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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173部分阅读

    久后,罗窦开口问道:“大家认为李王爷刚才说的事情,可是真的?”

    “哦,真腊国叛乱,确有其事。

    当时真腊国国主还从钦州借道,去的长安……至于天竺国遍地黄金,我也听人说过。

    可是,这件事如果没有李王爷的支持,恐怕很难成行吧。”

    “是啊,再说孩儿们刚得了个安身之处,就让他们出征……好像也说不过去吧。”

    “俚王,我刚才看李王爷欲言又止,似乎已经想出了主意。

    他这一去交州,万一在那边和别人商议,岂不是……我听说,那番禺的冯家似乎已决定归顺李王爷了。这么好的事情,断不能便宜了冯家。好歹咱们黑俚,可是帮过李王爷的大忙……要不然,咱们派个人追过去,找李王爷再问一问?”

    黄金啊。黄金!

    罗窦这时候,满脑子都变成了黄金。

    “既然如此,就让林甦去吧。”

    林甦,是黑俚都老之一,年纪也不算太大,头脑也非常灵活。

    众都老闻听,齐声称赞。

    于是罗窦立刻派人把林甦找来,命他前去追赶李言庆……

    武德四年三月,京山隋军突然跨江出击。

    李世民在荆门设下了埋伏,大败隋军……杜伏威在乱战之中,不知所踪,下落不明。

    李世民趁机强渡江水,不成想迎接他的,只是一座空城。

    房玄龄,在杜伏威过江出击之时,率部退出郢州,至安陆死守。李世民虽得了郢州,却未伤及房玄龄半分元气。

    第五卷 长安不见使人愁 第047章 天下棋局(一)

    岭南气候多变。

    特别是在进入初夏以后。就越发如此。

    两湖战事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随着房玄龄撤出郢州,退守安陆之后,李世民也随之将所有的精力,投注于江陵之战。荆门丢失,令宜都守军军心大乱……李瑗也随即不分昼夜,猛攻宜都。宜都守将在坚持了十天之后,最终开城献降。

    荆门、宜都两地失守,也使得江陵成为一座孤城。

    萧铣一日连派十二名信使,赶往钱塘求援。信中,他言辞恳切,表明愿意臣服萧隋。并非常沉痛的说了一番唇亡齿寒的道理,希望萧太后能看在同宗的面子上,派兵援救。

    而萧太后的回信,同样是格外恳切。

    “公为肱骨,亦是同宗,焉能置若罔闻?

    然李唐兵势太盛,房乔败退,谢科退守,皆无奈之举。今哀家已敕令征召兵马,举江东之力,不日即可出兵援救……望卿坚守。不旬月,江东大军定渡江伐逆……”

    你再坚持一下,我这边已经在征召兵马,很快就会渡江援助。

    这一封恳切的回信,也使得萧铣放下心来。根据信使的报告,萧隋的确是在征召兵马,且调来近百艘五牙战船,停泊于钱塘江外。看那架势,萧隋是准备水陆并进,以增援江陵。萧铣得知了这个情况后,也是信心大增,坚守之心日益坚决。

    江陵,尚有兵马数万。

    两湖的发展,虽然不似后世那样繁荣,却也初具雏形。

    自东晋以来,不断的填湖垦荒,令两湖鱼米颇丰。如果只是坚守,以江陵的兵力,支撑个月,当不成问题。试想一下,萧太后既然已经开始征召兵马,又岂能时间太久?

    李世民自荆门移师,合大军十五万人,围困江陵。

    他当然也知道,若强攻必然损失惨重,所以在围城之后,便派出使者前去说降。

    历史上。萧铣在荆门失守之后,即归顺李唐。

    可如今他却态度坚决,丝毫不露半点口风,将使者赶出江陵。

    其原因……非常简单。

    萧太后让那信使带给萧铣了一句话:公不闻王世充举城献降,虽为王公,也难逃一死。

    义宁禅位,猝死长安。

    前车之鉴,比比皆是,望公三思。

    想当初王世充投降,李唐也是格外恩重,封以王侯……然则王世充最终又如何呢?

    被独孤修所杀,李渊却不闻不问。

    再往前,还有萧太后的孙子,义宁帝杨侑。他才多大年纪,甚至连皇位都不要了,可是却突然猝死。你萧铣很厉害吗?即便萧家是名门望族,能比得太原王氏吗?

    萧铣也是深以为然。

    自古以来,亡国之君难有好下场。

    三国时赤壁之战,鲁肃对孙权说:张昭等人皆可降曹,为大王不可以……

    说穿了,其实就是一个意思。

    萧铣也不是傻子。前车之鉴,又岂能不介怀?

    不得已,李世民只得下令,强攻江陵……

    攻打江陵,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且不说江陵自武德元年开始修缮,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其兵力充足,粮草充沛。守城器械也是威力巨大,对李世民带来了巨大的损失……特别是那种巨型床弩,杀伤力极强。开战以来,令李唐损失大量攻城器械,颇令李世民感到头疼。

    而就在李世民为江陵感到头疼的时候,李言庆却站在船甲板上,迎着海风,驶离海门镇。

    这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碧空万里无云。

    据船家预测,海上很平静,估计不会发生什么问题。

    李言庆负手而立,一袭白衣被海风撩起,猎猎作响。他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一时间竟生出无限的遐思。

    从陆地走向海洋?

    李言庆的脑海中,浮现出壮观的景象。

    一艘艘巨大的海船,在海洋中劈波斩浪的航行。那高高飘扬的龙旗,遍插世界各地。

    如果真如此,那该是何等壮观的景象!

    如今,是武德四年。

    按照公历计算,也就是六百年出头。

    距离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麦哲伦环游世界尚有千年时光。如果……只是说如果,我能让汉人龙旗插在美洲大陆、非洲大陆、欧洲大陆的话……又该是怎样壮观呢?

    不过李言庆也知道。这个梦想,从目前而言还不太现实。

    航海技术还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想要实现梦想,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我看不到这一天,我还有儿子。我儿子的儿子,以及我的后代们,也许会实现我的梦想。

    只是凭自己目前的情况,这种梦想同样艰难。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太好过。哪怕他李言庆身为宗室,一样要谨小慎微。把所有的一切,交给别人的来掌控的感觉,真的是很不舒服……耳边回响着海浪声,沐浴在海风之中,那种不可为人所知的野心,越发壮大,越发的强烈起来……

    不晓得长安,如今形式如何?

    他身处岭南,和长安的联络,却非常紧密。

    长孙无忌如今在崇文馆中,奉命编撰《唐律疏议》,已渐渐为李建成所看重,甚至开始接触一些核心的事情。

    比如。长孙无忌来信说:东宫目下,形式复杂。

    随着一批年轻人的崛起,李建成开始渐渐疏远太子少保李纲。同时,李建成在朝堂上的声音,也越来越重……据长孙无忌分析,李渊已开始对李建成产生忌惮之心。新年以来,李渊数次在朝会时称赞李世民,并数次驳回了李建成的奏章。

    估计,李渊会把李世民调回长安。

    如果江南之战一切顺利的话,李世民重归庙堂,指日可待。

    这也是李言庆早就知道的事情……

    在回复长孙无忌的信中。李言庆很郑重的告诉长孙无忌:勿论李世民是否回归长安,绝不可参与其中。长孙无忌现在所要做的,是好生编撰《唐律疏议》,不要卷入漩涡。

    李言庆推测,江陵之战会成为李世民的绝唱。

    萧铣一旦灭亡,即李世民返回长安之日……前朝隋炀帝杨广统一了南方,自成一派。

    到最后居然把太子杨勇干掉,登上皇位。

    想必李渊不会不吸取杨广的教训……从目前来看,李渊对李建成还算是比较满意。否则的话,也不会任由李建成发展。只是这帝王心术,在于一个平衡之道。

    至少就目前而言,李渊还没有做好传位的准备。

    所以相应的压制必不可少,而压制李建成最好的手段,莫过于李世民返回长安。

    李言庆觉得:这就好像走钢丝。

    李渊的做法并没有错,可惜却不是一个好演员。

    他走钢丝的本事,显然并没有到家,最终使得李世民干掉了李建成,登上皇位。

    而李世民,会支持他李言庆的大航海计划吗?

    想到这里,李言庆的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也许,李世民的确是千古一帝。可是他却未必会支持自己的想法……

    “王爷,咱们到了!”

    沈光站在李言庆身后,低声提醒。

    李言庆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只见在远处,停泊着一艘巨大的海船。一面大纛,在海风中飘扬,上书一个斗大的‘张’字。海船甲板上,一个赤面虬髯的锦衣大汉,正目光灼灼,凝视着李言庆……距离虽远,可是李言庆却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炽热。

    清秀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拱手,朝着海船上的锦衣大汉一揖,而那大汉,也随之露出笑容。隔船还礼。

    两艘船,距离越来越近……

    第五卷 长安不见使人愁 第048章 天下棋局(二)

    河南王与冯盎海上私会?

    罗窦一把推开怀中几近半裸的女人。惊讶的站起身来。

    “林甦,你确定?”

    “回俚王的话,千真万确。”

    林甦身材不高,头上箍着一枚金环,散发披肩。

    他恭敬的回答道:“河南王抵达交趾不久,冯盎长子冯智戣随即抵达……三日后,河南王便启程离开交趾,前往海门镇。而冯智戣随行陪伴,必是私会冯盎。”

    冯家的地盘在粤东,可是俚人之间,相互间也并非是没有联系。

    林甦身为都老,虽是黑俚,但想必罗窦而言,却没有受到太过于惨烈的打压。

    所以,林甦认得冯智戣,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冯智戣是冯盎的长子,但却没有冯氏的继承权。准确的说,冯智戣是庶长子,很难接手冯家。而冯智玳虽然比冯智戣小,却是嫡长子……不过冯智戣性情沉稳,也颇得冯盎看重。在某种程度上。冯智戣在族中的作用,甚至超过冯智玳。

    罗窦闻听,也不禁有些焦虑。

    他沉吟片刻后,沉声问道:“林甦,你这次跟过去,可探得河南王的口风?”

    林甦说:“河南王倒是没有说出他具体的计划。

    不过听得出来,他之所以用兵,是想要彻底铲除宁玄,顺便再把僚子部吞并下来。河南王本人对钱帛并不是特别看重,他所看重的是战功……我私下里和河南王的护卫沈光喝过几次酒,听沈光的意思:河南王并不想在岭南久驻……此次之所以前来岭南,更多的是因为被殃及池鱼。所以河南王最希望的是扩张土地,获取足够的功勋,以期可以早日返回长安……只是,他手中兵马不足,不得已……”

    林甦后面说了些什么,罗窦并没有听进去。

    他所在意的是,河南王不想久驻岭南。

    说实话,罗窦虽然不把李言庆放在心里,却也怀有几分忌惮。

    如果河南王走了,那岂不是说这粤西地区,尽归他罗窦所掌控?而且,李言庆用兵,是想要获取战功,并不在意钱帛上的分割。如果他和冯盎……岂不是把大笔的财富,送给了冯盎吗?

    罗窦在山里面的苦日子也过多了,对财货极为看重。

    听完林甦的这番话。罗窦这心里面,好像是被猫爪子挠着,痒痒的……

    “你觉得,如果我支持河南王的话,能得到多少好处?”

    林甦想了想,“这个我还真说不上来……不过我在交趾逗留的那几日,曾刻意和一些豪商接触。听他们说,天竺盛行佛法,佛徒甚多……为求高僧传道,许多人捐献黄金,铸成金砖铺路。而且大部分寺院佛像,也都是用黄金铸成,甚为富有。

    此外,真腊国如今正处于战乱之中。

    真腊国主如今就在交州的文阳避难,前朝时就曾派使者前去洛阳求取援助,只可惜当时中原战乱,难以顾及。真腊国主愿倾举国财富,收复文单城,也确有其事。

    据交趾的豪商说,如今中原的战事已逐渐平息……

    真腊国主也准备再次派遣使者去长安,请求汉人皇帝援助;不过叛军也在筹谋此事。很难说到最后,谁能获得长安皇帝的支持。我觉得,河南王之所以想要在这个时候用兵,其用意就是支持真腊国主,在叛军获得长安皇帝承认之前,将其剿灭。

    万一长安皇帝认可了叛军,到时候再想出兵,恐怕就是师出无名,连河南王也无能为力。”

    “那你说,真腊国能有多少财货?”

    “听交趾豪商言,真腊国的财货非常丰沛,足以买下整个岭南。”

    罗窦,真的动心了!

    他在大厅里徘徊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林甦,你再去一趟交趾,探探河南王的口风。

    你就告诉他,我愿意出兵相助。

    但怎么出兵,还要请他详细告之……恩,你告诉他,我随后也会前往交趾拜会。”

    林甦连忙应命,躬身离去。

    此时的罗窦,已满脑子都是黄金。

    如果我获得这么多的财货,恐怕连冯盎,也奈何不得我。

    到时候,我说不得可以雄霸整个岭南,做一个真真正正,所有俚人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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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风徐徐,颇为柔和。

    一艘大型海船上。李言庆和张仲坚正在舱中,博弈厮杀。

    两人的棋风相差很大。

    张仲坚棋风强硬,大开大阖;而李言庆则是绵里藏针,不温不火。可就是在这种不温不火中,棋盘上的局势却渐渐明朗。从一开始李言庆处于下风,到现在,以占尽了先手。

    温水煮青蛙,当你觉察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无力反抗。

    张仲坚脸色铁青,捻子凝视棋盘,久久不语……

    “我输了!”

    他突然发出一声长叹,把棋子扔在棋盘上。

    李言庆仍旧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笑眯眯的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张大哥棋风刚硬,却需知这刚则易折,终非长久之计。”

    张仲坚陷入了沉思。

    “张大哥,想必已经准备好了?”

    “你怎么知道?”

    “呵呵,你这突然前来,总不会单单是和我下这一盘棋吧。

    我想,这天下大势已经明朗,太后也好,张大哥也罢,肯定已经做出了最后决断。”

    “养真。你难道就不怕,我有朝一日杀回来吗?”

    李言庆笑道:“如若真有那一天,恐怕早已经是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了!我知张大哥的手段,迟早必崛起于南阳。如若真如此,于我李唐江山,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圣人之言。

    人常道卧榻之侧岂容恶虎安睡,可我倒是认为,若真有一头恶虎。也许是一桩好事。

    我愿隋杨江山千秋万代,如此一来,我李唐子弟,才能居安而思危,长久不衰……若有一日,我李唐子弟不当再为这天下主人,还请张大哥能看在同为炎黄子孙的份上,挽救这片江山。我今日送张大哥走,也许他日,张大哥的子孙,也会送走我李唐子孙。”

    李言庆这番话的意思非常清楚:你张仲坚在海外越强大,我李唐子弟就会越有危机感。

    只要这种危机感存在一日,李唐就不会灭亡。

    除非有一天,我李唐子弟完全堕落了……那时候你张仲坚的子孙,尽可以回来。

    这一番话,既充满了豪气,也带着无尽的感慨。

    张仲坚默默不语,许久后轻声道:“天下大势,分分合合。

    没有长久不衰的江山……养真,你看的比我清楚,也看得比我久远,我输得不冤。

    只是,你这番苦心,未必能有用处。

    要知道,这李唐江山的主人并不是你,而是……呵呵,君不闻,狡兔死,走狗烹?”

    李言庆沉默,并没有接这个话茬子。

    两人起身走出船舱,站在甲板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谁也没有开口。

    其实,许多事情不需要说出来。

    张仲坚知道,李言庆决不可能甘心做那走狗。

    而李言庆也清楚,他不会给张仲坚,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