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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揽风华第3部分阅读

子、利用她的美貌。和他接近不会恐慌,反而为她带来安全感。

    第一次,她……爱上了一个人……

    可是如今,到底是要离别了!一旦他真正夺得明锡城,便是她的离去之日。靖朔王、军师南宫澈、右将军柳寒曦……都是知道她真正身分的人。他的身边,终究不是她的容身之处。

    她,配不上他啊!伤痕累累的身子并非世人所想象的那样完美无瑕,一如这双脚,纵然有意为他献上一支舞,今生今世,却已经再也不能……

    一阵难言的怅然席卷,将心扯得疼痛。曲终,她失神了,忘记再奏下去,直到那一抹修长的身影来到她身边。

    “将军……”猛然回过神来,她抬头轻唤,

    骆少罡脸上有一抹温和的笑容,“吕姑娘,是累了吗?”

    “我……嗯。”百转千回的心事无法说出口,只得点了点头,含糊以对。

    他在她身边坐下,保持着礼貌的距离,“那么,请姑娘听我弹奏一曲,好么?”

    她讶然转头看他,“将军也会弹琴?”

    “略通皮毛罢了。”他淡淡一笑,伸手搭上了琴弦,略一思索,悠扬的乐声随即响起。

    吕奉节听着,终于忍不住微微仰头,闭起了眼睛。

    他的曲音……就像他的人,沉稳、率直,带着说不出的海阔天空。虽然无法填补她心中的创痛,却到底是带来了一丝清明和宁静……

    半晌,琴声渐渐沉淀,终于归于寂静。她这才重新睁开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想不到,将军的琴艺原来这么出色……”

    “和姑娘比起来,只怕还差得远。”他低笑一声,似乎想起了往事,眼神变得沉敛,“恩师在世时传授我琴艺,还说我很有天赋……只可惜,如今杀孽太重,再也无法奏出如姑娘那般出尘的空灵之音。”

    她也不禁低头,望着他那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

    温柔坚定,支撑、护卫着她的一双手,然而,也挥剑拉弓,染血无数……

    咬了咬嘴唇,她轻声问道:“将军……可曾后悔?”

    “说不上后悔,只是的确有些无奈,”他的声音低哑,“王上仁厚善良,跟随着他,我并不后悔。然而这些年来烽火四起,打打杀杀,虽然一次又一次保住江山,却终究还是苦了许多百姓……”

    “这些不能怪将军……”她跟着轻轻叹息了一声,“或许,一切部是天意……”

    天意啊!

    华夷王曾被誉为“天下第一虎将”,然而征服了大片土地,却征服不了自己的心魔,越陷越深,变得凶残狂暴,终于自食恶果。

    若非是那样,那么纵然被送进宫中,她也不会落到如今的一身凄凉啊!也许还会钟爱歌舞,也许会在和平的宴会上与他邂逅,也许……

    太多的“也许”了,如今,也永远只能是也许而已。

    太美丽的容颜是种错误……是苍天不许她幸福啊!

    闭上眼,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

    “吕姑娘……”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流泪,看见她伤心却是十分不忍,骆少罡摇了摇头,“对不住,我不该说这么扫兴的话题。”

    “不是……不是为了这个……”她哽咽低语。本就满心的苦涩,和他并没有关系……

    他却误解了她的话,立刻急急追问道:“那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一时关切,忘了礼教,大手扳过她的肩头,细细审视那张秀丽的容颜。

    “不是,我没事……我、我只是……”酸楚全堵在喉头,难以成言。

    “吕姑娘?”

    “将军,我……”面对他关切的目光,她只能无助地摇着头,终于顺势倚进他怀中,将螓首埋在他宽阔的胸膛,紧紧闭上了眼睛。

    她再也管不着了!就让自己放纵一次,就这么一次,让自己躲在他安全的庇护之下,假装这世界的一切丑恶都不存在。

    就纵容自己这么一回……

    以后,不会再相见了啊!

    第五章

    忽明忽暗的微光,将相拥的影子拖得好长。

    他没有推拒她,反而情不自禁地环住了她纤瘦的肩头,下巴轻抵在她头顶,仿佛是天经地义。

    而她,也没有抽身离开。

    突然,帐外传来一声:“启禀将军!”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吕奉节如梦初醒般,微微转头,匆忙地退出他的怀抱。

    骆少罡脸上也是微红,轻咳一声走出帐门外,面对手下,“什么事?”

    “禀将军,明锡城中有鲍隆、陈应,带了三百人在寨门外,说是来投降将军。”

    骆少罡的眼神一闪,“他们可有说是为什么?”

    “他们说,得知贺荣欲用美人计陷害将军性命,感到十分不齿,所以背弃贺荣前来投降。”

    “好,我知道了。你去把他们带来吧。”

    “是,属下遵命!”

    目送那军士离开,吕奉节娉婷卓然的身形出现,走到骆少罡身边。

    她已经将刚才的对话如数听进耳中,一时关切而忘了尴尬,抬头门道:“将军觉得如何?”

    “贺荣想用美人计害我,自然十分机密,又怎会弄得天下尽知!”骆少罡冷笑,“让吕姑娘猜到了,他果然又在打鬼主意,”

    “所以,将军不妨将计就计,刚好赶在七天期限之内收复明锡城……”吕奉节重新振作精神,凑到骆少罡耳边,俏声说了一串话。

    接近破晓的时候,鲍隆和陈应带着三百军士回到城门下。

    “大王,快请开门!我等幸不辱命,已经杀了骆少罡,回来报功!”鲍隆勒马望着城楼上,高声叫道。

    片刻后,两盏灯笼挂起,贺荣臃肿的身形出现在城楼上,往下探望着,“此话当真?你们果然杀了那骆少罡?”

    “大王请看,就连骆少罡身边的美人,我等也为大王带回来了!”陈应一挥手,立刻有火把照耀。他座骑旁五花大绑,被军士挟持着的苍白美女,赫然正是吕奉节。

    “好!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什么护国左将军,他妈的管个庇用!”看见令他垂涎不已的无双容颜已经近在眼前,贺荣仰天大笑,忘了所有的警戒心,匆匆退下城楼,一面大声喝令道:“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随我出城迎接两位英雄归来!”

    一阵马蚤动之下,城门大开。贺荣满面红光,在几个亲信簇拥下,快步走了过来。

    看见他笔直走向她,目光中露出贪婪,吕奉节心里顿时一阵恐慌,脸色更加苍白,忍不住往后畏缩。

    一只温暖的大手俏俏覆上她被反绑的柔荑,捏了捏她微冷的玉指,沉稳坚定的声音在她耳畔低语:“别怕,有我在。”

    她深深吸了口气,终于稍稍平定了狂乱的心跳,悄然倚着身后高大的人影,一动不动地看着贺荣来到她面前。

    “呵,真是闭月羞花之貌啊!想不到我贺荣居然如此幸运,拾得天大的便宜!”贺荣望着眼前娇弱的精致容颜,简直已经魂不守舍,伸手就想捏她的下巴,“美人儿……”

    话突然中断,因为咽喉已被泛着寒光的剑尖抵住,顿时作声不得。

    “把你的脏手拿开!”低沉却无比威严的声音喝道,原本站在吕奉节身后的人持着长剑,踏入火光里。

    那深刻的五官饱含怒意,赫然正是骆少罡!

    “啊……你、你!”贺荣如见鬼魅,顿时吓得倒退了一大步。

    “把叛贼给我拿下!”不等他回过神来,骆少罡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刻团团围了过来,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绳索,将贺荣和他那几个亲信捆了起来。

    站立在城楼下的,的确是三百骑没错,但却不是鲍隆和陈应的人马,而是换上了明锡城的制服,骆少罡亲自挑选的半数精兵,是他最忠心的手下。

    骆少罡割断吕奉节身上的绳索,一声口哨召来座骑,轻轻将她抱上了马背。

    翻身上马,他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高高举起宝剑,命令道:“进城!”

    就这样,没有伤到一马一卒,轻易地活捉贺荣,正式夺下了明锡城。

    天边开始隐隐泛白,预示着清晨即将到来。时间,刚好是骆少罡率领五百军士离开王都后的第七天早上。

    七天的时间,五百的兵力……原以为这次一时冲动,多半是要赌输的,想不到却是意外地大获成功。

    一路长驱直入,先到贺荣府中驻扎。将吕奉节抱下马背,骆少罡看着她略显疲惫的脸庞,顿感歉意:“对不住,连累吕姑娘随我一夜奔波……”

    “这没什么,”她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就算是……奉节答谢将军的救命之恩。”

    “多亏姑娘,这次没有一人死伤,就已经收复明锡城……”他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皓腕上被绳索磨出的红印,低沉的声音不自觉地流露一丝柔情:“辛苦你了,快去房中休息吧。”

    “嗯……”她咬了咬嘴唇,抬头看着他,“将军呢?”

    他摇了摇头,“我还有事要处理,稍后再回来。”

    要整编贺荣的军士,要安排人事,要安抚百姓……虽然同样一夜未眠,他是注定没得休息了。

    “将军……多保重身子。”吕奉节的声音微颤。心,已碎。

    “我没事的。”他猛然发现自己还握着她的手,连忙放开,尴尬之余并未察觉她的异样,“那么,我先定了,一会儿见。”

    “再见……”吕奉节低语,目送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

    半晌,樱唇微启,无声地轻念:“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何日忘之啊!”她仰头向天,紧紧闭起了眼睛,“骆将军……以后,还望多多珍重!”

    泪,已经成串滚落。

    也许是贺荣强占城池自立为王,素来不得人心;也或许是骆少罡“护国左将军”的声名太响亮……反正,军队甫进城就受到了百姓们的热烈拥戴。

    城墙上换上了皇家的旗帜,正忙着重新部署守城人马的时候,突然有军士飞报,说远处有一小队人马,朝城门口疾驰而来。

    骆少罡的俊脸上顿时浮现一层警戒之色,连忙跟着部下登上城楼

    眺望远方那片尘上飞扬,目光锐利地捕捉到率队的几个熟悉身影。他松了一口气,露出微笑,转头吩咐道:“开城门,来的是陛下。”

    队伍最前面的三个人,正是靖朔王、军师南宫澈、和与他打赌的右将军柳寒曦。骆少罡不由地在心里叫了一声好险。若下是有吕奉节为他出谋策划,这次的脸还真丢得够大。

    “少罡,你这家伙,居然还真的让你办到了!好样的,这下子我不拼命都不行了。”头一个迎上他的,是外冷内热的柳寒曦,虽然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眼中却有温暖和钦佩的笑意。

    骆少罡耸了耸肩,“我幸不辱命,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这赌约是一人一份。下一个去收复失地的,就轮到她这右将军了。

    “我知道。废话少说!”柳寒曦撇了撇嘴,盯着他的眼中突然出现一丝趣味,“怎么样,你身边的贵女呢?”

    “什么?”骆少罡顿时一楞。

    “军师前几天夜观星象,发现东方将星隐泛红光,断言少罡此行有贵女相助,必定事半功倍。”靖朔王含笑下马,代为解释道。

    “想不到军师料事如神,居然到这等地步……”骆少罡惊讶又佩服地望向表情悠闲的南宫澈。后者但笑下语,仅是轻轻摇了摇扇子。

    转眼迎上靖朔王期待的目光,他点了点头,“不瞒陛下说,末将前些天在无意中救了一名遭恶霸调戏的女子,她聪明绝顶,跟随军中,帮助末将出谋策划。此行未折一兵一卒就收复明锡城,她实在居功最大……”

    骆少罡迎接众人进城,一边走着,一边将这些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如果可以,我倒想见一见这位吕姑娘……”靖朔王听得惊奇不己,捻须赞叹道:“如此机智过人,又有瞻识,实在是个奇女子啊!”

    “吕姑娘在贺荣的府中休息。陛下若想见她一面,我去请她。”

    “不急。一个姑娘家跟着奔波了一夜,想必累坏了,晚些再去打扰她吧。”靖朔王似乎别有深意地看了骆少罡一眼,温和地笑了,“还有,少罡奔波数日,想必也累了。安民的事情就交给我,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陛下……”

    靖朔王不理他,接着说道:“何况,虽然反贼府中留下的都是你的人,但是毕竟都不如你来得心细,你就先回去,万一吕姑娘有什么需要,也方便照顾。”

    “我……”骆少罡的俊睑微红,终于点头,“是,末将遵命。”

    回到府院中,才刚踏进大门,就看到一抹纤瘦的身影肩负包袱,匆匆步出后堂,迎面走来。

    骆少罡顿时愕然,“吕姑娘?”

    吕奉节猛然抬头,哀寂的神色,在看见他的一瞬问变成惊惶无措。

    好半天,两人就这样对面而立,一动不动地僵持着。最后,她咬了咬嘴唇,困难地开口:“骆将军……”

    “姑娘你……要到哪里去?”他哑声问道,感觉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简直不像是自己的。

    “当初请将军让奉节随军到这里的,记得么?”她闭了闭眼睛,如今明锡城已经恢复太平,奉节也该告辞了。“

    “吕姑娘……”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中强烈地感到不舍。她……为何如此突然就要不告而别?

    “将军,我……”她惶然摇头,“一路上已经麻烦将军甚多,无以为报……奉节就此拜别!”

    不该这样的!他为什么会突然折回?实在、实在不想当面与他道别啊!心好痛,痛到几乎不能承受……

    她咬着嘴唇,低头从他身边疾行而过。

    “等等!”看见她红肿的眼眶,骆少罡本能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吕姑娘,为何如此匆忙?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

    唯一的难处,只是离开他啊!她苦笑,不由地暗叹造化弄人。当年被关在兰苑中,心中哀怨无比,以为已经尝尽天下苦楚……如今才知道,她到底是错了。

    原来爱上却不能相随的心,比什么都更令人断肠!

    眼前一片蒙胧,她凄然摇头,“将军请不下必挽留,奉节……真的必须走了……”

    “吕姑娘……”

    “少罡!”突然,门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匆匆而来,“陛下让我来告诉你,他稍后在南城门口开仓放粮,如果你没别的事,那……”

    一边说着,柳寒曦明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吕奉节仓惶地想要回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看见骆少罡身后那抹绝美的纤影,柳寒曦顿时忘记把刚才的话说下去,只是满脸意外地望着她,脱口而出:“你是……兰姬?!”

    话,在无形中掀起巨浪,一瞬间连时间都仿佛凝固了。骆少罡转身望着眼前的绝色佳人,说不出一句话,

    她的身子晃了晃,脸色更见苍白。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她终于缓缓点头,幽幽地开口:“是。”

    那简单的一个字脱口而出之后,她仿佛是暗自下了什么决心,抬起头,直视着柳寒曦的脸,“华夷王都之后,两年不见了……柳将军,别来无恙?”

    “无恙,多谢相询。”柳寒曦立刻拱了拱手回答,目光却疑惑地停留在面露异色的两人之间,心念飞转。

    见兰姬咬着嘴唇低头不语,而骆少罡则显得震惊,她立刻明白刚才自己无意中戳破了兰姬的身分,顿时感到不宜打扰两人。

    刚才未说完的话也不再接下去,她清了清喉咙,颔首道:“那么,我先告辞了……两位慢慢说话。”

    不等两人有机会开口,她转身离去,又剩下两人独处。

    终于,骆少罡沙哑地开口了:“原来,你是兰姬……”

    他早该想到的!如此倾国倾城的容貌、优雅无双的丰姿,和冠绝天下的音律……除了那名动天下的传奇舞娘,还会有谁!

    兰姬默然半晌,终于慢慢地走到窗前,抬头望着外面湛蓝无云的天空,“现在将军总该知道,为什么那时我稍有挣扎便扭伤脚踝,而且难以痊愈……”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背影,心,亦为之紧紧纠结,“是旧伤么?”

    旧伤……呵,身上的、心上的,多少伤口,如何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