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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25部分阅读

    他睁开眼睛,从竹椅上站起来,身上的薄毯随之滑落地上。

    又是那小丫头盖上的吧!郑言庆伸了一个懒腰,扭头向竹楼里看了一眼。这个时候,那小丫头应该是在厨房里,和毛嫂忙碌晚饭吧。这两天他们都神神秘秘,让人感觉着有些奇怪。说起来,毛丫的年纪比言庆大,但对言庆来讲,终究是个小萝莉。

    揉了揉鼻子,弯腰捡起薄毯,放在竹椅上。

    言庆从门廊上走下来,就见一匹神骏的白马,跑到了他的跟前,摇头摆尾,打着响鼻。

    “哈,散步回来了!”

    张仲坚送给言庆的那匹白龙马,如今已成了一匹高头大马。

    平日里就在竹园附近散步,言庆也没有对它拘束太多。小马变成了大马,更兼之这白龙驹四蹄洁白如玉,奔跑起来恰似鹰隼冲天,所以言庆就给这白龙马起了一个好名字:玉蹄俊。

    历史上,那唐太宗李世民有八骏,其中就有一匹马,名叫白蹄乌。

    郑言庆也是活学活用,干脆把自己的白龙驹叫做玉蹄俊,也算是一种致意吧。

    玉蹄俊把脑袋挤进了言庆的怀中,郑言庆抱着硕大的马头,轻轻抚摸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的拍了拍。

    玉蹄俊这才心满意足的转去一旁。

    竹林小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赶车的人,正是瘸子毛旺。他把车子停在三座竹楼中间的空地上,而后跳下车,先是向郑言庆行礼问安,然后掀开车帘,就见从车上走下来了三名老者。为首之人,当然就是郑世安了。四年过去,他的头发都已经花白了,但精神依旧矍铄。

    在他身后,是一个身高马大,膀阔腰圆的巨型老头。

    两米多的身高,在郑言庆的眼中,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一部虬髯,面皮黑紫。

    他一下车,就笑呵呵的朝着言庆说:“言庆娃儿,你可是好久都没有去看我了!”

    “大锤子爷爷好!”

    郑言庆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

    雄大锤旁边的老者,年纪看上去最大。头发眉毛都成了白色,圆圆的脸庞,总是带着几分笑容。

    “去你那里做什么?看你打铁不成?庆娃儿,莫要睬这大锤子。恩,庆娃儿可是越来越俊俏了……比起上一次见你,这个头也长高了不少。不过别学这大锤子,长成傻大个的样子,以后找不到媳妇。”

    郑言庆笑着上前行礼,“见过王爷爷。”

    圆脸老头,名叫王正,曾是昔日郑伟麾下猛虎扈从。仁寿四年,郑仁基抵达洛阳城外早老军阻路,领头的人就是王正。他比郑世安雄大锤的年纪都大,在天津桥住户中的威望也最高。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但若发作的时候,非常吓人。

    郑世安告诉过言庆:老军当中,若论力气,雄大锤为最。

    但若说骁勇凶悍,无人能超过王正。当年郑伟征战时,曾被贼寇包围。王正裸衣而战,连斩二十三人,随郑伟杀出了重围。也因此一战,而被郑伟称作王老虎。

    王正笑眯眯的摆手说:“庆娃儿莫要多礼……呵呵,听大鼻子说,今天是你生辰。王爷爷身无长物,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过听说你也习练武艺,而且功夫不差。王爷爷想了好几天,把这对破刀送你,可别拒绝。”

    说着话,王正从马车里取出一对色泽古拙,略带斑驳之气的横刀。

    一大一小,一长一短。大横刀长约有一米长,小横刀大约半米左右。刀鞘使用黒牛皮做成,上面没有半点装饰。黑木瓜护手,黑色刀柄,泛着一种妖异红色。

    郑世安看到不由一怔,“老王,这可是你祖传之物……”

    “什么祖传之物。”王正笑道:“那是当初骗你们的。这是我随大将军在黎阳杀贼时,从一个贼酋手中抢回来的。当时你们一个个好像狼似地盯着,我就编了个谎话,说是祖传之物……呵呵,自从大将军走了以后,这十字刀就再未饮血。”

    王正手按绷簧,仓啷一声,将大横刀出鞘。

    残阳似血,照映在横刀刀口,流转着一抹妖异血红。想必当年,这对横刀曾杀人无数吧。才一出鞘,就有一抹淡淡的血腥气。王正把横刀收鞘,塞到了言庆手中。

    “大丈夫若不杀人,焉能称大丈夫?庆娃儿,我当年凭这一对十字刀,曾斩杀过百余人。今日就送给你,可莫令它失色。这两天我就住在这里,把十字八法教给你……呵呵,别担心,招数很简单。”

    所谓的十字八法,还是当初郑伟传授王正这长短刀的使用方法。

    但郑伟死后,十字八法除了王正,再也没人会用。甚至连郑大士,也不会十字刀法。

    言庆连忙道谢,接过了长短刀。

    这时候,毛丫从厨房里跑出来,先是上前问安,然后站在郑言庆的身后。

    雄大锤笑呵呵的说:“我本来想给你打造兵器做礼物,可王大哥既然把这十字刀送给你,我也就懒得再费事了。可惜,我不会制槊,否则的话,倒也拿得出手。”

    制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郑言庆从李基送他的那册马槊谱中得知,想要打造出一把好槊,非常困难。不仅仅是槊首的锻造过程极为讲究,就连那槊干都有特殊的要求。一般而言,街坊中打造出的马槊,大都只具其形,而无其神。所以善使槊者,一柄好槊价值千金。

    雄大锤手艺不差,打造刀剑也属上乘。

    可若说到制槊……

    雄大锤不无遗憾地说:“要说这河洛之地,制槊大家,莫过周山言氏。只可惜在十年前,言家遭遇灭门惨祸,举家一百二十七人全部遇难。言虎大家在那之后,也销声匿迹,再没有听到过关于他音讯。这许多年了,不知言虎是生是死?”

    郑言庆激灵灵一个寒蝉,抬起头向雄大锤看去。

    第二卷 弥勒净土血莲台 第004章 外交杀人事件(上)

    言虎,对于郑言庆来说,是一个具有着非凡意义的名字。

    他知道言虎,但却不敢擅自询问。只能在私底下偷偷打听,不过得到的消息并不多。

    如今,雄大锤突然提起了言虎这个名字,让他感到万分震惊。

    有心去询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万一雄大锤问他,为什么关心言虎的事情,他该怎么回答?难道说,他告诉雄大锤,自己是言虎的外甥?那定然是一场大祸事。

    就在言庆思索如何询问的时候,郑世安却突然开口了。

    “大锤子,言家村难道就没有留下什么活口吗?”

    雄大锤一怔,摇摇头说:“倒是没有听过这类的消息。大鼻子,你怎么突然对言虎有兴趣了?”

    郑世安偷偷看了一眼郑言庆,笑道:“言庆早先曾想要打造一支马槊,但是却找不到合适的工匠。我知道你这老小子打造刀剑一流,可是却不会打造什么马槊。你刚才突然提到了言虎,我就想着,若言虎还活着的话,能不能找到他,为言庆打制一柄马槊?”

    雄大锤挠挠头,“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言虎如果还活着的话,我估计也是隐姓埋名。当年言家村出事的时候,太突然了,几乎没有人知道。后来我还是偶然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言家村满门被屠……我想,可能是言虎招惹了什么仇家,所以才遇到了这等祸事。至于言虎有什么家人活着,我倒是没有听说过……我知道,言虎父母死得早,好像只有一个妹妹……他好像没成家,有没有子嗣……呵呵,就算是有,估计也不容易找到。庆娃儿若是真想练马槊,我倒是可以找人给他打造一柄。肯定比不上言虎大家,不过拿来练手,倒是不会有问题。”

    言庆诧异的向郑世安看去,不明白郑世安为什么,会对言虎的事情感兴趣。

    郑世安神情略有些紧张,闻听雄大锤解释之后,似乎出了一口气。他扭头,正好和郑言庆的目光相触,但旋即就挪开了。郑言庆有点明白了:莫非郑世安认为,自己和言虎有关系吗?细想之下,倒也觉得不是没有可能。若郑世安真想打听,一定能打听到言家村被屠村的消息,以至于联想到自己的身上。要知道,言庆还有一块长命锁,至今仍在郑世安手中。而郑世安,似乎也不想告诉他真相。

    对郑世安的心情,言庆能够琢磨出端倪。

    他膝下无子无女,如今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孙子。若是言庆知道了真相,要离开他……郑世安又如何能接受得了?这个老人把他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言庆的身上。言庆要是真的走了,郑世安能不能活下去,都将会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王正开口道:“好了好了,那言虎既然下落不明,就不要再说他了。大锤子,快把你给言庆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吧。”

    “呵呵,这个礼物,可是费了我不少心思呢。”

    雄大锤笑着,指着马车说:“庆娃儿,你自己上去看吧。”

    郑言庆疑惑的看了一眼雄大锤,又向郑世安看去。只见郑世安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笑呵呵的朝他点了一下头,“去看看吧,你大锤子爷爷为了准备这礼物,可是花了不少钱呢……这老东西也真敢花钱,全忘了他当初过的是何等艰难啊。”

    言庆跳上车板,掀开车帘,探头进去。

    车篷里只有一个木箱,没有盖子。里面垫有褥子,两头黑色,刚出生的小犬正匍匐其中,小眼睛紧闭着。小犬的毛发,较之普通犬的毛发要长一些,脸上布有褶皱,看上去颇为喜爱。当郑言庆探头过去的一刹那,小犬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这是……”

    车外,雄大锤笑呵呵的说:“昨天去通远市,恰巧遇到了一个吐蕃人。那家伙是奉其主人的命令,来洛阳收购松香。不成想刚到洛阳,就被人盗走了钱物,连个住处都没有。我一时心软,就把他带到了家里。那家伙有一对苍猊,正好下了一对崽子。我正想着送你什么礼物,于是就找那家伙,把这对小苍猊买下来。”

    苍猊犬,在后世名为藏獒。

    在《尔雅-释畜》中,有四尺为獒的说法。

    藏獒据说体型巨大,形如狮,体若虎,能撕碎狼豹,而且极为忠心。郑言庆前世就想过养一头獒,只是獒的价格昂贵,而且很多都是人工繁殖,纯血的不多,所以也就打消了养獒的念头。没想到,雄大锤居然送他一对獒做礼物……这年月,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人工培育的说法,这对獒,绝对是正宗的纯血獒犬。

    小獒挣开眼睛,和郑言庆的目光相触。

    他忍不住伸出手来,在獒犬的头顶上轻轻拍了一下。小獒似乎也很认同这种爱抚,伸出小舌头,在言庆的手掌上舔了舔。郑言庆喜出望外,把箱子从车篷里抱出来。

    仔细观察,发现这对獒的长相很怪异。

    眼睛上方似有两道和眼睛极为相仿的眉毛。乍一看去,还以为它们生着四只眼睛。

    “吐蕃人说,这叫四眼苍猊,比之寻常的苍猊,更加凶猛。我本来想把那对大苍猊也买过来,但吐蕃人说死不答应。它说这苍猊极为忠诚,一生只认得一个主人。往往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会被它们认作主人……咦,苍猊开眼了?”

    也就是说,雄大锤送来的这一对苍猊,之前还未开眼。

    那刚才……郑言庆心中更加喜悦,连忙说:“大锤子爷爷,多谢您了!”

    “嘿嘿,我就说嘛!”雄大锤咧开大嘴笑道:“庆娃儿一定会喜欢,老虎哥这一次可得要认输了吧。”

    王正在一旁,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雄大锤又告诉了一些养獒的注意事项,然后和郑世安王正两人,进竹楼去了。

    言庆抱着两头小苍猊,喜滋滋的跑回了自己的住所。

    他让毛丫准备了一些褥子,这天气渐渐转凉了,小獒莫要受冷出了意外。在竹楼的楼梯下,准备了一个獒窝,把两头小獒安置妥当,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小丫,以后这两头小獒,你要帮我照顾。”

    毛丫连连点头,“少爷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它们。”

    郑言庆笑呵呵看着趴在窝里的小獒,突然伸出手,拍了拍个头较大的苍猊道:“你叫细腰,是哥哥;你叫四眼,是弟弟。”

    神话传说中,二郎神的哮天犬就是一种四眼獒犬。

    郑言庆这也算是一点恶趣味吧……

    他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却见毛丫在一旁期期艾艾,小脸通红,小手扭在一起,似乎是有话要说。

    第二卷 弥勒净土血莲台 第005章 外交杀人事件(中)

    言庆问道:“小丫,你是不是有事?”

    “少爷……我,我,我有件事情想求您帮忙。”

    “什么事?”

    “我想换个名字,可爹娘不识字,也不知道该换什么名字好。娘让我问问您,说您一定能想出来好名字。”

    “哦!”

    郑言庆明白了。

    毛丫比言庆大两岁,眼看着就要快成丨人了。说不定过两年,就要嫁人,总是小丫小丫的叫着,确实不太文雅。郑言庆想了想,“毛丫这名字的确不太好听,不如叫念,毛小念,你觉得如何?”

    念,有很多种解释,最通俗的解释,莫过于思念、想念。

    自己已十岁了,一转眼,李基先生离开洛阳,已经三年多了……所以,言庆给毛丫改名做小念。因为毛丫来到他家里的那一天,也恰好是李基离开洛阳的那一天。

    “小念?”

    毛丫低声的重复两次,秀气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开怀笑意,“恩,那我以后就叫小念了。”

    想必,她也有很多思念的人吧!

    言庆迈步走出了竹楼,此时天色已昏暗下来,从龙门山吹来的风,带着一丝丝萧瑟。

    却不知,那夏州是何景色?

    夏州正飘雪……

    李基走出了书房,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心绪在不知不觉中,已飘回了千里之外的洛阳城。

    也不知道言庆此刻在做什么?

    三年前自己悄然离开洛阳,甚至没有和言庆说一声再见。如今细想起来,不免感觉到一些遗憾。可在当时,他实在不愿意面对言庆。因为他害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会害了言庆。这三年来,李基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不少言庆的消息。

    说实话,他很欣慰,同时又更加思念。

    李渊出任荥阳太守的时候,李基甚至动过心思,请李渊想办法把言庆送到他的身边。

    可这想法,也只是稍纵即逝。

    他如今是见不得光的人,让言庆过来夏州苦寒之地,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相反,郑言庆若留在洛阳,虽说是寄人篱下,可却是天下瞩目所在。表面上有郑家的幌子可以遮掩,暗地里又有李家、窦家人的照应。只需要一个机会,言庆一定能飞黄腾达。如若真能这样,远比让言庆跟随着自己在夏州,条件好上许多。

    “柴先生,老爷有请。”

    一个下人出现在李基身旁,神态极为恭敬。

    李基在夏州的名字,已经不再是李基了。因为夏州刺史李绘姓李,很容易让人把他们联想在一起。所以来到夏州以后,李基就改名做柴孝基,晋州临汾柴氏族人。

    这临汾柴氏,也是关陇一大世族。

    不过比起八大柱国出身的李阀,柴氏无疑是小门小户。柴氏在北周的时候,其族人柴烈官拜骠骑大将军,历任遂州和梁州刺史。柴烈的儿子柴慎,是如今柴家的当家人,官拜巨鹿郡公,曾经任隐太子杨勇的东宫右内率,也是隋朝的权贵。

    后来因太子之争,杨勇被废,柴慎也跟着倒霉,随之失势。

    但柴家毕竟也是有名有姓的大族,所以并没有被牵累太深。李基如今就是顶着柴家的帽子,出任李绘的幕僚。李绘,祖父是八大柱国之一李虎的弟弟李绘的孙子,也是李渊的堂弟。李基在统万镇,有李绘保护,倒也过得还算顺心。

    “我马上过去!”

    李基点点头,回房取了一件披风,随那家人而去。

    两人来到后院的一间房舍前,家人止步,恭敬地说:“老爷就在屋内,柴先生自去无妨。”

    李基点点头,迈步走到房门前,伸手敲了敲门,而后推门而入。

    屋子里摆放着一个火盆,还有两桌酒菜。

    “孝基,酒菜已经备好,快快入座。”

    一个年纪接近四旬,相貌雄武的男子笑着上前。他先让李基坐下,然后自己也跟着坐下。

    “孝基,洛阳有消息传来。”

    “哦?”

    中年男子,正是夏州刺史李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