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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难渡:公子当心【完】第72部分阅读

    妹两个人了。你,不再是林家的大小姐,不可以再这么任性了,知道不知道。”

    爹也死了。林嫣苍白了脸色,脸上的泪水愈加没有止住,嚎啕的痛哭声却因林昭昀的话变得渐渐低了,成了呜呜的低泣。

    “公子,我们快走吧。”黎明前的这场大火实在太蹊跷,万一是有人想对林家赶尽杀绝,那么公子和大小姐就岌岌可危了,白术对林昭昀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公子,您不是说几日前有人在暗探我们林家,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林昭昀沉思道,“是啊,这还是苏大人告诉我的,本来我以为他们是在找我们林家的最上品的处州白莲,不过现在想想,有可能我和苏大人一开始就想错了,他们要找的,或许根本就不是处州白莲,而是别的。”

    “我们林家到底有什么宝物,让贼人惦记了?”说到这里,白术就不敢再说下去了,毕竟她只是个奴婢,哪能随便打听主人的秘密。

    林昭昀摇头,“爹没告诉我,我也不知道。”

    “公子,若那贼人是因为拿不到我们林家的宝物,而一怒之下烧了我们林家,您跟大小姐留在这里,不是很危险。”白术越想越害怕。

    “你说的有理。”好在顾兄有先见之明,借着院落之下埋着的骸骨,让范大人把林家查封了,如此一来,就算有人要在林家找什么,一时也不会轻举妄动,而且如今林家上下一百多口,都逃离了林家,现在只烧了一座空荡荡的林府,林家也算逃过一劫,只是爹和娘,林昭昀想到死去的林老爷和林夫人,不免心生悲伤,是好是坏,也是他林昭昀的爹娘,他身为人子,无权说他们的是非。

    长叹了一口气,林昭昀放开林嫣,在暗道中摸索了一番,随后,打开了暗道的另一处门,“白前,扶好大小姐,我们先离开这里。”这是林家最后留下的一条保命的暗道了,不过,等这大火燃尽,这条暗道也终被废墟掩盖,若真有人对林家另有所图,大火过后,也不会再找到什么,所有的秘密,随着林家祖宅的烧毁和爹的死将不复存在。

    “走水了!”

    “林老爷家走水了!”

    ……

    林家的府宅占据了括苍城的大半条街,这一着火,附近的药铺、医馆也跟着遭殃,因此时临近破晓,很多百姓早已起来,他们看到林家被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忙纷纷自发地提了水前去林家救火。处州林家,在括苍城开府建宅,立世百年,在百姓眼中一向是悬壶济世,救治世人,这一代代累积下来,在括苍城也还是深受百姓爱戴的。

    奈何这场大火来势凶猛,连烧了三天三夜,才被扑灭。从此,这括苍城的林家一蹶不振,留下的,只是一座被烧毁的林家废墟,和关于处州林家这个江南最有名的杏林世家的各种传说。

    而等苏谨心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已离开松阳县,走水路,乘船北上。

    船是苏天华为苏谨心备下的,这苏天华虽是苏大爷的嫡长子,但因早些年被苏大爷逐出了苏家,还去了族谱上的名,也就不算苏家人了。他与苏谨心一同来处州,期间遇到自己的弟弟苏天耀获了罪被斩首,他就留下来处理了弟弟苏天耀的丧事,并将苏天耀府上的妻妾儿女安排妥当。

    “天耀堂兄鱼肉百姓,贪赃枉法,他被江南按察使大人问罪也是罪有应得,天华堂兄不必难过。”苏谨心扶着阑干,面前的一片茫茫的江水,神色疲累,双眸却依然清明沉静。

    “天耀的事,若爹知道,不知该多伤心。”苏天耀虽作恶多端,可毕竟也是他的亲弟弟,苏天华面上伤痛,“算了,不说他了。”说着,苏天华抱拳,朝苏谨心感激地作了一揖,“我们苏家遭逢此劫,全仗二小姐一人维持,二小姐也多保重。”想这苏家上下这么多人,大难临头,不是逃的逃,就是撇清关系的撇清关系,惟独一个苏谨心,仍义无返顾地回来了。苏天华心中感叹,三叔有此女,实乃大幸。

    “别多礼。”苏谨心本想去扶起苏天华,但身子一动,腹中忽然翻腾,难受地要命,她忍住欲要作呕的那股恶心,摆手道,“天华堂兄,你先去忙吧,不必留在这里陪我。”

    “江面风大,二小姐也别待得太久,小心着凉。”苏天华关切地叮嘱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呕……等苏天华一走,苏谨心就扶着阑干呕吐了起来。

    “闻一下,就好了。”

    这时,一个低哑的中年男子声音蓦然响起,紧接着,一个放了药草的香囊就被递到了苏谨心眼前,这股淡淡的药草味很好闻,苏谨心用力地吸了几口,才勉强压住了喉间急涌上来的那股恶心,她抬起头,看到来人,淡笑道,“张贵,是你啊。”

    第四百二十八章 这么近,却还是那么远

    原来,她真正笑起来的时候,是这般的美。

    张贵呆住了,也被苏二小姐的淡然一笑迷了双眼,他木讷地看着她,看她从他手中拿过香囊,那一瞬间,她的素手不经意地拂过他的粗布衣衫,明明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却令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心跳加快。

    又一次这么近的站在她身前,这么近。

    却还是那么的远。

    “难得你有心了。”

    清冷的声音中再次传来,带了几分柔软,也带了几分她连日来难掩的疲惫,她拿起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后倚身至阑干,毫无戒备地跟他道谢。

    女子敛眸浅笑,眉头依然紧锁,仿佛心事重重。

    但这样真实而又脆弱的苏二小姐,却是张贵从未见过的。

    呆愣过后,张贵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身份,一个卑微的下人,怎可大胆地直视自家的二小姐,他忙笨手笨脚地躬身,低了头,回道,“小的听范小公子提及二小姐晕船,故而在林家的时候去向林公子讨了药方,自己按照药方将这治晕船的草药碾成沫再放入香囊中,小的想,如此一来,日后二小姐若要再乘船也就不怕了。”

    也不知是张贵见到苏二小姐紧张,还是张贵根本不懂得如何伺候自己的主子,他在同苏二小姐说话的时候,每次一自称小的,都会下意识地将声音再压低了几分,而这慌乱又不得体的应答,就难免会让苏二小姐心生几分疑惑。

    苏谨心是聪慧机警的,想要骗过她是很难,这一点张贵自己比谁都清楚,所以,他也没打算骗她,但凡她问什么,他都照实了说,于是,苏谨心连问的几个带着试探的问题,张贵除了刚开始的紧张,后来也就没有让苏谨心再挑出半分的毛病。至于苏谨心的那几个问题,张贵知道的皆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不知道的,就直言说自己不知道。问到最后,苏谨心自然就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还暗笑自己多心,大惊小怪。当然,这也不能怪苏谨心,若是换做平日近身伺候她的丫鬟、仆妇,苏谨心根本无需多问,可张贵这个家丁,她平日根本没多少在意,这会儿他突然跳出来说愿意与苏家共患难,哪能不让苏谨心怀疑他的另有所图,不过好在她同这个张贵说了几句话,看出此人也算老实憨厚,不像是个善于迎合的小人,她也就放心了。

    “原来是这样,多谢你费心了。”苏谨心浅浅一笑,向张贵道谢,但话刚说完,喉间又泛起了恶心,她忙捂住嘴,干呕了起来。

    呕……

    一手扶阑干,一手抚胸,苏谨心干呕不止,脸色都白了。

    “二小姐,您没事吧。” 张贵惶然变色,想伸手去扶,却又顾虑重重,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没事。”想不到此次的晕船更严重,苏谨心呕到面白如纸,头也开始昏昏沉沉起来,最近一段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一日能够安稳的入眠,哪怕睡着了,也会在夜半惊醒,梦魇中,她看到自己被人千夫所指,临安的那些百姓骂她不守妇道,骂她勾引自己的堂兄做下乱囵之事,更骂她不知羞耻,该绑了石头沉塘……想到此,苏谨心的胸口又是一痛,随后腹中愈加难受,如火灼烧。

    身子一晃,扶在阑干上的手也松了几分。

    “二小姐,当心。”一双有力的大手仓皇扶住她,小心翼翼地,生怕亵渎了她。

    见苏谨心看他,张贵又慌忙撤回手,“小的逾矩了。”

    “退下吧,这里没你的事了。”再怎么说,她也是苏家的二小姐,怎能让一个下人看到她这么的狼狈,苏谨心冷了脸,“你对本小姐忠心,本小姐很欣慰,但你要记住,你只是一个下人!”

    斥了半天,看那张贵还傻傻地站着,苏谨心忽然将手中的香囊砸向张贵的脸,“滚下去!”

    这苏二小姐也太难伺候了,说变脸就变脸,真真是喜怒无常,张贵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他,虽然他的脸上仍看不出半分变化,但他心里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的坏脾气,也就只有他能忍受得了她。

    “是,二小姐。”苏谨心的脸色如此惨白,张贵也不敢刺激她,忙行礼告退。

    张贵退下后不久,巧兰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扶住苏谨心,担忧道,“二小姐,会不会是您近日服的这药有问题?”

    最上品的处州白莲是极其名贵的滋补良药,郑雪莹服用了普通的处州白莲都小产了,更何况是药效最强的最上品的处州白莲,但这解药的方子是林昭昀给她的,应该不会有问题,苏谨心抚着胸口又干呕了一阵,几乎连腹内的酸水苦胆都吐干净了,可依然一身难受。

    “药既然喝了,绝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可能是一时不适,别担心。”苏家满门获罪,她一个在逃的犯人之女回到临安很容易被人认出来,若她恢复了容貌,以另一种身份进入临安,也才有机会帮苏家逃过此劫,苏谨心全身无力,只能倚靠巧兰,“先扶我进去躺会儿。”

    巧兰扶着苏谨心走了几步,欲言又止,“二小姐,您刚刚是不是骂张叔了,奴婢曾听府里的人说张叔这人很老实的,不像张大娘,势利又尖酸刻薄。”也不知为何,二小姐这几天的脾气的确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以前虽然是难以让人亲近,但很少骂下人,可今日居然连张叔这么忠厚老实的人都骂了,唉,可能是表少爷的死让二小姐接受不了,才会变了性情。

    “张贵跟你诉苦了,要你帮他求情?”苏谨心面含愠色,巧兰能来得这么及时,多半是那个张贵跑去跟巧兰说的。

    “没有,没有,张叔才不是这样的人。”巧兰忙解释道,“二小姐,您可能误会张叔了,他是个好人。”

    巧兰素来耳根子软,苏谨心没好气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他那张脸下究竟藏了多少。”

    二小姐说的是没错,可张叔看上去也不像坏人啊,巧兰想了想,还是乖巧地点头道,“是,是,奴婢知错了。”

    等巧兰扶着苏谨心走进了船内的房间,张贵才敢慢慢地走过来,但谁知,他刚靠近苏二小姐的房间,却被展让和展鹏两兄弟逮了个正着,“别出声,小心惊扰了苏二小姐。”

    第四百二十九章 贪色无耻的老小子

    展让一手钳制住张贵,并打了个眼色给展鹏,展鹏当即会意,也迅速出手,架住了张贵的另一边,不顾张贵的挣扎,强行将张贵拖到了船内一个最偏远的房间内,这也是他们兄弟两现在住的地方。

    一个不会武功的家丁,竟敢鬼鬼祟祟地跟踪苏二小姐,不想活了是吗,关上房门,展让持剑,愤怒地指着张贵道,“你个老小子,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色心不改,说,你到底想对苏二小姐做什么!”

    老小子,张贵嘴角动了一下,他有这么老吗。

    “哥,这还用问吗,我看他长得贼眉鼠眼的,又黑又瘦,肯定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要我说,直接吊起来暴打他一顿,或者,干脆扒了他的衣服丢大江里喂鱼。”二爷让他们兄弟两护送苏二小姐回临安,但这个老小子,整日一双贼眼往苏二小姐身上瞧,当他们兄弟两是摆设啊,展鹏握紧拳头,骨节咯咯作响。

    张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双眼,虽然不是那种动人心魄,但也不至于贼眉鼠眼吧,难道刚刚她看到他,也认为他贼眉鼠眼不安好心,张贵仿佛一下子明白了苏二小姐为何对他这般喜怒无常,自我安慰道,嗯,长得难看,确实不怎么讨喜。

    张贵面无惧意,也丝毫没有把展让、展鹏兄弟两放在眼里,他理了理身上穿着的粗布衣衫,弯腰弹了弹布鞋上的尘土,然后在展让、展鹏的目瞪口呆中走向桌旁,随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真难喝,水一入口,张贵就一口吐了出来,“去,重新沏一壶,水要晨起之露不着地的,还有,茶叶要上等的明前新茶。”

    理所当然的吩咐,根本就是把展让、展鹏兄弟两当成了下人在使唤。

    展鹏性子急,听了张贵的话后,当即火爆三丈,“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一个苏家低贱的下人,爷不久之前还是堂堂钦差大臣身边的护卫,敢让爷给你沏茶,活腻了吧!”

    说着,展鹏挥了拳头,欲要打向张贵。

    “哥,你拦着我做什么,看我今日不打死这个好色无耻的老小子!”

    展让拉住展鹏,将他拽到一边,并朝张贵看了一眼,低声道,“你不觉得这个张贵说的话,有些耳熟吗。”

    展鹏愣了愣,好像是啊,就跟……

    ‘展鹏,去,给本官重新沏一壶,水要晨起之露不着地的,还有,茶叶要上等的明前新茶。若让本官发现水不净,新茶叶子不完整,本官就把你剁碎了泡茶喝。’

    老天,还真是一模一样,一字不差!

    展鹏吓得抖了抖身子,没这么邪乎吧,难道大人的魂不小心进了这个张贵的身上?

    这个张贵只是苏家一个小小的家丁,照理说吃穿用度也不会那么的挑剔,而且这壶水他也喝过了,并未觉得有这么难喝,但眼前的这个张贵,刚喝了一口水,就再也喝不下去了,分明像个身娇肉贵的大人,没吃过什么苦。

    “几日不见,两位展大人倒是越来越威风了。”拿袖口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张贵忽然低低笑了起来,这醉人般的笑声,邪魅疏狂,慵懒之中,更惑人心神。

    是啊,是这声音。没错!

    展让、展鹏兄弟两傻了眼,仿佛像见了鬼般,惊吓得一动未动。

    “大……大人!”

    展让激动地喊了出来,而展让这一喊,展鹏也跟着惊喜地喊了一声‘大人’。

    “谁是你们的大人?”张贵冷哼道。

    究竟是不是大人啊,这笑声是十足的像,可这说话的声音却是另一个人,展鹏挠了挠头,不解地望向展让,哥,你看这是大人吗,为何长得怎么这么丑,还穿着家丁的衣服,看样子脏兮兮的,应该是几日没洗澡了。

    这样的大人,打死他也不相信。

    展让也疑惑了,要知道,那位大人,且不说别的,就是这一日三餐,即使不是顿顿山珍海味,那也是一样一样精致的菜肴,鱼要最新鲜的鱼头上的那一点肉,青菜要刚长出来的嫩叶还必须完好无损,名贵的燕窝人参,那还是被大人用来漱口的,可现在居然每天和他们坐在一起一日三顿粗茶淡饭,以大人的养尊处优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噢对了,他想起了了,怪不得这个张贵一到吃饭的时候,就犹如上断头台,原先他还看着别扭,以为他感染了风寒,嗓子哑了,所以吃饭也没胃口,这才一口一口地吃。

    原来,竟是这样啊。

    “是大人,一定是大人。”这世上,除了大人,还有谁会这般疼爱苏二小姐,不惜放弃富贵名位,放弃男子的尊严,甚至是放弃自己的性命。

    展让想到此,不由得一阵心酸,大人啊,您怎么能这么作践自己,您可是堂堂的大理寺卿,位高权重的苏大人啊。

    “你们的大人早死了,我不是你们大人。”张贵冷冷地说了一句,拂袖而去。

    “大……不,公子爷,您别丢下我们啊。”展鹏哀嚎一声,上前抱住了张贵的腿,“我们兄弟两的命都是公子爷您救回来的,您若当官,我们就给您当护卫;您要当公子,我们兄弟两就给您当小厮,可公子爷啊,您怎么能想不开要当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