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边只有一艘斗舰一艘拍舰，后面跟了四十艘民船，如果正面作战倒也不怕他们。
当下，心里一宽，把心放到肚子里了，他仔细研究了一下敌船灯光的分布情况，越发觉得敌方是想聚而攻之，当下，他立即命令斗舰在前，拍舰在斗舰左侧护卫，其他民船布雁形阵，从两边护卫。
这时，远远看到嘉陵江上一片冲天的火光，方贵仁一惊，心想，难不成郭将军的三艘战舰被烧了？这一想非常小可，他惊出一身冷汗，要是这样的话，那涪陵危矣。
方贵仁正准备命令掉船过去支援，这时，前面敌军阵中战鼓声大起，想必他们也看到了火光，而且是跟方贵仁一样的想法，因此斗志格外的高涨，远远还听到敌方阵营中喊道：“烧光涪陵，活捉王妃！”
方贵仁一听立刻火冒三丈，反正也来不及支援了，干脆与他们拼了，就是牺牲这条老命，也不辜负相国所托，不辜负殿下信任了，当下再无顾虑，命令全面进攻。
两艘战舰得到命令后，立即点亮火把，一时间照得两艘战舰一片通亮。
方贵仁刚拔出刀，想高喊几声为将士鼓气，却突然发现，整个渠江静了下来，只听到火把噼啪噼啪的燃烧声，他正感奇怪，这时，一声惊叫又从敌方中发出：“天啊，是战舰！”接着就是一片惊呼声。
方贵仁又是一愣，暗道，这又是哪门子的状况啊，难不成他们没见过战舰？突然，他左手拍额，忍不住笑道：“好贼子，原来尔等刚才并未发现我军战舰啊，天佑我涪陵啊，哈哈。”
他长刀一挥，命令道：“拍舰全力前进。”
不一会儿，拍舰就赶在斗舰之前，眼看就要进入敌方的攻击范围，这时，敌军阵营中才命令道：“弓箭手准备，火烧敌舰！”
方贵仁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冷静，口中冷笑道：“不自量力！”他手一挥，那三根拍杆就吱吱地响了起来，这声音极为刺耳，在这深夜尤显得吓人，垫江县城的百姓纷纷从睡梦中惊醒，这声音对他们而言并不陌生，在靠近垫江城南面的几户百姓更是夺门而出，四处惊叫。
敌军阵营中也有一部分原来见识过拍舰威力的兵士，通过他们的介绍，一传十，十传百，恐惧随着吱吱的不断升高而漫延的越来越厉害。
当时对宇文宪一战中，这拍舰的威力就已经让周国士兵心惊胆战了。这每艘拍艘上安装了三根巨大的拍杆，拍杆的另一头有一个大包袋，这可以用来装石头或其他重物，充当投石机使用，威力相当吓人，由此可见陈国在水师装备上的精良了。
拍艘上很快装好了石头，只见船上令旗一摇，那刺耳的吱吱声再次响起，却是比原来更加急促，接着很快就听到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紧接着是两声巨大的喀嚓声和一声震耳的扑通声同时响声，周军营中立即有两艘民船被击沉，那另一巨石虽是落空，但掀起的滔天巨浪把旁边的两艘船掀了个底朝天。
有道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但可悲地是，这次进攻涪陵的大部分周军既没参加过水战也没见过水中的这种庞然大物，连同那指挥的将领都没了声音，如此一来，敌阵之中更是乱成一团，什么声音都有。
方贵仁再一挥，那斗舰跟随其后，凡是没被击中或被拍中的，直接把战舰碾了过去，那些民船哪经得起碰撞，纷纷化为碎片散落在渠江的各个角落。
而两艘战舰之后的运兵民船则个个笑逐颜开，他们不但毫无危险地就可以射杀落水的敌军，更是可以从水中捞起不菲的战利品，可谓功利两收，因此个个奋勇争先，悍勇无敌。
方贵仁还从来没打过这么舒服的仗，他让亲兵上了一桌酒菜，就在船头饮起了酒来，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那嘉陵江的火光绝不可能是郭将军的那三艘战舰，想来郭将军也是同样的惬意吧。
“这一夜应该很快就会过了吧。”方贵仁看了看天色，天空已见微白，估计寅时将至，他一口喝掉杯中酒，缓缓地站了起来，隐约之间可以看到垫江县的城墙了，但不知张耀此去是否能解五坡亭之危，但愿如今夜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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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耀得令之后，领两千精兵全力奔赴五坡亭，突然，他感觉鼻子不舒服，猛然打了个喷嚏，差点把一对铁锤扔了出去。
“贼厮鸟，看来那宁州判军正念叨着俺呢，兄弟们，那宁州判军正着急着把鸟头给俺们呢，哈哈，俺们走快点，免得让他们久等了。”
“哈哈……就是就是。”后面一群人跟着起哄，纷纷大笑起来，如此一闹倒把沿途的担忧和疲惫扫去了不少。
“这里距离五坡亭还有多远？”张耀唤来亲兵问道。
“还有二十里左右。（注：相当于84公里左右）”
张耀算了算，那五坡亭在百里之外，如今行军三个多时辰了，也该快到了。
“前面找一处休息，一刻钟之后出发。”张耀虽第一次带兵作战，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懂得，如果直接跑过去增援，中间不作休息，到那边之后恐怕也是人家刀下的羔羊了。
张耀自己找了一处较高的位置坐下，刚喝几口水后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家主公来了，口中嘀咕道：“不知主公现在何处，俺真恨，为何当初不跟随主公前去。唉。”
“将军，斥侯传报。”
张耀眼睛一亮，从地上抓起铁锤就跑了开去。
那斥侯满身臭汗，想是跑了不少路。
“什么情况？”
“十里之外发现可疑人马，有五百之众。”
“是否敌军？”
“俺队长让俺回来先通报一下，让将军做好准备，至于是不是敌军，木头他们很快就过来了。”
“贼厮鸟，好，你们队长好样的！”张耀舔了舔略干的嘴唇，也不管被他拍得肩膀都要散架的小斥侯，高呼道：“兄弟们，填饱你们的肚子，抓紧你的刀箭，杀敌的时刻到了！”
张耀带的这两千精兵相当于王牌军，是真正当作警卫军来对待的，他们也知道，能进入王府右卫那是相当的荣幸，如今正是用得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可不想丢了王牌军的脸面，因此，当张耀一说，他们立即整装待发，军容十分的整齐。
当初陈闼设左右二卫，田俊的左卫是郡兵组成，而张耀的右卫则是精兵强将，这不是说不信任田俊，而是在武事上，历来以右为尊，所以，严格来说，张耀的职权是略高于田俊，这在兵力上就要首先体现的。
张耀对这两千精兵极为满意，自主公去宁州之后，他更是把主公的鸳鸯阵在军中普遍推广，如今正是检验训练成效的时候。
“俺其他不多说，但是，俺每次都要强调的一句话，你们还记得吗？”
“我为王军，有我必胜！”
非常整齐划一的口号，想必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练成的，估计这张耀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想他平时看似粗人，实则他无处不在学习，像这句话，他就是受龙甲卫的口号影响，那句“龙甲一出，片甲不留”停留在他心间很久，他也早有这种想法，本来要请示自家主公，没想到他去宁州那么久，所以也只能先用着。
这一点陈闼确实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也只会感到欣慰，因为张耀已经找到了领军的秘诀之一，那就是建立军魂，尽管这不是张耀的首创，但在如今的军中，又有谁做到了呢？
口号连续喊了三遍才停下，这时，张耀的亲兵凑过来报说，那个被称为木头的斥侯到了。
张耀过去一看，这木头也确实很像木头，一双眼睛呆滞不说，整个人还十分不整洁，看起来就像个乱糟糟的烂木头一样，只要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的感觉。
张耀看完之后点了点头，既然能被选为斥侯，那这外表肯定是个假象，他走过去，毫不介意地拍了拍木头的肩膀，然后把他拉到一边，轻声问道：“什么情况？”
“马校尉已到五里之地，前面队长已和他接触，说是过来求援。”
张耀听完眉头紧皱，这马岳带五百残军求援，那说明前方战况极为不妙。
“可知道五坡亭怎么情况？”
“据马校尉说，本来双方是僵持着，不料敌方突然增援一支骑兵，足有千人，那领头之人使一把长枪，枪法出神入化，连宋将军都被其所伤，幸好有韩校尉抵挡，否则……”
张耀略一沉吟，道：“你等速速回去，俺立刻领兵支援。”说完，大手一挥，两千精兵井然有序，继续前行。
五里之距不需一刻钟，当张耀赶过去时，那马岳在那边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见张耀过来，就像见了亲爹一样，过去用力紧紧地抱住他，口中激动道：“俺终于等到你这黑厮了。”
想当初，这马岳与张耀臭味相投，经常比武喝酒，过得相当自在，他二人一人使斧一人使锤，更好笑的是，马岳红脸，张耀黑脸，因此人称黑红二将，起先他们也没什么，叫的人多了，他们自个儿也觉得之间很亲，说话间更是没有顾忌。
“瞧你这红鸟，毛都少了几根，跟俺说说，哪个贼子的鸟蛋砸到你头上来了？”
被张耀这么一说，马岳用力把他推了一下，随后想给张耀一拳，手举到一半却收了回来，只听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后，这才黯然说道：“仲显兄，俺看还是先过去吧，迟则生变……”
张耀也知道事情紧急，也不废话，严肃道：“小山，你在这边稍作休息，待俺先过去杀一通，你再来。”
马岳不禁有些感动，用力地点了点，道：“还是仲显了解俺，俺不休整了，俺可不想功劳都被你抢了去。”说完，转身喝道：“丁毛子，你带兄弟在此设伏。”
吩咐后也不看张耀一眼，双斧一提，大步一跨，哄声道：“俺带路。”
第96章 枪王
涪陵郡三面环水，其西南有一缺口，类似口袋，所以与南朱提郡交界的称为西口，这西口有时称大西南，就是真正西南的意思，是涪陵郡的第一道屏障，而五坡亭也在西南，只是它与涪陵城相隔比较近，因此被为小西南。
五坡亭因其五个土山坡相连而得名，其排列为前二后三，道教内部则称其为五行坡，但不管怎么叫法，如今的五坡亭叫五鬼亭则更恰当，因为在各个坡上都堆满了尸体，有些没了腿的，有些不见了脑袋，有些上身插满了刀剑，有些甚至没了下半身，战况极其惨烈。
张耀与马岳赶到五坡亭后，前前后后找了半天，一个活人也没找着，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尸气。
“怎么会这样？宋将军呢？我的兄弟们呢？”马岳怎么也不相信，他只是刚撤走不久，这里就变成如此模样，他端坐在地，双手扯着头发，声音沙哑，犹如疯状。
张耀还比较冷静，他查看了附近一些尸体，发现有些血迹还未干涸，说明这些人刚战死不久，他又到其他出口看了看，发现有大批的马蹄印往他们来的另一方向而去，他心不由地一沉，暗道，难不成他们去了西桥墩？
涪陵到南朱提郡有两条比较大的官道，一条是巴南道，一条是南川道，巴南道是张耀他们过来的这条，而南川道则是另一条，其西桥墩有一处重要的粮仓，那里平时只有两百郡兵防守，如果宁州判军真去了那边，那情况就相当不妙了。
想到此处，张耀惊出一身冷汗，他小跑过去，把马岳直接拉了起来，暴喝道：“小山！他们可能去了西桥墩！”
“什么？”
张耀无心去解释那么多，他转身大声命令道：“王伢子，你营留下善后，其他人全速前往西桥墩！”同时，张耀命令斥侯队分三拨人马以最快速度报知郭云舒，让他火速增兵守住巴南道，另派人增援西桥墩。
郭云舒与方贵仁并不知五坡亭已失守，他们哪里知道突然增加的一千骑兵轻易地破了宋福的七日之守约，此时他们正站在垫江城下，呆呆地看着嘉陵江与渠江之上满是飘浮的尸体发愣，似乎还在为他们能打出这等轻松而糊涂的胜战感到荒唐。
“老郭，你说这是哪门子的策略啊？”方贵仁比较先到垫江城下，他足足站了半个时辰，一直在发愣，直到郭云舒过来会合之后，与他再次发愣一个时辰，此时天已经大亮，但他还是不相信。
郭云舒也只是苦笑，摇头道：“这背后之人我也越发看不懂了，难道他折腾来折腾去，到最后就是送一盘大餐给我们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