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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破山河在第140部分阅读

    候战壕里的水已经及腰,送姜汤的民兵们灵机一动,找了几块木板,将汤盆放在木板上,顺着这“小运河”往战壕里送姜汤。就跟现代化的流动自助餐似地由战士们自行取汤,然后顺手一推,晃悠悠地漂向下一个人。

    接到阵地上的命令,民兵们迅速忙碌起来,尽可能的收集木料,甚至附近群众主动拆解了自家的家俱和门板,一起运送到阵地上,在倾盆大雨中抡起了大锤,结结实实地加固了阵地上几处重要位置,同时继续开挖战壕将水引往更低处。

    呯!~~呯呯!~

    观察日军动静的战士鸣枪警报。

    阵地上加固工事的民兵们迅速撤离,战壕中的战士们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

    “弟兄们!准备!”早成了泥猴似的李卫在泥泞间推上了轻机枪,整个阵地上都是烂泥,楞是看不出个人形来。

    如潮般的日军士兵缓缓地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近二十倍于已的庞大敌兵数量,双方对比太过于悬殊,一些战士握着枪的手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也许他们还能再给日本鬼子们一次迎头痛击,也有可能一声不吭地被淹没在敌群中。

    后方民兵和群众接到了强制性命令,日本人要全军压上,民兵和群众必需撤离。

    “感谢大家为区队做所的工作,我在这里代表区队向大家表示感谢。”做群众解释工作的指导员翁同虎向着阵地后面,多日来全心全力为四个连队保障后勤的群众和民兵们深深鞠了一个躬,“不过,真的很抱歉!让大家失望了,我们没有能够打退敌人,所以我们决定留下,掩护你们转移,当大家撤到安全的地方时,我们就会立刻撤离。”

    翁同虎的话虽然是对命令的解释,在群众们耳中却更像是一种诀别,十二区队四个连队想要这个时候撤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个个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拍拍屁股就走了。可是那些不分日夜默默为区队战斗提供着后勤和物资保障的民兵和群众们却不可能逃得过日本人的毒手,十二区队的四个连毅然选择了留下,为民兵和群众们的转移争取时间。

    “不,我们不走,我要和你们一起战斗!”

    “对,我们有手有脚,给我们枪,我们也能打鬼子!”

    “我不想当胆小鬼,我要打鬼子!”

    “我们不走!”

    “打鬼子!”

    民兵和群众中,许多人不愿让自己的子弟兵抵挡那么多的敌人进攻掩护自己转移,大声的喊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响应着,喊着口号。

    “请大家马上转移,快!马上转移!”翁同虎几乎喊破了嗓子,然而却抑不住群情汹涌。

    哒哒哒!~~~~

    一串热辣辣的子弹压着群众和民兵们的上空飞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李卫出现在阵地后面,举着轻机枪,枪口朝天。

    “你们很能打吗?!来啊,老子一个人挑你们一百个!谁打得过老子,老子就让他上战场跟鬼子拼!妈的!叽叽歪歪的吵什么?!”李卫的大嗓门儿压过了所有的声音,“你们以为你们这是在抗日吗?混蛋!你们这是在拖我们的后腿,你们早一分钟到达安全的地方,我们就早一点可以减少伤亡撤离?!你们就这么对我们十二区队没信心?!马上给我走,谁还再废话,老子直接突突了他。”说着还威胁似地摆了一下枪口。

    翁同虎脸色有些发白,四连长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道理,真怕这小子会乱来。

    俗话说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李疯子的凶名在根据地里可不是白传,李卫一通咆哮比翁同虎同志的一百句话还有效,原本来坚持着要留下跟十二区队一起战斗的民兵和群众们一声不吭的立刻收拾起东西,啥废话也没了,直接转移吧。

    一百个人挑四连长一个,脑袋被驴踢了才跟这疯子打呢,按传说中有鼻子有眼的历史记录,就是再加一百个人也是白给,换句话说了,若是真打赢了那李疯子,留下来一起参加战斗,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搞定后面的民兵和群众,李卫头也不回迅速回到了阵地上,隔着剪不断的雨帘子,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黑压压连成片的日军士兵接近到了阵地前方一千米的距离。

    嗵!~~~~~~~轰!~~

    日军的步兵炮弹落在阵地上,炸起了满天的烂泥巴,其中一块落到了李卫的脸上,杀戮场上的泥里还能掺有什么好东西?!敌人的血肉污秽绝对少不了,李卫恶心地抹了一把,非但没抹掉,反而给自己脸上抹了一层泥面膜。

    “排枪阵形!排枪阵形!”各连的班长们小声在战士们身旁重复着,对付如此数量的敌人唯有火力最凶猛的排枪式打法才最具威慑力。

    “要开始了!”李卫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拔出了格斗刺插在了战壕内壁,摇摇头将心中对于生死的杂念排除,全身心的等候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第十一卷 第五百三十三节

    枪一响,是生是死都将再与自己无关,满脑子的尽可能杀死敌人成了唯一的念头,李卫就是秉着这样的信念从血与火中挣扎着活下来的。

    在战斗中,生死之际,所谓的想到人民,想到党,想到国家,纯属扯蛋,唯有一心求着敌死我活的人才能生存的长久。

    “距离八百!”李卫小声嘀咕着,日军的步兵炮有一响没一响地在阵地上掀着烂泥,大雨也影响到了炮弹的准头,除了让十二区队的战士们觉着比较烦人外,并没有任何实质意义上的杀伤力,只有一两个战士躲避动作稍稍慢了些,被弹片划到了以外,多数人在炮击中甚至连动都懒得动弹一下。

    雨点打在斗笠上就像是单调的鼓点,人的心跳越来越接近跟着鼓点声的频率。

    “给我打!”

    李卫呐喊瞬间响彻了整片阵地。

    对方大规模兵团冲击,甚至根本就不给十二区队四个连队迎头痛击的机会。

    阵地上突然间枪声大作,猛烈地弹雨一下子让蜂拥上来的日军刹住了势头。

    “撒司给给!”日军军官们毫不示弱地命令部队发动冲击,敌我双方的弹雨在空中中交织成一条条炫目的火网,甚至偶尔可以见到弹头相撞迸出的火光。

    子弹落在阵地上,就像是世界上最猛烈的雨点激起无数泥柱。

    十二区队与安西旅团的火力点同时遭到双方的重点关照,刚拉起火力就被对方的射手压制,一个机枪手倒下,另一个机枪手猛地扑上去,如此反复。

    “杀啊!来啊小日本,来送死啊!大爷赏你们去地狱的火车票。”

    重机枪沉闷突突声一向都是先声夺人,水冷的冷却套筒上跃动着白色的水汽,就像是割韭菜一样,日军士兵被一片片放倒。范国文狂吼着拉动着马克沁向敌群宣泄着他的愤怒,沉重的马克沁他手中仿佛轻如鸿毛一样,枪口左右摇摆,敌人的子弹在他身旁乱蹦,激起的泥浆溅了他一身,胳膊上被弹头划开的血口子也依然没有让他有任何动摇,马克沁喷吐着红色火光的枪口毫不停歇,扫射任何胆敢向他开火或冲过来的敌人,被弹雨扫中的敌人就像是被扯烂的布娃娃一样,四分五裂。

    五连长范国文的机枪阵地就像是溪流中地一块磐石,死死地钉在安西旅团冲锋的路途中,不躲避,不退让,激起血的浪花。机枪边上,十几只弹药箱全部被掀开了盖,已经身负重伤的两名机枪手挣扎着见缝插针给范国文更换弹链,保持着马克沁精准而凶猛的火力。

    然而不顾一切冲上来的日军士兵拼着大量伤亡,硬是用肉体被后面的日军阻挡着子弹。一百米再一百米的向阵地上冲锋。中弹的士兵哀嚎着扑到在地依然不肯停止往向挪动,失去生命的尸体渐渐冷却,日军主战旅团的坚强作战意志使这些日本兵成为了漠视自己生命的疯子。

    用士兵们的牺牲迅速缩短了这段夺命的冲锋距离。很快十二区队阵地上布满了日本兵,战士们与日军士兵们交织在一起展开了白刃战,安西旅团的兵力优势很轻易的将四个连的战士分割开来,数名区队战士背靠着背,刺刀向外,组成战阵,就像是平素中的训练一样,在泥水中与日军拼杀,鲜血染红了整齐的制服,已经分不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日军士兵们按着步兵操典那样会拉动枪栓清空了枪膛。可是十二区队的战士们却不会这么老实,直接冲着敌人最密集的地方抠动扳机,丝毫不会顾忌到会伤到自己人,削弱了子弹穿透性的十二区队长制式弹头,撕裂敌人肉体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径直穿过敌人的身体。

    四周满眼都是敌人,战士们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不是敌死就是我活,杀红了眼的他们此刻即使是接到撤退的命令,恐怕也会置之不理。

    偶尔有十二区队战士抱着最后一颗手榴弹,喊着口号扑进敌群中同归于尽,附近仍活着的战友们已经没有了眼泪和悲伤,大声呐喊着与敌人以死相搏,只有用敌人鲜血来祭奠为国家和民族献出自己年轻生命的英烈。

    日军军官们得意的狞笑着,游戏该结束了,这股小小的八路军阵地,转眼就会被大日本皇军踏平,“大日本帝国万岁!”源源不断涌上十二区队阵地的旅团士兵们大喊着,为即将取得的胜利而助威。

    可是安西旅团的士兵们挤满了的阵地上,战况并非让日军指挥官们那么如其所愿般顺利,总会有一些人让不知天高地厚的日本人尝到十二区队的威名并非虚有其表。

    李卫在范国文的机枪阵地附近游走冲杀,有意识地替范国文这处仅剩的机枪火力点消灭一些想打冷枪的肖小之辈,被敌人重重包围,处于枪林弹雨中的范国文已经失去了理智般拖着马克沁狂扫,被逼急了眼的胆小鬼和疯子果然只有一线之隔,可能是条件反射,也可能是范国文的心底仍对李卫保持着一丝清醒或是一种畏惧,一条条赤红色的弹道在敌群中抽打间,却总是无有意无意地避开李卫的位置。

    这种如影随形地火力掩护,只要稍有差池就是连自己人同敌人都一起撕个粉碎的下场,恐怕全分区也就只有范国文和李卫这两个家伙能够达到这般常人难以企及的默契和胆量。

    如幽灵一样出没在阵地上的李卫,所过之处带起一连串久久不能停息的惊恐惨叫,雨点中扬起的格斗刺“诛魔”划开雨帘子,插进日军士兵们的胸膛,划开他们的喉咙,饱饮过敌血的刺刃在雨点中一激,殷红的鲜血被冲刷地无影无踪。

    李卫的动作快得几乎令人反应不过来,格斗刺上下翻飞,敏捷地在敌群中穿来穿去,不时跳起,飞掷出的格斗刺扎入敌兵的心脏、咽喉或眉心,扑近后拔出格斗刺顺手一挥,抹过数名冲近的日军士兵的喉咙,生命在李卫面前依旧脆弱的可怜,只要轻轻一击,哪怕是再凶悍的侵略者,生命就像是一支微弱的烛光那样轻易消散。

    他扬手之处,星尘梭甚至比机枪造成的杀伤力还要令人恐怖,日本兵一人一支,比幼儿园里排排坐,分果果还要厚道。

    格斗刺划过之处仿佛就像是经过精心计算过,掠过数名日军士兵们的要害,精准高效地杀戮使李卫更像一台杀人机器,身旁三米内就是生命禁区,身影掠过之处,被夺去了生命的日军士兵扑倒在泥水里再也没得动弹。

    偶有不信邪的日军军官为自己立威,不明真相地主动挑上李卫,却轻易的被李卫手中的格斗刺扎透心脏,对付这一类不知死活的家伙,有时李卫会在日军士兵们惊恐的目光中,残忍地徒手插进对手的胸膛中,生生掏出对方的心脏,然后在周围敌我双方士兵们的众目睽睽之下将心脏捏爆,带着嗜血的表情舔了舔手上的敌血,李卫杀敌的狠辣暴戾甚至让附近的战斗都迟缓了一下。和传说中的一样,杀狂了的李卫和地狱里出来的恶魔没有什么区别,区队的战士们受到了鼓舞,而看到这一幕的日军士兵却是手脚发软,脸色苍白的斗志全消。

    “来啊,你们这群杂碎!操你个狗日的!看看谁是废柴!想打倒十二区队没那么容易。”普通的日军士兵在李卫面前和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别说是主战旅团的日军士兵,恐怕也没法和李卫这样经无数次大小战斗和各种凶险,从尸山血海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相比,质量就代表着差距,更不要说死在李卫手上的日本侵略者几乎可以用杀人如麻来形容李卫都不为过。

    显然在这样的混战中觉得还不够过瘾,李卫大声喊道:“司号员!司号员!还没死就吼一声!”

    李卫接连喊了几声,就听见日军的一处包围圈中有人断断续续地喊道:“连长,连长!我在这儿!哎哟!你狗日的捅我,老子先捅死你!连长!有什么事快说俄!我还没有见马克思!不过也快啦!”被围在几十名日本兵中的五六名区队战士分明在业务繁忙中抽着空儿回应李卫连长的喊话。

    “把冲锋号吹起来!大声点!来点儿伴奏!”李卫豪气千云地喊,杀向了司号员的位置,硬生生在敌群中所向披靡地撕开一条血路。

    混战是李卫的最爱,在他的积极带动下,十二区队的四个连队淹没在安西旅团之中,至今仍未全军覆没,四个连队的战士仍有三分之二在依靠团队的配合,顽强的坚持了下来,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甚至连安西大佐都在觉得这些“小强们”的生命力也太过强悍了。

    第十一卷 第五百三十四节

    “好!把冲锋号吹起来!”

    “大声点儿,在死之前能听到冲锋号,这辈子也值啦!”

    “兄弟,使劲儿吹所着冲锋号,更有干劲儿啊!”

    仍在舍生忘死厮杀中的战士们身处险境依然没有缺少乐观的态度,来自各个战斗区域都传来了赞同的喊声。

    “兄弟,靠你啦!”司号员冲着自己的绑着红绸的铜军号默默自语,高高仰起军号,向着天空,气沉丹田,猛一口气。

    嘀嘀哒嘀嘀嘀……

    “杀……”

    被彻底点燃了战意的十二区队战士们爆发出海啸般的呐喊,人多势众的安西旅团一下子没防被反而被十二区队四个连的战士一下子打了个措手不及,伤亡剧增。

    “八嘎!你们这群蠢货,快快的,将土八路的肠子挑出来!”督战的军曹们气急败坏的声声喝骂着日军士兵,没想到已经进了嘴里的肥肉,居然还能横生出几块骨头,崩掉了自己的牙。

    日军旅团的指挥所内,安西大佐闲有余暇地摆着茶道,翻弄着茶壶和开水,偶尔耍出几样花活儿,一副大局已定的胸有成竹样子,一个小小的区队面对皇军全力以赴的摧枯拉朽之势进攻,转眼覆灭是注定的命运。

    听到前方传来的冲锋号声,安西大佐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这些土八路死到临到还吹什么冲锋号,吹吧吹吧,就快完蛋了,让这些可怜的家伙吹个够吧。

    安西大佐将十二区队的冲锋号当作是垂死挣扎,然而当冲锋号吹起来的时候,段诚却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对于曾在老三团里长大的他来说这冲锋号声对于十二区队而言意味着什么,想起王保、李卫、陈佳瑶那些他曾经熟悉的人,这颗心就微微颤抖起来。难道他们真得会成为自己永远的回忆吗?!

    “段桑!你就放心地看着吧,你父亲的仇,本大人一定会为你作主的。”安西邪恶地笑着,兴之所至,还扯着嗓子假惺惺地干嚎了几曲悼念对手的小调,至少这些土八路军没有像一群胆小的兔子那样逃跑,也算是个合格的对手。

    “多谢安西大人!”段诚默默地缩在指挥所内的阴影里毫无任何感情铯彩的应道,在父亲段贵山死后。他并没有带着特务们选择离开,安西大佐也不以为意,要留就留吧,欣赏一下安西旅团全体将士们的英勇作战英姿,也算是宣传自己的彪炳战绩。

    “李卫……”看到前方十二区队的阵地上,那个活跃的身影,时而在日军士兵间杀开一条血路,时而消失厮杀的双方士兵之间不知所踪,李卫在阵地上的忽隐忽现扯动着段诚的心,他失了神似的低声喃喃着。

    段诚紧紧握着拳头,未发觉自己的指甲已经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