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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125部分阅读

    中意的女子离去,李言庆又觉得心有不甘。裴淑英来的突然,走的也果决,没有给言庆留下任何机会。可是,自己和姑姑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裴淑英还在风华正茂,难道以后就只能古佛青灯,了却残生?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李言庆一时间也无计可施。

    “主公!”

    沈光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李言庆身旁。

    “裴娘子走了!”

    “我知道。”

    “裴娘子上车时,有一句话让我转告主公。”

    “什么话?”

    李言庆这时候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沈光说:“裴娘子说,事若不可为时,还需及早放手。”

    李言庆不禁一怔,愕然抬头,向沈光看过去。裴淑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事若不可为?

    不过,言庆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玄机!

    身为裴家子女,对时局自然有着敏锐的观察力。裴世矩膝下有四子一女,但若说能得其衣钵者,非裴淑英莫属。就连裴世矩自己都说:“如果淑英为男子,可使我百年后再无牵挂。”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他那四个儿子,都不堪大用。

    李言庆见过裴世矩的小儿子裴奉高,似乎确实难当大任。倒也不是说他不学无术,事实上裴世矩家教很严,四个儿子的才学都不差。只是,有才未必有前程。君不见这自古以来才华出众,却落魄一世的人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准确的说,裴世矩的四个儿子,缺乏大局观,机变也差,而且看不清楚时局……说穿了,裴家四子,不具备做官的资质。

    裴淑英出生在裴家,当然对时局会关注。

    哪怕她在王屋山潜修的时候,也没有放松过观察……

    姑姑这是在提醒我,不要死抱住隋室一棵树!也许在裴淑英看来,隋室已迟暮,难以持久。

    言庆的心里突然间高兴起来。

    姑姑还关心我,这说明,她的心里,还牵挂着我。

    “老沈,浮山在哪里?”

    沈光一怔,“主公说的是那座浮山?”

    “浮山有很多吗?”

    “似乎重名者不少,临淄郡有浮山,岭南也有浮山……天下名浮山者,有六七处。不过若说最有名的,应该是丹阳郡。不过丹阳郡治下,有两座浮山。一在枞阳县,一在肥东县。枞阳浮山,又名浮渡山;肥东浮山,则换做浮巢山。所以沈光也不知主公说的是哪座浮山?”

    “唔,这两座浮山,哪座山上有道全真最盛?”

    “那想必是浮渡山吧……我听人谈过,袁守城袁真人,还有成玄英成真人,都曾在浮渡山修行过。”

    丹阳郡,浮渡山!

    李言庆牢牢记下了这个名字。

    “老沈,你立刻选一得意之人,天亮之后启程前往丹阳郡。让他持我名剌,求见丹阳郡郡尉房乔。”

    说完,言庆返回书房。

    江南的局势,并不稳定。

    裴淑英这时候去丹阳郡,有些不合时宜。

    不过不必担心,房彦谦房玄龄父子已在丹阳郡站稳脚跟,还有谢映登执掌兵权。裴淑英在丹阳郡,有他三人暗中照拂的话,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李言庆还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解决他和裴淑英之间的这段姻缘。可有一点言庆已下定决心,绝不会就此罢休。

    写好了给房玄龄的书信,李言庆推开窗子,站在窗边。

    他仰天凝视群星璀璨的夜空,而后双手在胸前合十,轻声呢喃道:“姑姑,你也要多保重!”

    第四卷 麒麟高卧声自远 第078章 喜盈门(七)

    马车缓缓行驶在整洁宽敞的大路上。

    车辕处插着一杆旗子。上书荥阳总镇,中间一个斗大的‘杨’字。车前车后,有侍从跟随,显得格外威武。

    如此气派,除了荥阳郡守,郇王杨庆府邸的车辆,还能有谁?

    柳周臣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向外观瞧。但见碎石铺成的大路,自巩县向东延绵五十余里,非常壮观。如此碎石大道,整个荥阳郡,只有两条。以巩县为中心,东二十里长,西三十里长。西面大道名为李家门大道,而东面的这条路,则被当地人冠以‘鹅径’大道,同样是为表达对李言庆的尊敬而铺设。这两条路,也是荥阳至洛阳之间,两条必经之路,名气颇大。

    李言庆不过双十年龄,竟已有此声名?

    怪不得郇王处心积虑的想要压制他。甚至不惜违背圣意,加强荥阳世胄的力量。可即便如此,就真的能够压制住李言庆吗?以他在巩县的声名,想要压制住他,恐怕是难度很大吧。

    且不说徐世绩和李言庆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

    即便他二人真的反目,徐世绩和其背后的关东世胄,可以和李言庆在这荥阳郡内,抗衡吗?

    柳周臣的心里,突然间升起一丝丝莫名的担忧。

    李言庆……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

    荥阳郡如今离不开李言庆,但如果不加以控制,甚至强力打压的话,其人在荥阳郡的声望,将无人可以比拟。除非,杨庆有能力把李言庆从荥阳郡调走。可李言庆又是杨广亲自安排在黑石关的得力大将。从他的战绩和功勋来看,杨广这一次看似胡闹的任命,却是神来之笔。

    若无李言庆,想必荥阳如今,已然危矣……

    所以,杨庆也无法调走李言庆。

    如此情况之下,郇王对荥阳的控制力,会随着李言庆声名鹊起,越发减弱,以至于彻底失去控制。

    柳周臣想到这里,不禁忧心忡忡。

    马车来到巩县城下,自有侍卫前去递交文书。柳周臣也没有下车,就坐在车里。从车窗向外观瞧。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从车后传来。

    柳周臣透过车窗向后看去,就见一队马队,风驰电掣般从车旁掠过。大约有二十多人的样子,为首一个老者,跨坐一匹上等好马,风度翩翩。他体格单薄,相貌清癯,两鬓生有白发。头扎黑巾幞头,一袭黑衫单衣,腰系狮蛮玉带,足蹬一双黑靴,肋下配着一柄利剑。

    看年纪,这老者大约在四十多,五十上下的模样。

    浓眉大眼,高鼻梁,相貌颇为英武。

    柳周臣只是无意中的一瞥,却不想有如雷击。他吃惊的张大嘴巴,看着那老者率人从车旁过去,在城门口一队门卒恭敬迎送下。毫无阻拦的进入巩县。

    怎么是他?

    柳周臣连忙起身,探头出车厢。

    “刚才那些人,是什么来历?”

    有下人连忙过去打听,而后很快返回马车旁边。

    “郎君,刚才过去那些人,都是李府的家将。为首那个老人,据说是李郎君的老师,名叫李基。

    此次李郎君成亲,他也是李郎君唯一的长辈。故而巩县上下,对他也非常的尊重。”

    “李基吗?”

    柳周臣若有所思,手指轻叩大腿。

    “刘郎君,咱们直奔李府?”

    “不,暂不去李府,先在巩县寻一落脚之处,待李郎君后日大婚时,我们再登门道贺不迟。”

    “喏!”

    柳周臣虽只是杨庆的家臣,却也是杨庆身边最信任的幕僚。

    故而无人敢把他当成一个家臣,多是以‘郎君’而称呼。此次柳周臣奉命前来巩县,代杨庆出席李言庆的婚礼。一应事务,借由柳周臣自行决断。该如何登门,如何道贺,全看柳周臣的主张。

    柳周臣也知道,自己的行踪不可能瞒得过李言庆。

    不过李言庆这时候忙于婚事,也不可能顾及到自己。再者说了,大婚之日再登门道贺,于礼数上也没什么亏缺。所以柳周臣并不着急,他决定现在巩县住下,观察一下情况,再做决断。

    李孝基在巩县的日子,过的很自在。

    眼看着言庆的婚期将至,他这一桩心事,也算可以了结。虽然他不能以李言庆父亲的身份出现,却可以用言庆的老师,也是言庆唯一长辈的身份出席婚礼。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算是一个安慰。

    李孝基就住在李府,每天或是带着人外出游山玩水,或是在李府对面的酒肆中用餐。

    时间越久,李孝基就越发惊异于李言庆在巩县的威望。似乎在这座古老县城里,官府的声望远不如李言庆一句话有用处。据左邻右舍说,李言庆每年都会布施粥棚,活人无数。更时常以工代赈,救济流民。这‘李大善人’四个字,可不是凭空得来。以至于来到巩县,你可以不知道县令是谁,县衙在什么位置。但若是不知道李言庆是谁,李府在哪里?几乎寸步难行。

    而且,随着黑石关大捷,言庆的声名不断向外扩展。

    甚至连荥阳县、管城县的老百姓,也对言庆是无比的尊重。毕竟,徐世绩虽在虎牢关大捷,却是动用了两县之力。而且他是豪门世胄的代言人,和那些普通老百姓的距离。无形中增大。而言庆,在老百姓眼中,却是格外亲近。李言庆不属于任何一支世胄豪门的子弟,从小被收养,在艰苦的环境中长大,靠着自己的能力和学识,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

    这若放在后世,也是一部极好的励志题材。

    而言庆和郑家决裂,乃至于抗旨不尊,被责令闭门思过,在百姓眼中。也变成了不畏强权的代表词。

    这样一个人,才是百姓们心目中的英雄。而徐世绩虽则战功显赫,和言庆相比,总是有写差距。哪怕虎牢关大捷,徐世绩斩首无数,更击杀了李文相这等瓦岗巨擘,却始终无法和言庆相提并论。

    李孝基很满足,也很轻松。

    晌午出游返回家中以后,他小睡了片刻,而后在府中家人的陪伴下,溜溜达达走出李府,来到他经常光临的酒肆中用饭。不是李府的饭菜不好,而是在这里,李孝基可以听到更多对言庆的传言。为人父母者,哪个不存些虚荣心?听到了没有,他们夸赞的人,是我儿子!

    每当李孝基听到人们夸奖李言庆,这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那种自豪感,却是山珍海味都无法给予……

    李孝基一如往常,点了酒菜,坐在靠窗的角落里用饭。刚吃了两口,忽闻随从沉声喝道:“这位先生,我家主人在用餐,请勿打搅。”

    “李基兄,还识得故人否?”

    来人却没有转身离去,而是对李孝基大声呼唤。

    李孝基一怔,抬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李孝基手一抖,著筷险些掉在桌子上。他呼的站起身来,摆手示意随从放来人过来。

    “你是……周臣贤弟?”

    来人赫然正是柳周臣。

    不过他没有带任何随从,一袭青衫,足蹬薄底黑靴,来到李孝基的跟前。

    表面上,柳周臣很平静。

    然则从他那炽热的目光中,却流露出莫名的激动之色。

    “李兄,一别三十载,可安好?”

    “好。都好!”

    李孝基也非常激动,上前一把攫住了柳周臣的手臂,“贤弟,这些年来,你过得尚如意否?”

    柳周臣强捺心中激动,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李孝基,片刻后压低声音道:“三十年前洛阳一别,兄长可是变得苍老许多。”

    “呵呵,东奔西走,焉能不老?

    再者说,这岁月催人老,一转眼间三十载,半个甲子光阴啊……贤弟,你倒是没有太大变化。”

    柳周臣的眼睛,湿润了!

    两人落座,李孝基朝着随从做了个手势,随从们立刻向外走了十步,以方便二人之间交谈。

    “当年我父子奉老主之命,潜入观王府中做事。

    洛阳事发,我之前没有接到半点消息。直到后来,我才听说贺若弼率部剿杀少主,洛阳的老臣,几乎全部被杀。我父因此抑郁而终,临死前还嘱托我,务必要找到少主骨血,保老主一脉不绝。可是少主死了,夫人和小郡主、少郎君都不知了去向。我曾试图设法寻你,可不想……言家村也没了!我猜想着,你可能会躲在唐国公门下。只是我与国公素无往来,也不敢贸然登门。

    直到九年前,哈总管在端门外被杀,我才算知道了少主他们的消息。只是没想到……”

    柳周臣深吸一口气,“老主没了,少主死了,连少郎君也……这些年来我虽在王府中立足,可心里一直很难受。”

    李孝基默默的喝着酒,随着柳周臣,一起叹了口气。

    “却是苦了你!”

    “苦倒是不觉得,只是觉得未能为老主出半分力,实在愧对老主知遇之恩。”

    李孝基为柳周臣满上一杯酒,“时过境迁,昔日袍泽,几乎断绝,能和你重逢,我真的很高兴。

    对了,你怎么来巩县了?”

    柳周臣忍不住笑了,“我还要问你,怎么在这里?还摇身一变,成了李郎君的老师?”

    “我……本就是他的老师嘛。

    当年他在金谷园窦家学舍求学,我就在窦家学舍授课。只是我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风光的一日。”

    “如此说来,李郎君和你……”

    “周臣,李郎君如我亲生,你莫不是有事情要告诉我?”

    当年柳周臣的父亲柳少师落魄江湖,被赵王宇文佑收养。后来杨坚篡周,宇文佑试图刺杀杨坚,事发而亡。不过在此之前,柳少师带着柳周臣,依照着宇文佑的吩咐,投靠在观王杨弘府中。本来,这是一步暗棋,宇文佑想着,若刺杀失败,可以借杨氏皇族的力量,篡夺大权。

    只是宇文佑却算错了一件事情,杨弘在杨坚没有篡周之前,的确是一个有胆略,有魄力的人。

    可随着杨坚登基后的清洗,使得杨弘一改当年的作风,变得谨小慎微。

    开皇十八年,宇文佑之子在洛阳暴露了踪迹,被杨坚一举诛杀。也就是在这一场屠杀中,所有心怀周室的大臣被清洗一空,甚至连李孝基的妻家,也几乎被杀得一个干净。柳少师虽得以逃脱,却心灰意冷,抑郁而终。此后周室力量被消灭一空,柳周臣也只能躲在王府内。

    柳周臣似是有些犹豫,沉吟不语。

    李孝基也没有追问,只是饮酒,并不停为柳周臣劝酒。

    正如他所说,时过境迁。当年的理想破灭之后,他和柳周臣之间还存有多少交情?连他自己都不能肯定。

    柳周臣想了许久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本来,我是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你……不过你既然说李郎君若你亲生骨肉,那也算是小弟的子侄。

    李兄,你这弟子不简单啊……堂堂郇王殿下,一郡之长,被他逼的是手忙脚乱。

    他想要获取河南讨捕大使之职,可是郇王似乎并不情愿。所以设下了二虎争食之计,准备让李郎君和虎牢关徐世绩争夺这一职位。不管李郎君和徐郎君是不是真的反目为仇,都必须真刀真枪的斗一次。不斗的话,郇王势必会动用一切力量,来破坏李郎君出任讨捕使的计划。

    本来这件事情已经确定下来,就在这几日会有行动。

    但由于李郎君婚期到来,使得郇王不得不暂时搁置……不过待婚期过后,他必然会有所行动。”

    李孝基心里,咯噔一下。

    他看了一眼柳周臣,突然苦笑道:“周臣,这莫非是出自你的手笔?”

    柳周臣同样苦笑,“李兄,我之前又不知道李郎君和你之间的关系。食人俸禄,为人分忧,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你们不要小看了郇王,他虽说性情懦弱,但也并非没有手段。这二虎争食,实出自郇王之手……呵呵,当然了,我从中也有推波助澜,还望你莫要责怪。”

    李孝基想了想,突然一咬牙,“小郡主还在。”

    “啊?”

    柳周臣一怔,愕然凝视李孝基。

    “就是此次与裴娘子,长孙娘子一同要嫁给言庆的僚蛮公主,骨兰朵。她真名叫宇文朵,是少主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当年洛阳惨事发生,小郡主和夫人,就躲在郑家,与言庆青梅竹马。”

    李孝基说罢,抬起头毫不退缩的和柳周臣对视。

    那意思就是说:怎么办?你准备如何选择?

    兴复大周?

    隋室篡周已近四十载,还有多少人记得当年的北周宇文氏?哪怕如今天下大乱,也没有一家反贼,公开表明是要复辟北周。也就是说,兴复大周已不太可能,那早变成昨日的一场梦幻。

    但是,昔日的情义尚存否?

    你柳周臣父子身受赵王厚恩,甚至你柳周臣的母亲,也是赵王说合,嫁给了柳少师。那么现在,你还愿意为赵王最后一点骨血,而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