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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139部分阅读

投罗网?”

    “那就是没有和李郎君说过?”

    “哦,没有!”

    “贤弟,你这是怎么了?我们本就是秘密前来,怎可能与李家小儿照面?”

    郑元寿对言庆,始终存着几分怨念。

    他虽然很赏识言庆,可他的亲生儿子,当年就是因为李言庆不去洛阳,逼得郑元寿亲手斩杀。

    哪怕郑元寿也清楚,那是郑醒咎由自取,可这心里,终究对言庆有些许不快。

    郑仁基看看众人,而后苦涩一笑。

    “元寿哥,如今荥阳,已非当年荥阳。

    郑氏虽则依旧尊崇,却是因为李郎君一手捧起……说句不好听的话,这荥阳县里,到处都是李郎君的耳目。我原以为你们已通知过李郎君知晓,所以没有过问。可是现在……李郎君已经觉察到你们到来。”

    郑元寿一怔,“他觉察到又能如何?”

    “元寿哥,刚才长孙郎君将我招去府衙。

    哦,那长孙郎君就是当年长孙大将军的小公子,如今官拜荥阳司马,平日就驻守在牛渚口。

    以前他见我,总是很客气。但今天……他告诉我,自九月十日开始,荥阳郡将重修税法,并整顿户籍。以后,李郎君将不会以人口计税,而已土地丈量。其中深意,大兄可明白吗?”

    “废人头税,改田赋?”

    郑元琮惊叫一声,旋即怒道:“李言庆未免太骄横了吧……他这哪里是重修税法,分明是拿我等开刀。咱郑家在荥阳县土地最多,岂非税赋最重?仁基大哥,此事万不可点头,否则我郑家当难以维计。”

    一直没有开口的男子,在一旁眉头一蹙。

    “二兄莫急,且听郑公说完。”

    郑仁基道:“我不点头,又能如何?

    如今二房走的和李郎君更近!郑为善几乎惟李郎君马首是瞻,而且南来族人,似乎也没有意见。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祖行公偷偷给我露了一句。他问我近来是不是出了什么差池……我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可到家门口这才明白,这所谓摊丁入亩的税法,恐怕是李郎君有所针对。”

    他没有说明李言庆是针对什么,可在场的人,全都是聪明人,焉能听不出其中端倪?

    郑元寿和郑元琮下意识的向中年人看去,却见中年人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少君。”

    郑宏毅连忙上前,“大将军有何吩咐?”

    中年人苦笑着看了一眼郑宏毅,“烦劳你持我名剌,连夜赶往巩县,拜会李郎君……就说,我将不日抵达。”

    “大将军,您这是……”

    郑元寿惊呼一声,“您这要是去了巩县,无异于羊入虎口。那李言庆乃心狠手辣之徒,焉能放过您?”

    “郑公放心,李郎君绝不会对家父如何。”

    一旁的青年开口道:“不如这样,我和郑少君先行前往巩县,可当面向李郎君解释一下。奉节说过,李郎君非不讲道理的人。只要把事情说清楚了,想必他也就不会再为难郑公了。”

    这父子二人一番话,却又让郑仁基、郑元寿等人如堕云雾之中。

    郑宏毅突然一激灵,向青年看去,“道彦兄,你是说……”

    青年摇摇头,“此事说来话长,绝非一两句可以说清楚。不过李郎君与我等关系非同一般。

    郑公,此次李郎君所为,并非针对郑氏。”

    这些话出口,郑仁基等人若再不明白,那可就白活了!

    郑仁基苦笑道:“大将军,你们这究竟是玩儿的什么把戏?李郎君如今不在荥阳,据长孙郎君告之,李郎君在两天前,已跨河水兵进河内。此时……他恐怕已经攻占温县,在河内休息了。”

    中年人闻听,不由得勃然色变。

    “李言庆,兵进河内?”

    他和身边的青年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郑元寿奇道:“这好端端的,李言庆打河内作甚?隔着大河,他就不怕撑坏了肚子吗?”

    郑仁基轻声道:“河内与汲郡相连。”

    “哪又如何?”

    郑宏毅连忙说:“徐世绩徐郎君,与言庆大哥从小结识,可算得上是一起长大,交情深厚。

    徐大哥现在就驻守黎阳仓,并出任汲郡都尉之职。言庆大哥若攻下了河内,就等同于将河内、汲郡和荥阳连在一起……言庆大哥素来是谋后而动,他既然要攻取河内,定有所图谋。”

    青年咬着嘴唇,向中年人看去。

    中年人却涨红了脸,半晌后突然恨恨一顿足,转身走回房间。

    郑宏毅想了想,走到青年身边低声道:“道彦大哥,言庆大哥攻取河内,莫非别有深意?”

    “他……这是向皇上示威呢!”

    李道彦苦笑一声,“我敢肯定,皇上现在一定有些后悔了……”

    李道彦口中的皇上,正是李渊。

    五月十三日,他在长安接受禅位以后,即率文武百官,登终南山祭天。

    这祭天大典,极为隆重。李渊先祭拜天地,而后又祭拜祖先……一系列仪式,整整持续了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仪式无法中断。

    所以长安大小事宜,都是由李建成监国担负。等祭天结束之后,李渊返回长安。

    刚在武德殿里坐下,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有内侍前来禀报,说是李建成在殿外求见。

    李渊不免奇怪,连忙让李建成进来。

    “毘沙门,如此慌张,莫非出了大事?”

    “父皇,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慢慢说。”

    李建成一脸苦笑,伏地道:“父皇终南祭天之时,养真他……”

    李渊心里一咯噔,暗道一声不好。

    自从派出李神通前往荥阳之后,李渊仔细想来,越想就越觉得,自己似乎走了一步昏招。

    “他怎么了?”

    “父皇入终南祭天当日,养真率部跨河,攻入河内,言代天讨逆。

    十五日,他夺取了温县之后,立刻兵分两路。河东薛收薛大郎以罗士信为先锋,于二十四日攻占王屋县,夺取了齐子岭……父皇应当知道,齐子岭是河内与河东的分界岭。如今河东尚有尧君素死战不降,屈突通大将军亦对他奈何不得。养真兵至齐子岭,使尧君素士气大振。

    屈突通大将军猛攻三日,却无寸进……二十六日,薛大郎攻入垣县,迫的屈突通大将军不得不后退三十里,以免遭受薛大郎的偷袭。

    此外,养真在十五日自温县出兵后,于十二天时间横扫河内,与汲郡游击将军裴行俨会师于临清关。长平、绛郡本已准备归附于我们,可是养真如今夺取了河内之后,两郡太守似又有些犹豫。”

    李渊脸色铁青,瞪着李建成,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郑氏如今若何?”

    “王叔已抵达荥阳县,但却已暴露了行踪。

    他来信告知,养真已着手打压郑氏,并得安远堂为己用。郑公仁基,如今承受巨大压力,有苦难言。养真妻兄,也就是长孙大将军之子长孙无忌坐镇牛渚口,接连打压郑潘崔卢四家,使得四家都开始产生动摇。范阳卢赤松卢公来信,若荥阳不靖,则山东不安……窦建德也在对山东虎视眈眈,如果不尽快解决荥阳的麻烦,那么范阳卢氏,只恐会有所变故……”

    问题就在于,李神通现在想要和李言庆解释,都无法见到李言庆。

    言庆这一小步,立刻使李渊陷入尴尬境地。

    “毘沙门,养真的事情,你暂且放在一旁,无需操心。

    这孩子,恐怕是对朕有所误会,只要着人前去解释一番,自无需再去担心……你请窦公前来。”

    李建成退出武德殿,李渊则呆坐半晌。

    突然,他仰天放声大笑,“养真啊养真,你还真是个夯娃,和十六年前一样,受不得半点委屈。”

    第四卷 麒麟高卧声自远 第112章 一字并肩王

    “……族弟孝基。性情宽宏坚忍,有王佐之才。

    其进退有度,举止温雅。经年奔走,劳苦功高。朕今登基,以孝基以宗正卿,封邕王,拜陕州总管,驻守晋阳。”

    一道圣旨,顿时引得长安一片哗然。

    李渊祭天之后,发出第一道封赏,不是他宠信的大臣,也不是他的子嗣,而是李孝基。

    甚至包括李孝基也没想到,自己竟被封为一字并肩王!要知道,一字并肩王非宗室嫡亲不可得。除非是有天大的功劳,比如韩信当年为刘邦打下七十余城,确立下大汉根基的功劳,才被封为一字并肩王。历朝历代,被封为一字并肩王者,基本上是以皇帝的子嗣为多。

    邕,在何地?

    按照李唐改郡置州来划分。‘邕’就是指邕州。

    其大概位置,就是后世广西南部,频临北海的广袤地区。不过在目前,邕州还不属大唐治下,而归萧铣所有。所谓邕王,其实就是一个王位。三国时期,诸葛亮也好,张飞也罢,他们的爵位封地,都不在蜀汉治下,实际上归曹魏所有。所以,邕王其实代表的,是一种荣耀。

    最重要的是,李渊把晋阳交给李孝基来驻守,充分说明了他对李孝基的信任。

    可这一道旨意,却把李孝基给吓坏了!

    这李渊的亲生儿子还没有封王,他就得了王位……为什么?只怕是和李言庆在河内的动作有关。

    李孝基连夜进宫,请求李渊收回旨意。

    而李渊却拉着李孝基的手说:“九郎,你莫以为朕是猜忌你,才封你邕王。

    说实话,这些年来,你东奔西走,一直为李家默默出力。朕可是记得,你从洛阳到夏州的时候,脸上还没一道皱纹。可是现在……你今年才四十出头,可这白头发,比朕还要多几分。

    你为朕争取到了陇右李阀的支持。为朕沟通了西域商路。

    而且,你还有一个好儿子,至今仍无法归宗认祖,为朕牢牢守护着荥阳郡,守护着洛口仓。

    养真那夯娃是什么脾气?朕心里清楚。十四年前,朕在洛阳第一次见他时,他不服刘焯的评判,二话不说甩袖就走,把一帮子老大人们都扔在堂上。朕再了解不过他那倔强脾气!当年他可以和颜籀打赌,敢与麦子仲击鞠,敢抗旨不尊……他那脾气,又岂能受得住委屈?

    朕这次让李寿(即李神通)前去荥阳,也是一时糊涂,让那小子的尿性发作。这邕王,权作是朕补偿养真吧。你代他受着,等将来他归宗认祖时,朕总不能让别人说,怠慢了自家孩儿。”

    李孝基暗自松了一口气。

    从李渊的话语中,他可以听出李渊这番心意,绝非勉强。

    想来,如果言庆不这么做。甚至委曲求全的话,李渊倒可能会生出疑心。但正是言庆过往的种种作为,令李渊非但不生气,反而很开心。在李渊心目中,言庆就应该做出这种暴烈的举动。他越是这么做,李渊就越是放心。至于言庆出兵河内所带来的影响,他也没放在心上。

    李言庆能逼得屈突通兵退三十里,能迫得绛郡长平摇摆不定,能使范阳卢氏感到莫名压力……

    这本身,也正说明了李言庆的能力!

    言庆是李家子弟,将来自然会为李唐效力。

    他有这样的本事,也就应该有这种骄傲的性情。他做出这种反应,也正说明李言庆心中无愧。

    反正这好与坏,不过是帝王一念之间的事情。

    如果李渊对李言庆的印象不好,言庆就算是委曲求全也没有用;偏偏李渊对言庆的印象非常好,也使得李言庆不管做什么事情,李渊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不过这一次,可真是把李孝基吓得不轻。

    暮夏时节,河内战事平息。

    随着河内与汲郡连成一体之后,李言庆先拜访了魏德深,探望了他的病情。

    魏德深病的很重,躺在榻上,人瘦的活脱脱像个骷髅。

    “李郎君,我身体怕是不成了。

    如今陛下被杀,大隋江山只怕再难保全。德深不惧一死,然则却不忍见汲郡百姓,遭受战乱之苦。我知郎君少有才干,且有卓绝之智,故愿将汲郡托付郎君。还请郎君能为郡下八万生民,求一个太平世道。

    世绩与郎君,乃莫逆之交,才能高绝,定会听从郎君主意。

    今年汲郡大旱,收成不甚好……黎阳仓囤积有粮草,若灾患发生时,还望郎君莫顾惜些许钱粮。”

    魏德深是一个至诚君子,同时也是一个聪明人。

    窦建德如今在河间,对黎阳仓虎视眈眈。若秋收时天灾出现,必然会趁机攻打汲郡,引发汲郡大乱。他信任徐世绩,但却无法将汲郡托付。李言庆的出现,却使得他有看到了希望。

    言庆也颇为敬服,握着魏德深的手说:“魏公只管放心,言庆定不会令汲郡百姓,遭受苦难。”

    这种时候,说那些虚头虚脑的话语,没有什么用处。

    魏德深不是陶谦,他李言庆也不是刘备。既然魏德深愿意把汲郡托付给言庆,说明他早已深思熟虑。

    照拂魏德深睡下后,李言庆又在汲郡府衙中,和徐世绩见面。

    一晃两载。两人从一开始为了迷惑杨庆,而故作交恶,到后来徐世绩远走汲郡,另立门户,徐世绩成熟许多,也沉稳许多。两人在府衙中拥抱一起,许久才分开,相视而笑。

    “养真,你这次突然攻打河内,所为者何?”

    李言庆说:“如今天下大势,已渐渐明朗。昔日桃李章。真主似已出现。我的底细,你也清楚,所以我不准备瞒你。我这次攻打河内,一方面是为了将汲郡和荥阳连为一体,你我可首尾呼应,不至于将来孤军奋战;另一方面,却是为了一点私心,呵呵,不足与他人言。”

    徐世绩笑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就不问了。

    之前我还和老虎、定方以及玄道说,汲郡距离荥阳太远,一旦发生变故,难以相互照应……现在好了,河内已归你所有,你我联系起来,也就方便许多。不过,你不可能常驻河内,欲以谁留守呢?”

    李言庆想了想,轻声道:“大郎长于谋,却不善于治。

    况且我还要留他在身边有重用,不好留驻河内。所以,我准备让老杜过来……他族叔杜征,原本就是河内太守,有一定的基础。而老杜这个人,多谋善断,也长于政务,趁此机会,正可为他谋划一番。他年纪也够了,能力也不差。士信对他也很服气,算是最合适人选。”

    徐世绩想了想,深以为然。

    “老杜的确最为合适。”

    他顿了顿,似想起一件事情。

    “养真,尚记得翟让否?”

    李言庆一怔,笑道:“我焉能不记得此人?

    不过,翟让已化为冢中枯骨,你突然提起他。又是何故?”

    徐世绩说:“养真既然记得翟让,那可听说过黄君汉这个名字?”

    言庆再次颔首:“当然知道。此人原本是东郡狱吏,翟让因贪墨财物而被囚于牢中,正是此君将他放出,更随翟让奔瓦岗,是瓦岗寨的元老功臣。不过我听说,翟让死后,黄君汉和张公瑾带着翟让的妻小,不知所踪……世绩,你突然和我提起此人,莫非是有他的消息?”

    徐世绩笑着点头。

    “黄君汉,如今就在太行。”

    “啊?”

    “李密杀翟让后,黄君汉率数千人遁入太行山中,号太行盗。

    去年末,他私下里曾与我接触,并愿归顺于我。此人颇有才华,只是出身太差。魏公对他颇有成见,故我一直无法招揽。不过我一直与他有接触,并资助他粮草,渡过去年严冬……

    我在想,若你愿意接纳他的话,我可让他前去投你。

    此人对你也很敬服,你要是同意的话,倒不失为一个好帮手。他麾下,可是颇有几分战力。”

    言庆浓眉一蹙,轻抚面颊,陷入沉思。

    “若他真降,我自愿接受,只怕他……你也知道,当初在虎牢关时,翟让可算是死于我之手。”

    “呵呵,他知道!”徐世绩说:“不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当初各为其主,也怨不得别人。况乎李密若无野心,你就算设计,翟让也不可能被他杀死。这归根到底,还是李密心怀j诈。这一点,黄君汉也看得清楚,只是他也和你同样顾虑。”

    李言庆想了想,“这样吧,我欢迎他来归顺。

    不过我在这边,难以逗留太久……明日一早,我就要悄悄潜回荥阳,命老杜前去河内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