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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行记第6部分阅读

    孙征查了查人数,发现他们一共有七个人,虎哥不在他们之中。除了那天殴打自己的五个人外,还有两个戴眼镜的男子。这七个人围坐在一大堆食物旁边,他们的帐篷已经放不下收取的食品了。

    “妈的!”蛇牙骂道,“虎哥说那个女的跑了。我估计等到明天咱们也爽不了。”

    光头说:“虎哥已经亲自去找了,就这么片营地,那娘们能到哪里去?”

    “你个蠢货。”蛇牙骂道,“你想想为什么虎哥独自一人去找那个女的,而不让咱们兄弟们帮忙?”

    光头说:“虎哥害怕我们对那个女的下手呗。”

    “放屁!”蛇牙骂道,“我敢肯定是虎哥把那个女的给藏起来了!他却骗我们说女的自己溜了。因为虎哥这家伙想独享这娘们!”

    “不会吧。”众人纷纷说道。

    蛇牙大声说道:“什么不会!我跟那家伙的时间最长,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他自私没气量,很少为兄弟们着想。他还——”突然蛇牙看到了什么,顿时愣住,然后缓缓举起了双手。众人顺着他的眼光望去,看见一个人正拿着手枪对准蛇牙缓步走来。

    “都别动。谁动我就打死谁。”孙征冷冷说,“全部给我抱着头蹲到地上。”

    七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按照孙征说的蹲在了地上。蛇牙紧张地说:“你不会开枪的。开了枪你就成了杀人犯了。你跟我们可不一样。”

    “嗯。有道理。”孙征冷冷说,“我们就先在这儿等一会儿。等等你们的虎哥。”

    蛇牙连忙说:“我明白你要干什么。一会儿虎哥来了,我帮你劝他,让他把你女朋友交出来!你可能还不知道,虎哥把你女朋友给藏起来了!”

    孙征哼了一声。

    “你、你是怎么逃脱的?”光头惊慌地问道。

    “我没有逃脱。我已经死了。”孙征冷冷地说。

    众人相互之间暗暗使了些眼色。蛇牙尴尬地笑了笑,说:“大哥,你放我们一马。以前的事儿咱们一笔购销!你还能和天龙帮交上朋友,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会有好处。我以前做事太鲁莽,出手太重,但以后我会记着您的恩情,绝对不会惹您小两口的麻烦!相反,谁找你们的事情我就收拾谁!就是虎哥我也不会饶他!”

    孙征面无表情,好像根本没听到蛇牙的话。他沉思了一会儿,说:“现在你们能帮我查查一个亲属的消息吗?”

    蛇牙连忙点头道:“能能能!我这儿有两位兄弟是搞技术的。”他指着两个眼镜男说:“他们俩的帐篷里有电脑,有程序,知道怎么去查。”

    孙征说:“只有他们两个人会,你们其他人不会查吗?”

    蛇牙摇摇头道:“这两位兄弟的技术也对我们保密。要不然我们就不会花钱雇他们了。”

    孙征走到两人身后,问道:“你们两个都会吗?如果只让你们一个人去的话能帮我查出来吗?”

    一名眼镜男连忙答道:“一个人去查就够了!我们编写的程序非常方便,操作简单。”

    “很好。”孙征走到另一名眼镜男身后,突然拿出弹簧刀反手切入了他的喉咙中。那名眼镜男呜咽着要喊着什么,但喉咙中的血喷溅而出,已经说不出话来,抽搐着倒在地上死去了。

    所有人都吓呆了。就连孙征本来冷酷的脸上也由于紧张而泛起了红润。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杀的却是个连话都没跟自己说过的人。

    但是孙征努力封闭自己的内心,不让愧疚的情感左右自己,一旦他允许除愤怒以外的任何情感左右自我,那么这浑身的伤痛将无情地吞噬自己,使他立刻瘫倒在地,欠米米的债就永远还不了了。

    “既然只要一个人就行,那么另一个人就可以去死了。”孙征冷冷地说。

    直到此刻,蛇牙等人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的确已经不是孙征,而是一个真正的恶魔。

    孙征来到第一名眼镜男身后,轻声问道:“你想和他一样吗?”眼镜男颤抖着说:“不!我什么都愿意做!别让我死。”

    “哦?”孙征冷冷说,“那如果我让你进帐篷去查信息的话,你要花多长时间才能从帐篷里出来?”

    “两分钟!”眼睛男叫道,“我保证两分钟就能帮您查出来!”

    “好!”孙征将带来的笔和纸扔在了他面前,“下面我告诉你该怎么做才能避免死亡。你首先把如何查找家属信息的步骤一步步写在这张纸上。然后我会让——”他转身指着光头说:“——他带着这张纸,到你帐篷里操作,帮我查出来家属的信息。如果光头在两分钟内没有查找完毕从帐篷里走出来,我就像杀刚才的人那样杀了你。之后我也会杀了光头。”

    听到这规则,所有人不禁大吃一惊。光头喊道:“怎么可能!我只会玩电脑打点游戏,技术方面的全都不会啊!”眼镜男叫得更惨:“刚才我承诺的两分钟是针对我们这些技术人员而言啊!非技术人员根本不可能在两分钟内完成的。”

    “我给你纸和笔了。”孙征冷冷说,“看你怎么写步骤了。命运在你自己手中。”

    眼镜男拿起纸笔,颤颤巍巍地说:“你换个聪明点的人也好啊,光头他很笨的。让蛇牙哥去查也会好些啊。”

    “赶紧写吧!”孙征狠狠道,“要不然就认命,我直接给你一刀!”眼睛男呜咽一声,赶紧在纸上写了起来。

    他写了很久,写满了足足三张纸的正反面,然后对光头说:“你按照这上面一步步来就好了。反应要快一些!我把怎么开机都给你写好了!”

    光头悲号道:“可是我读这三页纸都要五分钟!”眼睛男恳求孙征道:“拜托你了大哥!换个人也行啊。”孙征走到光头身后,问眼镜男:“你是说光头办不到吗?”眼睛男点点头。孙征立刻又是反手一刀,切断了光头的喉咙,光头惨叫一声,缓缓倒了下去。

    孙征冷冷看着剩下的人说:“谁愿意替光头去完成任务?”

    没有人吭声。孙征来到了眼睛男面前,拿走了纸说:“那就算了吧。其实我想要的只是一系列完整的步骤。这样我就能够亲自去查了。”眼镜男感激地低下头说谢谢,当他抬起头时,只看到白光一闪——孙征将刀子刺入了他的喉咙。

    眼镜男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望着孙征的眼神中带着不解和恐惧,仿佛很想知道为什么。

    “既然我自己能查了,还要你干什么?”孙征向着濒死的眼镜男冷冷说道。

    剩下的四个人不禁胆颤心惊。一旦孙征靠近他们,他们便赶紧蹲着走开一些。

    就在所有人都不敢吭声,唯恐惹怒孙征的时候,蛇牙突然大声说道:“你是不是无论我们怎样做都会杀光我们?”孙征没有吭声。

    蛇牙继续喊着:“你是不是非要致我们于死地?”孙征眨了眨眼睛,对蛇牙这种明显的挑衅行为感到有些奇怪。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向后转身,看见虎哥正从远处走来。

    蛇牙之所以大喊,一方面是为了引起虎哥警觉,另一方面是要吸引住孙征的注意力。可惜虎哥由于找不到米米而心不在焉,一边发着呆一边向这里走来,完全没有意识到异常。而孙征也看穿了蛇牙的意图。

    孙征轻蔑地一笑,抬起手对准虎哥开了一枪,虎哥头部中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蛇牙突然大喊一声,和另外三个流氓一起站起身来扑向孙征。孙征连开数枪,打在最前面的两个流氓身上。拔指甲的青年从中弹的两个流氓身后猛地蹦出来,扑到了孙征身上,将他击倒在地。

    “呯呯”两声,孙征冲着青年的肚子连开两枪。对方的脸痛苦地扭曲,瘫倒在孙征胸前。孙征一把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扒开,却看到蛇牙已冲到眼前。蛇牙飞起一脚,将孙征的手枪踢飞到远处,接着扑倒了孙征。

    “你去死吧!”蛇牙狠狠掐住孙征的脖子。他咬牙切齿地使出全身的力量,几乎是要扭断孙征的脖子。然而就在那一刹那,他的力量卸掉,整个人瘫软了下来——孙征用蛇牙的那把弹簧刀深深刺入了他的胸膛。

    孙征看见刚才中枪倒地的几个流氓还在地上呻吟挣扎,便拼着最后的力气挨个走到他们面前,对准他们的要害部位捅了下去。没过多久,他们就再也不动了。

    然后,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下,孙征抛掉了手中的武器,重重躺在地上。

    “结束了——”此刻,孙征才开始感受到了浑身的剧痛。他渐渐闭上双眼,耳畔听到越来越多人赶过来的脚步声和议论声。

    夜空下,由于枪声的吸引,大批士兵携带武器赶了过来,灾民们一片惶恐。在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的陪同下,营地的首长也赶到了现场。这场惨剧有八人惨死,一人重伤,现场鲜血淋淋。士兵们已经将唯一活着的孙征押到了首长面前。

    首长看着伤痕累累的孙征,问道:“是你干的吗?”孙征努力从嘴中呼出一口气:“是。”首长冲手下摆摆手说:“押回去审理。”士兵们押着孙征离开。

    看到周围灾民在惊慌中议论纷纷,首长叹了口气,对左右随行士兵说:“这是个大惨剧。要赶紧审问完毕,天亮以前就要处决犯人,平息人民的愤怒与恐惧。我要亲自处理这件事,今夜不会休息了!”

    首长紧跟着押送孙征的队伍,向回走去。忽然传来一个女孩哭泣的叫声:“征哥——”首长侧目望去,看见一个女孩正在拥挤围观的人群中奋力前行,后面紧紧追着两个老人。那女孩不停地冲犯人大声喊叫,可是犯人像死了一样,无动于衷。女孩的声音更加撕心裂肺,整个人好像要哭晕了一样。

    “杀人犯是极不负责任的。”首长心想,“他们对自己和他人的生命不负责任,对珍爱自己的亲人更不负责任。”

    很快,孙征被五花大绑押进了首长的办公室。首长放心地挥挥手,让押送士兵出去,只留下自己的警卫员小李。听到院子外依然传来女孩疯狂的哭喊,首长对即将走出去的押送士兵说:“不管怎样,给我把那个女的拦住了。如果她哭晕了,你们就辛苦一下把她送到医生那里去。”

    等到押送士兵一走,首长淡淡地看着犯人说:“现在你必须认罪。可能你有很多杀人的理由——我注意到你受过毒打和虐待——但是这些都不用在审讯录上写下来。你只要告诉我们自己是个心理变态的杀人狂就行。”首长凝视着犯人的脸,说:“毕竟,连杀八人,无论什么理由都是不可饶恕的,我不想去深入调查你的作案动机,那样只是浪费时间。我想尽快对你执行死刑。一方面这样可以平息人民的恐惧,尽快安定人心;另一方面,你这次杀害的是势力很大的天龙帮的高级干部,我想尽快给他们一个交代。当然除此之外,督促我尽快下手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首长突然笑了:“——当然还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小私心了。”

    米米被拦在院外,不停地嘶喊挣扎。祝卫委和他的老伴拼命劝阻她。士兵们站在门口,坚定地阻拦着米米。

    “他是个好人——”米米含泪喊着,“各位大哥我求求你了!放我进去吧!”

    她不知呼喊了多久,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个时候,一队士兵押着孙征从楼房里走了出来。米米看见孙征,以为他们要过来,顿时又来了精神,她大声喊道:“征哥——你跟他们说清楚!是我逼你去杀人的!我——”然而她很快惊恐地发现,孙征被押着从院子后面进入了树林。

    米米颤抖地喊道:“——他们去干什么?”米米拼尽全力要挣扎着冲进树林,却被外围的士兵拦住。

    “大哥!”米米冲一位年轻的士兵悲哀地喊道,“你告诉我这是去干嘛?”

    那位士兵虽然目视前方,一动不动,却也不禁被米米的哭喊声所感动,他轻轻用充满同情的口气说:“姐姐你别难受,那里是去执行枪决。”

    “不——”米米奋力冲开了士兵,跑向树林深处。“拦住她!”一名军官大声喊道。四五个士兵纷纷冲上前拉住了米米。

    米米挣扎了很久,慢慢终于没了力气,她跪倒在地上,把脸埋下来哭泣,努力逃避这一切。

    “呯——”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一声枪响从树林深处传出来。米米发出一声哀号,瘫在地上再也起不来。祝卫委和老伴迎上前扶住她,连声安慰。

    不一会儿,首长独自一人从树林里走出来。他来到米米身边,带着安慰的语气问道:“你是崔小米吗?”

    米米空洞着眼睛点点头。

    首长将一枚戒指掏出来交给她说:“犯人临终的遗愿,把这个交给你。”

    米米本来茫然的眼睛中闪出一份火花。她赶紧接过了戒指,轻声问道:“我能再见他一面吗?”

    首长蹲下来,和米米平齐。他拍拍米米的肩膀说:“我的下属已经在妥善处理尸体了。为了不污染营地的土地与水源,他会被埋在这片森林最深处的地方。我建议你可以把这片森林当做他的墓地,做些祭奠。”

    米米抬起头来,望着这一望无际的林海。雪已经停了,初日的曙光正努力从远方伸展过来。这是白茫茫的森林,白茫茫的世界。

    “对了。”首长即将离开时,又回过头来说,“犯人行刑前说要我给你带上一句话。”

    “……什么话?”

    “……我不知道。他咕哝了好一阵,直到最后也没有说出来。”

    第十二回 开天辟地

    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尽管微风依旧寒冷,但此时站在雪地上眺望远景一定是一件舒服的事情。正是怀着这种想法,朱章言想跳下卡车,好好享受大自然,但是宋震发现了他的意图,大声喊道:“眼镜!你想干什么呢?”

    朱章言无奈地看着宋震,放弃了这一想法。军用卡车的车厢里一共坐着五个人。朱章言知道,大家都是跟自己一样犯了事儿的军人,好几个是刚从监狱里出来的。朱章言曾在西藏驻军中利用职务便利组织赌博,东窗事发后只身逃回老家河南,却被逮了个正着。部队还没来得及把他押回西藏受审,便由于旷世天灾的出现而手忙脚乱。朱章言被押了好几天,随后上级告诉他可以通过完成一项任务来抵消犯罪,但上级不肯告诉他具体是什么任务。朱章言很聪明,他看出来这差事一定很难,甚至十分危险,但他依然接受了任务,因为他已经计划好了再一次逃跑。只要不被一直这样押着,自己总能找到方法逃出去的。当今时局混乱,再也没有人会像以前那样在乎一个小小的逃兵了。

    就这样,朱章言被塞进了这辆卡车。卡车一路上陆陆续续接上了五个人,如今来到了一片难民营,要从这里接走名单上最后一个人。趁着看守他们的长官下车去领那个人的时候,朱章言想下车透透气,却被宋震给拦住。

    这辆车里所有人都怕宋震三分——因为宋震犯的是杀人罪。他本来已经退伍,国家也在他的家乡安排给他一份合适安稳的工作,可是宋震并不满足。他曾在一次演习中被炸掉了两根脚趾头,退伍以后,他以此为由多次向国家要求补助。家乡政府不给,他就到北京来上访,最后不知怎么搞的竟然得到了一套房子。宋震得意洋洋,在他昔日战友面前炫耀连连。后来在战友的拜托下,宋震义气为重,竟然当上了“上访专业户”,专门替伤残重病的战友来京上访,声名大噪。然而家乡政府的信访办竟然也专门雇了一批人,在火车站穿着工作制服,拿着一份黑名单,审查所有乘坐开往北京的列车的乘客,一旦发现是名单上的人物,便立刻阻止其登车。宋震就是这份名单上的头号人物。在被阻拦了两三次后,一天喝酒,战友们嘲笑宋震不守信用,宋震愤愤而起,抄着刀来到火车站,劈死了一个信访办的雇工。

    这次上级给了宋震一个赎罪的任务,对宋震而言是喜出望外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可以避开刑罚。像宋震这样的人,追求的不是安稳舒适的日子,也不是贪什么房子,之所以乐衷于上访完全是在找刺激,找感情。他本来就是块当兵的料,一旦没有站岗吃苦的日子,没有聊天喝酒的战友,他就孤独得发慌想死。

    宋震此刻穿着那身旧军装,直挺挺地坐着。他主动维持车辆中的秩序,意气风发,好像找回了年轻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