他疑惑的回过头,对上千烨矛盾的表情,像是在挣扎着什么。
“皇上有何吩咐?”
他双手抱拳问道。
“朕要你传一个消息给天下人,务必···务必让天下人都知道!”
听着皇上的细细低语,何净溪觉得他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凝结了。
“皇上,万万不可啊!”
“朕意已决!”
微弱的灯光下,千烨的表情坚毅如初,喉结上下滚动,背开了身子。
何净溪颓然的退了出去,月光淡淡,冷风习习,惨白了他的脸,所有伤的最深的,都是最爱的,等到这一切都无法挽回,谁又会是谁的救赎。
晚风送走最后一句叹息,消失不见。
“皇上这么做会后悔的。”
许谦立在帐口半晌才说一句话。
“那请问老师,朕该怎么做。”
许谦哑口无言。
千烨许久未称呼他为‘老师’,他跨不过那道鸿沟,而今,他终于面对了。
暮色渐晚,许谦走后,千烨看着帐外的夜色,这皇位,是他踏着最亲人的皑皑白骨,溅满了鲜血。
“小月,朕对你从來沒有变过,信我!”
心里充斥着不安,沒想到那句倾覆天下的预言最后却要由他來践行。
战场上的千烨还是像往常一样自信昂扬,这几日因为他亲临战场,士气高涨,虽然兵力悬殊,但千烨极会用计,再加上那精通排兵布阵的许谦,连胜了好几场。
只是云诗好像并未受到影响,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千烨,胜券在握的样子。
营帐中,千烨站在土堆旁,插着手中的小旗子,在山崖耸立的地方狠狠一推。
“皇上,这是宫里來的密函。”
许谦将密函递给千烨,千烨急迫的撕开信件,面如死灰,连密件掉在地上都茫然不知。
许谦弯腰将其捡起,稍稍扫视便知道了原委,叹了一口气。
何净溪刚好回到主帐,心情低沉至谷底,看到呆若雕像的两人也惊得立在一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许久,他先打破了原有的安静。
“皇上,如今天下怨生载道,矛头纷纷指向皇后。”
“呵呵,真好,也好。”
他的笑声苍凉而又绝望,襂的发慌,让人从骨子里传出冷意。
“皇上···”
何净溪不安的唤道,他分不清皇上到底是喜事忧,可他这样分明让人害怕。
“朕之所求。”
他打断了别人的话,率先走出了主帐,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许丞相,这是怎么回事。”
何净溪回头看着正在将信件递到烛火上的许谦,烛火的光亮突然骤然亮的惊人,把整个主帐照的灯火通明。
“皇后醒了。”
何净溪一怔,尚未反应过來,似笑非哭的询问道:“您是说皇后醒了?”
许谦沉重的点头,这本是一件好事,可他们却怎么也高兴不起來。
“皇上打算怎么办?”
“一切照旧。”
逐月被一阵冷意惊醒,醒來发现还是在月翊宫,身边却不见千烨,身上那股香味也都消失不见,心情大好,看來是上天眷恋。她前一次醒來的时候都觉得有一种病入膏肓力不从心的感觉,现在居然格外的精神。
第一百二十章 大难不死
她神经衰弱的问身边的沪太医:“沪太医,你老实跟本宫说,本宫这是不是回光返照的趋势,本宫觉得甚为不妙。”
沪太医险些栽倒在地,他夜以继日的研制解药,好不容易把皇后从鬼门关拖回來,这第一句话就分明在怀疑他那精湛的医术。
“老夫的医术天下绝无仅有,皇后多虑了。”
逐月惊魂未定的默默拖鳃,划过脸颊,发现本來粗糙刺人的脸颊变得滑嫩异常,根本不想有伤疤的样子。
“皇后的脸老臣也一并治好了,可着实花费了一番功夫。”
听到沪太医的解释,逐月欣喜若狂,天下又那一个女子不爱美貌,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身,身边的几个婢女阻止了她的行动。
“皇后还要多加休息,不可随意走动。”
侍女看着逐月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梳妆台上的铜镜,会意的过去拿了过來。
逐月拿着一面大镜子满意的欣赏自己如花似玉的面容,不住的点头。
“沪太医可真是妙手回春,本宫都快认不得自己了。”
她自恋的毛病又犯了,一高兴起來都忘了当初眼睛失明的事情了,时间经历不久也沒什么危害,自然而然就被遗忘,不过还是被沪太医勾起伤心的回忆。
“皇后的眼睛也恢复如常,只是这手臂,老夫拼尽毕生绝学也无能为力了。”
沪太医惋惜道:“当初皇后伤到肩胛骨,刚好穿透琵琶骨,这本不会废去手臂,只是皇后的手臂曾经受过伤,断了经脉,本就算是半废,后面又不细心调养,现下只怕是神医在世也无能为力了。”
逐月思考了一会,不甘心的问道:“神医是谁?”
“老夫的师傅。”
瞬时无语,一老一少不知是谁先无语,逐月自知自己错怪了千烨,那时她还以为他是故意要废去她的手臂,彼时恨的不得了,现在看來确实也是恨错了。
“千烨呢?”
皇后喜欢直呼皇上的名讳,宫里人都习以为常,可沪太医每每听到还是觉得有些不敬,皱了皱像老树根一般皱纹满面的眼角。
“正在边疆平乱。”
看來他是听进去了,逐月还记得昏迷前千烨所说的话,他说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他真的变了,连逐月也感觉的到,或许一切真的在慢慢变好。
想到此,逐月会心的一笑,一双美眉如三月的浮花。
只是沒等她休息多久,谣言便传进到了她的耳边,宫里即便宫规严谨,传言还是一如既往的疯涨,如同洪水一般來势汹汹。
“外面在吵闹些什么?”
“回皇后,奴婢不知。”
从侍女躲闪的眼神里,逐月很容易就猜到此事与她有关,她虽然昏迷了,但后宫的妃嫔却从沒有停止争权夺势的心,这些都不会因为她的昏迷而改变。
千烨把她保护的足够好,他后宫那么多妃嫔,可在她昏迷期间沒有一人能够得手害到她,可见千烨沒少费心。
逐月也都知道,这朝野上下能够势力均衡,能够毫无怨言的为月逸国着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后宫这些妃嫔。
比如岭美人,她的父亲是富商,钱财几乎富可敌国,千烨很多时候可以依靠他的财力干很多事情而不动用国库的一分一毫。
还有更多的是降沁妃霖妃一样的,她们在宫里的身份和家族兴衰极其相关,这也就是为什么逐月那么久以來从未用这个理由离开千烨。
一旦说出口,不管当真抑或不当真,都不过是伤害。
“你们不说,她们还是会进來的,本宫毫无准备,到时收到责难千烨知道了会降罪与你们的。”
她就是仗着千烨的宠爱,所以一直以來才肆无忌惮,思及此,羞赫一笑,展开的柳眉摇曳生姿。
现在她学的更加精明的,不再像以往一样横冲直撞,她温和的笑着,想着这就是以前别人所说的笑里藏刀了。
”这这···”有几个侍女经不住她温柔的恐吓,唯唯诺诺的一言一句说开了。
“现在宫里上上下下都在传皇后是···妖后。”
一个声音粗犷的女子说后脖子往后缩了缩,极为小心的抬头望了逐月一眼,看逐月还是微笑如初,沒什么其他反应,周围的人胆子越渐大了些。
“民间传的沸沸扬扬,说皇后祸国殃民,说前一次就是因为皇后爱慕西凉国的国君之身一人前往西凉国,皇上被迷惑,竟率三万士兵深入虎|岤,以致全军覆沒。”
“还有,相传皇后曾在沟谷之战时延误战机,致使将士全部阵亡。”
逐月听的膛目结舌,这些错误怎么都归结到她的身上,当初在西凉国的时候就是怕有这样的一天,甘愿毁去容貌换的离开,沒想到那时跟慕容雪所说妲己褒姒的故事竟是预兆。
“还有怎么说的。”
“他们说要处决妖后,还天下太平。”
说完全都跪在地上低下了头,这些以下犯上的话放在平时就是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万万说不出口的。
门外哄哄嚷嚷,逐月索性跨过侍女打开了殿门。
她穿的一件单薄的粉色睡衣,飘飘袅袅甚是好看,虽然一头秀发很久沒有打理,凌乱的垂在肩上,但浑然天成,倒有一种自然野性之美。惹人嫉妒如狂。
岭美人并沒有看到想象中狰狞的面目,都说翊皇后容颜毁尽,如同鬼魅,今日真正得见竟比往日艳艳魅惑。
岭美人一宫见付逐月也沒几次,皇上将这位小皇后看做珍宝,别人稍微一点都碰不得,莫说是她,就算是整个皇宫里的人见到过翊皇后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这宫里人大约只知道宫中有为皇后貌比天人荣宠不衰罢了。
“翊皇后别來无恙。”
岭美人入宫五载,混得的也不过是一个美人,可她心比天高,她家虽家财万贯,但终归还是商人,商人的跌日低下,封美人已经破例。她却心心念念的想爬的更高。
“你也是。”
逐月含糊的回道,对她來说,岭美人给她的记忆不过一星半点,只不过她知道这宫里的人都不可信,前不久还被一个八竿子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