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时,丁香仙子正值豆蔻年华、含春岁月,在床上对上芳心所许的情郎,又是早和他有了肉体关系,裸裎相对之下,哪会对他有所抗拒?她早知神农是趁此机会想好好再干她一次,再享魂销滋味,但那微微闪过心头,害怕身子不适的想法,早在被奸yín的快感中烟消云散。

    她情欲正是泛滥之时,被抽送得又酸又爽,彻骨的酥痒完全占领着,丁香仙子再也顾不得尽情发泄之后,身子是何等的娇弱无力,无限放肆地迎上男人的动作,逢迎那大插大抽,什么羞赧、什么软弱都丢到三十三天外,在娇滴滴的yín叫声,混着香汗快活地放送中,夹着颤抖的浪言荡语。到后来,丁香仙子连话都哼不出来,只是急促喘息着,享受着男女间床事的欢乐,口里直流着娇媚的欢喘声,直到上了颠峰,再酥爽不过,才软倒下来。

    软瘫在床上,美人儿身上泛着汗,不知是汗是泪湿在脸上。她这次可是完全脱力,体力全给性爱的欢娱吸干,连伸手去擦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虚脱一般地卧在床上,玉体横陈、身无寸缕,那姿态撩人之至。要不是身旁的神农也是一副筋疲力竭的样子,换了另一个精力充沛的男人,怕早忍不住,要再次求欢。

    「丁香怪我吗?」神农武功高强,再加上这方面经验丰富,恢复的远比女孩快,一只手在她汗湿的胴体上轻轻抚着,吸去水湿,「可还怪我一点脸面都不留给你,偏是逼你用那么撩人的声音说话?」「说实话,不怪。」丁香仙子转过脸庞,微润的眼角和樱桃色的面颊,衬着满溢爱欲的眼光,令人心生怜惜,「被你强奸那时丁香都没有自杀……和你好了一夜之后……人家的心早被你夺去了,就算你再怎么yín辱丁香,也只有逆来顺受,何况是这种丁香爱死了的事?」

    「呵呵……」神农实在忍不住俯下身去,在她额前吻了一下,「我真的好喜欢你,真的。刚刚是蹂躏你身子太狠了些,可是那不全是神农的错,谁教你生得那么美,教人怎忍得住不放手大干你一场?」「你啊!得了便宜还卖乖!」丁香仙子娇羞地想偏起脸儿,偏是动都不想动,任神农的眼光像是实质一般地在身上悛巡,春光四射的胴体一寸都不放过,看得她一阵颤抖,颊上的酡红泄到了全身。

    「丁香被你这一轮占便宜下来,真是什么力气也没了,就请哥哥饶了丁香这一次吧!等人家身子养好了,再陪哥哥。」

    躺在床上,楼兰仙子心里迷迷乱乱的,神农离去虽仅仅才一天,对她而言却好像已经半生了,孤独的在床上可真是不舒服啊!她芳心所系的男人,现下究竟在那里呢?那一天……一想到这儿,美人俏脸泛红,那一次丢掉的,是她珍藏许久的童贞,连丁香妹妹也失了身,那几夜的恩爱缠绵,令楼兰仙子这些天来的寂寞更是难过。

    已经入夜了,美人看着月上东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空闺之中的寂寥岂是旁人可知的?而现在她所能做的,只有好好地打扮好自己,以最美丽的一面等待爱郎再次进来偷香窃玉。屋里的香气是那么馨香馥郁,一点杂味儿也没有,或许明天就会被两人的汗水,和交欢之后流泄的分泌物的味道盖住吧?

    迷迷茫茫间,她感到身子凉了一下,随即又热了起来,有个人揭开她被子,钻了进来,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楼兰仙子也没有挣扎,会在她身上做这种事的,除了他还有谁呢?

    「相公,你可回来了。」少女在男人怀中微微地挣了挣,转了过来,映入眼中的果然是神农的俊脸,「楼兰可想死你了。」赛玉欺霜的纤手轻轻地为他解衣,那身体多令楼兰仙子怀念啊!「而且一回来就去找丁香妹妹了呢!」

    轻轻吻上她的颊,神农将她紧紧搂住,「你怎么知道?」「今天一早,第一眼看到楼兰姐姐的时候。」楼兰仙子抬起粉脸,望向男人的眼中亮亮的,像是星星坠下地来一般,「虽说大家都有些睡不好,早上看来都有些慵倦。可丁香仙子眉梢眼角都带着微微一抹的嫣红,满脸都是云雨之后幸福满足的风采,加上见人时都有些微微的羞涩,楼兰又不是无眼,怎看不出来?何况丁香妹妹早上步履虚浮,你是不是用采补之功吸过她?老实说!」

    「没错!」神农干脆掀开被子,让窗外洒入的星光映着两人,在这微暗的光下,她晶亮的星眸更是深邃明亮。楼兰仙子贴上他xiōng口,没有被盖的凉意让她忍不住想躲在情郎那暖暖的怀中。支起她刀削般的下颔,亲着她俏秀的琼鼻,「楼兰要想再试试滋味,神农当然也不会留手,保证吸得你意犹未尽。」「你啊!」

    楼兰仙子点了点他额头,状极媚荡,「唔!楼兰老早就想让你恣意采补!」

    「那楼兰儿就听我的话,我们今夜好好地过一夜吧!」神农凑上了她耳际道。

    几句话儿逗得丁香仙子嫩脸羞红、娇嗔不依,似是连见人都不敢见。「你坏死了,坏透了。」她发烫的脸蛋儿全埋进男人怀里,粉拳轻捶着他xiōng口,「要人家主动也就罢了,竟要楼兰带着你的手解衣宽带、共效于飞,人家哪做得了?」

    「楼兰不肯吗?那我就去找肯的人咯!」「别走!」楼兰仙子羞得藕臂无力,但仍拖住神农衣角,她明知丁香仙子在和他交合之后,对他百依百顺,连原先是被他强奸糟蹋也不管,就算是这么羞人的请求,也必言出计从。她想了这人好久,岂容他离开?「楼兰……配合着你就是了……只是……只是……楼兰儿怕做不好,惹你生气。」少女的声音细如蚊蚋,要不是两人正紧紧抱在一起,谁能听得到?

    落下的床幕之中,衣服一件一件地抛了出来,连亵衣内裤都没留在身上。等到两人赤裸裸地滚倒床上,楼兰仙子早羞得霞泄周身,脸垂得低低的,芳心里小鹿乱撞,连失身那晚都没有这样紧张。神农的手正给她纤纤柔荑带着,贴在她rǔ下,怎不知她心中乱跳?

    心下不自觉地赞叹着,美女rǔ房的丰腴柔软和滑嫩,真叫人爱不忍释。那丰盈柔软的双峰被神农抚揉搓弄的感觉是那样醉人,偏偏自己的手也给抓着,停在rǔ上,那种羞赧和欢快揉合一起的感觉,使楼兰仙子连牙都咬不住,柔腻的呻吟声慢慢从口中流泄出来,身子完全灼烫起来。

    男人本封着她的樱唇,偏在这时松了开来,让蜜糖般黏腻香甜的娇喘声再无阻碍地奔放出来,欣赏着这美女在忍耐不住欲火和羞意双重摧情之下的含羞媚态,双手仍好整以暇地,在她鼓胀而充满弹力的rǔ上来回抚摩,撩动她体内潜藏的情欲,好一会儿才暂息手段。

    「小美人儿还受得住吗?」「嗯……快受不了了……」楼兰仙子媚眸微开一线,情焰欲念如喷火般的涌出,声音又柔又甜,「可是楼兰……会努力的……尽量逗得相公开心……爷……你就别……别再留手了吧……楼兰……很快活哩……」

    「嘿嘿……」神农压上身子,女孩玉腿上的嫩肤一点阻挡也无的贴上他炽热的yáng具,禁不住地颤抖着,媚眼丝一般地眯了起来,配上颊上的艳丽红色,从白皙的肌肤中透出,几乎像水蜜桃一般可以挤出水来,那种羞赧中的微微娇俏,真是男人难得一见的美态,「夫妻之道是求合欢,神农怎会做小楼兰不悦之事?今天就先到这儿吧!以后还有大好时光。」

    「不……不要……」楼兰仙子轻柔地呓着,「丁香妹妹都给你宠过了,怎么可以放过楼兰呢?今夜无论如何,也要把你留在床上,缠得要死要活,不把人家玩昏玩死绝不放你下来。」

    「哈哈……我只是说先到这儿,可没说过今夜要饶了你。」神农吮着她耳珠,股股热风直透耳鼓,「我下面那**巴变得更粗更大了,正要你来试试滋味呢!保你明天下不了床、见不得人。」

    表面的矜持早被男人撕开,楼兰仙子虽是芳心早允他的调戏,嫩薄的脸皮却早不争气地涨红起来,只能轻微地点着头,一任风狂雨骤。双手恰到好处地在她rǔ上穿梭,留下微微的红痕和似苦还乐的呻吟,神农将嘴从美人颊上流下,顺着琼鼻、檀口、颈项,滑过峰间深深的rǔ沟,舐着这玉人儿一丝肥肉都没有的平滑小腹,直抵汨汨水流的幽径。

    给这样逗弄,楼兰仙子早瘫软下来,藕臂无力地搭在神农肩上,指甲按上他的背,腿也张了开来,呻吟着娇喘着要压着她的男人赶快下手,填满她、充实她、占有她,让她欲仙欲死。「怎么会?」俏丽少女一惊,焚身的欲火却没有一点稍熄。她也不是第一次献身,但下身接触到的yáng具,却很明显地是比以前大啊!甚至连guī头微微一挺,就几乎都承受不住那种灼烧感和巨大,「咋变得……这么大……好热呀……怎么办……叫楼兰……怎受得住?人家那小小的……xiāo穴里……

    哪容得下这般……这般巨物?爷……饶了奴家吧……」

    「才不饶你呢!」神农气喘嘘嘘,股股热气直喷在楼兰仙子rǔ上,烧得那颤颤的rǔ尖抖着,更增欲火。「美人放一百个心,你一定受得了的。女人生子也是从这里出来,天生万物必有相容相克,只是要多撩拨撩拨,女人的身体多奇妙,岂有容不下之理?」他捏了捏少女玉rǔ,随即松手,让胀大坚挺的双峰在一阵抖动后复原,状极yín浪。

    被摸得只是喘息,女人娇羞非常地求饶着,但都说成这样了,男人又岂有放手之理?股间是那么的烫热,楼兰仙子逼得珠泪盈然,神农不顾她的求恳,硬是冲了进去,才光是guī头突入而已,她便已承受不住地娇吟着。窄窄的幽径贴着guī头紧紧的,那股火热的感觉瞬时延烧周身,虽胀得楼兰仙子无比难忍,却也让她芳心骚然。强攻猛闯也只有让guī头突破而已,神农暂且停了下来,强忍着一戮到底的冲动,那样他虽爽,身下这娇嫩的女孩却一定无法承受,他又怎能让这武林首屈一指的美女对房事心生埋怨?反正两人下身已经结合,再忍忍也没有关系,不必要急嘛!

    妙龄少女闭上眼睛,已放弃挣扎推拒,再怎么样她也阻止不了男人的攻势,只能任他施为,就像是神农破了她处女之躯时那样的强悍凶暴,全不管她的想法,两滴寒湿滑下她粉脸。慢慢地,楼兰仙子感到男人的舌头舐上脸颊,卷去她的泪,动作是那样的温柔怜爱,刚开始时的强暴之行似乎不存在似的。熄下的火焰又燃了起来,女孩不禁难忍地扭动着纤腰,发出曼妙柔嫩的娇喘。

    除了已突入她幽径的yáng具之外,男人已对她的胴体展开全面侵犯,楼兰仙子感觉到全身上下,似乎每一寸的胴体都在爱郎的抚爱之下烧了起来。神农的身体是那么灼热,全面毫无间隙地紧贴着她,享受着她的芳香娇柔,那熟悉的动作再一次地燃烧着她体内的火焰,内外交攻的欲火让这美人泛起春情,几乎是主动地搂住男人,口中发出欢乐的娇吟。

    微微的一痛,楼兰仙子这才发觉,那雄伟的yáng具不知何时已偷渡进去,完完整整地深入了她,直没至根。那烫热无比的巨龙紧紧贴上她娇嫩的皮肤,灼热从交合处传了上来,熨得她全身暖烘烘的,虽然下面夹的是紧得很,也有一丝丝的难受。但那种感觉却是说不出的快活,身子几乎是完完全全被贯穿,那最烫的尖端似是突破幽径深处的花心,光是停在那儿就让蜜壶中yín水蜜液流个不停,又湿又润,要是能照光进去的话,真不知会有多漂亮。

    从被男人强夺身心开始,楼兰仙子就知道,自己已被他逐步变成恋奸情热的荡妇,令她又爱又羞,偏偏每次神农总能让她快活到极点,让少女情难自禁地愈来愈沉醉,再也不想变回以前那高洁温雅的美女。正当楼兰仙子满足于这种欢快,恨不得爱郎紧紧插着不要动,光用那热度的烘烤就把她烘得欲仙欲死、飘飘欲仙,神农却慢慢地、无限依恋地退了出去,只留下烫热的尖端还点在她里面。

    「为什么?爷?」楼兰仙子媚眼微睁,春情无限,四肢搂得男人更加紧了,她已被逗弄得欲火泛滥,恨不得被插得爽死才好,怎容得神农不动?「你不是容不下,要我饶你吗?」

    明知男人是在调情,要让自己明明白白地投降,成为床上最诱人的荡妇,楼兰仙子却已挡不住欲火的侵袭,芳心情动已极,全身都发热,现在她所要的只有男人的强狠和温柔啊!「嗯……楼兰现在……容得下了……爷想怎样……怎样都行……」

    「那你不反对我肏死你咯?」神农调笑着,在她粉背上来回抚搓的手紧了紧,让这仙子发出微呓。而楼兰仙子的回答则是玉手勾上他颈子,把他压下来,嫩软温滑的肌肤紧贴着他,迎君之意再明显也没有了。男人等了好久,这才逗得少女心动,yáng具早胀得发痛了,恨不得马上在姑娘的穴里猛冲几阵才行。

    娇呓声愈来愈柔软、愈来愈媚荡,楼兰仙子被神农强猛地冲了几下,已是承受不起,偏是被勾动春情,虽说是额上冒汗,仍强自撑持着,迎合爱郎的动作,精力似乎都化成愉悦,占领她全身。干得兴起之下,神农将枕头垫在她臀下,让她的yīn唇高高地敞了开来,正合男人强抽猛插的兴味。楼兰仙子不住地扭挺着身子,指甲不自觉地陷在男人背上,掐出红痕,任yín水随着动作喷溅出来,迎合着强有力的冲刺,每一下都让她酥爽无比,没几下就泄出yīn精,达到高氵朝。看着胯下美女脱力而慵懒、无比满足的表情,加上yáng具被她窄紧的yīn道紧紧箍着,股股温润的热气滋润着guī头,感觉真个销魂,偏生欲火才刚刚起步而已,连威风都没发呢!

    也不管楼兰仙子已泄得颊比枫红、媚眼如丝,四肢百骸全部酥软,神农将她的腰一兀,把她整个人大字形地摊在床上,紧紧压着,耸动着腰臀,yáng具抽插得更加猛烈,还不时打个旋儿、钻她一钻,让yín水蜜汁一滴一滴给汲了出来,钻得她芳心鹿般乱撞,偏是不能自己的挺动娇躯,任君yín玩,双rǔ随着急促的呼息而震跃弹跳,美不胜收。

    给这样猛烈抽送下来,楼兰仙子似连动根手指的力量都没有,整个人软软地瘫在那儿任君宰割,只呻吟欢叫声愈来愈大、愈来愈娇媚,娇呼地抒放藏在心里不敢言语的情火,神智昏茫,也不知高氵朝了多少次。等到神农也攀上顶峰,再忍不住,一下重重地射在她体内深处时,她早半晕半茫地倒下,那shè精的力道似乎是击穿她花心软肉,火般的jīng液犹如电击,捣得她体内深处一阵澈骨酸麻,只乐得楼兰仙子媚眼如丝、四肢无力,回光返照地yín叫一阵后,瘫痪在男人怀中,眼里尽是沉醉,胴体像是融了的糖一般的软腻,软黏着男人。

    神农嘿嘿一笑,蜻蜓点水般在她朱唇上偷点了一下,「楼兰这般媚态天生,教都不用教在床上也是动人心弦的媚荡?」「爷,你坏死了。弄得贱妾迷迷茫茫、全身无力,叫楼兰明天怎么见人?」楼兰仙子软瘫在神农怀里,埋怨声中带着无比的娇弱温柔,她这下可是再爽不过的了。

    「那就不要见人好了,留在床上陪我,让我再好好弄多你几次,保证你一点也不会觉得闷。」神农笑着,看着她这样脱力的样儿,没有一个男人会不满意的。

    他故意挤了挤楼兰仙子那坚挺的双rǔ,粉红色的蓓蕾仍是那么娇艳可爱,rǔ房一点也没有垂下来的样子,虽是坚挺却无失于其柔软滑润,只挤得女孩一阵娇呓,却是动都不能动,任情郎轻薄。

    「楼兰可想得紧哪!要是丁香妹妹也在就好了!」搁在神农腰上的手轻轻一捏,楼兰仙子叹了一口气,伸了伸腿,盛放花儿一般美丽细致的脸轻轻贴上男人脸庞,朱唇几乎是一动就吻上他的嘴角。美人自动送上香唇,男人自是照单全收,还加力吮吸,一副颇想再来一次的样儿,好久好久才松开她犹带芳香的樱唇,让她一阵喘息。

    少女那娇痴乏力的胴体紧揩着男人,舒畅地在他怀中缩了缩身子,享受狂风暴雨后的温馨。「原来你这么想让别人看着你在床上的浪荡样儿啊!等下,让丁香仙子在一旁观看我们的盘肠大战,包你满意。」「讨厌!讨厌!」楼兰仙子娇娇弱弱地捶着神农xiōng口,一个翻身,柔软的樱唇封上爱郎的嘴,任他吮吸好久才分开,眼中波光如水,闪闪发光。

    「人家光是看着你在床上征……征服丁香妹妹,脸都红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每次和你上床,相公总把人家cāo……cāo得飘飘欲仙、魂飞九霄,事后回想起来都受不了,你偏偏还想让她们看着,楼兰真会被你活活害死。」「嘿嘿……」

    神农看逗得楼兰狠了,这美人儿微娇带嗔,撒娇发痴的样儿,又柔又媚。

    第二章神农使者

    一个少年从林子里走了出来,约莫十三四岁,满脸尘土,一双大眼灵动异常,腰间斜斜插了一枝绿竹笛。少年四下张望,看见一个鹤发紫杉,神仙也似的老者躺在草地上,正瞪着眼望他,便展颜一笑,登时如云开雪霁,英气逼人,让人看了情不自禁的喜欢。

    这个老人乃是当今天下的天子神帝,神农氏。神农两百多年前便已无敌天下,斩妖除魔,被五大族奉为天子。在位五十年后,天下大治,百姓安居乐业。五族四百八十城,人人归心。大荒四〇二年,神农离神帝城,孤身游历天下,采百草寻长生之药,此后百余年,行踪飘忽,神龙首尾。时有神帝赐药救人的传闻不绝于江湖。只要神农尚在人世,天下便太平无事,无为而治。谁料威镇天下的神帝路经东海南际山时,竟百草毒发,经脉迸坏,硬化如岩。

    倘若是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只怕会立即跳将起来,但那少年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任何反应。原来却是出来四处周游的王亦君,他自小在山谷长大,虽然游荡数月,但对天下之事知之甚少,对神农二字闻所未闻。虽然亦知神帝,却不知神帝名讳,所以听老人自报姓名,竟无丝毫诧异之色。

    神农自知时限将至,当下道:「咱们萍水相逢,却很投缘,小朋友,我有一事相托。」,从腰间掏出一块紫色的木牌,正面三个大字:神木令;背面一行小字:见此神令,如帝亲临。王亦君却不知这是神帝信物,此牌一出,九万里神州无敢不从。

    「小朋友,此事相关重大,稍有闪失,便有数十万百姓要受刀兵之祸。」王亦君吃了一惊,刚要相问,神农已撕下一幅衣裳,咬破食指,在衣帛上血书几行,然后将木牌包在血书中,折叠递给王亦君。「你必须在将此木牌、血书送到西南玉屏山,交给一个叫做青帝的人,让他在七日之内赶到蜃楼城。倘若找不着青帝,或者他根本不在,那么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在七日内赶到蜃楼城,把这个木牌交给蜃楼城的城主乔羽。」

    接着,神农从怀中掏出一本羊皮书,交给王亦君。书仅巴掌大,但厚达两百余页。封面三个大字:大荒经。里面尽是密密麻麻蝇头小字,还插有许多地图。

    「我游历天下两百年,写成此书。记述大荒七百余山、四百八十城的地理位置、奇花异草与妖魔灵兽。倘若你想去任何地方,或是寻找任何东西,不妨查查此书。」神农心中颇为欢喜,原以为自己化羽归西,此书将永无传人,不想还能如此,倒也宽慰。又从怀里取出两本羊皮书,交给王亦君,「这两本书便当是朋友的礼物,一并送给你吧。」王亦君见一本封面为《百草注》,一本封面为《五行谱》,笔迹与《大荒经》相同,也是神农亲笔所着。

    「最让我得意的乃是《百草注》,世间奇花异草,属性功效,相克相生之法,都略有备注。而《五行谱》却是绝顶武学,不过终究太过深奥,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虞。」神农从腰间解下一个羊皮囊,递给王亦君,「这里还有十六颗神农丹,倘若受伤中毒,一颗便足以让你化险为夷。每服一颗,可以蓄气养神,增长功力,不过不可服用过勤。」

    「山下龙潭有一种灵兽龙马,日行千里。此处去玉屏山两百余里,去蜃楼城两千余里,没有坐骑,想在七天内赶到,那是万万不行。」神农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躺在草地上,仰望漫天星辰,「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辜负。日月星辰,与我同化,夫复何求!」神农没再看王亦君,低声吟唱一首陌生的歌。

    王亦君转身大踏步向山下走去,一直走到半山腰,依然听见神农断断续续的歌声。「朝露昙花,咫尺天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夜色正深,星汉无语,林风簌簌,漆黑一片。王亦君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小心翼翼向山下走去。来到了龙潭边,突然「呼啦拉」一声巨响,水面激射起十余丈高的水花,一只巨大的黑色怪兽从潭中拔地飞起,径直朝王亦君猛冲去。

    王亦君大吃一惊,飞身跃起,凝神细看,那怪物全身黝黑,似牛非牛,长了一双巨大的肉翼,头顶长了一对圆球般的犄角。怪物一个撞空,回过身来再度向王亦君快速扑去。在空中转身之际,王亦君猛地调用丹田之气,攥紧拳头,发力向怪物犄角之间的软肉打去。怪物低头撞得正欢,瞧也不瞧,自己迎将上来,登时打个正着。

    怪物痛吼一声,重重摔落,撞在岩壁上,跌跌撞撞,掉入龙潭中。但王亦君人在半空,一口气没转过来,也掉入冰冷的龙潭之中。身体尚离龙潭数丈之时,便已感到刺骨的yīn寒之气,王亦君机伶伶打了个冷战,幽碧的潭水迎面扑来,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向森冷的水潭深处沉去。

    迅雷不及掩耳,变故太快,王亦君还未反应过来,便已沉入龙潭下几丈处。冷冰冰的水从鼻中、口中一齐灌进来,全身如在冰窖,双手双脚在水中胡乱扑腾。但是王亦君水性极好,片刻之后,在这冰冷的潭水中,他已能自在的潜游,睁开双眼视物。

    水潭不如想象中那般深,突然发现不远处潭底闪闪发光,近了一看,竟是满地珍珠,交相辉映。蓦地看见东南方遍地珠光宝气中,一只白色怪物仰颈嘶吼。那怪物朝他走来,但行了几步,便被婴臂粗的钢链紧紧拉住,不能再前进分毫。那只白色怪物倒像一只白鹿,只是身上遍布鱼鳞,腮上长了一对鱼鳃,一张一合。头顶只有一支鹿角,双目火红,脖颈颇长,唇上两条龙须摆舞不停,张口嘶吼时,犬牙交错,威风凛凛。

    王亦君眼角扫处,突然发现几丈开外,幽暗之中,有奇异的光芒一闪即逝,但眩光之强,竟胜过遍地珍珠。那怪物似是十分惊恐,没来由地向后退了许多步。心中大奇,不知那里有何物事,竟让它如此惊惧,于是王亦君朝那里游了过去。游到近处,方才发现竟是一柄青灰色的铁剑,斜斜插在潭底的软泥之中,外表看去,无甚希奇之处,却不知先前的眩光从此剑何处发出。王亦君轻轻一提,就将那剑拔了出来,那剑竟是一柄长不过三尺的普通铁剑,沉于水中已久,锈迹斑斑。只有剑柄上刻了“无锋”二字。

    其时一道月光斜斜射入潭底深处,王亦君将剑身一转,登时闪过一道眩目的光芒,他举手挡住眼睛,缓缓地移开手掌,赫然看见剑身上刻了两个小字,在月光下微微泛着金色的光晕。定睛看去,竟是神农二字,反转过来,另一侧剑身隐隐也有两个字:空桑。此剑原是二百余年前,木族圣女空桑仙子的佩剑,也是木族七大神器之一。当年空桑仙子在东海邂逅神农,两人一见钟情。空桑仙子将无锋剑送给神农,聊解相思。

    神农在无锋剑上用金刚指刻下两人名字,当作两情不渝的见证。但是五族圣女必须为处女之身,终身不嫁。空桑仙子为此被木族长老会流放汤谷。而神农身为神帝之尊,竟不能触犯五族之约,解救心爱之人,只能目睹空桑仙子东渡汤谷,独自在南际山顶喝得酩酊大醉。那日他心如死灰,将无锋剑抛入龙潭之中。孰料此剑在潭底沉睡两百年,竟在神农化羽之日,为误入龙潭的王亦君所发掘。两人缘分,实是命运使然。

    月以西沉,天色将亮。王亦君决计赶快将怪兽救出,便去寻找龙马,收服上路。他很快便来到那怪兽身边,那怪兽远远望见他口中的无锋剑,便惊恐不已,向后倒退,一直退到水底崖壁,口中发出呜呜的悲鸣,全然没有起初威风八面的姿态。

    “此剑必是收降灵兽的利器,所以它才这么害怕。”想到此处,王亦君挥起无锋剑,向钢链上斩落。那怪兽见他挥剑,嘶声狂吼,向左侧奔去,恰好将钢链绷得笔直。亮光一闪,王亦君在水中听见「澎」的一声闷响,手心发麻,无锋剑从手中震飞,剑锋与钢链的撞击之力在水中掀起一阵冲击波,将王亦君向上推了老远。

    王亦君浮出水面,稍一换气,又一个扎子潜入潭底。潭底那只怪兽已经不见踪影,钢链已经被斩断,拖委在地。王亦君拾起无锋剑,上了岸,方始觉得周身疼痛酸软,疲惫不堪,将剑插在一旁,重重跌坐在草地上。他一日未眠,疲惫已极,困意迅速翻涌上来,过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待到醒来之时,已是翌日正午。阳光灿烂的照耀着,蓝天白云,山崖环绕,龙湫瀑布如蒙蒙细雨,漫天洒落。如此向上仰视,仿佛在俯瞰一口深井。有一刹那,王亦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揉着眼睛,从草地上爬了起来,龙潭碧波泠光,周侧奇花异草。身旁一只满身鱼鳞的白色独角鹿正瞪着火红的双眼看他,见他醒转,欢鸣不已。

    见着这过目难忘的怪兽,王亦君这才将昨日之事一一想起。看看烈日悬空,想起神农重托,王亦君大叫一声「糟糕」,跳将起来,摸摸怀中书物,所幸都在。羊皮书上的字不知是用什么颜料所写,在水中浸泡许久,竟然没有一字洇开。羊皮囊中的十五颗神农丹也一颗未失,神木令倒是更加坚硬,敲起来有金属之声。

    翻开《大荒经》,按图索骥,查到南际山,在地图附近仔细搜寻,果然看到在南际山西南方向标有玉屏山三字。蜃楼城则在南际山东北方临海之处。想起神农所说,此处离玉屏山两百余里,离蜃楼城两千余里。倘若寻访不到青帝,从南复折而向北,路程相加,少说也有两千五百里,要在七日内赶到,可真是难于上青天。不知神农所说的龙马又在何处呢?

    王亦君四下眺望,龙潭中的碧水漫过岸边巨石堆,在凹洼处汇聚为溪流,蜿蜒西南,一直流过西南的山谷。溪水所经之处,水草犹为丰茂,这溪流附近必是动物出没,饮水栖息之地。哪知他引颈眺望了许久,也不见一只动物出现。和独角

    「为什么?爷?」楼兰仙子媚眼微睁,春情无限,四肢搂得男人更加紧了,她已被逗弄得欲火泛滥,恨不得被插得爽死才好,怎容得神农不动?「你不是容不下,要我饶你吗?」

    明知男人是在调情,要让自己明明白白地投降,成为床上最诱人的荡妇,楼兰仙子却已挡不住欲火的侵袭,芳心情动已极,全身都发热,现在她所要的只有男人的强狠和温柔啊!「嗯……楼兰现在……容得下了……爷想怎样……怎样都行……」

    「那你不反对我肏死你咯?」神农调笑着,在她粉背上来回抚搓的手紧了紧,让这仙子发出微呓。而楼兰仙子的回答则是玉手勾上他颈子,把他压下来,嫩软温滑的肌肤紧贴着他,迎君之意再明显也没有了。男人等了好久,这才逗得少女心动,yáng具早胀得发痛了,恨不得马上在姑娘的穴里猛冲几阵才行。

    娇呓声愈来愈柔软、愈来愈媚荡,楼兰仙子被神农强猛地冲了几下,已是承受不起,偏是被勾动春情,虽说是额上冒汗,仍强自撑持着,迎合爱郎的动作,精力似乎都化成愉悦,占领她全身。干得兴起之下,神农将枕头垫在她臀下,让她的yīn唇高高地敞了开来,正合男人强抽猛插的兴味。楼兰仙子不住地扭挺着身子,指甲不自觉地陷在男人背上,掐出红痕,任yín水随着动作喷溅出来,迎合着强有力的冲刺,每一下都让她酥爽无比,没几下就泄出yīn精,达到高氵朝。看着胯下美女脱力而慵懒、无比满足的表情,加上yáng具被她窄紧的yīn道紧紧箍着,股股温润的热气滋润着guī头,感觉真个销魂,偏生欲火才刚刚起步而已,连威风都没发呢!

    也不管楼兰仙子已泄得颊比枫红、媚眼如丝,四肢百骸全部酥软,神农将她的腰一兀,把她整个人大字形地摊在床上,紧紧压着,耸动着腰臀,yáng具抽插得更加猛烈,还不时打个旋儿、钻她一钻,让yín水蜜汁一滴一滴给汲了出来,钻得她芳心鹿般乱撞,偏是不能自己的挺动娇躯,任君yín玩,双rǔ随着急促的呼息而震跃弹跳,美不胜收。

    给这样猛烈抽送下来,楼兰仙子似连动根手指的力量都没有,整个人软软地瘫在那儿任君宰割,只呻吟欢叫声愈来愈大、愈来愈娇媚,娇呼地抒放藏在心里不敢言语的情火,神智昏茫,也不知高氵朝了多少次。等到神农也攀上顶峰,再忍不住,一下重重地射在她体内深处时,她早半晕半茫地倒下,那shè精的力道似乎是击穿她花心软肉,火般的jīng液犹如电击,捣得她体内深处一阵澈骨酸麻,只乐得楼兰仙子媚眼如丝、四肢无力,回光返照地yín叫一阵后,瘫痪在男人怀中,眼里尽是沉醉,胴体像是融了的糖一般的软腻,软黏着男人。

    神农嘿嘿一笑,蜻蜓点水般在她朱唇上偷点了一下,「楼兰这般媚态天生,教都不用教在床上也是动人心弦的媚荡?」「爷,你坏死了。弄得贱妾迷迷茫茫、全身无力,叫楼兰明天怎么见人?」楼兰仙子软瘫在神农怀里,埋怨声中带着无比的娇弱温柔,她这下可是再爽不过的了。

    「那就不要见人好了,留在床上陪我,让我再好好弄多你几次,保证你一点也不会觉得闷。」神农笑着,看着她这样脱力的样儿,没有一个男人会不满意的。

    他故意挤了挤楼兰仙子那坚挺的双rǔ,粉红色的蓓蕾仍是那么娇艳可爱,rǔ房一点也没有垂下来的样子,虽是坚挺却无失于其柔软滑润,只挤得女孩一阵娇呓,却是动都不能动,任情郎轻薄。

    「楼兰可想得紧哪!要是丁香妹妹也在就好了!」搁在神农腰上的手轻轻一捏,楼兰仙子叹了一口气,伸了伸腿,盛放花儿一般美丽细致的脸轻轻贴上男人脸庞,朱唇几乎是一动就吻上他的嘴角。美人自动送上香唇,男人自是照单全收,还加力吮吸,一副颇想再来一次的样儿,好久好久才松开她犹带芳香的樱唇,让她一阵喘息。

    少女那娇痴乏力的胴体紧揩着男人,舒畅地在他怀中缩了缩身子,享受狂风暴雨后的温馨。「原来你这么想让别人看着你在床上的浪荡样儿啊!等下,让丁香仙子在一旁观看我们的盘肠大战,包你满意。」「讨厌!讨厌!」楼兰仙子娇娇弱弱地捶着神农xiōng口,一个翻身,柔软的樱唇封上爱郎的嘴,任他吮吸好久才分开,眼中波光如水,闪闪发光。

    「人家光是看着你在床上征……征服丁香妹妹,脸都红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每次和你上床,相公总把人家cāo……cāo得飘飘欲仙、魂飞九霄,事后回想起来都受不了,你偏偏还想让她们看着,楼兰真会被你活活害死。」「嘿嘿……」

    神农看逗得楼兰狠了,这美人儿微娇带嗔,撒娇发痴的样儿,又柔又媚。

    第二章神农使者

    一个少年从林子里走了出来,约莫十三四岁,满脸尘土,一双大眼灵动异常,腰间斜斜插了一枝绿竹笛。少年四下张望,看见一个鹤发紫杉,神仙也似的老者躺在草地上,正瞪着眼望他,便展颜一笑,登时如云开雪霁,英气逼人,让人看了情不自禁的喜欢。

    这个老人乃是当今天下的天子神帝,神农氏。神农两百多年前便已无敌天下,斩妖除魔,被五大族奉为天子。在位五十年后,天下大治,百姓安居乐业。五族四百八十城,人人归心。大荒四〇二年,神农离神帝城,孤身游历天下,采百草寻长生之药,此后百余年,行踪飘忽,神龙首尾。时有神帝赐药救人的传闻不绝于江湖。只要神农尚在人世,天下便太平无事,无为而治。谁料威镇天下的神帝路经东海南际山时,竟百草毒发,经脉迸坏,硬化如岩。

    倘若是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只怕会立即跳将起来,但那少年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任何反应。原来却是出来四处周游的王亦君,他自小在山谷长大,虽然游荡数月,但对天下之事知之甚少,对神农二字闻所未闻。虽然亦知神帝,却不知神帝名讳,所以听老人自报姓名,竟无丝毫诧异之色。

    神农自知时限将至,当下道:「咱们萍水相逢,却很投缘,小朋友,我有一事相托。」,从腰间掏出一块紫色的木牌,正面三个大字:神木令;背面一行小字:见此神令,如帝亲临。王亦君却不知这是神帝信物,此牌一出,九万里神州无敢不从。

    「小朋友,此事相关重大,稍有闪失,便有数十万百姓要受刀兵之祸。」王亦君吃了一惊,刚要相问,神农已撕下一幅衣裳,咬破食指,在衣帛上血书几行,然后将木牌包在血书中,折叠递给王亦君。「你必须在将此木牌、血书送到西南玉屏山,交给一个叫做青帝的人,让他在七日之内赶到蜃楼城。倘若找不着青帝,或者他根本不在,那么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在七日内赶到蜃楼城,把这个木牌交给蜃楼城的城主乔羽。」

    接着,神农从怀中掏出一本羊皮书,交给王亦君。书仅巴掌大,但厚达两百余页。封面三个大字:大荒经。里面尽是密密麻麻蝇头小字,还插有许多地图。

    「我游历天下两百年,写成此书。记述大荒七百余山、四百八十城的地理位置、奇花异草与妖魔灵兽。倘若你想去任何地方,或是寻找任何东西,不妨查查此书。」神农心中颇为欢喜,原以为自己化羽归西,此书将永无传人,不想还能如此,倒也宽慰。又从怀里取出两本羊皮书,交给王亦君,「这两本书便当是朋友的礼物,一并送给你吧。」王亦君见一本封面为《百草注》,一本封面为《五行谱》,笔迹与《大荒经》相同,也是神农亲笔所着。

    「最让我得意的乃是《百草注》,世间奇花异草,属性功效,相克相生之法,都略有备注。而《五行谱》却是绝顶武学,不过终究太过深奥,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虞。」神农从腰间解下一个羊皮囊,递给王亦君,「这里还有十六颗神农丹,倘若受伤中毒,一颗便足以让你化险为夷。每服一颗,可以蓄气养神,增长功力,不过不可服用过勤。」

    「山下龙潭有一种灵兽龙马,日行千里。此处去玉屏山两百余里,去蜃楼城两千余里,没有坐骑,想在七天内赶到,那是万万不行。」神农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躺在草地上,仰望漫天星辰,「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辜负。日月星辰,与我同化,夫复何求!」神农没再看王亦君,低声吟唱一首陌生的歌。

    王亦君转身大踏步向山下走去,一直走到半山腰,依然听见神农断断续续的歌声。「朝露昙花,咫尺天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夜色正深,星汉无语,林风簌簌,漆黑一片。王亦君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小心翼翼向山下走去。来到了龙潭边,突然「呼啦拉」一声巨响,水面激射起十余丈高的水花,一只巨大的黑色怪兽从潭中拔地飞起,径直朝王亦君猛冲去。

    王亦君大吃一惊,飞身跃起,凝神细看,那怪物全身黝黑,似牛非牛,长了一双巨大的肉翼,头顶长了一对圆球般的犄角。怪物一个撞空,回过身来再度向王亦君快速扑去。在空中转身之际,王亦君猛地调用丹田之气,攥紧拳头,发力向怪物犄角之间的软肉打去。怪物低头撞得正欢,瞧也不瞧,自己迎将上来,登时打个正着。

    怪物痛吼一声,重重摔落,撞在岩壁上,跌跌撞撞,掉入龙潭中。但王亦君人在半空,一口气没转过来,也掉入冰冷的龙潭之中。身体尚离龙潭数丈之时,便已感到刺骨的yīn寒之气,王亦君机伶伶打了个冷战,幽碧的潭水迎面扑来,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向森冷的水潭深处沉去。

    迅雷不及掩耳,变故太快,王亦君还未反应过来,便已沉入龙潭下几丈处。冷冰冰的水从鼻中、口中一齐灌进来,全身如在冰窖,双手双脚在水中胡乱扑腾。但是王亦君水性极好,片刻之后,在这冰冷的潭水中,他已能自在的潜游,睁开双眼视物。

    水潭不如想象中那般深,突然发现不远处潭底闪闪发光,近了一看,竟是满地珍珠,交相辉映。蓦地看见东南方遍地珠光宝气中,一只白色怪物仰颈嘶吼。那怪物朝他走来,但行了几步,便被婴臂粗的钢链紧紧拉住,不能再前进分毫。那只白色怪物倒像一只白鹿,只是身上遍布鱼鳞,腮上长了一对鱼鳃,一张一合。头顶只有一支鹿角,双目火红,脖颈颇长,唇上两条龙须摆舞不停,张口嘶吼时,犬牙交错,威风凛凛。

    王亦君眼角扫处,突然发现几丈开外,幽暗之中,有奇异的光芒一闪即逝,但眩光之强,竟胜过遍地珍珠。那怪物似是十分惊恐,没来由地向后退了许多步。心中大奇,不知那里有何物事,竟让它如此惊惧,于是王亦君朝那里游了过去。游到近处,方才发现竟是一柄青灰色的铁剑,斜斜插在潭底的软泥之中,外表看去,无甚希奇之处,却不知先前的眩光从此剑何处发出。王亦君轻轻一提,就将那剑拔了出来,那剑竟是一柄长不过三尺的普通铁剑,沉于水中已久,锈迹斑斑。只有剑柄上刻了“无锋”二字。

    其时一道月光斜斜射入潭底深处,王亦君将剑身一转,登时闪过一道眩目的光芒,他举手挡住眼睛,缓缓地移开手掌,赫然看见剑身上刻了两个小字,在月光下微微泛着金色的光晕。定睛看去,竟是神农二字,反转过来,另一侧剑身隐隐也有两个字:空桑。此剑原是二百余年前,木族圣女空桑仙子的佩剑,也是木族七大神器之一。当年空桑仙子在东海邂逅神农,两人一见钟情。空桑仙子将无锋剑送给神农,聊解相思。

    神农在无锋剑上用金刚指刻下两人名字,当作两情不渝的见证。但是五族圣女必须为处女之身,终身不嫁。空桑仙子为此被木族长老会流放汤谷。而神农身为神帝之尊,竟不能触犯五族之约,解救心爱之人,只能目睹空桑仙子东渡汤谷,独自在南际山顶喝得酩酊大醉。那日他心如死灰,将无锋剑抛入龙潭之中。孰料此剑在潭底沉睡两百年,竟在神农化羽之日,为误入龙潭的王亦君所发掘。两人缘分,实是命运使然。

    月以西沉,天色将亮。王亦君决计赶快将怪兽救出,便去寻找龙马,收服上路。他很快便来到那怪兽身边,那怪兽远远望见他口中的无锋剑,便惊恐不已,向后倒退,一直退到水底崖壁,口中发出呜呜的悲鸣,全然没有起初威风八面的姿态。

    “此剑必是收降灵兽的利器,所以它才这么害怕。”想到此处,王亦君挥起无锋剑,向钢链上斩落。那怪兽见他挥剑,嘶声狂吼,向左侧奔去,恰好将钢链绷得笔直。亮光一闪,王亦君在水中听见「澎」的一声闷响,手心发麻,无锋剑从手中震飞,剑锋与钢链的撞击之力在水中掀起一阵冲击波,将王亦君向上推了老远。

    王亦君浮出水面,稍一换气,又一个扎子潜入潭底。潭底那只怪兽已经不见踪影,钢链已经被斩断,拖委在地。王亦君拾起无锋剑,上了岸,方始觉得周身疼痛酸软,疲惫不堪,将剑插在一旁,重重跌坐在草地上。他一日未眠,疲惫已极,困意迅速翻涌上来,过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待到醒来之时,已是翌日正午。阳光灿烂的照耀着,蓝天白云,山崖环绕,龙湫瀑布如蒙蒙细雨,漫天洒落。如此向上仰视,仿佛在俯瞰一口深井。有一刹那,王亦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揉着眼睛,从草地上爬了起来,龙潭碧波泠光,周侧奇花异草。身旁一只满身鱼鳞的白色独角鹿正瞪着火红的双眼看他,见他醒转,欢鸣不已。

    见着这过目难忘的怪兽,王亦君这才将昨日之事一一想起。看看烈日悬空,想起神农重托,王亦君大叫一声「糟糕」,跳将起来,摸摸怀中书物,所幸都在。羊皮书上的字不知是用什么颜料所写,在水中浸泡许久,竟然没有一字洇开。羊皮囊中的十五颗神农丹也一颗未失,神木令倒是更加坚硬,敲起来有金属之声。

    翻开《大荒经》,按图索骥,查到南际山,在地图附近仔细搜寻,果然看到在南际山西南方向标有玉屏山三字。蜃楼城则在南际山东北方临海之处。想起神农所说,此处离玉屏山两百余里,离蜃楼城两千余里。倘若寻访不到青帝,从南复折而向北,路程相加,少说也有两千五百里,要在七日内赶到,可真是难于上青天。不知神农所说的龙马又在何处呢?

    王亦君四下眺望,龙潭中的碧水漫过岸边巨石堆,在凹洼处汇聚为溪流,蜿蜒西南,一直流过西南的山谷。溪水所经之处,水草犹为丰茂,这溪流附近必是动物出没,饮水栖息之地。哪知他引颈眺望了许久,也不见一只动物出现。和独角鹿沿着溪流向西南走去,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看见远远的有几只龙头马身的怪兽在溪边垂颈饮水。

    王亦君大喜过望,心想这必定是神农所说的龙马了!只要收服一只,便可日行千里,七日内完成重托,自是不在话下。王亦君正待发足奔去,独角鹿却已嘶吼一声,向龙马飞驰去,速度之快,竟似身边突然卷过狂风,劈过闪电。王亦君大为意外,岂料奇怪的事还在后头。那几匹龙马听见独角鹿的独特嘶吼,登时抬头四顾,瞧见独角鹿冲来,竟吓得四散奔逃,一只年幼的龙马惊慌失措,前蹄绊倒,全身瘫软,竟不能再爬起来。

    独角鹿刹那间便冲到小龙马前,瞧也不瞧它一眼,径直飞奔,不过片刻便追上两匹骏健的龙马,还未如何,那两匹龙马便奋蹄长嘶,惊惧不已。独角鹿一声怪吼,两匹龙马立即卧倒,低声悲鸣。王亦君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原来这独角鹿乃是水族灵兽白龙鹿,性烈难训,极为凶猛,并且奔跑如飞,远胜龙马。这只白龙鹿数十年前在东海沿岸为害甚众,被一路经此地的奇人用十七混金索降伏,困在龙潭之中。几十年来,白龙鹿在龙潭底,咬死许多灵兽,尤以龙马为众。苟存的灵兽,除去少数凶顽之物,无不远远辟易,连龙潭也不敢靠近。

    白龙鹿受困几十年始得自由,心情极好,竟不咬噬龙马,而是转身朝着王亦君昂首睥睨,颇有得意炫耀之态。王亦君哈哈大笑,冲它吹了一声口哨,白龙鹿立即飞奔回来。拍拍它的头,王亦君与它亲热片刻,用无锋剑在白龙鹿颈上残余的十七合金索上奋力削磨,钢链方才断落。白龙鹿欢鸣不已,头颈在王亦君身上来回磨蹭,湿嗒嗒的舌头朝他脸上卷来。王亦君连忙躲闪,「鹿兄,我想请你带我去玉屏山,怎么样呀?」白龙鹿似是听得懂他的话,连连点头,发出哈哈之声。王亦君大喜,翻身上了鹿背,「咱们走吧!」白龙鹿长嘶声中,扬蹄飞奔,瞬息间便奔出十余里。

    艳阳高照,鸟语花香,龙潭谷中又恢复了宁静。那只飞牛怪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探头探脑一阵,确定白龙鹿已经去远,欢鸣声中,重重跃入龙潭中,溅起老高的水花。王亦君骑在白龙鹿背上,只觉耳边风声呼呼,两侧树影急速倒退,宛如在云端飞行。那白龙鹿飞奔时极为平稳,毫不颠簸。出了龙潭谷,便是一片平原,草长莺飞,白云飞舞,迎面吹来的初夏午风,带着阳光的温暖气息。

    白龙鹿脚程极快,约莫过了两个时辰,王亦君见前方丘陵起伏,大河横亘,河西几座高山卓然而立,山顶云雾缭绕,黄昏斜阳,将西侧山峰镀了一层金黄,宛如仙山。

    王亦君翻出《大荒经》,仔细查看,“(南际山)又西南二百余里,曰玉屏山。山有四峰,东横大河。其上多松,中峰有天湖。”眼前景物与书中描摹并无二致,想必是到了。正寻思着怎么上山寻找青帝,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之声,蹄声密集,隐隐还有呼喝之声。

    只见北边尘土飞扬,一行队伍,约有三十余人,最前两骑,一个老者瘦如槁木,一双碧绿的眼睛深凹下去,满面木无表情,背上斜斜插了一具桐木琴。另一个少年细眉斜眼,长得不丑,却满脸暴戾神色。后面数十大汉玄衣劲装,背负长刀,驾着龙马如疾风般朝玉屏山奔去。“这些人神色匆匆,似乎也是去找青帝的。自己对青帝身在何处了无所知,遍山寻访也非上策,不如跟着这行人,让他们为自己带路。”王亦君当下对白龙鹿道:「鹿兄,咱们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瞧瞧他们去哪里找青帝。」白龙鹿兽中之灵,听得懂人言,连连点头。

    王亦君笃定白龙鹿能听懂他的言语,甚是欢喜,提起剑,翻身上了鹿背,任它行走。白龙鹿一路嗅闻龙马气味,并不着急赶上,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其时日落西山,夜幕已经缓缓降临。玉屏山四峰对立,中有狭长山谷。那一行黑衣人进了山谷,又弯了老大一个弯,才在第三座山峰前停下。

    王亦君悄悄地跟在后头,依稀望见山下松树林立,有一松木山门,正中三个大字玉屏峰。

    黑衣人全部下马,整顿衣冠。黑衣少年朝山上朗声道:「朝阳谷十四郎奉家父之命,前来拜见青帝。」山上寂无回应。停了片刻,又大声说了一遍,山上依旧无声无息。再停片刻,又朝山上大声说道:「朝阳谷十四郎有家父书信及薄礼一份,需要面呈青帝。望请准许十四郎冒昧上山。」一连三遍,都石沉大海,无人回应。

    黑衣少年望了老者一眼,老者点点头。黑衣少年一边大声呼喊:「既然青帝默许,十四郎冒昧上山了!」一边与老者及两个挑着担子的黑衣大汉朝山上走去。余下大汉围成一圈,在玉屏峰山门前站着。玉屏峰虽不太高,却颇为陡峭,尽是坚岩峭壁,惟有山门处有一条斜斜的石道迤俪而上。要想登上此山,似乎惟有此道。但山下几十个黑衣大汉团团把守,他们断然不会轻易让自己上山。想到此处,王亦君不免有些计穷,四下环顾,玉屏山四峰相对,但彼此独立,并未联为一脉,要想从其他山峰绕道而行,似乎也不可能。

    白龙鹿掉头,朝西侧山峰奔去,山势颇陡,松林灌木枝桠横生,白龙鹿如履平地在茂密的林间闪挪跳跃,向上疾奔,竟比兔子还要敏捷。奔了约莫半个时辰,天色已黑,明月初升,月光透过林木斑斑点点的照射下来。突然白龙鹿一声低嘶,后腿轻轻一蹬,腾云驾雾般高高跃起,越过松林,在半空中逗留了不过片刻钟,便稳稳地落在平地上。

    此处仅仅方圆二十余丈,几株松树傲然而立,巨石桀然。夜空辽阔,一弯明月挂在东侧松树之梢。此处竟是此峰峰顶。白龙鹿朝着东侧低声嘶鸣。王亦君朝东仔细凝望,与此峰相隔二十余丈,也是一座雄伟山峰。以方位来看,应当便是玉屏峰。

    白龙鹿低嘶一声,四蹄如飞,在瞬息间加速,猛然顿挫跳跃,再度高高飞起。王亦君只觉心跳突然停止,耳边呼呼风声刹那间也充耳不闻。天地无声,万物停止。他低头下望,只见下面林海茫茫,云横雾锁。突然全身一震,差点翻了下去,他这才发现已经到了玉屏山顶。白龙鹿欢声长嘶,昂首踢蹄,颇为得意。

    王亦君这才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王亦君纵身从白龙鹿背上跳了下来,坐在地上与白龙鹿相对哈哈大笑。

    山顶一条石径蜿蜒而下,想来就是山脚下那条石道,周围尽是松树,苍劲挺拔,月光斜斜照下,人在松间月下行走,飘飘欲仙。突然听见淡淡的汩汩山泉声,当下循声觅去。穿过一片低矮的松林,眼前突然一亮,只见前方巨石错落,青草夹生,一道清澈的山泉叮叮咚咚的流将下来。沿着山泉望下走,山泉汇聚,成了一条山溪。两边松树渐少,竹子倒越来越多。溪边草地石隙长了一丛丛茂密的绿竹。

    王亦君挥舞无锋剑,斩落一截竹子,将无锋剑望竹子里一插,断剑恰好插入。竹子坚韧,无锋剑虽然锋利,却也不能自己破竹而出。王亦君将无锋剑别在自己右腰,顾盼自雄,哈哈大笑。又朝下走了片刻,山溪右拐,在巨石之间蜿蜒盘旋。出了巨石阵,豁然开朗,一个极大的湖出现在他们面前。王亦君和白龙鹿不约而同一声低呼。此处想来便是《大荒经》中所说的中峰天湖。湖水清澈,松竹四合,对面竹林憧影中依稀可以看见有亭阁楼台。

    当下一人一兽绕湖向亭阁处走去,亭阁皆取松树原木与竹子建成,未施脂漆,也无勾心斗角,流檐飞瓦,仿佛只是随心搭建,随手架成,但月光下瞧来,素面朝天,别有风味。沿着亭阁,走过长廊,绕过竹楼,登上松木高台,极目远眺,未见有任何人影。当下又走入后面的庭院之中。庭院仅有三进,围墙也不高,但是屋中寂寂,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竹影,月舞西墙。

    与白龙鹿在庭院中站了半晌,心中怅惘,不知何去何往,突然隐隐听见东南方传来若有若无的萧声。箫声寂寥悠远,淡如月色,但那曲调跌宕回旋,苍凉刻骨,竟似是在哪里听过一般。王亦君听了片刻,更加心醉神迷,佩服的五体投地。当下与白龙鹿循声觅去,想要看个究竟,穿过一片竹林,沿着一道矮矮的竹墙朝东南走去。

    越听越觉得这曲子似曾相识,突然,王亦君脑中灵光一闪,「是了!这是昨日神农与他分别之际唱的那首歌。」萧声渐转高亢,如午夜潮生,浪急风高,陡然急转而下,萧瑟如秋风,淡泊如冬雨,曲声越来越淡,略有回旋,余音袅袅,终于复归寂寥。越过竹篱,转过亭阁,眼前湖水澄清,月轮荡漾,湖边小亭,有一缕焚香,袅袅而上。

    王亦君四下打量,竹影婆娑,松枝横空,夏虫如织,却哪有半个人影?慢慢走入湖边竹亭,在那石桌边坐了下来。桌上一个巴掌大小的白色玛瑙香炉,玲珑剔透,炉中紫色粉末,紫烟缭绕不绝。这香味闻起来说不出的奇怪,淡远的幽香若即若离,超然出尘,倒象是方才的箫声。亭中除此香炉,别无他物。亭外正北,一堵七丈余高的石壁桀然而立,将天湖南角隔为两半。月光照在石壁上,王亦君瞧得分明,那壁上竟有数十斗大的字,“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赫然便是神农昨日所唱之歌。

    王亦君回想那箫声,合着曲调低声唱来,到迂回低婉处,不知为何竟有热泪夺眶而出。他擦擦眼泪,从腰间解下绿竹笛,放至唇边,悠悠扬扬吹将起来。他生性洒脱乐观,因此这悲凉之曲由他奏来,清越婉转,哀而不伤。昨日神农唱此歌时固然已超脱生死,拈花笑对日月星辰,但心中却依旧怀有错悔当年的遗憾。王亦君虽然不知他那刻所思所想,然而由这箫声、歌词中也隐隐体会出一番人生苦短,岁月情殇的悲凉。虽然竹笛简陋,技法质朴,但天性颖悟,笛声较之神农歌声与之前箫乐,别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尤其在这天湖竹亭,松间明月中听来,如清泉漱石,哓风朝露,有出尘乘风,飘飘欲仙之感。突然身后有箫声扬起,错落合韵。王亦君欣喜若狂,回头叫道:「前辈!」然而月下竹间,所立之人并非神农,却是一个白衣女子,低首垂眉,素手如雪,一管玛瑙洞箫斜倚于唇。月色淡雅,竹影班驳,宛如梦幻。放下洞箫,白衣女子抬起头来,月光斜斜照在她的脸上,分不清究竟是月色照亮了她,还是她照亮了明月,那张脸容如她箫声一般淡远寂寞,仿佛旷野烟树,空谷幽兰。

    白衣女子瞧见他不过是一个少年,似乎也颇为诧异,突然看见王亦君腰间所悬断剑,轻轻「噫」了一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变得迷离起来,「公子这柄剑从何处得来?不知可否将此剑借我一观么?」「这柄剑是我从龙潭深处捡来的。」王亦君连忙将剑拔出,剑锋倒转,用手指捏住剑锋,上前递给白衣女子。未到两丈之内,便闻到一缕淡淡的幽香,其香宛若雪山冷月,无可名状,生平闻所未闻。

    白衣女子伸出左手,月光下看来玲珑剔透,软玉温香。王亦君正在心中赞叹不已,忽见那纤纤柔荑如兰花般舒展开来,自己手中剑立时如长了翅膀般与空中缓缓飞过,径直落到白衣女子手中。白衣女子握住,轻轻一抖手腕,剑上斑斑铁锈尽皆簌簌掉落。两尺长的断剑周身淡青,在月光下亮起一道白芒。白衣女子盯着剑锋上的“神农”、“空桑”,怔怔看了许久,突然一颗泪珠滴了下来,落在剑锋上,沿着剑锋滑落到草地,「人有情,剑无锋。这柄剑原是我族七大神器之一,想不到这两百多年的流离辗转,竟然是沉没在龙潭之底。」

    王亦君虽听不明白,但也隐隐猜出此剑与白衣女子有莫大渊源,见她睹剑伤情,心中也跟着万分的难受,「既然这把剑原是仙女姐姐的,今日就物归原主吧。」

    白衣女子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柄剑在潭底两百年,被你得到,可见上天注定你与此剑有缘。」她左手一展,无锋剑又平空缓缓飞回,恰好插入王亦君腰间绿竹剑鞘。「公子又是从何处听得这首刹那芳华曲?」王亦君一楞,立即醒悟她说的乃是神农所唱的曲子,心道:“原来这首曲子叫做刹那芳华。名字倒也好听。”当下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在南际山顶邂逅神农,如何接受其临终重托,如何掉入龙潭等诸般事宜,一字不漏的说与白衣女子听。

    白衣女子听得神农百草毒发,在龙牙岩物化,花容微变,极为惊讶。她听得神农临终高歌刹那芳华曲时,不知为何,妙目中竟有滢滢泪光。王亦君自然不知,这刹那芳华曲原是四百年前的木族圣女歌思瑶亚所做,知者甚少,能奏唱者更是凤毛麟角。两百余年前,木族第三十六位圣女空桑仙子与神农相爱之时,曾将此曲教与神农。其时二人为五族所迫,盖因圣女沉于凡俗之情,大大悖于五族圣规,何况所爱之人竟是神帝。两人逃避众人追索,来到神农知交青帝的御苑玉屏山。在这天湖绝壁上,神农以金刚指刻下两人合作的歌词。三个月后,神农被迫离开空桑,在南际山顶目送佳人东去,从此天隔一方,杳无音信。正因此故,当白衣女子听见有人也能吹奏刹那芳华曲时,极为讶异,便以箫声合奏。

    此时突然听见天湖对岸,远远传来洪亮的声音:朝阳谷十四郎奉家父之命,前来拜见青帝!」白衣女子微微皱眉,「朝阳谷的人来了,咱们避上一避。」白衣女子衣袂飘飞,行云流水,刹那间已经到七八丈外,带着王亦君弯了几弯,进了那三进的庭院,到后院里停了下来。「他们不会进到此处。咱们就在这站上一会儿吧。」那白衣女子将他望西侧的竹丛间轻轻一推,自己却飘到东侧的竹下,再不言语。

    王亦君所藏身的竹丛恰好斜斜对着庭院的三进大门,可以看见门外的那半面影墙和几株松树。只见那黑衣少年十四郎与黑衣老者及两个大汉从天湖边上出现,神态恭敬的缓缓走来。十四郎等人走到庭院前,躬身而立,不敢再上前。十四郎又大声报了几回,庭院中自然杳无回应。这庭院乃是青帝居所,是玉屏山禁中之禁。

    十四郎自然不敢进来,只是垂手在门外静候。青帝脾气孤傲难测,常常闭门拒客。江湖中盛传当年神帝神农氏游玩八闽,路经玉屏山,特上山造访青帝。而青帝竟闭门睡觉,让神农在门外干等了一夜。神帝之尊,两人交情之深,尚且如此,何况十四郎之流。

    故而十四郎虽怀疑青帝是否就在院中,但一则使命未就,二则凭青帝之性,即使无人回应,也不敢断言定然不在院中,纵有千般不耐,也只能藏在肚里,满脸恭敬的站在门外。

    王亦君初时还兴致盎然的瞧着他们木塑般的伫立门外,一动不动,但瞧到后来,逐渐兴味寡然。而身边白衣女子身上的淡淡幽香又不断地钻入鼻息之间,一路痒到心里。他悄悄地转头看去,只见白衣女子立在绿竹下,青丝飞舞,衣袂飘飘,似有所思,仿佛仙人谪落凡尘。

    他却不知道那白衣女子此刻心中也正在想他,白衣女子心中春水乍皱,涟漪阵起。日前上玉屏山,原只是漫游路过,顺便拜诣青帝,不想未遇青帝,却遇见这奇怪的少年。瞧他破落邋遢,不过是普通流浪儿,但不知为何,自己初一见他,便有亲近之感,这种感觉生平从未有过,当真是怪异已极。是因为他也能吹得《刹那芳华曲》么?能将这曲子吹得这般动听而有生气的,寥寥无几,想不到竟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无意间竟能获得本族的无锋剑,吹得刹那芳华曲,可见命中注定他与族中的因缘造化。神帝在南际物化,竟然托付于他,也是因为神帝瞧出他的特别之处么?

    想到此处,她眼波流转,朝他望去,想道:“没想到神帝竟然会在龙牙岩上物化。倘若天下知道这件事,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难道他是明知将死,才到那龙牙岩上么?当年他在那里眼睁睁瞧着姑姑去了汤谷,今日又在那里物化。这一切都是天意么?倘若姑姑知道神帝最后还唱着那首歌,她的心里会不会欢喜一些呢?

    神帝将五行谱都传了给他,自然已经是将他认为传人了。但他年纪轻轻,单身行走江湖,却怀有宝书仙丹,那不是如婴儿携宝过市,危险之极么?况且蜃楼城之行,凶多吉少,他却丝毫不知道。“不知为何,她心中素来静如止水,微澜不惊,今日竟波涛汹涌,对这陌生少年的险恶未来,担心不已。而这种莫名的担心不知由何而来,更令她困惑茫然。

    两人正各自胡思乱想,忽听见远处半山腰上又隐隐传来兵器交加与呼喝之声,都是微微一惊。院门外的十四郎与黑衣老者也是脸上变色。究竟是谁如此大胆,敢在玉屏山上擅动干戈?那刀兵之声越来越响,突然有人喊道:「cāo他***,木族圣地,什么成了水妖的地盘了。」声音粗豪洪亮。在青帝御苑,竟然有人语言如此不敬,山上众人无不吃惊。

    瞬息间,远处一连传出几声闷响,接连有人倒地,一个青衣大汉高高跃上天湖边的竹楼。那青衣大汉身高九尺,浑身鲜血,站在竹楼之上,神威凛凛,宛若天神。

    那黑衣老者瞧见朝着青衣汉子冷冷道:「想来你就是蜃楼城的段聿铠了?」青衣大汉哈哈大笑:「不错。老子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蜃楼城狂人段聿铠便是我!」从身上撕下一幅衣襟包扎肋间伤口,大声笑道:「灵感仰老匹夫,你怎地越活越是胆小,龟缩在屋里不敢见人么?」声音洪亮清晰,一字不漏的传入庭院中白衣女子和王亦君的耳朵里。

    王亦君偷偷瞄了白衣女子一眼,见她玉靥飞红,眉目之间怒意隐隐,知她恼怒青衣汉子狂言辱及青帝。但那白衣女子虽然心中恼怒,但她素来不喜现身人前,更厌恶与人动手,是以怒则怒矣,却按捺不发。十四郎见段聿铠置若罔闻,心中震怒,转身朝着庭院恭恭敬敬抱揖道:「青帝明鉴,非十四郎想在玉屏禁地妄动刀兵,只是这狂徒目中无人,一再辱及青帝。十四郎忍无可忍,这才恳请青帝准许十四郎将这狂徒拿下。」

    山上所有黑衣人尽皆朝庭院作揖行礼。十四郎身形一变,仿佛突然折了三折,刹那间如闪电般冲天飞起,手中长鞭在空中一抖,朝段聿铠脑门劈下。段聿铠瞧也不瞧一眼,斜斜挥手一掌击出。

    但是长鞭到段聿铠头上丈余处时,突然发出凌厉的破空呼啸之声,那乌黑的长鞭瞬息弯曲,盘旋,猛地膨胀了四倍有余,鞭梢突然亮起两道幽碧的光芒,既而一道艳红色舌信急弹而出!那条鞭子竟然在刹那间变成了一条长两丈余长,宽半尺的黑色巨蛇。巨蛇仿佛破皮出茧,全身涨裂,头部陡然间又涨大一倍,碧眼森寒,突然眯起,张开血盆大口,白牙森森,红信吞吐,向段聿铠「嘶嘶」咬下。

    这幻电