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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难渡:公子当心【完】第29部分阅读

    她的脸颊,就拉着她下了马车。

    “公子,苏二小……公子。”云喜看到自家公子与那位苏二小姐一起携手下了马车,而苏二小姐的身上却换了一件淡紫色华服的男装,当场就震惊地几乎说不出话,但好在他机灵,很快将苏二小姐改成了苏二小公子。

    苏二小姐本就长得娇小,还尚未及笄,喊她一声小公子,也没有人会起疑,只是刚刚这位二小姐不是穿得素裙吗,怎么一下了马车,就换上了男装,难道她与公子已经亲密到连换衣服都不用回避了,云喜越想越震惊,对苏谨心也愈发恭敬了,这可是未来的少夫人,得罪不起啊。

    马车抵达临安书院,已是暮色将至。

    临安书院坐落在灵隐山麓的附近,往西行,就是鼎鼎大名的灵隐寺。

    若是按照往日,当然早就到了,只是云公子带着苏谨心从苏家过来,在临安城内绕了半圈,又跑了趟紫阳观,直到甩了苏老爷派来跟踪他们的人,这才朝临安书院而来。

    沿着长长的石阶,拾级而上。

    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松柏,四季常青。

    此时,天际的余霞也将散去,几个新进的学子拿着笤帚,在打扫石阶,看他们的衣着,有些是寒门学子,但也有些是富家子弟。

    “云师兄。”看到白衣如仙的云公子出现,这些头戴儒巾的新进学子,皆个个吓得拱手行礼。

    云公子是郑山长的得意门生,无论是家世,还是才华,皆远在这些临安书院众学子之上,再加之他深居简出,更是在这些人之中留下了一种高深莫测,这些新进的学子虽未见过云公子本人,但听到书院里的人常谈及云公子,而且,云公子常年一身白衣,自然也就不难认。

    云公子嗯了声,却没有还礼,淡漠的神色,宛如谪仙临世,清贵绝伦,他一步一步越过这些学子,走向临安书院的大门。

    “喂,你叫什么名字。”苏谨心落在了后面,被几个新进的学子围住。

    他们见苏谨心垂首跟在云公子的后面,以为她也跟他们一样,触犯了临安书院的学规,被云师兄逮个正着,所以才押着她进书院找郑夫子领罚。

    第二百零二章 正其谊,不谋其利

    这四、五个被罚扫临安书院门前石阶的学子,他们的年纪约在十八、九岁之间,书生装扮,皆是蓝衫长袍,头戴儒巾,为首的一名书生,长相清秀,腰间还系着名贵的独山玉,想来是出自江南哪家的世家望族。这些人,无论是世家公子,还是寒门子弟,能进入临安书院读书的,必然也都是个个才华满腹,各州县百里挑一的才子,毕竟临安书院是整个江南首屈一指的书院,尤其是近几年,临安书院因云公子一人声名鹊起,显然在江南各大书院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时人称北有应天书院,南有临安书院,可见临安书院并非是有钱,就能进去的。

    临安书院招收学子,必有三场考试,第一场是考经义,以经书中文句为题,学子必须作文阐明其义理,尊孔孟之道;第二场考词、赋,或诗一首,但如今朝野内外皆崇尚词,故而,临安书院这几年的考题也是以词居多;第三场考时务策,意在告诉学子,若将来为官一任,必造福一方。三场考试下来,最后能进入临安书院的学子,自然少之又少。因此,这几个学子看到年仅十四岁的苏谨心也出现在了临安书院的门口,哪有不震惊的,即便是世人赞誉的云公子,拜入郑山长门下时,也已年满十五,这么说,眼前的这个淡紫色华服的小公子,岂不比云公子还要厉害。

    “你是新来的吧,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如此天纵奇才的人,不应该在临安书院籍籍无名啊。

    “对了,你还没说你姓甚名谁,家居何处?”

    苏谨心被他们看得心虚,更怕被他们看出她的女儿身,“我叫……”

    “他叫苏槿,字玄卿,处州人氏。”走在前边的云公子忽然回头,淡漠的眼神一扫,就吓得这几个学子忙闭了嘴,乖乖地拿起扫帚继续扫石阶。

    来临安书院读书的学子,并非是个个会参加朝廷的科举,也并非会将来出世为官,当然,大多的寒门子弟,若想要飞黄腾达,跻身士族,就只有读书应试这一条路,但一些世家望族的公子,他们中有不少人与云公子一样,其实并无任何的功名之心,不过是父辈皆出自临安书院,若他们不来临安书院读书,就可能会被族里的人瞧不起。

    “玄卿,不要怕,云师兄这人除了心性冷漠,寡言少语,其实……人还是很好的。”为首的这名书生一脸同情地望着苏谨心,当他正打算伸手拍苏谨心的肩头时,却看到云公子淡漠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吓得他忙缩回了手,云师兄的眼神好可怕,他又没做什么事,不过是想和新来的小玄卿亲近亲近,云师兄怎么就一下子冷了脸。

    “在下秦怀显,字伯言。玄卿,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我。”眉清目秀的书生飞快地在苏谨心耳边留下一句话,就扛起扫帚,追上了那些打扫石阶的书生。

    秦怀显,不就是她们苏家的死对头,临安秦家的公子,果然,临安城这方寸之地,数来数去就几个世家,上次在云夫人的生辰之宴上看到钱家的小姐钱悦,这次又在临安书院遇到秦家的公子秦怀显,呵呵,果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苏谨心莞尔一笑,缓步迈上石阶。

    入眼处,书院大门的上方,悬挂着一个门匾,匾上题有“临安书院”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据说是出自前朝翰林院的一位大儒之手。

    大门的两边,是一副对联。

    左边书,“言忠信,行笃敬;惩忿窒欲,迁善改过。”

    右边是,“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

    “累了。”云公子抬袖,轻柔地为她拭去额上的汗,这一举动,惊得前来为云公子开门的几个书生面面相觑,都说云师兄清心寡欲,不好女色,原来是喜欢男子啊。

    苏谨心被盯得尴尬,这一路过来,有他出现的地方,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云师兄。”几个学子施礼。

    “郑夫子在何处?”云公子面上淡然,波澜不惊,仿佛那些书生眼中的疑惑,或是轻蔑之色,皆影响不到他。

    这几个书生中,最年长的已是白发苍苍,苏谨心见此,心中暗叹,读书也是需要天赋的啊,有些人穷尽一生,却总是科举不第,有些人一目十行,天资聪颖,年纪轻轻就已是功成名就。

    看到那老者与这些书生一起喊云公子师兄,并恭敬地对云公子作揖,苏谨心抿嘴,忍不住想笑,但身边的云公子,却面色从容,一副谪仙之态。

    又在装了,苏谨心心中暗道。

    “云师兄来得正好,今日严夫子过来,与郑夫子又吵了起来,眼下,郑夫子就在讲堂内。”一位手拿折扇的书生道。

    临安书院现任的山长是郑夫子,但临安书院却在十几年前就分为了两派,一派是以郑夫子为首,一派是以严夫子为首,每隔三年,这两派就要来一番争斗,赢得一方,就出任临安书院的山长,三年前,郑夫子因云公子的相助,就成了临安书院的山长,严夫子自然不服,但可惜他门下的弟子学艺不精、技不如人,也就只能放弃了。

    要说这郑夫子与严夫子争夺临安书院山长之位,并非是为了争名夺利,究其根源,就是这师兄弟两人在学问上起了争执,郑夫子认为读书之人必须存天理、灭人欲,推崇格物致知的理学;但严夫子却认为心外无物,云雷屯君子以经纶,读书之人当以博取功名,以天下苍生为计。

    就如刚刚大门前的那幅对联,便是出自郑夫子之手,郑夫子专心学问,无心功名,只求无为而为,顺其自然。

    苏谨心只是个久居深闺的世家小姐,虽是两世为人,饱读诗书,但对于这般深奥的理学,当然也不懂,云公子在来临安书院的路上,给她讲了一些,她听得一知半解,不是很明了。倘若真算起来,苏谨心倒觉得自己倾向于严夫子那一派,至少她读书,是存有目的的,有私欲,诗词歌赋,子史经集,哪一样对她有用,她就学那样。

    第二百零五章 顾小六,你不觉得已经太晚了吗

    谁说身为世家望族的闺中小姐不可以动手打人的,她苏二小姐就打了,怎么样,苏谨心手拿紫竹箫,手下不留情,直接打在了云喜的身上,知道云公子与郑雪莹两情相悦是一回事,但她接受不接受却是另一回事,云喜吓得抱头鼠窜,连连求饶,嘴中还不满地嘟囔道,这未来少夫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啊,若将来公子娶了她,岂不等同于娶了一只母老虎回府,日日受欺压。

    “这世上的男子,又并非只有你家公子一人,听说临安书院青年才俊无数,呵呵……”

    苏谨心一声轻笑,吓得云喜几乎快要哭了,未来少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呜呜,不会是要红杏出墙吧。

    苏谨心拂袖一甩,潇洒地朝着原路出去。

    云喜想拦,又不敢拦,而且也拦不住,这位苏二小姐一固执起来,连公子都束手无策,更何况是他。

    呜呜,怎么办,他是跟,还是不跟啊?

    云喜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除了北边云公子住的几间学舍,剩下的几十间学舍是紧紧挨着的。

    “好累啊…”

    “是啊,郑夫子竟然让我们打扫那么多石阶,本公子的腿都走不动了。”

    “滚,本公子就不累吗,本公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拿扫帚,万一让我家那公正严厉的大哥知道,本公子丢了我们秦家的脸面,被罚去扫石阶,非得剥了本公子的皮……”

    远远的,苏谨心就听到几个书生的抱怨声,其中一个的声音还挺耳熟,应该是秦家的那位二公子秦怀显。

    循着声音,苏谨心悄悄地尾随而去。

    这苏二小姐想做什么?云喜一脸不解,忙紧跟着苏谨心。

    那几个蓝衫长袍的书生,结伴而行,秦怀显走在前头,与那些书生分开后,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学舍,倒是去了另一处地方。

    苏谨心一时好奇,朝云喜噤声,继续跟在秦怀显的身后,秦怀显似乎走得很急,应该是有要事吧。

    学舍的后面,是一座小山。

    小山上,淡粉色的曼陀罗花,开遍。

    据说,越是美的花,就越有毒,这曼陀罗就是。

    “六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每次闯祸都是我们几个扛着,你自己倒撇得干净!不行,下回郑夫子若再问起,我一定要把你供出来,我们兄弟要有难同当才是。”秦怀显走到一棵繁茂的苍松下,对一位背靠着苍松浅眠的男子,埋怨道。

    男子如墨的长发,只用一支玉簪子束起,还有几缕却随意地垂了下来,尽显风流不羁。

    “酒呢?”

    男子低沉的嗓音,有着醉人的甘醇。

    是顾小六。

    顾小六果然认识秦怀显!

    苏谨心敛眸,刚刚她在临安书院的门口,看到秦怀显系在腰间的那块独山玉,她就猜到了秦怀显与顾小六的交情不一般。那块南阳独山玉,是大姑母送给顾小六的生辰之礼,只不过顾小六从来对这些名贵的玉石珠宝不屑一顾,那时她还见他拿在手中把玩,但几日后,那独山玉却不见了,当时她也并没有多少在意,毕竟顾小六一郑千金,什么稀罕物到他手里,都是一样的。

    苏家与秦家是死对头,而苏家云栖那处山庄的上万株毁坏的新茶,全是从秦家买的。

    若顾小六一开始就认识秦怀显,那么,他在这场皇商相争中,到底有没有出手?

    顾小六,我该相信你吗?

    苏谨心不在乎苏家失势,从此在临安城湮没无闻,但她在乎的是,顾小六在这起事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若这个世上,连顾小六都在骗她,试问,还有谁,是可以值得她去相信。

    “顾六哥,你都已经醉了好几天了,再喝下去,我怕夫子那里瞒不住。”秦怀显将藏在袖口中的酒,递给顾衡毓,“不就一个女子吗,若顾六哥喜欢,小弟马上去找十个八个过来,要什么样的都有。”

    “是啊,不就一个女子吗。呵哈哈……”顾衡毓拿起酒,直接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随后,踉跄地起身,来到苍松下的一块大石旁。

    大石上,铺着几张宣纸。

    啪……酒壶落地,摔成了碎片。

    顾六公子手执玉石而制的笔,在宣纸上笔走龙蛇:

    买花载酒,几孤风月,朱槿倦花容;拥香衾,枕函花,浓睡觉来惊好梦,烟波两茫茫,唯有风满袖……

    “顾六哥,你也看开些吧,这世间啊,情字最烦人,别说你,就是那谪仙云师兄最近也动情了,啧啧,你不知道,刚刚我在打扫石阶的时候,就看到云师兄带了一个小公子进书院,呵呵……虽然那小公子是一身男装,不过小弟我常年跟着六哥你混迹烟花之地,是男是女,还是一眼能认得出来的,我猜想,那小公子八成是个女的,唉,你说云师兄也真奇怪,放着美若天仙的郑美人不要,怎么带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来书院,他这是要做什么……”秦怀显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却未发觉,拿着笔在宣纸上写字的顾六公子,忽然停了手中的动作。

    “她看到你了?”顾六公子眼中一慌,险些掉了手中的笔。依她的性子,若不查问个清楚,她是不会罢休的,既然看到了秦怀显,那她必然也起了疑心。

    “是啊,我还跟她说了几句。”秦怀显一脸疑惑,“要说长相,也就一般,但她的那双眸子,倒是有几分灵气。”

    “顾六哥,这是你送给我的……”秦怀显见顾六公子一把夺下他系在腰间的独山玉,当即哇哇大叫,这块独山玉,极为珍贵,他都还没带几日,顾六哥怎么又要回去了。

    “顾小六,你不觉得已经太晚了吗?”若云公子没有带她来临安书院,若她没有注意到秦怀显系在腰间的独山玉,那她,是否永远都发现不了,图谋苏家的,并非只是一个顾夫人。

    清冷的女子之声,带着讥诮,一袭淡紫色华服的苏谨心,站在遍地的曼陀罗花间,冷冷地望着顾六公子,眼底尽掩悲伤。

    第二百零六章 我怕你不要我

    “原来你们认识啊,”秦怀显恍然大悟,“正好,你帮我劝劝顾六哥,他都好几日未进食了,尽喝酒,这身子怎么受得了。”有趣了,顾六哥竟然与云师兄喜欢上同一个女子,老实说,这女子长得真不怎么样,他们秦府的丫鬟都要比她好看。

    唉,真不知道顾六哥与云师兄看上这女子哪点了,要相貌没相貌,若论才华,那郑美人是郑夫子之女,自小饱读诗书,素有江南第一才女之称,那女子就远远不及了。

    秦怀显说完,就开始收拾大石上的宣纸。

    宣纸上,那几行字宛如游龙,字迹浑厚,又带着几分放荡不羁,极尽风流。

    江南有二绝,云公子的画,顾六公子的字,虽然云公子的画求不到,但有顾六公子的字,也是不错的,秦怀显将一张张的宣纸藏入怀中,他求了顾六哥这么久,顾六哥都没舍得给他写一个字,如今为了一个女子,竟然连写了好几张,嘿嘿,他发了,顾六哥的字,可是一字值千金啊。

    “谨心表妹,你听我说…”

    顾六公子当下醉意全消,疾步上前,一把抓住苏谨心的衣袖,急道,“有些事情,并非是你所想的,也并非是你所看到的。”

    俊美如俦的俊颜,妖冶如魅,嫣红的唇瓣,娇艳欲滴,美得勾魂摄魄。

    色如春华,却比女子更倾城。

    顾六公子满眼慌乱,妖艳的脸庞因着急,更添了几分风华。

    谨心表妹,顾六哥喊谨心表妹,那这位女子不就是顾六哥的…,秦怀显一听到顾六公子喊苏谨心,很快便想到了苏家的那位苏二小姐,再思及苏二小姐的身份,他倒吸了一口气,惊得当场愣在了那里,这怎么可以,顾六哥喜欢的女子怎么能是苏二小姐,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啊。

    怪不得顾六哥常说,这一世只要远远看着她就好,他没资格去拥有她。

    真是孽缘啊,秦怀显心中叹道。

    “五云山上的徐管事,可是你杀的。”徐管事临死的前一天,还偷偷下过山,当时她以为徐管事是去找大姑母求助,但大姑母那日根本就未去灵隐寺上香,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徐管事朝灵隐山麓而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