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任那风儿将那灰烬吹得什么也不剩了。
灰飞烟灭。
刚才那俩个宫女说皇后娘娘已经晕了过去,所以最起码到今天下午,她都会沉浸在丧子之痛当中。
那么,还有时间。
正要打开那梳妆盒第二层,忽然听到门外道:“我家娘娘在休息。”
“无防,本王说几句话就走。”
接着门便这被打开,夙薇凉迅速转过身遮住了身后的盒子。
司徒靖恒的身影已经掀开了珠帘进來。
“王爷倒是随意,这锦成宫就像您家后院一般。”夙薇凉冷哼了一声道。
司徒靖恒肩上还绑着纱布,面色稍有憔悴,应道:“本王听说你病倒了,特意來看看。”
他应该是得到皇子出事的消息才赶过來,只是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夙薇凉冷冷道:“有些头晕而已,谢王爷挂心。”
司徒靖恒仔细地观察了她一眼,见她确实沒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來,道:“本王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夙薇凉挑了挑眉,见他额头上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心道他不会真的只是赶过來看自己一眼吧?
司徒靖恒转过身,忽然像想起什么來一般,对小丫鬟道:“你先下去,我有事问你家娘娘。”
两个小丫头瞟了一眼夙薇凉,见她并沒有反对,这才行了礼,退了出去。
夙薇凉站在原地,看着他不说话。
“薇凉,你身后是什么?”司徒靖恒转过身,平淡地问。
第144章 不要把我当病猫
夙薇凉微微退开了身体,将那个化妆盒露出來,道:“怎么?”
见她身后是化妆盒,司徒靖恒微微皱了眉,接着道:“皇子夭折了,本王马上要赶过去。”
夙薇凉道:“请节哀。”
“其实小皇子是无辜的,薇凉,你别太狠心了。”司徒靖恒把声音放得极低,但脸上却沒有什么表情,听不出來感情起伏。
“你什么意思?”夙薇凉面色不善地皱起眉。
司徒靖恒却沒的再说话,顿了一顿便转过身,“本王走了。”
说着他便真的走了出去。小皇子忽然夭折,宫中自然是有诸多事要忙。他作为一国王爷,更是要忙得焦头烂额。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在听说自己不舒服后第一时间赶了过來。
夙薇凉微微扬起头,再次将门窗关上,将那梳妆盒打开。但刚开到一半,门却再次被推开,夙薇凉吓了一大跳,手下一抖,那盒子整个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整个倒了出來。
夙薇凉瞪大眼睛,看着立在眼睛的人。
司徒靖恒又转了回來。
阴鸷的眸子瞟了一眼地上的东西,然后又盯着夙薇凉的脸。
“啊,,”冲进來一个小宫女,见到这情景不由得叫出了声來。夙薇凉还來不用有所动作,司徒靖恒便迅速关上了身后的门,将闻声要走进來的小宫女关在了外面。
地上散落的是杏仁。
这在一般人家,并不算得上是多么神奇值得尖叫的东西。但在这后宫里却是禁止了吃杏仁。
只因太子爷对杏仁严重过敏,幼年时沾过一点差点丧命,从此以后后宫禁止用杏仁。这夙薇凉的杏仁从何而來?
司徒靖恒看着夙薇凉,又看了一眼身边早已经面色苍白的小丫鬟,平静对她道:“皇上那边缺人手,你便跟本王走吧。”
小丫鬟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夙薇凉向前一步,眼中的冷气一闪而过,道:“她不能走。”
看到了这样的情景还能让她活着出门,这不是夙薇凉作为杀手的宗旨。她从來不会随便杀人,但是也绝对不会漏杀一个。
她只相信死人才是不会说话的。
司徒靖恒只是轻声道:“如果当初是你师傅第一时间救了你的命,你就该问问她,你到底是怎么活下來的?夙薇凉,你当初能活下來的真正原因,你了解过吗?”
夙薇凉脸色一凝,他这话什么意思?
但司徒靖恒却沒有再向她解释,他现在时间非常紧迫。
“咱们走吧。”对着小丫鬟吩咐了一声,司徒靖恒这次是真的走了。
走之前利用内力帮她迅速关上了门。
夙薇凉慌忙把地上的杏仁捡想來,咬了咬牙,将它们放在手心里,用内力迅速磨成了粉未。然后自己吃了下去。
司徒靖恒会怎么做?
刚才那种情况,如果对他出手,必然会引起怀疑。夙薇凉忐忑地在房中转了两圈,她想司徒靖恒与皇上本就是有仇的,自己这么做不是正好给他省了许多事?可是,他的计划是什么?自保?篡位?
王爷与皇上对立,怎么说皇上的优势都大些。但是,司徒靖恒总不可能一直这样被动下去,这四年來他变了沒有?他有什么计划?
皇子夭折,举国同哀。皇上娘娘哭晕了过去,而皇帝也沉痛不已。此后三天,皇子被葬在东陵边上,与皇帝死后的陵墓相隔。
司徒靖恒自从那日把自己的小丫鬟带走后,就再也沒有送回來过,具体去了哪里她一直找不到机会问。
那天的事,司徒靖恒一个字也沒有说。由于实在太忙,他也沒有再來过锦成宫。
而皇上和皇后也沒有再來。
是夙薇凉把他们想得太厉害了,在丧失了儿子之后,他们暂时还沒有精力着手查原因。
杏仁。
夙薇凉轻轻地闭上眼睛,那天她就在一个瞬间将手中的粉末准确地撒进了碗中,简直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皇上三天沒有上朝。而皇后娘娘却是病倒在床无法行动。
她从前就是个药罐子,弱柳扶风。如今又承受如此变故,身体上便承受不住了。
“娘娘,听说皇上已经在宗庙呆了三天,您要不要去看看?”青湖倒了一杯茶上來,递给夙薇凉。她的心思自然是趁这个时候,娘娘去表示一下关下,说不定会在皇上心目中有更好的地位。
夙薇凉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应道:“我听得其他宫的娘娘已经去过了,但是皇上不见。”
“娘娘您也应该去试试,皇上现在谁也不见,也不听劝,总不能弃国事于不顾吧?”青湖继续劝道。
夙薇凉沒想到皇子夭折对他的打击如此大,但这样的效果不是更好吗?
“娘娘?”见她不说话,青湖不由得道,“别宫的娘娘都去了,皇上那么疼您您却不去看他,若让有心之人……”
“又要有口舌对不对?”夙薇凉放下茶杯,皇宫就是如此坑爹,你一言一行都得要活在别人的眼睛里,想偷一点懒都不行。
“娘娘您知道就好……”
“晴雪姑娘到,,”不等青湖说完,就听到门外通传晴雪到了。
夙薇凉挑了挑眉,晴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这个时候她來做什么?
“姐姐有何事?”见晴雪进门了也不向夙薇凉行礼,青湖不由得沉了脸色。
夙薇凉冷眼看着晴雪,并未起身。
“你出去。”晴雪根本沒有把青湖放在眼里,瞟了一眼青湖,冷淡地道。
“什么?”青湖闻言火上眉头,她叫自己出去?
夙薇凉道:“你先下去吧,青湖。”晴雪这架势分明就是來找喳,青湖在这里候着只能跟着遭罪。
青湖哼了一声,转身不高兴地下去了。
夙薇凉还未曾來得及开口,晴雪便忽然走上前一步,扬手一耳光。
夙薇凉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半点脸都变得麻木起來。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皇子的死跟你有关系吧?”晴雪根本沒有把夙薇凉的瞪视放在眼里,冷笑了一声。
她的面容憔悴,连嘴唇也不见血色。说明这三天來,也着实折腾得她够呛。
夙薇凉用手背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这妮子下手可真够重的。
但她只是给了自己一耳光,已经算得上很仁慈了。
那碗甜汤沒有假过他人之手,除了夙薇凉这个外人有机会靠近过,其他人根本沒有下手的机会。这并不难分析。
但这并不是能打倒夙薇凉的决定证据,当日房中除了皇上和皇后,就是晴雪和夙薇凉,他们四个人都有嫌疑。
“证据呢?”夙薇凉并沒有起身还手,转过脸,平坦地直视晴雪,“你说我下了毒,我下的是什么毒?什么时候下的毒?你亲眼见到了?或者抓到证据了?”
不提证据还好,一提证据,晴雪更是火冒三丈,她若是有证据,今日就不止这上巴掌这么简单了。
“沒有对吧?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也不能这样就随便找出一个人來顶嘴。我听说皇子是吃了杏仁以后休克致死。宫里不能有杏仁,想必除了我以外大家都知道。”夙薇凉冷笑一声,接着道,“如果是我,怎么会放杏仁进去?要杀皇子,我当然是会下毒。”
“但是,如果你去过太医院,查过小皇子的病史,你就会知道他对杏仁过敏!”
“太医院,我去过吗?什么时候?谁见到了?晴雪姑娘,凡事要讲证据。”夙薇凉再次摸了摸自己已经肿起來的脸,眼神变得冰冷,“这一耳光就当是悲痛过度神经错乱,我不跟你计较,但如若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夙薇凉那天确实准备了杏仁,也是要去想办法给皇子吃。但她沒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然那么巧送了上门。
“你……”晴雪咬紧了牙,中手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从沒有想过有人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对小皇子下手。但这个凉妃娘娘,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可偏偏皇上就是信任她。
“姑娘,时间不早了,听说皇后娘娘病倒在床,你也该守在身边才是。”
晴雪闻言,再次扬手,手腕却被夙薇凉抓在手中。
夙薇凉眼神像是刀子一般在她脸上剜了两眼,接着道:“我说过了,沒有下次。晴雪,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在我面前撒野,不要把我当病猫。”
“凉妃娘娘,你会遭报应的!”晴雪努力了两次,见沒办将手从她手中抽出來,便愤愤地道。
“哼,报应?”夙薇凉觉得十分搞笑,所以她笑出了声來,“报应?你回去问下皇后娘娘,失去皇子,是不是她的报应!”
“你放肆!”
“放肆的是你!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指手划脚?”夙薇凉杏眼圆瞪,眸子里的冷气瞬间转化成杀气,励声道,“在这后宫,要说到报应,谁也沒有好日子过!”
放开晴雪的手腕,夙薇凉冷哼了一声。
晴雪自小跟随皇后,是从娘家陪嫁进宫,嚣张惯了的,何时见过夙薇凉这种不知好歹的?当即被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发青。
“青湖,进來送客!”夙薇凉抬高了分贝道。
第145章 一直跪下去
青雪迅速走了进來,看了一眼晴雪,得意道:“姐姐,请吧。”
晴雪深呼吸了一口,强压住心内火气,负气而去。
青湖朝着她的背影偷偷地做了个鬼脸,转头看到夙薇凉半边脸高高地热肿了起來,不由得又惊失色地冲了过來,“娘娘,您这是?”
夙薇凉默不作声。
“娘娘,您等等,我去给您弄点凉水來敷一敷。”青湖心疼地看着夙薇凉的脸道。
“不用,”说实话,夙薇凉心里其实一点也不生气。她虽然从未被下人甩过耳光,但这一耳光她受得并不冤枉。“你不是让我去见皇上吗,我这就去试试。”
她曾经为了救被困于狩猎场未曾相识的孩子而不顾性命,但她却促成了另一个无辜小孩的死亡。
任何人都你有权利选择生存的权力,这句话他曾经义愤填膺地对司徒珞尘吼过,但如今这一字一句却硬生生地拍在她自己的脸上。
她与司徒珞尘根本就是同一类人,但她沒得选。
夙薇凉长长地呼出口气,站起身來,看着窗外那无垠的天空,心道师傅,你可满意了?
宗庙在皇宫的东南侧,从这里走过去须花些时间。如今天气转热,夙薇凉命青湖举了一把伞,带着另外两个丫鬟一起走了过去。
守在门口的侍卫见到夙薇凉,只是冷冷地道:“皇上吩咐不见任何人,娘娘请回吧。”
夙薇凉微微地叹了口气,提起裙子跪在地上,坚定道:“麻烦转告皇上,若她不见我,我便在此跪着,直到他愿意了为止。”
侍卫微微动容道:“凉妃娘娘这又是何苦呢?”
“烦请将军通报。”夙薇凉脸色坚定,已然笔直地跪下來。
青湖见她都已经跪了,自己也不好站着,正要跟着下跪,忽听夙薇凉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就好。”
“娘娘?”青湖看了一眼夙薇凉,心里担心她的身体,但又不好劝,只好道,“奴婢们在此陪着你。”
“不用,快回去。”夙薇凉瞟了一眼青湖,语气不容置疑。
侍卫见这架势,只好叹气道:“娘娘请稍等,属下先去通传。”
夙薇凉点头候着,不一会儿,那侍卫就已经出來了,道:“皇上请娘娘回去。”
夙薇凉冷笑了一声,道:“谢谢将军。”
青湖弯腰下來,轻声道:“娘娘,咱们回去吧?”
“你且去吧。”夙薇凉今天是铁了心要见司徒珞尘,若他不肯见,自己只好跪着了。
青湖道:“娘娘别毁了自己的身体。”
“快滚!”夙薇凉不由得皱了眉,这丫头真他妈的罗嗦!
青湖见她似是要动怒,只好带领着下人们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烈日炎炎,夙薇凉在那烈日当中跪着,不一会儿就感觉到燥热不已,额头上冒出丝丝汗水。
一个时辰过去,宗庙里沒有任何动静。
三个时辰过去,夙薇凉依然把背挺得笔直,嘴唇已经有些干裂。
五个时辰过去,日落西山,夙薇凉又热又累又渴,心道这下说不定要跪上一天一夜了。
门口的侍卫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劝道:“娘娘还是先回去吧,皇上想通了自己会出來的,您这样跪下去也不是办法。”
夙薇凉像是沒有听到一般,咬紧了牙关跪着。
对于下跪,她颇有心得。席止君当初让她一跪就是两天,中着毒,途中昏迷过去,醒來了继续跪。下跪对她來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说到中毒,自己好像也该吃解药了吧?如若不然,再这样跪下去,毒发以后痛苦不堪。
但在沒办法去取解药。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來,夙薇凉原本粉嫩的唇现在也开始干裂,脸上原本的白皙已然通红一片,晒了一天,晒出了红斑,额前的秀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令她十分不舒服,模样也很狼狈。
“王爷 ,她已经跪了一天了。”不远处的角落里,站着两个伟岸的身影。
司徒靖恒嘴角抿成了一条线,盯着那个消瘦的背影,一句话也不曾说。
辞幼见他并沒有应答,转头向司徒靖恒看了一眼。剑眉微微地皱着,眼神直直地看着前方那个跪着的单薄的身影,脸上带着些话担心,些许难过,不有些许……愤怒。
辞幼闭了嘴,不再说话。
片刻后,门内终于有人走了出來,沉声道:“娘娘,皇上让您进去。”
夙薇凉本來已经是神游天外,虽然还能跪,但那双脚已经麻得完全沒有知觉。这下忽然听到可以进去,心下欣喜,便迅速站了起來。只是两脚跪得太久,刚刚站起來便又扑了下去,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双脚又痛又麻,像是千百只只有蚂蚁在咬,又或者像是千百只银针在扎。完全沒有办法动弹。
身后的司徒靖恒看到这一幕,紧紧地皱了眉头。脚下一动,却沒有跨上去。
“娘娘,您沒事吧。”见她摔倒在地,两个侍卫一起走了上來,当下也顾不欠男女授受问題,将她架了起來。
“沒事,稍微缓缓就好。”夙薇凉明白,在这种时候,只能休息,然后按摩一下双脚就好。但按摩目前是不可能了,只能是香稍作休息。
但跪了这么长时间,夙薇凉明白想要一时间恢复过來也不可能。只好有些狼狈地开口道:“不知两位将军能不能扶一下我,不好让皇上等得太久。”
两个侍卫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接着便道:“无防,我进去请一位姑娘來。”
对,既然皇上在这里,肯定少不了人伺候。听到说有小宫女,夙薇凉松了口气道:“如此甚好。”
那个侍卫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